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竹有的時候是很理智的,從舞臺上下來的時候她就知道,根據對客觀情況的觀察,也許有些事情的發展已成必然,比如說認識自己的人在這天以後將急劇增加。不過,就如她所說,上帝如同一個調皮的孩子,你永遠無法預料下一刻他會將什麼樣的禮物帶給你,問題在於,太過出乎意料的禮物可不可以選擇不要。妃竹暫時性的出名了,至少在立海大國中部,這個是意料之中的;但是意料之外的,讓自己登上名人榜的功臣並非只是自己的歌聲,還包括緋聞。
清早,在無數注目禮中,妃竹感覺怪怪的走進了教學樓。一進教室,差點就被迎面而來的校報拍了個正着。從興奮過度的平江同學手上接過校報仔細看過去的時候,自己被雷到了,終於明白爲什麼大家看自己的眼神會是怪怪的。
第一版已經被昨天演出的照片徹底覆蓋了,其中有一張正是自己緋聞的來源。看着照片回憶,這張應該是大家謝幕的時候照的,照片上伊集院還拉着自己的手,本來嘛,謝幕的時候搭檔都是拉着手的,這沒什麼。但要命的是,照片上的社長同學正微轉過頭,用一種很“深情”的目光看着笑得開心的自己。不得不佩服新聞社拍照的人時機抓得不是一般的好啊,一個普通的動作都能照得如此曖昧。
經由平江同學的詳細解說,妃竹終於知道這次緋聞有多嚴重了。立海大有個人氣排行榜,分男女兩榜分別投票。目前位居國中部男生人氣榜榜首的五個人當中除了戲劇社那位男主演外,其餘四位全部處於名草無主的狀態,且因爲各種原因,極少傳出緋聞。此番緋聞男主角系出四人之一,自然是衆所矚目,幾乎所有人的八卦因子都被調動起來了。
俗話說得好,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有事。本着緋聞就像重感冒,來得快去得也快的原則,妃竹決定不予置評。
切原訓練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某緋聞女主角一臉淡定看書的鏡頭。今天早上網球部表面平靜,私底下都快炸開鍋了。男生有的時候也很八卦的,不過這回八卦的方向有所不同。在大多數同學都八卦這次的緋聞是真是假的時候,網球部八卦的則是另外一件事。看着照片中那個笑得明媚的女生,網球部的部員沒實在無法將之與自家的皇帝副部長劃歸到一個家庭當中。‘造物主還真是神奇啊’,這大概是目前半數以上網球部成員的共同心聲。
切原本質上也是有一定的八卦性的,所以他也想打聽打聽自己關心的情況,不過看到身邊的人一臉雲淡風輕的上課下課,他反倒不好開口了。
就在切原反覆做扭頭加欲言又止動作N次後,妃竹決定主動開口解放他。
放下手上的物理書,好笑的上下打量切原,“赤也,你在幹嘛?”最近一段時間,在抄作業和掩護抄作業、被提問和掩護被提問的艱苦工作中,兩人已經逐步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誼。
“那個。。。那個是不是真的啊?”切原小聲的問。
很無辜的眨眼,“什麼真的假的?”裝糊塗,嘿嘿。
“就是 。。。就是早上校報說的那件事啊。”
繼續裝無辜,看着切原像頭困獸一樣想說又不大好說的樣子,妃竹都快憋笑憋到內傷了,逗小海帶果然有意思。
不過她好像忘了一句話,所謂狗急跳牆,切原急了是會喊的。作爲妃竹的同桌和朋友(大家都是這麼覺得的),那些遠的近的八卦人士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將探聽實情的革命重任毫不猶豫的託付給了小海帶同學。隨着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無數或催促或責備的目光悉數落在無辜的小海帶身上,可想而知他是頂着多麼大的壓力的。本來就已經很有壓迫感了,妃竹好巧不巧的又故意逗他。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小海帶最終擇了前者。
雖然切原已經儘量壓低自己的聲音了,可是其聲音的有效傳播範圍依然很可觀。
“就是你和你們社長,到底是什麼關係?”
