萬里背後耀眼的金色羽翼緩緩變淡了顏色，漸漸在空氣中化作星光散去，他凝眉靜靜看着碧落，清晰的看着她冰藍色眼中的慌亂，再次在自己心底確認了她所說的事實。
什麼是人格潰散？
萬里在剛剛得知晴空身體裡還擁有第二個人格的時候，曾經翻閱過很多心理學相關的文獻，也查找過許多學術資料，多少對多重人格這種病症有了一定了解。
多重人格簡單來說是一種心因性身份識別障礙，是因爲心理因素產生的，同一副身體裡出現了兩個或多個人格，每個人格都有它獨特的性格、姓名、習慣、記憶等等。
晴空和碧落兩人同體就是最典型的雙重人格，她們兩個人格共用着一副身體，但是姓名、性格等因素都完全不同。在最初得知晴空是雙重人格的時候，萬里也查詢過如何治療這種病症的方式。
其中有一種方法，就是要“殺死”其中一個人格，使這個人格潰散掉，從這個身體裡徹底消失。
通常，在正常的治療過程中，心理醫生需要找出病人之所以會產生多重人格的原因，然後循序漸進，讓她面對那種原因，這個原因很可能是非常痛苦慘烈的，那麼如果心理醫生的能力不足，病人則可能在這個過程中產生更加絕望的情緒，最壞的結果則是第一人格從此完全被第二人格壓制，再也無法回來。
如果出現這種情況，那麼相當於第一人格在治療過程中潰散掉，也就是“死掉”了，再也無法重新回到這個身體裡。
就因爲有這個弊端，萬里最開始就沒有選擇這種方式，後來在漸漸瞭解到碧落這個人格對晴空並沒有敵意之後，萬里反而沒有再過多幹涉她們兩個之間的事。
除了“殺死”其中一個人格之外，還有另外一種方法，就是人格融合，這是最溫和的方法，讓兩個人格之間產生溝通，瞭解，然後在互相認可的情況下共享記憶，達成融合。
在萬里看來，這是最靠譜的一種方法，尤其是在他和碧落談話之後，瞭解到碧落的最終目的也是要循序漸進，和晴空達成最好的溝通，然後完成人格融合。既然碧落的目的也是和晴空進行融合，萬里就更加放心了。說到底這畢竟是人家兩個人格之間的事，他再怎麼說都是這之中的“外人”，再怎麼擔心也無法插手其間，所以乾脆選擇從善如流。
而如今，碧落卻告訴萬里，晴空在這次戰爭中，人格潰散了。
對於雙重人格來說，其中一個人格潰散掉，就說明這個人格“死掉了”，消失了，再也無法出現了。
晴空的潰散證明從此以後，這副身體的控制權將永遠掌握在碧落手中，萬里再也沒有機會見到他的愛人。
漆黑的眼眸從碧落臉上移開，萬里淡淡的掃了一眼戰場上的現狀，他雖然之前全程沒有參與到聖頂之土的戰爭中，但此時只要簡單看一眼凌亂不堪的戰場，和自己這邊悽慘的戰況，他就可以瞭解到晴空之所以會人格潰散的原因。
萬里的眼睛裡像是要滴出血來，他的目光冷冷的落到路西法的身上，眼前這個魔法使，雖然不知道她真正的身份是什麼，但萬里沒有忽略她剛纔對洛基下達命令的情景，這個女人一定地位非常高。
碧落擔心的看着萬里的背影，雖然他還沒有什麼動作，但他身上籠罩着前所未有的殺意，這種無法遮掩的憤怒太過清晰，毫無保留的落入碧落的眼中。
“萬里，你……你先冷靜一下。”現在這種時候，碧落自己也十分慌亂，她哪裡還能想到什麼合適的話語去安撫萬里的情緒。但是明知道路西法很強，她又不能放任萬里去送死。
然而，萬里現在根本什麼都聽不進去，他對碧落的話置若罔聞，驟然間釋放出的精神力強大到足以將他整個人吞沒。
頃刻間，大面積的利刃憑空出現在空中，這些閃着森冷寒光的武器將路西法整個圍在中間，無一例外的集體對準她，嚴陣以待，就等着萬里一聲令下。
碧落怔怔看着懸在空中那大面積的劍陣，又無比清晰的感受着萬里身體裡釋放出的精神力，心不由得跳的極快。
這和之前的萬里完全不同，碧落也算是瞭解萬里的能力，她認知裡的萬里絕對沒有這麼強大的精神力等級。
難道說……
碧落心裡有了一個想法，急於得到準確的答案，她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萬里的動作，想要從他那裡得到想要的答案。
