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莉婭·克里德西昂!!這次所有阻礙我的人都消失了,你死定了!”
將手中已無用處的鏡石放置在一旁,帕妮詩·阿爾維迪亞換回誓言之劍,口中嘶啞着歇斯底里的咆哮並向着芙莉婭衝過去。她身上的誓言盔甲隨之吟起無形之音,層層符文彙集在上面!。看來,她根本就非但被封印了力量,不僅如此,恐怕她還有所突破!
之所以一直隱藏到現在,一切都只是爲了——殺死芙莉婭·克里德西昂!
然而芙莉婭卻完全無視了帕妮詩的怒吼,以及即將刺中自己的利劍。
她的目光,一直,一直一直停懸在許羽楓的胸口。
“嗤嚕!”
幾乎是毫無阻礙。帕妮詩·阿爾維迪亞的長劍直接貫穿了芙莉婭·克里德西昂的腹部!背對着帕妮詩並毫無抵抗之意的芙莉婭就這樣被兵刃所刺穿!赤黑色的污濁血液頓時噴發,噴泄於倒地不起的許羽楓一身。這還沒算完,誓言之劍上閃爍起金色的符文,隨着光芒閃爍,劍身彷彿擴大了一點……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那這和當初眩亂空間裡帕妮詩刺傷芙莉婭左臂時的屬性是一樣——無法癒合!
“哈啊啊啊啊啊啊啊!!”
嘶吼、戰嚎,鼓舞自身戰意,帕妮詩跨步上前以肩用力撞在芙莉婭後背,將劍身刺入更進一步!
“呵,已經徹底放棄了嗎?不過就算你現在跪地求饒,我也絕不會放過你!”
只是,出乎帕妮詩意料的是,眼前這個該死的傢伙不但連一聲求饒都沒有,甚至就連哼都不帶一聲。彷彿一點疼痛都感受不到,甚至連同站姿都是那麼平穩……
“真疼啊……”
過了稍微一會,芙莉婭纔將凝視着許羽楓的視線挪到自己身上。她撫摸着自己被劍刃貫穿的腹部,再將手向上滑,捂住胸口,輕輕地的說道。
聞言,帕妮詩非但有所憐憫心,反而是更進一步攻擊!濃郁的黃昏色氣流凝聚在她雙足下凝成,轉瞬形成一個簡陋的推進臺,用力一蹬!本就刺穿芙莉婭腹部的長劍更甚一步!幾乎將劍身都貫穿出去!暗紅色的鮮明液體再度噴涌而出,染溼了地面。
只是,受到劇創的芙莉婭卻對此顯得有些無動於衷,彷彿她並不是因爲受傷而感到疼痛。
“鬧夠了沒?”
背對着帕妮詩,芙莉婭的聲音顯得有些無力,彷彿是已經睏倦了。
“你這傢伙……我可不是在開玩笑的!我要殺死你!爲了幫我哥報仇!!”
“殺死你哥的,可不是我。執行刀刃的,是你們敬重的所謂——神王。”
芙莉婭轉過頭來,雙目端視着帕妮詩的雙眼。僅僅只是四目相接的一瞬間,帕妮詩只感覺自己墜入萬丈深淵,彷彿有一隻冰涼的手揪住她的心臟,握緊。
既不將貫穿自己身體的劍刃拔出來,也不躲避,甚至連治癒傷勢的動作都沒做。芙莉婭只是注視着帕妮詩的眼眸,彷彿是要撕開她僞裝冷酷的外表,將那與表面完全不符合的稚弱真心給撬開來。將那個笨拙愚鈍,但卻又是真正的“帕妮詩·阿爾維迪亞”從中拉回來。
芙莉婭·克里德西昂一言一語道:“……是時候該承認了吧。承認那個被盲目的‘正義’所扭曲的自己。以及,連事實的真相都不敢去確認,有意的去傷害他人的自己。”
也許,她所說的只是什麼無聊至極的大道理,或是更加無聊的道德綁架……可這又偏偏是所謂的現實。做錯了就是做錯了,沒有什麼藉口可以去掩飾自己犯下的錯。包裝着光鮮亮麗的殺戮,終究也只是醜惡的殺戮。
可惡……帕妮詩咬合皓齒,雙手握緊顫抖不已的劍柄。
或許芙莉婭所說的是正確的。但是這麼多年來的仇恨,這麼多年來的怨念,怎麼可能就這樣就算了啊!帕妮詩抱以更加堅定的眼神,咬牙切齒的嘶喊:“我……我當然知道!!我所做的絕對不是正確的。但是,如果當初不是你的話——他就不會死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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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莉婭冰冷冷的注視着身體微微發顫的她,捻起食指敲了敲刺穿自己腹部的長劍劍身,再將食指指向倒在地面血肉模糊的許羽楓,輕聲細語道:
“那麼,如今的你又和當初的我有什麼區別?”
“——!”
