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陽,藍天,熱浪,黃沙。
一道勾天連地的紅色光柱,屹立在沙漠海,旁邊一個雪白的身影,漂浮在半空,顯得如此渺小。
敖無神突然噴出一口鮮血,點點朱梅灑落白衫。他深吸一口氣,張開口,吞下一粒丹藥,蒼白的面色似乎有了一絲好轉。擡起頭,眼中精光再現,依然沒有了剛剛的頹廢蒼涼之色,雖然白色的衣衫上血跡點點,但依然無比的從容瀟灑,只是那嚴重的光芒好像閃着無比複雜之色。
火光隱退,金佛消散,一顆拳頭大小的紅色血球,顯了出來,這時敖無神的臉上才露出快意的笑容。揮手間,那顆血球便飛了過來,敖無神憑空將它託在手中,仔仔細細的看了半晌,自言自語道:“煞血閻羅,謝謝你的精血了。”
九幽地府,陰斯大殿。
閻羅王高坐中央,判官正手持生死簿坐於一旁;殿下,鬼兵陰差分列兩旁,牛頭馬面前跪一魂魄,而他們身後則是諸般刑拘,如:油鍋、鍘刀等等。
閻羅王正要宣判堂下鬼魂,突然一頓,擡頭向上看去。眉頭一皺,嘴角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瞬間便恢復了正常。
一旁判官眼在生死簿上打轉,卻早已捕捉到了閻羅王的這一絲難以覺察的異樣,臉上表情不變,心中卻猜測萬千。
突然,天空飄來一朵烏雲,片刻間天空便黑了下來。一道閃電撕裂長空,嘩嘩的下起了大雨。
敖無神皺了皺眉,擡頭看了看天空。一瞬間,他彷彿在烏雲間看到了一個綠色的身影,猛的一搖頭,敖無神的眼睛紅了,臉上露出暖暖的笑意和濃濃的回憶。張開雙臂,仰起頭,任由大大的雨點打在身上,臉上。
然而就在剛纔敖無神失神的瞬間,他掌上那團拳頭大小的血球中,悄然射出一點微弱針尖的紅點,剎那間沒入敖無神腦後。
敖無神輕輕的咳嗽了一聲,剛剛與煞血閻羅鬥法之時,爲了殺滅煞血閻羅,不得已動用了上古失傳的仙陣“九火炎龍屠仙陣”使自己元氣大傷,甚至由於大陣威力太大,自己無法駕馭,收到反噬。饒是自己只能發揮這仙陣威力的十之一二,就有如此威力,險些駕馭不了,若是真能將這大陣完全掌握,那是世間還能有誰與己爭鋒。
揮手間,一個古樸的圓鼎閃現出來,鼎身呈青灰色,有三足,兩耳;上鏤奇形文字若干,飛卷花紋,異獸、人面、鬼神等等。
那圓鼎方一出現,便發出一道光芒,將敖無神手中的血球收入鼎中。血球一被收入,那鼎口穆然發出一陣紅光,三個金色的,與鼎身所刻的奇怪文字類似的文字顯了出來。那三個文字片刻便與紅光一同消失,敖無神仔細看了看鼎身,發現着圓鼎的顏色似乎比原來多了一層隱隱的紅色。臉上露出喜色,敖無神將這古樸圓鼎收了起來,面朝東北,眼中精光一閃,自言自語道:“崑崙鐵。”
烏雲越積越厚,雨越下越大,絲毫沒有減弱的勢頭。
不知怎的,敖無神沒由來的覺得這雨竟然下的十分可惡,心中憋悶異常。一道閃電劃過,敖無神猛的心頭一震,彷彿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個雨天。是多久了啊?一百年,兩百年,一千年還是兩千年?
