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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 形代之術

177 形代之術

天地崩裂的戰場上,風吹起真琴墨藍色的齊肩短髮,她一貫冷淡卻又帶着淡淡笑意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像是世間最悽美的景色。

晴空睜大雙眼,心像是墜入了無盡的深淵之中,感覺不到跳動,感覺不到自己還活着。

轉瞬間,向歌再次凝聚起巨石劍陣,齊刷刷的在空中對準了晴空所在的方向。目光落到懸在空中的那些巨石劍陣上,她掙扎着爬了起來,擡頭看向那巨石劍陣,卻絲毫感覺不到自己心裡的害怕。

還能有什麼情況,比現在更糟糕麼?

櫻發少女迎着巨石劍陣而立,背後雙翼展開,冷冷的盯着向歌,她可以死,但至少,要殺了那個女人。

巨石劍陣毫不留情的砸了下來,櫻發少女腳下發力,想要在瞬間衝到向歌面前。然而,時間再一次出現了凝結,櫻發少女幾乎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停止了一切剛纔還在進行的活動,像是定住了一樣漂浮在空中。

與此同時,那抹墨藍色再次出現在她視線範圍內,與她的身體彼此交錯。此時櫻發少女冰藍色的眼睛瞳孔在瞬間緊縮,她試圖伸出手去抓住眼前的人,但她的身體定格在這世間,什麼動作都做不了。

碧落髮了瘋的狂呼,但她也發不出聲音,就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身體和真琴交錯,冰藍色的眼睛中流出紅色的淚。

時間恢復流逝的同時,巨石劍陣下,狂風之中的墨藍色短髮少女向着漫天石劍,身量筆挺,義無反顧。

“不要啊啊啊啊!”

分不清這到底是晴空的吶喊,還是碧落的狂呼,總之,那個櫻發少女近乎絕望的聲音纏繞着狂風傳入了真琴耳中。

真琴的嘴角帶着最溫暖的笑,無數碎石穿透她的身體,血霧頃刻間自她身體中噴濺而出,在她身前形成悽慘的一道鮮紅色幕布。

綺麗的血色幕布在真琴身前凝聚成一把鮮紅色的利刃,瞬間沸騰,如熾熱燃燒着的火焰,焚燒無盡的絕望,爆發出短暫卻刺眼的光芒,在天地之間,與向歌釋放精神力控制的巨石劍陣轟然相撞。

天崩地裂之中,墨藍色短髮的少女翩然倒下。

櫻發少女不顧一切的衝了過去,她至少要接住她,不能讓她倒在冰冷絕望的地面上。

……

真琴從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份,這是遠阪家每一代人剛滿六歲就知道了的秘密,在遠阪家內部不算是秘密,但對外沒有一個人知道,包括宗政家歷代家主。

因爲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這個秘密是不會有機會被任何人知道的。

遠阪真琴,是宗政晴空的形代。

作爲遠阪家這一代獨女,真琴從小就和宗政家的獨女宗政晴空一起長大,她們形影不離,感情非常好。

因爲,作爲晴空的形代,所以她們需要時時刻刻在一起,培養絕對互相信任的感情。

什麼是形代?這是一種秘術,成爲一個人的形代的話,就可以以自己的形體,代替那個人承受死亡的災厄。

真琴是晴空的形代,她可以在關鍵時刻發動形代秘術,在瞬間將自己和晴空所處的位置進行調換,代替她承受一切災難,包括死亡。

形代之術最厲害的地方在於,即使晴空已經死了,真琴也可以運用這種秘術,以自己的性命換回晴空的性命,代替她去死。

在真琴的記憶之中,與晴空的第一次見面,是她第一次被帶往聖頂宗政家的那天。

眼前就是危險的天鎖橋,父親遠阪治秀拉着她的手告訴她,以後要竭盡一生去守護的那個人,就住在鎖橋對面的聖頂之土上。

那個時候的真琴,除了懵懂之外,更多的是好奇。

職責什麼的,那時還是小孩子的她對這個嚴肅的概念實在是極爲模糊。

“究竟能不能讓我竭盡一生去守護,那得看她好不好玩才行。”雖然因爲自小就沉靜的性子,真琴臉上的表情極爲平靜,但畢竟是玩心極重的年紀,真琴現在心裡最關注的還是這個讓她守護的人是不是好玩。

邁出小小的步伐,艱難的跟着父親一步步踏上天鎖橋。天鎖橋何其危險,此時的真琴根本就完全沒有開發出精神力,她只是緊緊拽着父親的手,小心翼翼的跟在父親身邊,搖搖晃晃的,眼睛都不敢往下看。

此時年僅六歲的真琴每往前走一步,心裡便多生出一些怨念,以及對住在聖頂之土上那個女孩子的好奇和期待。

“爸爸,住在那裡的,也是女孩子嗎?”

