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動是魔鬼, 那激動呢?
————————充滿疑問的題引
跡部選的餐廳在一家大廈的頂樓,兩個人的座位靠窗,一轉頭就可以基本包攬窗外180度範圍內的景色, 視野相當開闊。
妃竹點過餐後多少有些好奇的轉頭看着窗外, 一瞬間很難將眼前開闊到幾乎毫無遮掩的街景和東京車水馬龍的街道聯繫起來。她這時候多少有些明白爲什麼現代劇裡面那些有權有勢的人都喜歡站在摩天大樓的頂樓透過玻璃窗向外看的感覺了, 那是一種完全不同的視野維度, 站在頂端猶如神祗般俯視一切的感覺彷彿自己掌握了世間終極的規律, 一切看似紛繁複雜的東西突然都變得可被窺探和掌握。
對面再次被忽視的某大爺一反常態的沒有表示不滿,只是安靜的看着她。從好奇到疑惑,從驚訝到有所思, 妃竹認真的目光明顯傳達着她看到了一個和以往完全不同的‘世界’。
“感覺如何?”跡部覺得這樣的視野如同一種誘惑,很難有人可以阻止, 幾乎所有曾經站在高處的人都會渴望回到頂點, 不願再度平凡。
“很特別, 很開闊。”
“到過這兒的人幾乎都會喜歡上這裡,並且念念不忘。”跡部不動聲色的看着眼前人的表情變化。
“偶爾感覺一下確實很不錯, 不過說到念念不忘好像就有點兒誇張了。”
“爲什麼?很多站在這種高度俯視過的人都會覺得有種天下盡在掌握的感覺,這種感覺一旦擁有,就很難拋棄。”
妃竹看了跡部一眼,心說‘還真是冰帝之王的本質,控制慾夠強。’
“大概因爲我是普通人吧, 天下畢竟不是我的, 偶爾欣賞下就好了。”
“如果可以是你的呢?想不想要?”
“不想。”妃竹脫口而出, 回答得乾脆利索, 讓跡部有些小小的詫異。
“原因。”跡部其實有些不相信。
“我只想要自己雙手能夠握住的東西, 多了我又拿不了,還是讓有能力的人收着吧。”妃竹覺得那種腳踏實地得到的東西才更有存在感, 睥睨衆生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大概也就存在在童話裡,看看還行,要就免了。
對面的跡部看着她沒說話,不過妃竹多少有種毛毛的感覺,‘他這是幹嘛?’
擡起手來在跡部眼前晃晃,“你沒事吧?怎麼看着像老僧入定一樣?”
“真是個不華麗的人,你到底想隱藏到什麼時候?”跡部的眼光多少有點想要看穿人本質的犀利。
“我哪有?”妃竹哭笑不得,心說大爺你哪隻眼睛看到我藏着掖着了?
“以你的出身和能力,只要你想,完全可以得到得更多,就算不會站在頂點,也絕對不是現在這種狀態。”其實跡部曾經懷疑過妃竹這人是不是城府太深,幾乎所有的事情她都不會高調的站在前面解決,更多的時候她只是笑眯眯的站在別人的後面提供準確而有力的材料。就如同她的網球部經理職位一樣,純粹的輔助,卻又讓人有一種少了她就好像缺了些什麼似地感覺。
“沒辦法,我也說過了嘛,我對簡單和大衆的東西總是割捨不掉。再說捨得捨得,有舍纔有得,想要得到更多,付出的自然更多。我覺得現在的生活就挺好的,再要強求就會很麻煩。費盡心力去爭取自己並不想要的東西,多此一舉嘛。”妃竹攤手陳述事實,心說‘我又不是閒着沒事做,幹嘛給自己找累?’
