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師……
妶玥鼻子一酸，整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這便是她六百年來心心念念地那個人嗎？他爲什麼一點都沒變，還是那麼俊美，那麼自由不羈。
還沒來得及反應，兩個人已經來到了另一個地方。
這是一處農家院子，院子裡還有雞在地上走着。
妶玥有些摸不着頭腦，這個景象她只有在話本上才見過，似是與之前東海附近的漁村有些相似。
難不成……這裡就是凡間？
妶玥癡癡地看着陸世，一秒都不敢鬆懈，生怕一眨眼後，一切都消失不見。
即便這是夢境一場，她也希望自己永遠都不要醒來。
“師父，是你，對嗎？”
陸世擡眼，用下巴對着她，還是一副居高臨下的死樣子。
“這世上還有別人與爲師一樣俊美的嗎？”
“師父……”
妶玥一把撲在他的身上，緊緊抱住。
是師父，師父來找她了。
她就知道，師父絕不會不要她。
妶玥的眼淚不爭氣地流下來，噼裡啪啦毫不停止。
不知道爲什麼，每次在他面前，她都一副哭唧唧的樣子。
想留個好印象都難。
也不知道爲什麼，只有在他面前，她纔可以這樣肆無忌憚地哭出來。
這六百年，她過得太孤單。
做過了天牢，也躲在黑森林三年，每一日都度日如年。
如果那時他沒有離開，如果那時她還跟着他留在逍遙殿，如果一切都不曾改變……
總之，妶玥心中有太多的委屈與不甘，此刻全都一股腦地傾倒出來，發泄在他的身上。
陸世大手在她的背上，輕柔地拍着，只要她沒停，他就一直拍着。
溫柔地樣子，與兒時一樣。
妶玥真的好懷念兒時，如果能不長大該有多好。
如果知道他們會分開，她一定把所有靈力都拱手相送，毫不猶豫，只要跟他在一起，什麼都行。
“師父，我們永遠都不要分開了，好嗎？”她緩了口氣，仰起一張清秀地小臉兒問道。
陸世垂眸看着她，她變了，長高了，也漂亮了。
雖然沒有兒時那般肉嘟嘟地模樣，可還是一見到他就梨花帶雨。
那個賴在他身上抹眼淚的毛病，也還是沒改。
他擡手在她的鼻子上颳了一下，正要開口，就聽見屋裡一個女人的咳嗽聲。
陸世連忙推開妶玥，大步跑進了屋子。
妶玥好奇，也跟着走了進去。
屋子裡，一個女人正躺在牀上，面色蒼白像是患了什麼疾病一般，但樣貌還是很漂亮。
而陸世，此刻正坐在牀前，小心翼翼地給她喂水。
陸世……在給她……喂水……
那個眼睛長在頭頂，一直驕傲不行的人，此刻竟然卑躬屈膝地在伺候一個生病的女人。
妶玥不解地問：“師父，她是誰？”
話音剛落，女人也同樣開了口：“夫君，這是何人啊？”
一聽這話，妶玥一個沒站穩向後退了一步。
她喚他夫君？
所以師父他……娶妻了？
難道他扔下她私自下凡，就是爲了與這女子成親？
妶玥簡直不敢相信，拼命地搖頭。
“師父，她……”
陸世溫柔地看着女人，小心把她扶好，迴應道：“這是一個朋友的徒弟，到咱們這邊小住幾日，過些日子就走了。”
什麼？
陸世居然說她是一個朋友的徒弟？
妶玥一顆心咔嚓一聲碎在了當場，心心念念盼了他六百年，沒想到纔剛一見面，她就成了朋友的徒弟。
是，他是把她囑託給了古凌神尊，可她就不是他的徒弟了嗎？
如果不是，那一個月又算什麼？他身上那些幫她收好的靈力，又算什麼？
她那六百年的想念，又算什麼？
女人點了點頭，對着她友好地笑了笑：“這幾日，姑娘就在這裡住下，有什麼需要與我夫君說就好，照顧不周，還請海涵。”
妶玥聽她一口一個夫君的說着，心如刀絞一般難受。
本以爲找到了師父就算是找到了歸屬，沒想到她卻還是一個多餘的人。
這麼多年，無論在天帝那裡，古凌那裡，還是陸世那裡，她一直都是多餘的。
妶玥眼中含着淚，默默地走出了屋子，一個人站在院子裡吹着涼風。
在她心裡，設想過一萬種跟師父重逢的樣子，可唯獨沒有這一種。
也不知怎麼了，她現在的傷心，居然比小時候的傷心要多上百倍，千倍。
可能是期望太高，最後沒有達成所願吧！
沒過一會兒，陸世出來了，還沒開口就聽她冷冷地問了一句：“陸世，這個女人就是你當初扔下我的理由嗎？”
陸世原本也想好好跟她敘敘舊，一聽她這話，突然皺起了眉。
這丫頭，還記着當初的事，真記仇啊！
“你這是在質問我？那你的二師父和三師父又是怎麼回事？”他雙手環抱在胸腔，反問了一句。
妶玥氣憤回眸，狠狠地瞪着他。
“你還來問我，若不是你把我託付給了古凌神尊，我哪裡需要那麼多師父？”
陸世心中也是不爽，當年若不是他把她託付給了古凌，恐怕她直到今日都還是個廢物。
何況，他給她寫了那麼多的信，她一封都沒有回給自己，見了面卻還耿耿於懷。
這仇恨拉的時間，怕是久了些。
“不管，你若不給我解釋清楚，就不行。”陸世開始耍賴。
“我在問你，爲什麼拋下我，是不是因爲裡面這個女人？”
妶玥簡直要被他氣瘋了，聲音都大了許多。
陸世一把捂上了她的嘴，小聲說道：“小點聲，別擾了她。”
“你……”妶玥透着他的指縫罵了一句：“六百年了，還這麼重色輕友，重色輕徒！”
“嚷什麼？做飯去！”陸世喝了她一句。
妶玥瞪大了眼睛，氣得牙癢癢。
難道她沒來之前，他們倆都是吸天地之精華活着的嗎？
憑什麼她來了就要做飯去？
“陸世！”
“快去，我都餓了。”
妶玥緊緊攥着拳頭，把頭歪向一邊。
腦海裡還清楚記得他說過的話，動氣之時便不利修行，只有默默嚥下了這口惡氣。
“廚房在哪兒？我毒死你這個死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