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爲什麼我不行……爲什麼我不行……爲什麼我不行？”
“加入鳳凰社？”窩在一個用變形術臨時變出來到橡木高背椅裡的卡卡正端着果汁喝, 聽到這句話，一口果汁險些噴出來，他睜大了藍色的大眼睛, 誇張的攤了攤手, 饒有興致的問道, “您在和我開玩笑嗎？”
“你不是食死徒, 卡卡！”鄧布利多鎮定的推了一下鼻樑間的半月形眼鏡, 安靜的回答他，“你也不喜歡湯姆現在的行爲吧！那麼，爲什麼不來幫我們呢？”他打量着一臉不耐的男人, 巧妙的斟酌着出口的字詞，“你不希望一切恢復到過去那樣嗎？”
卡卡身子一震, 藍色的眼睛中閃過一抹不悅, 他歪着腦袋, 略帶一絲調皮的說着，“尊敬的鄧布利多教授, 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對時間魔法掌握的如此精準，你已經準備幫我回溯時光了嗎？”
“不！”鄧布利多沉默了一秒，“卡卡，我只是以爲你會希望……”
“鄧布利多教授！”卡卡放下了手裡的杯子，認真的轉過頭, 凝視這個爲了巫師界費勁心力的老人, “這個世界不是希望怎樣就能變成現實的, 我一直知道, 從湯姆入學以來, 您就對他很敵視，總是保持着一種觀察的態度……”
“卡卡！”鄧布利多微有愧疚的叫道。
“您沒有錯！”金髮的孩子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立場，您只是霍格沃茨的教授，學生那麼多，您關注不到每一個人，你的責任是教授知識……”說到這裡，他微微一頓，突然轉了話題，笑嘻嘻的插了一句，“對了，我的變形術學的不錯！”
“呃……是，格蘭芬多一向最擅長變形術！”鄧布利多的神色變得柔和，鏡片後的藍眼睛不斷閃爍着思索的光芒，順着卡卡的意思回答着，試探着對方的意圖。
“您已經盡了你的責任，是人總會有偏心，沒有理由把責任推到您的身上，您始終是我尊敬的長者，您所堅持的，所守護，我都表示尊重，但是這不意味着我就要否定Voldemort的努力……”他擡起手做了個手勢打斷鄧布利多即將出口的話，總是充滿笑意的藍色的大眼睛認真的看着眼前的長者，“您保護麻瓜，他敵視麻瓜；您想巫師界和麻瓜世界和睦相處，他想創造一個只有巫師生存的世界……這只是兩種觀點，沒有對錯……我沒有希望什麼，早在很多年前我就知道光是希望的話，什麼都做不到……”他跳下椅子，光着腳走過去，像年紀還小的時候那樣，抱住了眼前眉宇間帶着疲憊的老人，低低的叫着，“教授~我什麼都不想做了……無論是您的選擇還是他的選擇，無論是鳳凰社還是食死徒……”
“……原諒我……”
昏暗的火把照耀着被吊死在房間裡的男人青白交錯的臉，他被掛在了大廳裡的大吊燈上，身子一蕩一蕩的，窗外下着雨，偶有閃電劃破天空，使屍體放大的陰影倒映在牆壁上，格外陰森……
幾個巫師低聲的說着話，不斷的用魔杖發出一些探測魔法，謹慎的察看着四周。
“這個月第五起謀殺……快騰不出人手來了……”
“一定是食死徒乾的，那幫劊子手！”
“沒有用阿瓦達索命咒，似乎是……被衣帶勒死的……”
“你是想告訴我們，摩金夫人的商品質量很好嗎？”
“別說無聊的話！仔細檢查……有鑽心咒的跡象……”
短暫的沉默後，低低的咒罵聲響起，“那些該死的，應該下地獄的食死徒！”
所有人沒說出口的……不斷在心底思索着的……不斷質問着自己的一句話……
又一次即將開始的戰爭嗎？
阿布拉克薩斯感覺身上一陣潮溼的寒意，昨夜的那場雨不大，卻淅淅瀝瀝的一直沒有停，細細的雨絲打在身體上，一陣陣的陰寒，雖然可以使用乾燥咒語，可以用幻影移行，可他什麼咒語都不想用……