‘還真是天真的想法。’在跡部看來,以妃竹本家小姐的身份,就算她不想找麻煩麻煩一樣會找她,這種事情是躲也躲不掉的。
“現在舒舒服服的過日子,以後再被稀裡糊塗的嫁出去然後混吃等死?”跡部小小刺激了妃竹一下,算是給她提個醒兒。
“什麼意思?”
“你早晚也要聯姻吧?如果展現出來的能力更爲耀眼,至少日後挑選的空間更大些。”
“喂喂,別咒我好不好?誰說我得去聯姻了?”妃竹無奈,心說這是哪門子的規矩。
“你家不用?”跡部根本不信,事實上商界之中更看重構建在共同利益上的商業合作,倒是她家這種政治世家因爲盤根錯節的關係,往往對聯姻看得更重。
“從爺爺到爸爸再到大哥,至少目前本家沒一個是聯姻結婚的,我怕什麼?”妃竹自打知道了真田家祖孫三代的自由戀愛傳統之後更加放寬心,聯姻的事情幾乎不往心裡去了。
“難怪。”跡部心說‘你運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好,這麼罕見的事兒還都能被你撞上。’他有的時候真的覺得妃竹那種簡單快樂的舒適生活讓人嫉妒不已。
“還有一點,雖然我覺得混吃等死也蠻幸福的,不過還是希望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妃竹的耳朵顯然沒有放過剛剛跡部的後半句話。
“你不是怕麻煩嗎?既然不用做事也可以生活得很愜意,那怎麼又要給自己找事兒幹了?”跡部覺得在這點上她有些前後不一致。
“麻煩是相對的,我也有想要達到的目標和想要守護的人,要是活着連點兒追求都沒有那就太悲慘了。”妃竹覺得如果一個人什麼都不做其實也很空虛的。
“哼,還不算天真到家。”跡部其實也覺得妃竹並不像看上去那麼不擔事兒。
“忍足最近是不是又去立海大了?”跡部想起忍足的事情,換了個話題。
“來過嗎?最近一段時間沒見到。”妃竹確實沒看見過。
“你演出他都看見了,怎麼可能沒去過?話說回來,你幹嘛跑去女扮男裝?真是不華麗的行爲。”顯然跡部已經聽說過一些事情了。
妃竹心說‘爲什麼大家都不想讓我忘了那次不堪回首的經歷?’她都鬱悶死了。
“說來話長,只不過那個不華麗的行爲大概是當時最好的選擇。”
“要是本大爺絕對不接受。”
“有道理,不過我不是你,所以只能接受。”妃竹不甚在意的笑笑,心說家裡那位準大嫂絕對是個深藏不露的,不想被整得更慘還是老實就範比較好。
跡部又把話題拉回忍足的事情上,“忍足最近又翹了幾次訓練,你要再看見他就提醒提醒。”妃竹是網球部經理,隊員總這麼翹訓對他自己甚至整支球隊有什麼影響她也很清楚。
跡部一直都覺得忍足是個做事有分寸的人,所以沒打算在這個問題上多說,沒成想忍足一而再再而三的玩兒失蹤,讓他多少有些忍無可忍。
“如果你肯割愛讓他來做立海大的隊員的話,願意效勞。”妃竹心說你的隊員我管什麼?就不怕別人說我管得太寬了?