啊。。。這個算不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沒想到一時興起涮涮海帶,竟然就這麼反將自己推到了風口浪尖。雖然周圍的人努力裝作什麼都沒聽到的樣子,可看到那一隻只豎起來的耳朵,妃竹自覺這些“小白兔”們是不會放過自己說出的任何一個字的。
“你和你們部長是什麼關係?”妃竹決定以問帶答。
“部長和部員的關係唄。”小海帶中招。
“我和你一樣。”妃竹肯定的說。
“真的假的?”小海帶不放心的再次確認。
“你看呢?”依然反問。
“真的。”切原明確的回答,倒不是切原有多瞭解,只是看着那雙眼中淡淡的笑容,動物的直覺告訴他,這兩人絕對沒什麼。
很滿意切原對自己的信任,妃竹決定再做一回好人。伸手拍了拍小海帶的肩膀,帶着一絲擔心開口,“赤也,下堂物理課,你確定自己的作業沒問題?”沒記錯的話,上次物理課留作業的時候他好像在會周公吧。
切原的臉色可謂瞬息萬變,匆忙抓來妃竹扣在桌子上的物理書,直接進入無我狀態。
幸村早上走進班級的時候,看到的是在淡定方面比妃竹有過之而無不及的伊集院。難爲他在這樣的疾風暴雨之中還能泰然處之的做數學題。幸村突然有些擔心,如果是他的話,事情可能會向着自己無法掌控的方向發展吧。難得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實在不希望就這樣再次偏離既定的軌道。自己五天後就要去醫院了,如果動作快的話,也許還來得及吧。
連鎖效應就如同多米諾骨牌,當第一張牌倒下的時候,誰也不知道會在哪裡停下來。
出現這樣的緋聞純屬意外,可是當第一張牌被推倒的時候,一切就已經註定要發生變化。然而當牌終於停下的時候,幾家歡喜幾家愁。
至少,眼前就有三個人有點兒頭疼。伊集院羽原、真田玄一郎,還有妃竹。
當得到通知,有人推薦妃竹進入立海大男子網球部做經理並得以通過的時候,三個人都有點兒懵。
看着推薦人的名字,三個人就各懷心思了。那個人是——幸村精市。
伊集院和幸村同班,當兩個優秀的人狹路相逢的時候,總是會生出一種一較高下的願望的。不過兩人此前因各自努力的方向和側重點不同,並沒有正面交手的經歷,最多也就是在考試排名上爭爭高下而已。因爲男子網球部太受歡迎,爲了防止影響訓練,近幾年來都沒有招用女經理,相關工作都是由柳帶着幾個低年級做的。伊集院很難理解爲什麼幸村要在這個時候跑來挖牆腳,挖的還是自家最想隱藏的牆角。幸村給出的官方答覆是:他身體不適可能住院,這段期間網球部的工作重任會全數落在副部長真田和柳身上。可是比賽在即,他們也需要充足的時間訓練。爲了分擔他們的工作量,決定臨時聘用一名經理。之所以選擇妃竹,是因爲她是真田的妹妹,配合上容易上手。可是伊集院怎麼看都覺得這個所謂的臨時只是託辭,他的直覺告訴他,幸村這次恐怕打的是有借無還的算盤。伊集院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人,在自己頭上動土不可能沒有反應,不過看着持支持態度的社團指導老師,他知道妃竹進網球部已成必然,那就退而求其次,先把可能的路留好——妃竹不需要退出音樂社,只要以後遇到有演出,儘量參加就可以。
真田和幸村是好友,他在聽說這個決定的時候就大概猜到他的意思了。幸村,那件事你果然還是放在心上了啊。原來,昨天晚上在回家路上,幸村提到的希望即使是在醫院,也可以幫自己分擔的話另有用意。
妃竹和幸村嚴格意義上說不算認識。她當然知道幸村是誰,也知道幸村和真田的關係,雖然幸村給出的官方解釋看似說得通,可是時機也未免太巧了,難免讓人生疑。她不覺得這有可能是真田的意思,看着真田的表情,顯然之前也不知道。雖然不清楚幸村突然這麼做的原因和用意,不過這個決定對自己還是有一定好處的——從人身安全角度考慮。伊集院在女生中的人氣不用自己多說,雖然緋聞依然只是緋聞,但是妃竹已經開始在食堂等公共場所或多或少的接收到女生嫉妒的目光了,網球部雖然也是多事之地,不過有真田坐鎮,安全係數反而更高。
消息傳出後,並沒有如妃竹預料的那樣,掀起更大的風波,大家的反應反而平靜了不少。後來她才知道,這還是託了自家那位皇帝表哥的福。大多數人認爲,這個安排很可能是真田找幸村幫忙做的。原因很簡單,真田爲人嚴謹古板,又是風紀委員,素來以身作責的他對於自家妹妹捲入這樣的緋聞是不能容忍的,爲了闢謠,真田採取行動,將妹妹直接劃入自己的視線監控之下。那些頗有些嫉妒之意的同學也因爲這個決定安靜不少,畢竟在她們看來,處於真田的管治下,無論緋聞原本是真是假,這回都是成不了真了。
即使下面暗潮洶涌,但也只是暗潮而已,於是在各色人等的各色眼光中,妃竹走馬上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