一道出大的閃電劃過天際,瓢潑大雨灑落世間。泥濘的小路上,兩個瘦小的身影,手牽手跌跌撞撞,的再拼命的向前奔跑,身後還隱隱的傳來哭喊與喊殺聲。
“噗通”一聲,一個身影跌倒了,連帶前面的一個也跌倒。前面的是一男童,大概七八歲的樣子,急忙爬起來,不顧滿身的泥水與膝蓋上血流不止的口子,把身後的差不多大小的,身穿綠衣的小女孩拉起來。
“雲哥哥,我跑不動了,你別管我,自己快逃吧。”那女孩弱弱的聲音,在雨中卻清晰的傳入男童的耳中。
“說什麼傻話,我們快逃,雲兒不會不管嫣兒的。”那男童不敢大聲說話,卻十分低沉的叫道。
“我真的跑不動了,我的腳扭了。你快逃吧,記住嫣嫣,給我們的村子報仇。”女孩接着說道。
男孩不在說話,拉起女孩背在身後,蹣跚的向前跑去。流血的膝蓋,鑽心的疼痛,男孩的眼中充滿無比的仇恨。再一次跌倒,男孩直直的爬在雨水中,將自己墊在女孩的身下,卻半天都沒有爬起來,一個鳥卵大小的三角石頭正好擱在了男孩的腹部,劇烈的疼痛讓男孩渾身一震痙攣。
這時女童急忙從男孩身上爬起來,將男孩的胳膊搭在自己瘦弱的肩膀上,用盡全身的力氣,卻都沒有站起來。
“嫣兒快逃,不用管我,要是被他們發現了就遭了。”男孩用力將女孩想前推了一把,全身發抖地說道。
“我不!要跑,我們一起跑,要死嫣嫣和雲哥哥一塊死。”男孩倔強的說。
“好,我們一起逃,我們都不會死。雲哥哥永遠保護嫣兒,永遠不會再讓嫣兒受傷害。”
藍天白雲,青草流水。
嘩啦啦的河邊,一個白衣男童,一個綠衣女童,大概八九歲的年紀,手中各自拿一柄長劍,在努力的演練着。
那男童長的相貌英俊,一臉稚氣,而眼中卻滿是堅韌倔強之色。那女童生的如花似月,綠衣如水,一招一式像模像樣,頗有架勢。
穆然,那女童招式一變,向男童攻來,那那男童看着女孩靈動的眼睛,微微一笑,舉劍迎上;那女孩揹他那溫柔的目光一瞧,臉上露出一絲紅暈,手勢不停,繼續攻來。兩個孩子你來我往,招式變幻“乒乒乓乓”打的不亦樂乎。
遠處一白髮白眉的道人,捋着長鬚,看着二人比武,眼中滿是讚賞之色。
暮色沉沉,幽幽火光映着一對青年男女的面龐。一個巨大的墳前,跪着兩個身影,一白一綠,一男一女。那墳前碑上刻着:東林村父老鄉親之墓。而碑前卻密密麻麻的擺着十幾個帶血的頭顱。
這一對男女默默的燃着紙錢,香燭,磕頭。
悠悠長空,天藍如洗。
兩道豪光劃過天際,一白一綠,一男一女,腳下御劍而行,時而飛高飛第,時而忽快忽慢。歡快的笑聲漸漸傳遠。
敖無神滿臉微笑,沉浸在久遠的回憶之中。
原來,曾經是那麼的快樂!
原來,以前是那麼的美好!
原來,回憶可以讓人微笑!
原來,記憶能夠叫人陶醉!
可是,那只是過往!
可是,那些已不再!
恢復了往日的平淡,看着眼前的雨幕,只一個念頭,那傾瀉的雨水便被阻在周身數丈之外。看看自己的雙手,敖無神知道,不能讓自己在陷入到回憶之中,回憶只是懦弱的象徵,回憶帶不會從前!
然而,然而。然而,那回憶裡的面龐是如此的美麗,回憶中的幸福是叫人如此的沉迷。
青光一閃,那古樸的寶鼎再現,靜靜的,懸浮在面前,緩緩轉動。一片綠色光芒如點點星光,慢慢的浮出鼎口,敖無神輕輕的將它捧在手心;溫柔如斯,小心如斯。就這麼靜靜的,溫柔的捧着,看着,那是什麼樣的一種眼神啊?愛慕、溫柔、傾心、保護、歉意、悔恨、後悔,等等,等等。
彷彿,那一眼飽含了世間所有的情緒。彷彿,那一眼忘穿了時間,望穿了天地、望穿了心間。
“嫣兒,我來看你了,你是不是也來想我了呢?”敖無神輕輕的對那團綠色的光點說道。
“快了,就快了,有了這‘輪迴鼎’我很快就能讓你復活了,嫣兒等着我,等着我,等着雲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