“要本大爺說他也快了。”跡部的口氣很是不滿。
妃竹在心裡暗笑,心說忍足你這把是真把這位大爺惹毛了。
“跟你說件事兒吧,跟忍足這件事兒有關的。”妃竹考慮了一下,還是決定將週末從宮本那裡聽來的一條消息告訴跡部。
“恩。”跡部喝了口水,正了正坐姿意思是在認真聽。
“聽別人說,牧野現在就住在伊集院家,而且這樁婚事,是兩個人都點了頭的,當事人沒有誰不同意。”
跡部挑眉,“就是說,忍足成功的機率很低?”其實他以前也覺得牧野好像並不喜歡忍足,只不過兩個人一直不近不遠的,也說不清楚是什麼關係。
“其實機率高低與否我們的判斷都是不準的,要我說都不如讓忍足自己去問,行不行的也比這麼拖着強。”妃竹總覺得最近牧野和伊集院的關係好像也有些僵,這麼掛着恐怕對誰都沒好處。而且如果宮本的消息是準確的,那忍足現在的努力終究都要打水漂兒,還不如早早抽身免得受傷。
“要是都像你想的這麼簡單,早就沒事兒了。”跡部心說人心難測,哪有那麼容易說清楚。
“大概吧。”宮本以前就和她說過,感情是筆糊塗賬,不可能算得清,妃竹一直都理解不上去,想來是還沒遇到過所以無法體會。她覺得雖然忍足目前的情況比較混亂,不過大概這纔是正常現象,所以也沒再說太多。шшш⊕ Tтkā n⊕ ¢ ○
立海大和冰帝網球部每年春天正選選拔賽後都會在一起組織一次練習賽,可謂雷打不動,妃竹前段時間已經聽加藤說過了,吃飯的時候跡部剛好又提起來,所以兩人的話題很自然的又轉到一週後的比賽上,一頓飯儼然成了工作餐。
飯後跡部很紳士的送妃竹回神奈川,只不過當樺地把切原那輛自行車裡一半兒外一半兒的夾在後備箱裡的時候,就連妃竹自己都覺得有些過意不去了——高級加長車後面加上這麼一道‘亮麗的風景’確實很不搭調。跡部倒是什麼都沒說,只是用手撫着眼角的淚痣,滿臉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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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住這附近?”跡部下車看了下四周,覺得和想象中有些差別過大。附近是2-3層的仿歐式建築羣,乾淨簡潔,看得出各戶主都有一定的身份,只不過在跡部感覺中,真田家應該是古老的和室宅院而非眼前這番景象。
“不是,這裡進去不遠是柳生家。”
“恩?”跡部疑惑,心說你拿這麼多東西不回家跑柳生家來幹什麼?
“下午三點開始補習。”妃竹看了看錶,還有二十分鐘。
“你需要補習?”跡部心說慈郎不是說你和柳一樣都是個讀書怪物嗎?怎麼還要補習?
妃竹無語,‘果然說出去沒人信啊~’
“準確的說不是我,我是個陪讀。”妃竹實在沒辦法詳述經過,概括的說了這麼一句。
“小竹?跡部?”
妃竹和跡部轉身,發現車的另一側站着柳生。
“這是?”柳生推了下眼鏡,顯然對妃竹和跡部同時出現在家附近有些理解不了。
“紳士,跡部送我回來的”,妃竹用手指了指被樺地推着的自行車和車筐裡的一大包書,“我差點兒就被這些東西壓死在東京了,好在遇到他。”
“這樣”,柳生一眼就能看出來自行車是切原的,當然猜得到妃竹再次被自家妹妹和那誰誰壓迫的事實。“謝謝你送她回來”,柳生轉頭對跡部說。
跡部聽了一挑眉,“她跟本大爺說謝謝就可以了”,意思是‘你道的這是哪門子的謝?’然後不意外的看到柳生的眉毛也是一動。
‘果然~’跡部擡手摸了下淚痣,轉眼看了看正對樺地道謝的妃竹,笑得有些意味不明。
柳生剛要再說什麼,被跡部開口截住。“喂,本大爺先走了,再見。”說完轉身開門上車。
“謝謝,麻煩兩位和司機叔叔了。”妃竹一手扶着自行車略微行了個禮。這次跡部確實幫了她不少,否則帶着這麼多東西她還真不知道怎麼回來。
“以後少跟本大爺客氣,記住了沒有,啊嗯?”跡部坐在車裡轉頭說。
