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事物與事物之間總是存在着我們不曾察覺的聯繫。
————————————————不是題引的題引
海邊特訓被安排在合訓的第四天,合訓一共就七天,想也知道這次名爲特訓,實爲調節性的休息。雖然十幾歲的人體力好得很,不過連續七天的高強度訓練,如果沒有娛樂調配的話,也是不合情理的。
大家早上五點半準時集合,跑步到十公里外的海灘。跡部特意準備了一輛車用來載女生,總不能讓女生和他們一起跑。不過頭天晚上的時候妃竹就找他借了輛自行車,一方面是因爲妃竹不想和那位高橋大小姐打嘴仗浪費腦細胞,感覺還是分開比較好;另一方面她隨身帶着醫藥箱和地圖,半路出什麼問題也可以就地解決——他們畢竟都不是本地人。
第二天早上高橋在知道了妃竹騎車隨隊的時候自然是鬧了陣兒彆扭,不過被跡部的一句“你會騎車就一起跟着”給堵了回去——這位大小姐根本不會,最後也只能憤憤的去坐她的專車了。
到了預定目的地後,衆人按照安排做了幾組訓練,還沒解散的時候意外的遇見了六角的隊員。
原來六角的學校就在附近,今天他們結束早訓以後,帶着附近的小孩子們出來挖貝殼。
打網球的人見面自然是要做些本職工作的,不過快到中午了,三個隊的隊長決定先自由活動,其它下午再說。
既然到了海邊,大部分隊員都選擇了去游泳,那三位大小姐也在其中。妃竹不會,也沒帶泳衣,自然不會跑去湊熱鬧,反倒拎着葵劍太郎的桶和鏟子,跟着六角帶來的小孩子在海邊挖貝殼——那位一年級的部長去和向日比游泳速度了。她以前不是住在海邊的,很多東西沒見過,新奇得很。一個多小時的時間跟着那羣小孩子學了不少知識,很是開了把眼界。
看着小桶裡滿滿的東西,雖然仍不是都叫得上名字,不過妃竹很有成就感。她頭一次發現海里出的很多東西都是很有觀賞性的,這種直觀的近距離接觸也大大彌補了死板的生物書的不足。
“哦呀,挖貝殼都能挖得這麼高興啊。”忍足也不知道用什麼方法把高橋給發配了,自己悠閒的坐在那裡曬太陽。
妃竹心情好得很,擡手晃晃桶,“收穫頗豐,心情自然不錯,”她還等着回頭找柳詳細請教請教呢。“學長怎麼不去游泳反而在這裡看雜誌?”
她就奇怪了,早上出門的時候是負重跑,大家自己背自己的網球包,忍足應該不會揹着雜誌來吧?都是銅版紙精裝的,三本的分量可不輕。
“哦,借的,”忍足輕描淡寫的說,“有興趣的話借你。”
妃竹放下桶,隨手翻了翻,都是時尚雜誌。
“這幾個你比較喜歡誰?”忍足指着其中一本影視雜誌裡連排的明星照。
“一般,談不到喜歡不喜歡,”妃竹對於明星之類的倒是知道一些,也看電影,不過離追星還有段兒距離。“我覺得她比較有氣質。”她指着旁邊那頁上的一個好萊塢女明星說。
“恩?你喜歡看女生?女孩子不是都比較迷男明星嗎?”忍足有點兒奇怪,事實上他剛剛指的那頁上可都是男的。
“說實話,要論好看的話,還得是女生吧。男生的面相相對太硬了,不適合欣賞。”‘當然,幸村那種屬於極其罕見型。’後面這句她忍住了。
忍足聽了眼睛一亮,“那你比較喜歡她什麼?”他指着剛剛妃竹說的那個女明星。
“氣質嘛,剛剛不是說過了?這人看起來比較典雅,笑容也比較自然。”妃竹有時候覺得純粹一點兒的東西比較合口味。
“恩,不過身材一般。”忍足多少有些惋惜的說。
妃竹聽了這話擡頭看了他一眼。
經過幾天的接觸,妃竹發現忍足其實也不是傳說中那種到處惹是生非的人。就比方說現在,他一直都只是坐在那兒欣賞海灘上來往的人羣,當然,是裡面的女同胞,不過也沒見他有什麼動作。
剛剛妃竹走之前就聽忍足說過那邊哪個哪個女生如何如何的,不過他也就是坐在那評價兩句,典型的動眼動嘴不動手。
應該說,從表現上看,忍足是很紳士的,不過這種紳士跟柳生很不同。