帕妮詩嬌軀一顫,才燃起的意志瞬時被打壓下來,只是,那被複仇所矇蔽的雙眼依舊沒有清醒的跡象……她用力握緊劍柄,將誓言之劍從芙莉婭的身上抽了出來!
帶着腐蝕性的黑紅色血珠濺射在她的盔甲之上,發出令人牙酸的溶解塑料泡沫聲。但這並沒有多大的殺傷力,僅過了兩次呼吸的時間後,誓言盔甲上的奇異符文閃亮光芒,便輕而易舉的將盔甲復原了。
“我決定了。”
帕妮詩將長劍挑起橫於半空,劍尖指向正捂着血流不止的腹部的芙莉婭眼前。
“我會殺了你,然後陪同那位少年一併埋葬!”
她已經想不到其他的方法可以贖罪,但她又確確實實做不到因爲聽了那麼幾句教科書般老師批評學生似的大道理,就放棄了一直以來想要復仇的心願。
所以,她決定事情結束後,陪同許羽楓一起死。
——就算是到了現在,她也還是潛意識的認爲自己這種高人一等的神明,能夠爲了一個卑微的人類共赴黃泉就已經是最大的贖罪了。
“……你以爲這樣就能解決問題嗎?”
芙莉婭捂着破洞的腹部,手心流轉黑色雲流般的靈力,不帶一絲感情的注視着她。
現在的芙莉婭·克里德西昂是因爲被解封了所有限制天罰枷鎖的許羽楓、所引來的不幸力量而強行復生的。限制住天罰的枷鎖被解開的瞬間,整個區域的所有人的不幸命運與負面情緒全都被她吸走了。
曾幾何時,自稱爲“黑羽楓”的她在吸收許羽楓引來的不幸便能恢復到創造出眩亂世界的程度。
如今,全世界的惡意正漸漸地向她涌來。
“是否能夠解決問題不是由你說的算。我已經下定決心,絕不會再迷惘!”
帕妮詩·阿爾維迪亞躍步上前,刺向芙莉婭的誓言之劍閃爍着至今爲止從未有過的璀璨光芒!她相信,這回絕對能夠殺死芙莉婭!
然而這一次,芙莉婭也還是沒正眼去看帕妮詩刺過來的劍刃。她只是擡起手,看着手心處不斷彙集的力量,那名爲憎惡、傲慢、色^欲、貪婪、暴怒、妒忌、懶惰、貪食、仇恨……的人世間最醜陋的情感所形成的罪惡。
“域。”
她輕輕地將這個字吐出來。
下一刻,世界變得安靜起來。
本該刺穿芙莉婭心臟的那柄誓言之劍,隨着無形的領域隆起的瞬間,連同劍刃的主人——帕妮詩也一併被反震飛遠。潰散的靈力從地面掀起一陣狂風,將生死不明的許羽楓捲起半空,甩向一旁。他的身上直接壓在那如同鏡子般的石頭上,保持着詭異的姿勢倒地。
“我……”
芙莉婭輕輕撫摸着破碎的西裝露出的白皙腹部。剛纔還帕妮詩所被刺穿的腹部,明明被誓言之劍的特性——無法癒合的傷口,現在卻癒合的完好如初!
“我,已經不再是我了嗎……”
她看着自己手心上流轉的力量,甚至發了一會呆——最後,用力握緊。
“既然如此,那麼這個世界也沒有必要存在了。”
下一刻。
開玩笑,彷彿就像是在開愚人節的玩笑一般,世界被抹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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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見。”
熟悉的,卻又感覺特別陌生的聲音從耳邊流過。
在這個匪夷所思的情況下,在這個詭異而又無比正常的情況下,許羽楓只感覺自己的思考跟不上現實的節奏。
過了好久,他才意識到原來自己正仰面朝天的倒在地上。
他捂着一片腦海一片空白的頭,呆呆地從地上坐起身子,本想着吐個槽說“發生了什麼”的他,卻被眼前所見的一切將大腦沖洗的更加徹底,啞然呆滯。
這裡……是哪裡?
無論是上下左右前前後後東南西北,視覺神經裡所回溯的全部場景都是……虛無。
黑色,一望無際的漆黑,猶如深邃的夜空般的黑暗。眼前的世界沒有一絲絲起伏,一眼望去除了黑色以外還是黑色,延伸至地平線的彼端,那也還是一片黑暗。
“我……在哪?”
既沒有任何固體,也沒有任何液體存在。站起身子的許羽楓張開雙臂,用力深呼吸——空氣中並沒有其他特殊的味道。但至少還是能夠證明存在有氧氣的,不然他就早被憋死了。
雖然可以勉強用“腳踩到的地方就是地面”這個自然常理來判斷自己不是被扔到半空中的。也沒有什麼懸浮感,應該不會把牛頓老人家給氣得從棺材裡跳出來吧?可是,即便自己能夠清楚自己是存在的,但許羽楓也還是不由自主地感到不安。
在這裡……彷彿天空與地面融合在一起了一樣,全部都是渾濁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