路西法面對萬里大面積劍陣的攻擊沒有露出一絲的慌亂，她的周圍出現無數黑色漩渦，目光冷冽的落在萬里臉上。
“索爾呢？”
索爾，那個使雷電的魔法使，是路西法最信任的弟弟，也是在“諸神黃昏”中最能幹的人，是路西法得力的左右手。
開戰之前，索爾奉路西法的命令擋住萬里他們的路，但被晴空等人聯手突破，最後只有萬里一個人留下和他周旋。
此時，在這裡看到了萬里，卻沒有見到和他周旋的索爾，路西法心裡升起一些本能的不好的預感。
萬里冰冷的視線落在她的臉上，莫名的從心底生出一些報復的快感，他冷冷的笑了一下，這笑容像是夾帶着不屑和嘲笑，淡淡說道：“死了。被我的萬千劍陣，戳成了篩子。”
路西法臉色一瞬間驟變，並非全部因爲得知索爾死了的消息，更多的是因爲萬里現在的態度。
如此的不屑和嘲諷，分毫不差的落入路西法眼中，萬里臉上的每一個表情都在叫囂着，對路西法狂呼着：你們魔法使，全部都是不堪一擊的廢物。
收到了萬里嘲笑的信號，路西法瞬間出離了憤怒，她擡手一揮，空間中頓時佈滿更多的黑色漩渦。
“那你也去死吧。”
路西法冰冷的聲音剛落，戰場上幾乎所有可以**縱的物體在一瞬間脫離了地面飛了起來，原本就已經混亂不堪的戰場在瞬間變得更加凌亂，空氣中滿是灰塵風沙，碎石木屑，在路西法念動力的控制下，這些物體全部化作最鋒利的利刃向萬里衝設而來。
萬里面色幽冷，一瞬間，剛纔在他背後消失掉的金色羽翼驀地重新出現，在他背後張開世上最絢爛奪目的光芒，這金色的光芒幾乎讓人無法直視，那刺眼奪目的光像是昭示着這世間最高貴的存在一般。
路西法的視線有一瞬間被那對翅膀晃了一下，緊接着就看到那對巨大的金色羽翼像是一個防護罩一樣將萬里整個包裹起來，替他擋去了所有攻擊。而萬里也沒有坐以待斃，那些懸在空中的劍陣以最迅猛的速度向路西法衝了過去。
黑色漩渦在驟然間增加，路西法試圖使用念動力將萬里的攻擊轉移方向，萬里的萬千劍陣也是由他的想象創造而出的，最根源的力量還是來源於他的精神力，路西法的念動力連精神力都可以控制，當然也可以控制萬里的劍陣。
劍陣因路西法的介入而改變了方向，但萬里顯然也不會就此罷手，他釋放出更加強大的精神力，將自己的精神力注入空中的每一把利劍之中，強行改變了路西法的操縱，再次調轉了萬千劍陣的方向。
路西法大吃一驚，她一向自信自己的魔力強大，深信以自己的魔力發動念動力去操控任何事物，都不會有人有本事能夠逆轉她的攻擊。
然而在這個戰場上，萬里在她的眼前，清晰無比的做給她看了，而且完全做到了。
路西法在震驚之餘仔細想了一想，認爲這大概是因爲自己這次操縱的是萬里釋放出精神力製作出的武器，所以萬里會在控制這些武器上比自己具有優勢。
這樣想着，路西法發動比剛纔更加強大的魔力，一邊操縱改變萬千劍陣的攻擊方向，一邊操縱着戰場上其他的武器去攻擊萬里。
緊接着，讓她更加震驚的事發生了，以她的念動力操縱着的那些物體，竟然在快要接近萬里身體的瞬間改變了方向，反而以更加快速的速度向自己反衝了過來。
路西法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爲了不被攻擊到受傷，本能的往後跳開兩步，完全沒有了一貫的優雅得體，反而顯得有些慌張。
一直在萬里身後觀戰的碧落激動的握緊雙拳，她看着背後張開金色雙翼的萬里，完全證實了她的猜測。
萬里冷冽的看着路西法，緩緩說道：“說起來，我還要感謝那個叫索爾的魔法使，他真的很強，在和他的戰鬥中我差點兒被他殺死。不過好在在最後關頭，我很幸運的，精神力突破了天階水平，然後才能反敗爲勝。你的能力是念動力，可以操縱這世間所有東西，你的確很強大，他們幾乎所有人都不是你的對手。但是我不一樣，我的能力就是靠想象的。剛纔那招，叫意念操縱，我靠想象，就能去操縱所有的東西。”
甚至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