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縣衙缺人手,我想着大哥和三哥在家裡也沒什麼事情,就跟羅大人提了,羅大人想楊家也算是立下了功勞,就讓大哥三哥先幫忙,等此事完結了,就可以順理成章的留在縣衙,只不過未必能夠兩個都留下,但好歹能夠留下一個。”
老楊頭的眼睛一亮:“那敢情好啊,這樣一來豈不是吃了公家飯?”
在老楊頭看來能夠吃上縣衙的飯,就相當於有了鐵飯碗,一輩子都不用愁了,村長的兒子都沒能吃上縣衙的飯,他兒子卻吃上了,而且還有可能是兩個,老楊頭覺得做夢都能笑醒。
楊四郎湊了上來,險些把老楊頭給拱出去,幸好楊至善扶住了他。
老楊頭沒好氣的踹了他一腳,楊四郎也不覺得疼:“小妹,你說的是真的,大哥,三哥要當捕快了,這以後誰還敢欺負咱們?”
“未必兩個都能留下的。”
“能留下一個也是好的。”
楊四郎已經能想象,他哥哥當了捕快之後,他得多威風,周圍的小混混以前欺負過他們,誰還敢說一個不字,以後見他都得叫爺爺。
“小妹,他們真的?”楊至善輕聲的問道。
楊安朵面色一沉,“他們的確是想要把我賣了換錢,此次羅大人審案,我想他們怕是要吃些苦頭,要麼罰些錢財,要麼關上一陣子。”
“活該。”莊氏狠狠地說:“像他們這種人,罰他們錢都是輕的,就應該讓他們去做苦力,讓他們做一輩子。”
“娘,大伯和三叔應該是第一次做,情節不算是太嚴重,一般這種情況罰些錢財就得了,頂多是關上幾個月,再說關在縣衙裡吃飯也是需要錢的,這一次牽扯到了這麼多人,縣衙沒那麼多的地方關押他們,羅大人肯定會視情節的輕重來處置,不過經此一事之後,大伯他們一家在村裡,怕是待不下去了。”
“趕出去纔好,這種人留在村裡也是禍害。”莊氏咬牙切齒的說道。
老楊頭難得認同的點頭,自作孽不可活。
“小妹,小妹。”楊大妞跑了過來,“小妹你沒事了吧,我聽說你被抓了?”
楊安朵看着楊大妞滿臉的汗水,笑了,“大姐,我平安的回來了,這一次多虧了縣太爺抓住了這夥人,我才能回來。”
“你回來就好。”楊大妞鬆了一口氣。
這時,莊氏走了上來,“大妞,你怎麼來了?”
前一秒還笑着的楊大妞,後一秒突然垮了下來,她沒回答莊氏,只是扭頭看向楊安朵,塞給她一個包袱:“這是我給你做的鞋子,你回去看看合不合腳,店裡面忙,我就先回去了。”
莊氏面上一傷,楊大妞看到了卻當做沒看見。
老楊頭想說什麼,也沒說出口。
“大姐,要不你跟我們回去吧。”楊至善說道。
“回去幹什麼,回去讓他們把我賣了給你湊學費嗎?我可沒那麼蠢。”楊大妞狠狠的瞪了一眼楊至善。
楊至善面色一白,將頭低了下去。
楊四郎瞪了一眼楊至善,衝着楊大妞說:“大妹,要不你跟我們回去一趟吧,小妹好不容易回來了,我們一家人吃個飯,你也好長時間沒回去了。”
“不了,我在這挺好的。”
說完,楊大妞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走了挺遠了,老楊頭才哼了一聲,“愛回來不回來,誰求着她了,有本事一輩子別回來。”
“爹,大姐不會不想回來,應該還是在生我們的氣,說起來都怪我。”
“怪你啥,村裡的女孩子不都是這麼過來的嗎?”