手臂處的黑魔標記有了灼燒的感覺，他苦笑着忍着不適的感覺繼續的往前走，鉑金色的髮絲帶着溼意垂在臉頰上。這些年，一直爲那個人效命，逐漸感覺到身邊多起來的視線，走到哪裡都有一種被監視的感覺，尤其是黑魔標記出現後……他輕輕嘆氣，忍不住想起了那個和自己同一時期的布萊克家族，前陣子因爲小天狼星的叛逆而被打壓的慘況……最後一次見到沃爾不加，昔日斯萊特林的公主，也會叉着腰毫無風度的叫罵着……她的丈夫，她的孩子……莫名的有些心酸！
遠處霍格沃茨的城堡依舊矗立在那裡，一代代的巫師就是從這裡走出來，走向不可知的未來！
“阿布拉，我想你需要一杯熱牛奶！”卡卡藍色的大眼睛裡有着一份真誠的關切意味，卻沒有過多詢問鉑金色貴族如此消沉的原因，他試着對久未見面的朋友微笑，談論一些不是很嚴肅的話題，“我見到盧修斯了，很漂亮！”他笑嘻嘻的湊到對方身前，“你爲什麼不生個女兒？要是個女孩子，我一定追她！”
“卡卡……”阿布拉克薩斯灰藍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寵溺，他理解對方的體貼和諒解，很快振作起精神，擡起頭，臉上再次出現馬爾福家族的標誌性懶洋洋的笑容，拖着長腔感嘆道，“你真不應該回來！”
“可是我已經回來了！”卡卡笑嘻嘻的說，“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阿布拉克薩斯沉默了一下，將一封信遞了過來，低低道，“那個人給你的信……”
卡卡愣住，探詢的看向對方，得到肯定的答覆後，猶豫了一下，接過了信，苦笑道，“其實你直接貓頭鷹我就好，何苦還特意跑上一趟？”
鉑金色的貴族抿起脣，半響才慢吞吞的說着，“雖然知道你一向不聽人的勸說，我還是不想你去……”
卡卡打開了信，看着羊皮紙，上面什麼都沒寫，只寫了一個地址……他苦惱的扯了扯自己的金髮，嘆息道：“阿布拉，謝謝你！”
“卡卡？”他低語着，灰藍色的眼眸裡閃爍着一種深邃的感情，一直內斂的貴族突然伸出手抱住了他，將頭埋卡卡的金髮間，壓抑的嗓音含糊的說着，“不要去……不要……去……”
他猛然擡起頭，語氣帶着絲急迫的說道，“聽完說，卡卡，不要去，前不久不斷出現謀殺事件，再過不久，鳳凰社和食死徒必然勢成水火，不要在這個時候插進去，既然已經離開，就不要再回來……”
“不行，阿布拉……”卡卡拍着他的肩膀，沒有閃避這種對於兩人來說明顯過於親密的接觸，冷靜卻又固執的說着，“不行，阿布拉，無論他怎麼想……”藍色的眼睛裡倒映着星辰的光芒，他一字一頓的說着，“無論他怎麼想，我都想到他的身邊去待着……即使什麼都不幹……”
阿布拉克薩斯的身子僵了一下，他擡起頭，灰藍色的眼眸裡蔓延開來，如潮水一般無法抑制的哀傷……
卡卡感覺到他緊緊的抓住自己的手，冰涼，有力，擡起眼簾看他……灰藍色眼中是一層灰濛濛的霧氣，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在吵雜的雨聲中，他的臉色蒼白無血色卻帶着一抹執着……他俯下頭吻他……他無法拒絕……
“阿布拉，我……我很想念你……”
許多年前，
霍格沃茨走廊裡，驕傲的貴族少年昂起頭，用眼角的餘光瞄着他，用命令的口氣說，“我是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你下堂課是魔藥課吧？現在，跟上來！”
他於是歡天喜地的跟上，調笑的問對方的親屬中可有女性……
時光流逝……
鉑金色的男人久經世事，透徹的眼眸冷眼看過種種陰謀詭計，能冷靜沉着的默默算計着自己所有應得的利益……唯獨……始終看不透自己心中唯一的執念……心底不斷的叫囂着……
“爲什麼我不行……爲什麼我不行……爲什麼我不行？”
金髮的男孩笑容燦爛似乎從未改變，只是多了一抹天藍的憂鬱，“我承諾過他，要陪着他！”
於是，萬千思緒最終不過是一聲嘆息，“卡卡！”
醫療室外，面容相似的鉑金色少年想要敲門的手停在半空中，許久方纔沉默着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