。。。‘喂喂,怎麼好話從你那說出來聽着這麼彆扭呢?’妃竹無語。
“OK。”妃竹擡手示意她知道了,免得這位大爺又說出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話來。
“下週見。”跡部說完示意司機開車。
‘下週見?約會?’柳生推了下眼鏡,心裡極度不舒服。
“你下週要和他出去?”還是問吧,不問憋着心裡太難受。
“校內排位賽過後不是和冰帝有場固定的練習賽嗎?下週他好像會過來和加藤部長他們敲定下具體細節。”妃竹解釋了下柳生的疑惑。
“啊,這樣。”柳生的心一下子又放回肚子裡,心說‘原來這樣’。跡部已經成爲冰帝網球部部長的事情和練習賽的事情其實他都知道,只不過剛剛一時懵住了沒想起來。
“赤也他們怎麼又把東西扔給你了?”柳生轉而關心起妃竹的負擔問題,邊說邊伸手接過自行車自己推着。
“比呂士,我要告狀。”妃竹邊走邊向柳生揭露上午切原的‘可惡行徑’,聽得柳生暗暗挑眉,‘真是屢教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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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你什麼時候改看這種書了?”柳生拿起妃竹新買書中的一本問。
“那個不是我的,是給軍師帶的,他想看。其實我感覺他平時好像也不是很喜歡這種政治寓言類的書,尤其還是西方作家的,弄不明白他什麼時候開始轉向了。”妃竹邊說邊搖頭,直觀的傳達着困惑。
“是有些難以想象。”柳生同樣不解。
“比呂士,看看這本。”妃竹笑眯眯的遞過一本書。
‘《The ABC Murders》(《ABC謀殺案》)?’這套最新原文版的阿加莎小說目前正在陸續出,柳生也在收藏,這本顯然是剛剛出版的。
‘她,原來都記得。’柳生看着眼前的書有些胡思亂想,並沒有伸手去接。
妃竹經常在柳生家借書看,他家書架上的偵探小說有什麼沒什麼妃竹再清楚不過,基本可以倒背如流。今天在書店看到這本書的時候記得柳生還沒有,就直接買回來。
“誒呀,不要太激動啦,我先放上去,有時間再看。”妃竹知道柳生一直在等這本出版,還以爲是他看見書太高興以至於反應不過來,笑眯眯的拍了拍手上的書,轉身準備放到書架相應的位置上。
只不過她手還沒摸到書架,就被人從身後一把抱住。
屋子裡一共就兩個人,妃竹就是用頭髮像也知道身後的人是誰。也正是因爲這樣,她愣在那硬是動都不敢動。
“比。。。”妃竹根本不敢回頭——臉太燙,她估計紅得都得嚇人。
“別說話。”身上的手臂又緊了緊,柳生甚至低頭把臉埋在她頸間,弄得她更不敢亂動,連聲都不敢再出。
‘到底。。。改怎麼辦?’妃竹背對着柳生眼神亂飄,都不知道往哪看好。
就在屋子裡的寂靜達到頂點的時候,書房門被人‘啪’的一聲大力推來。
“哥,我們。。。”站在門口的加奈子維持着推門的動作,睜大眼睛往屋裡看,原本要說的話早就忘到天邊不知道哪朵雲彩裡了。
“你幹嘛站。。。”顯然是隨後趕到的切原基本完整的重複了加奈子石化的全過程,呆呆的眼睛連眨都不眨一下,好像生怕錯過了什麼似的。
妃竹只在門開的一瞬間轉過頭去看了一眼,馬上就把頭轉向另一個方向。‘太。。。尷尬了。’她現在無比希望有個隱身斗篷把自己藏起來。
正在妃竹不知所措的糾結着的時候,感覺到身後的柳生擡起頭。
“加奈子,關門。”聲音很鎮定,很從容。
。。。
。。。
。。。
也不知道是因爲太過緊張還是太過興奮,加奈子在得到最高指示後,痛快的答了一聲“是”,然後用力把門一推。
‘嘭’的一聲,門,自動上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