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會生會死
碧璽來了又走。
留下一地的桃花瓣和滿室桃花香。
段嫣望着地上的桃花瓣怔怔不語。
“段師弟，你在裡面嗎？”
一道清越的聲音響起，是草藥門的師姐宋祺珊。
段嫣強打精神，揚頭說道，“師姐，我在，進來吧。”
“嘎吱”一聲，段嫣屋門打開。
一個聘聘婷婷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視線中。
來人笑語盈盈，“段師弟，你屋子裡好香啊，好像是桃花的味道，師弟喜歡桃花香？”
段嫣聽言，勉強笑了笑，“是桃花露，瑤光太頑皮了，打碎了我一瓶桃花露。”
瑤光聽到段嫣叫自己的名字，爬出他的衣領，“嗷嗚嗷嗚”地叫，模樣甚是無辜。
宋祺珊不疑有假，仙人峰的段師弟對自己的靈寵甚爲寵溺，打碎什麼都不稀奇。
“段師弟，時間不早了，大家都在等你呢。”宋祺珊微笑，“你再不過去，怕是道君要責怪你了。”
段嫣點點頭，“我知道，謝謝宋師姐。”
宋祺珊和段嫣一前一後進入議事廳，此時議事廳已經人滿爲患。
見到段嫣和宋祺珊來了，荀不履並未訓斥，而是接着他之前的話繼續講：
“本座已經得到了消息，渤海閣新派來的修士，是渤海閣的庸和君和他的弟子顏路，庸和君是一位元嬰後期的儒修，修爲在我之上，顏路是金丹初期，跟隨本座而來的弟子中，唯有林子軒修爲與他相當，一旦雙方交手，你們要避其鋒芒。”
“聽到了沒有？”
合歡派弟子紛紛點頭，“聽明白了！”
待荀不履交代清楚各項事宜後，雀城太守開始與守衛雀城的副將商討接下來如何應對齊軍。
康世仁去的太突然，朝廷還沒有來得及定奪究竟派朝中哪位將軍，頂替鎮北將軍的位置。
因爲大將軍的離去，大家提起軍務難免有些低落。
段嫣記掛着碧璽的事情，幾次走神，連荀道君瞪他也沒有察覺。
只是抱着瑤光和赳赳，低頭想自己的事情——
“是不是很不高興見到我，是不是很害怕自己的同門就像桃花島那些廢物一樣，死在你的面前？”
“很憤怒嗎，是不是很想殺了我，有本事殺我呀！”
“來啊！”
段嫣閉上眼睛，努力剋制自己的憤慨，連議事廳裡的衆人什麼時候散去也不知道。
當他意識到議事廳的聲音已經很久沒有響起，廳內，就只剩下段嫣和靜坐不語的荀不履。
“荀道君。”
段嫣啞着喉嚨說道，他低下頭，“弟子知錯。”
“怎麼回事？說吧。”荀不履淡淡看了段嫣一眼，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回道君，弟子今早尚在打坐時，感覺結界被觸動，然後，弟子看到了桃花塢的主人，碧璽。”
段嫣輕聲說道。
荀不履一愣，“是風青陽掌門殺死的那個魔頭？他還活着？”
“蜀山掌門風青陽桃花島爲鬥魔修，身負重傷”的事，東洲大陸人盡皆知。
在傳言中，風青陽是力挫魔修的英雄，魔修雖然強大無比，但最終死於蜀山劍法之下。
段嫣以爲，他也是這種說法的支持者。
直到他看到碧璽本人後，方意識到，在他的內心深處，從未相信，碧璽會這樣死去。
碧璽來者不善，段嫣雖然極爲不想提起那段過去，卻擔心隱瞞誤事，將清晨發生的事，原原本本告知草藥門門主。
荀不履愕然，爲了殺那個傳說中惡貫滿盈的魔頭，蜀山掌門身受重傷，知秋道君客死他鄉……
段嫣竟然告訴他，魔頭竟然沒有死，依然好好地活在這個世界上，就在今天早上，還興致勃勃闖入他的結界，跑過來刺激他。
而渤海閣的庸和君和他的大弟子顏路，極有可能已經遇害。
“荀道君，碧璽此人心狠手辣，手段詭詐莫測，他若因爲弟子而助力齊國……”
連蜀山風青陽掌門和蜀山多位道君聯手，都沒有弄死這個魔頭，他們合歡派又怎麼會是此人的對手。
荀不履聽言，半晌不語，須臾，他不冷不熱地說道，“你只需做好你的分內之事，不是你應該管的就不要過問。”
“道君，那碧璽分明是衝着弟子來的……”
“本座說了，你只需做好你的分內之事，這不是你應該思考的問題，出去吧。”
荀道君果斷趕人。
段嫣啞然，顯然沒想到荀道君是這個反應，他還想說什麼，可荀道君沒有給他開口說話的機會，如一陣青煙，消失的無影無蹤。
“嗷嗚嗷嗚。”
“啾啾啾啾。”
段嫣懷裡的瑤光和赳赳見人走了以後，迫不及待吸引段嫣的注意，段嫣長嘆一口氣，老實說，他摸不清荀道君的心思，更準確地說，他莫不清楚任何一位元嬰道君的心思。
“我應該相信道君，是嗎？”
段嫣吶吶自語。
可是，爲何心中的不詳，愈發嚴重了呢？
因爲齊軍來了厲害的幫手，所以接下來一段時間，雀城上下嚴陣以待。
就在緊張的時間裡，雀城的稻穀熟了。
往日，需要數月才能生長的稻穀，如今不過短短數天，就已經可以豐收。
豐收的喜悅驅趕了雀城百姓心頭的陰霾。
人都是很容易遺忘的，很多都忘記了，就在不久之前，有一位年輕的將軍，爲了這座城，獻出了自己的生命。
不過，也有百姓不敢遺忘這位兢兢業業鎮守邊關數十載的將軍。
“要是鎮北將軍在這就好了。”
人羣中，不知誰說了那麼一句。
衆人默然。
一個年輕人壯着膽子，對前來幫着老百姓收割的稻穀的合歡弟子說：
“仙人，鎮北將軍真的不會回來了麼？你們不是仙人嗎，爲什麼不讓他活過來呢？”
合歡派弟子面面相覷，“人死如燈滅，這個，我們，我們也沒有辦法……”
“可你們不是仙人嗎？仙人不是長生不老，起死回生的嗎？”
百姓期待地看着一衆合歡弟子。
在他們這些不會法術的普通人心裡，騰雲駕霧的國教弟子，就是神仙。
“我們不是仙人，我們是修真者，”一道聲音突然響起，“我們只是比普通人多會了一點點法術，既然還在人的範疇，會生，自然會死。”
來人聲音渾厚肅然，合歡弟子身體一僵，看到來人不約而同低下頭：
“參見道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