“嗯,是呢,是個和你年齡一樣的女孩子。”

“是宗政家的女孩子?”

“當然,能讓遠阪家的女兒守護的,當然是宗政家的少主。”

每多問一句,好奇心便更盛,漸漸壓過了那些怨念,甚至連身體上的疲憊也給抹消了一般。

當真琴第一次到達聖頂之土時,看到的不是前呼後擁被大家保護起來的小公主,而是一個筆直的站在白色宮殿外頂着炎炎烈日罰站的小女孩兒。

櫻發的小女孩一雙溫潤的茶色眼眸,眼睛裡滿滿的倔強和不滿,氣鼓鼓的小臉上全是髒兮兮的灰。

“誒?”和想象中的完全不同,真琴吃驚的看着站在宮殿大門外的櫻發小女孩。

遠阪治秀走過去,詫異的問:“晴空,你這是怎麼了?”

年幼的晴空顯然認識遠阪治秀,她氣鼓鼓的說:“我偷偷跑進廚房裡,打碎了兩個盤子,媽媽罰我在這裡思過。”

真琴怔怔的看着她,有些反應不過來。

不是說宗政家的女兒是地位最尊貴的少主嗎?不是所有人提起她時都是敬畏的語氣嗎?這樣的人也會被罰?

遠阪治秀不客氣的笑了起來,然後擺了擺手,道:“快起來吧,算算時間,這思過都多久了啊……”

“媽媽沒同意。”晴空還是氣鼓鼓的樣子,看着這位見過幾次的叔叔,然後又偷偷看了一眼他身邊那個留着漂亮墨藍色齊肩短髮的女孩。

看過之後,晴空有些詫異,因爲眼前這和自己年紀差不多的女孩正用一張有些氣悶的臉對着自己。

的確是有些氣悶的,年幼的真琴這會兒有些生氣。雖說長到這麼大,生活的環境和接受的指導讓自己沒什麼氣可生同時也擁有剋制情緒的方法,這會兒還是不由自主的氣了起來。

算算時間,午飯前發生的事,現在都下午了,天色都開始變暗了,這是罰了整整一個下午嗎?

不是地位最尊貴的少主嗎?就該寵着護着纔對呀!真琴現在心裡就只有這一個想法。

至於身處地位尊崇的宗政家長輩的立場,對少主的教育就該如此嚴厲之類的事情,年幼的真琴根本完全不會去想。

小孩子,想不到這麼多複雜的事情。她只能想起登上聖頂宮殿之前,父親說眼前這櫻發的女孩兒是自己這一生都要保護的人。

於是,真琴伸出手去,作出一個要握手的姿勢,問:“我叫遠阪真琴,你叫什麼名字?”

“……”

晴空打量了真琴一遍,然後看看她的手,最後說道:“宗政晴空。”

真琴點點頭,伸出的手沒有收回,道:“別在這站着了,爸爸說你是我要竭盡一生保護的人,雖然不知道究竟是爲什麼,但你一直在這裡罰站的話,看上去就像是我失職了的樣子。”

聽真琴這樣說了,晴空才伸出手去握住了她伸過來的手。

兩隻小小的手交握在一起,就註定了此生的命運。晴空擡起了頭,和真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一起傻兮兮的笑了。

雖說在旁人看來,那是兩個小姑娘不知緣由的傻笑,卻也是小孩子該有的最無憂無慮的笑容。

走進大殿,宗政吹雪正坐在正殿裡面,看到遠阪治秀帶着真琴過來,立刻笑着迎了上去。

“這就是真琴吧?已經長這麼大了啊。說起來……還是在這孩子週歲的時候看過她一次。”

遠阪治秀聞言笑道:“真琴,過來和宗政叔叔打招呼。”

雖說不太高興宗政家的長輩讓晴空罰站一下午,但對於宗政家長輩本就有懼怕之情的真琴,還是乖乖的過來和宗政吹雪打招呼。

宗政吹雪是個好脾氣的男人,他眉開眼笑,非常喜歡真琴,立刻摸摸真琴的頭髮,笑道:“可別這麼見外。”

大概是察覺到這位宗政家家主脾氣非常的好,真琴的膽子立刻大了起來,開口說出了讓包括宗政吹雪在內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一句話——

“我爸爸告訴我,晴空是我要竭盡一生保護的人,所以下次你們再讓她發展,我……我就……我就要打飛你們!”

一瞬間,作爲宗政家家主守護世界之樹多年的宗政吹雪愣了一下,緊接着就毫無形象的大笑了起來。

那一天,在聖頂宮殿之內的笑聲,直到現在都還深深鐫刻在晴空心底深處,那是年幼時她最美好的一段回憶。

只是,如今,在這被焚燒成一片焦土的聖頂,和這天崩地裂的戰場上,她幾乎在同時,失去了父親和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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