柳生的紳士在距離上控制得恰到好處,既不會讓人覺得疏離清冷,也不會讓人因爲他的幫助而產生特殊的想法。因此雖然整個立海大和所有認識他的人都稱他爲紳士,卻從來沒聽說有人因爲他的幫助而產生‘他是不是對我比較特別’這樣的想法。妃竹就很佩服他,那種距離不是誰都能把握得好的。當然,妃竹在內心還是覺得柳生的紳士帶有一種不容跨界的疏離感,只不過淡得讓人不易察覺而已。單純就這點而言,她感覺柳生和幸村在感情的認定方面有某些細微的相似性。
忍足就不一樣了,相比於柳生,他的紳士就有些距離過近,特別是對於女生而言。再加上他本來說話聲音就低,慢悠悠的還帶着點兒關西腔,很容易讓人誤會。尤其是如果對方本來對他就有好感的話,那他的表現和誘惑或者說勾引的距離就更近了。
妃竹心說‘忍足,你完了。這麼下去你這輩子是摘不掉色狼的帽子了,先替你默哀下。’
“看來咱倆的欣賞角度很不同。”
“說實話,女生不喜歡看男明星,反倒比較喜歡欣賞女明星的可不多啊,難不成,你其實是對女生。。。”忍足忽然就想起來昨天晚上妃竹接受不了兄妹戀的事兒了,隨口開了個玩笑,故意往某些方面引導。
“你思想不純潔,我個人在那方面的取向很傳統,這個你不用懷疑了。我剛說過,這個是欣賞,純粹的欣賞。”
忍足挑眉,‘純粹的欣賞嗎?難得有人和自己的觀點一樣。’“信不信我和你一樣?”他突然就想問問。身邊的女生不是崇拜自己就是迷戀自己,當然也有少數對自己這種愛好很不喜歡而稱自己爲‘色狼’的,像這樣平和的跟自己交流觀賞心得的還真不多。
“有什麼可不信的?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喜歡欣賞很正常。”妃竹看見捅裡的貝殼在動,好奇的用手指按來按去。“不過我更偏重整體感覺,對腿沒有特殊嗜好。”她現在大部分心思都在那些小生物上,一不小心就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忍足相當尷尬,難道自己喜歡看美女腿的事情她也知道?“你還挺了解我的嘛。”
妃竹擡頭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忍足正在努力恢復正常的臉,惡作劇的小心思瞬間被勾了出來,“一般,其實學長你的這種愛好地球人都知道。”她笑嘻嘻的下了劑猛藥,不意外的看到忍足僵住的臉,笑得不行。
“你。。。”忍足頂着一臉不知是什麼表情的表情,徹底無語,‘她這麼這麼調皮?前兩天怎麼就沒發現!’看着妃竹滿臉滿眼的頑皮笑容,忍足很無奈的發現他連裝生氣都裝不出來。
其實忍足沒發現是很正常的,因爲他除了網球以外,一共也沒和她說過幾句話。
調整了下狀態,忍足開口,“可愛的小妹妹介不介意告訴我聯繫方式?”他說這話其實只是想逗逗她而已。妃竹的電話他想知道的話很容易,因爲謙也就記過。全國大賽時妃竹見到四天寶寺衆人的那天晚上,謙也就打電話告訴忍足,那個他比較好奇的小經理的電話他弄到了。只不過忍足當時覺得要那東西也沒什麼用,就沒記。
“很介意。”妃竹還沒說話,身後倒是有人接茬兒了。
“是仁王和柳生啊,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忍足笑着打招呼。
“是啊,看看有沒有狼覬覦我們家的羊。”仁王伸手摸了摸妃竹的頭髮,順路向忍足拋過去一個頗具意味的眼神。
忍足在心底嘆氣,他發現仁王似乎很介意自己接近他妹妹,他實在想不通自己究竟做過什麼讓他如此防備。
忍足當然不知道,當初謙也的一句自我介紹炸懵了一羣人,立海大的人已經早早把他列入危險分子行列了。
“戰果挺豐富嘛。”仁王看着妃竹手邊的捅說,“這麼喜歡這些東西?”
