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鵬,你倒是說句話啊!哪怕說一個字也好,你別再讓媽媽傷心了……”
展鵬休學了。用他自己的話說:“他想好好的靜一靜!”這是自從回家一個星期以來,他和自己的父母說過的唯一一句話。葉萍也不知當着展鵬的面哭問了多少回,可就是換不出兒子的一句回答。
“唉……由他去吧!”
坐在一邊的展佑國長嘆一聲,拉起妻子,轉身走出了兒子的房間。房門關上的一瞬間,心力憔悴的葉萍黃腿發軟,一下子癱倒在了丈夫的懷中。展佑國的狀況比自己的妻子也好不了多少,幾天的功夫,他的頭髮白了一半還多。
看着父母蒼老的背影,展鵬的心裡愧疚萬分,可他卻怎麼也說不出一句話來安慰他們。他想對自己最親的人吐露心聲,告訴他們:“藍天的影子一直在他的內心深處徘徊,嗚咽,他甚至覺得自己應該到另一個世界去陪伴藍天,他知道怕黑的藍天現在一定很孤獨。”可這樣的話能說嗎?那隻會讓自己的父母更加傷心。所以他只能什麼也不說,把痛苦深深埋在自己的心中,獨自承受那份錐心的苦楚。
有時候,不說比說更難!
夜已深沉。展鵬呆呆地望着窗外,他覺得自己應該出去走走,家裡的空氣實在太壓抑了。運起真氣,展鵬躡手躡腳地走下樓梯,他不想再打擾自己已經疲憊不堪的父母。輕輕壓下鍍金把手,他閃身出了家門。
一路迷迷糊糊地走下來,展鵬沿着軍區大院的林陰小路不知不覺地來到了子弟小學的門外。回首往昔,物是人非的淒涼感覺再次涌上了他的心頭。展鵬有一種直覺,他知道自己應該進去看看。
提起真氣,展鵬輕鬆地翻過圍牆,跳進了操場。憑着清晰的記憶,他很快就在漆黑的夜色中找到了那座籃球架,那是兒時每當他有心事的時候必去的地方。撫摩着冰冷的籃球架,展鵬有一種非常熟悉的親切感,那種冰冷的觸覺很像藍天光滑的肌膚。
痛!一想到藍天,他的心再次揪作了一團。
“小孫孫!我們又見面了!”
隨着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展鵬緩緩地轉過身,一張記憶中已經模糊了面孔出現在他的眼前。沒錯,是他,是那個在展鵬兒時塞給他一顆墨綠色藥丸就風一般消失了的老人。老人還是那身樸素的打扮,胸口的水晶徽章也依然耀眼如故。
“老爺爺!是你嗎?”
展鵬很意外,卻又很平靜。他在來這裡的路上就曾經在心裡期望着自己能夠再次見到這個神奇的老人,也許只有他才能幫自己解除心中的苦悶,展鵬甚至在心裡默默地祈禱那個神秘的老人可以幫藍天恢復生命。
“哈哈哈……不錯,我沒有看走眼!”
老人滿意地從上到下打量了展鵬一番,就施施然地在籃球架邊坐了下來。他笑眯眯地望着展鵬,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最後目光一暗,滿是惋惜地對展鵬說到:“可惜啊,可惜!想我天機叟一生參悟天機無數,卻怎麼也參不透‘血徒異數’,真真可發一嘆!”
展鵬靜靜地聽着老人自說自畫,沒有插一句言,只是一直用眼睛呆呆地望着老人,目光不肯移動半分。老人被展鵬看得一楞,隨即輕笑一聲,對展鵬說到:“小孫孫,可否還記得老夫當年留給你的兩句批語?”
展鵬點點頭,示意自己記得,還是沒有出聲。
“桃花朵朵劫始動,了斷獨鬼換戎衣!”
老人朗聲念出這兩句批語,無奈地笑着搖了搖頭,然後仰天長嘆一聲繼續說到:“小孫孫,老夫當初路過此地,被你體內的沖天靈氣所引,一時興起,便現身與你相見。一觀之下,老夫發現你不但心智靈慧,根骨奇佳,是一個百年難遇的修真奇才,命格也竟然是千年一現的‘血徒異數’,註定要在血光中成就一番大業!有此命格者在修真界被稱做‘血徒’,蓋因其一生殺戮無數,血劫叢生,不死不休。其人之劫起於己血,收於己血,真個兇險無比,卻又輝煌至極!我輩規矩,遇此命格者當不惜一切代價,立即誅殺,以免其爲禍衆生。老夫愛才,動了惻隱之心,試圖用靈丹壓制你體內的戾氣,再以道消劫,破你命格定數一角,使你命格殘缺,從而脫出苦海。可惜,人力終究難勝天算,你命數絲毫不爲人力所動,天命使然,如之奈何?”
“你能幫我救個人嗎?”
老人說了半天,展鵬卻絲毫不爲所動。一股暴躁的力量慢慢地從他的丹田升起,向着他的五臟六腑席捲而去。在他心裡,展鵬只關心有什麼辦法可以使藍天覆生,其他的一切事情根本不值得自己關注。
老者倒也沒生氣展鵬對他的話置若罔聞,他彷彿沒有聽到展鵬的話一般,兀自說到:“乖孫孫,我那兩句批語乃是參悟天機而來,可惜不能提前泄露與你。前一句是說你救人受傷,血染衣衫,命中劫數悄然而起;後一句是說你初開殺戮,心入歧途,命中的第一個大限臨頭。如你因獲罪而死,則從此便再無與我相見之日。老夫雖是愛才,卻也只能任你自生自滅,絕對不會出手相救。你命歸黃泉便絕了老夫心中牽掛,從此老夫可以自在修行,早成正果;對你來說則可以早脫苦海,重入輪迴,倒也算得上是一件兩全其美的幸事。怎奈天道不許你早脫苦海,也不讓老夫早日修得圓滿,硬生生讓你渡過初劫,老夫只好再次現身與你相見,點撥你日後的修行了!”
“我不想知道這些,我只想救我的女人!你明白嗎?”
展鵬越來越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那股暴躁的力量突然在他體內騰然而起,殘殺獨鬼時的那種感覺再次涌上了他的心頭。不知不覺中,那股黑暗的毀天滅地之氣從展鵬的體內破空而起,瀰漫在他的周圍。展鵬的一雙眼睛也變做了血紅之色,襯着他那張陰冷的臉龐彷彿一尊魔神一般佇立在老者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