莊氏打斷了他的話:“行了,別說了。”
剛到村口,楊安朵就被圍住了。
“不用客氣,大家一個村上住着,本來就應該幫幫忙的。”
“就是就是,朵朵妹妹你這麼說可就見外了,對了你沒什麼事兒吧?我聽說那些人販子下手可狠了,他們沒打你吧?”
“朵朵,你這孩子吃苦了,不過回來就好,菩薩保佑。”
“……”
楊安朵看着一個一個真誠樸質的臉,會心一笑,果然勞動人民最樸實啊!
人羣裡的來旺娘狠狠的鬆了一口氣,楊安朵被抓起來,她的擔心可不比老楊家少,她家的豬仔可沒抓多久,要是楊安朵丟了,她找人要錢去。
“回來就好對了,你黑心的大伯和三叔怎麼樣了?縣太爺有沒有殺了他們?”來旺娘問道。
“要看縣令大人怎麼判案,我們回來的時候,縣衙還在抓人,聽說這次的事情牽連不小,周圍幾個村子和隔壁縣乃至整個青州和人販子有關的人都要被抓起來,沒準還會轟動朝堂,短期之內應該不會有審結的結果,不過羅大人已經說了會公開審理,你們要是感興趣的可以去縣衙聽聽。”
“這樣的話,我可要去聽聽。”
“我也去,我也去。”
“到時候一起去看看。”
人羣裡嘰嘰喳喳的,村長好半天才湊了上來,上下打量着楊安朵。
楊安朵左邊站着楊四郎,右邊站着楊五郎,三個人都極爲精神,樣貌出衆,村長彷彿看到了村子的未來,不由笑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你這次出事最擔心的就是你爹孃了,下次可要多個心眼,不要誰都相信知道嗎?”
村長覺得,楊安朵被抓就是因爲太容易相信人了,不過這也不能怪她,誰能夠想到她的親大伯三叔會將她給賣了呢?
“知道了,讓村長擔心了。”
瞧見人家小姑娘多會說話。
羅鶴沒有想到,十里八村牽涉的人會這麼多,每個裡每個村幾乎都有人蔘與其中,耿將軍抓了足足有四天才將人抓完,但誰都知道,肯定還有漏網之魚。
抓來的人裡面,其中不但包括抓孩子的,還包括協同作案的人員,加起來有數百人,整個縣衙都滿了。
青州距離京城甚遠,即便是快馬加鞭,也足足用了幾天的時間,等龔金海收到消息,羅鶴已經公開審理兩天了。
本來裝病的皇帝再也裝不下去了。
“青州的事情,被羅鶴給發現了,也不知道他抓了多少人,眼下世家又逼得緊,魏大人,你覺得朕該如何辦?”
魏檜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龔金海,臉上冷冷的。
他真不知道該怎麼評價龔金海了,明明是一手好牌,卻讓他打的稀巴爛。
青州都已經出過一次事了,偏偏他還不長記性,在青州,在長公主的眼皮子底下做事,莫非他真以爲長公主是個棒槌?
他每次和青州作對,都得不了好,這份毅力要是能夠用在別的方面,只怕他早就飛黃騰達了。
“皇上,本來接着行刺的事情,這幾日世家已經開始鬆口了,一旦他們鬆口,朝廷就可以從世家的手裡拿回屬於朝廷的耕地,礦產,現在看來,怕是不行了。”
皇帝的心在滴血,在他看來,這些東西要回來可都是自己的私庫,現在全完了,他冷冷的瞪了一眼龔金海。
龔金海抖得更加厲害了。
魏檜來之前,皇帝已經將龔金海從裡到外罵了一頓,甚至還踹了他幾腳,現在龔金海身上哪裡都痛,更痛的是心裡,青州的事情被發現了,損失最大的還是錦衣衛啊。
他可是放了不少的精英過去,現在全都完了,那可是他幾年的心血啊。
皇帝漸漸冷靜下來,“你說現在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