“很多以前都沒見過,挺新奇的。”妃竹笑咪咪的看着一個顏色‘奇怪’的貝殼一點點的張開,不過手還沒伸到地方它就合上了。
“這些神奈川就有,回去以後帶你去挖好了。”仁王自己就很喜歡去海邊,現在發現妃竹好像也很喜歡,剛好以後出門的時候有理由拉上她。
“幸村在叫我們了”,身後的柳生髮現幸村在遠處朝他們招手。
忍足看了一眼,發現冰帝和六角的很多人都在,“一起過去吧。”說着起身收拾東西。
“我們先過去,你慢慢收拾哈。”仁王忽然說。
?忍住詫異的擡頭,‘防我也不能這麼孤立吧?太明顯了。’
不過當他順着仁王的手指看過去,立刻就明白原因了——高橋回來了。
午餐之前的這段時間,妃竹一直把眼睛睜得大大的,直接化身好奇寶寶。
“它們看起來差不多嘛,怎麼區分啊?”妃竹坐在沙灘上繼續請教佐伯,她發現佐伯這人不但對這些各式各樣的貝殼熟識得很,而且還在長期的實踐中摸索出了一套獨特的採集和分辨的理論和方法。
“這個很容易,主要是看三個地方。。。”佐伯很有耐心的繼續講解,他已經講解了有段時間了。除了妃竹一臉好奇的在聽,她身側的軍師大人也坐在那不停的記錄。這些東西柳都認識,他更感興趣的是佐伯那些獨特的經驗。
就在三個人寓教於樂的時候,佐伯身後的天根光突然接着他的話又冒出句冷笑話,旁邊三隊的一羣人全都抓狂。就在剛剛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裡,天根已經免費奉送了N個冷笑話了。他的搭檔黑羽實在受不了了,直接提了人就走,再讓他這麼接話六角的形象就全毀了。
倒是樹希彥突然湊了過來,“妃同學,爲什麼你的表情那麼平靜呢?”他發現天根的冷笑話總是能夠換來一羣人變黑的臉,除了這位立海大的經理。
妃竹心說‘那是因爲我根本就沒聽明白’。她日語確實還可以,不過也只是可以,儘管在這裡已經呆了幾個月了,交流學習也沒什麼障礙,不過對於這種純粹的語言遊戲還是有些反應不過來。天根的冷笑話她能聽懂一部分,不過那也是需要慢慢反應和消化的。所以,很多時候面對天根的話,她其實只有迷茫,當然看起來比較平靜。
“啊。。。天根同學很有才。”妃竹心說‘這問題你讓我怎麼答?’最後直接送了個模糊的答案。
“爲什麼呢?爲什麼你會認爲他有才呢?”
妃竹無語了,他怎麼有那麼多的爲什麼?“因爲。。。他總是能想到別人想不到的。”是啊,如果不是對語音語義聯想如此豐富,恐怕也說不出那麼多冷笑話吧?
樹希彥聽了一頓,喃喃自語,“他爲什麼總能想到別人想不到的呢?爲什麼呢?得去問問。”說着說着就往遠處的黑羽和天根那裡去了。
‘啊。。。這算不算禍水東引?’妃竹看着纏住天根問爲什麼的樹,實在無法想象一個冷笑話大師和一個‘爲什麼’兒童的對話會是什麼層次的。‘黑羽同學,我對不起你。’她很是同情的看着天根和樹旁邊一臉鬱悶加痛苦的黑羽同學,心裡如是說。
“小竹,柳同學,佐伯同學,開飯了,一起走吧。”藤原月看着頭上彷彿頂着無數問號的妃竹,笑得不行。
藤原月很多時候看起來不能算是個開朗的人,不過她每次見到妃竹的時候都想露出笑容,她覺得這樣的反應更多的像是一種感染,氣氛的感染。
她是家裡的長女,爲人性格多少有些清冷,因爲生在那種大家族裡,從小到大看過無數的人情冷暖和勾心鬥角,本來就不算開朗的性格越發透出一種淡淡的憂鬱。
在她看來,周圍的人做事情都是有目的的,父輩有父輩的利益,祖輩有祖輩對家族的控制和建設,就連她們這種多少還要被劃入孩子行列的人之間,也有不間斷的小計謀。付出了就必須有回報,沒有目的的行爲和不存在算計的人和事都是不存在的。
不過妃竹的出現某種程度上顛覆了她的想法,因爲她發現雖然妃竹做事在大方向上也有自己的考慮,不過很多時候很多事情的做法其實毫無目的性可言。只要覺得沒錯,做了就做了,尤其是搭把手的事情數不勝數,也無所謂回報不回報。
這讓她覺得跟妃竹在一起做事很舒服,也很輕鬆,因爲不用算計,只要總體方向沒有太多偏差,快樂的做就可以了。因此相比於自己學校的那三位同學和學妹,她反而更親近這個外校的小妹妹。
“哦,好,我收拾下。”妃竹小心翼翼的把那些小生物收回桶裡,跟着大部隊去享用傳說中的海產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