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回到最初的起點,呆呆的站在鏡子前”----鈴聲響起,盛滿鮮豔向日葵,被無數黃白格子拼接而成的明黃色被子凸起之處,有東西滾動着。只見一雙手緩緩地從被子中探出,慢悠悠的伸向手機,按下了接聽鍵。
“兄弟,在哪嘞?幾點到三中集合?”,莫宇的聲音響起,依然是那般不羈如同他本人般的言語。
牀上朦朧睡眼的人,頓時睜大了雙眼,急促的說到“呀,兄弟,我睡過頭了,十一點十一點,校門口集合”,電話對面的人嘲笑的說了句“懶得像豬頭一樣,居然睡到現在。快點,別讓大爺等太久”。歐曉聽着這話,不經感慨,這人啊,還是曾經那熟悉的不着調的感覺。還好長得帥,不然咋能找到那麼多好看的女朋友。
喃喃自語着:我不也是那衆多爲他美色沉迷的一堆人中的一個。
高中階段的歐曉,不愛笑,不愛說話,身上總有點陰鬱的愁雲籠罩,眉間時不時緊緊的銜着濃濃的憂傷。許是青春少女思慮的過多,事實上並無多大的事。很多事,小事而已,知道沒什麼,可是控制不住的低落。就這樣,挾帶着眼淚過完了高中。莫宇,是爲數不多的能讓她笑笑的人。
莫宇與歐曉同爲數學課代表,除了同樣的不着調,其它的沒啥相似------性別不同,一男一女。身高不同,一高一矮。好看程度不同,一帥一普通。。。。。一個特別愛抄作業,一個特別愛睡覺。不同的太多了,說不完。
老宋攤上這兩個課代表也是無可奈何。猶記得高二時,老宋讓考試五十分以下的同學下課後到教室後面來,很不巧,一共九個人,他的課代表兩個都來了。忍不住仰天長嘆了一下。架不住心地善良,未曾說過讓他兩下臺。
可惜啊,這兩貨並未體會到老宋的良苦用心,沒起到課代表的代表作用不說,那數學成績可謂是慘不忍睹。成績差也罷了,還帶頭抄作業。每個清晨收作業時,數學總是交的最晚的一科。兩個課代表中,也就歐曉還算負責。小小的個子,頭髮高高紮起,未留劉海,使得看着憂鬱的她多了點精神。
就這樣一個小不點,肩負着催收作業以及搬運作業的重任,畢竟莫宇真的太不靠譜了。每每大家看着小小的她,抱着一大摞作業時,都不忍吐槽莫宇兩句。歐曉自然也不忘吐槽。
其實,她未曾發覺,不知何時起,每次有莫宇陪着交作業的路上,總會不自覺的心情愉悅。看着他嬉皮笑臉不正經的樣子,淡淡的笑意會悄然掛上嘴角,有時甚至可以露出她尖尖的小虎牙。
有一次歐曉與莫宇交完作業快上課了,歐曉焦急的匆匆奔向教室時,某個人悠哉的散着步。到了教室門口,歐曉看見老鄧在上化學課時,立馬喘着大氣喊了聲報告。正準備走向自己的位置時,習慣性的掃看一番,心中頓時一慌,怎麼一張張陌生的臉。說時遲那時快,往外急速奔跑,未紮緊的頭髮已經凌亂,臉也被漲得通紅,細看臉上還浮着些許汗滴掠過的痕跡。好不容易脫離那無比尷尬的境地,就看到某個人背靠走廊,兩隻手腕搭在走廊的上方,鬆鬆垮款的,臉上帶着幸災樂禍的表情,笑嘻嘻地說“我就靜靜地看你進去,太搞笑咯”。聽到這,歐曉真的是想錘那人一頓,硬生生忍住了,憋着氣一言不發走向教室,進教室前認真的瞅了哈教室名稱對不對,才放心的走了進去。當坐進自己的位置,想着剛纔走錯教室出來後,那人幸災樂禍的笑,不知爲何,就感覺能讓他笑,能看着他笑,似乎,挺好的。
“喜歡他,只有那一瞬間”這是歐曉一直告訴自己和告訴好朋友的一句話。可是似乎她自己都不信,畢竟她記得的關於莫宇的事好像並不少。小號裡保存着的他那張傻傻的笑出大牙的照片,總是不自覺翻出看看,每每注視着也不自覺跟着笑起來。同樣,那一張張曾經註冊小號關心他的聊天截圖,看着笑自己傻的同時,會不禁想着他是否還如曾經那般身體脆弱。
那一瞬間,是緊張的高三的某一個課間發生的。
窗外的雨,下的挺大,聽得見小水滴猛猛撞擊地面的滴答滴答之聲,也聽得見小水滴與樹葉嬉戲玩鬧的笑聲。空中的雲,默默地換上了灰色的衣裳,靜靜地觀望着這一切,不忍打擾。外面的世界靜靜地,光線柔柔暗暗的。在被拉開縫隙的窗邊,將身體倚靠在牆上,可以感受到微涼的風拂進心底,輕輕然。靜靜地盯着,彷彿那雨能落進心裡。
下雨天,是歐曉最喜歡的天氣了,也是她心情最放鬆的日子。往常的她,能這樣一直靜靜地看着窗外的雨發呆。然而,那天的她卻發現了更能吸引她注意力的一張臉。那張臉說不上多有魅力,只是似乎怎樣也看不夠。假借看雨的名義,一直望着那個方向,不知疲倦。心裡默默想着,應該沒人發現她在看他吧。就這樣直到下課,慢慢收回了視野。突然眼前被擋住了,歐曉緩緩擡頭,只見莫宇笑嘻嘻地說:“課代表,有餐巾紙不得?”。歐曉突然腦殼宕機,只會說:“有,有”。只見那人拿了紙後,說了聲謝咯,便瀟灑的走了。而此時的歐曉,在那傻傻的笑着,感受到了心臟急劇跳動。這個狀態持續了整整一天。歐曉也不知道,明明看了兩年多的一張臉,也不知爲何突然覺得那麼有誘惑力。當第二天情緒淡下去之後,她想,也許是那一瞬間突然喜歡上他了吧,也只是那一瞬間。
歐曉記得的關於莫宇的,不算多不算少,還有一些。
天台上,與他分享着現烤的包穀酒的是如何的清香,談論着白酒所帶來的燒喉嚨的刺痛,也表達着對於果酒的喜愛,那一刻的歐曉不似平常那般沉寂,有着光彩。交談之時,瞥見某個人懶懶的坐着,身後是牽長的綠色藤蔓,下顎微微上揚,嘴角含着不羈的笑意,暖暖的陽光,輕輕的散在他白皙的面龐之上。那一刻,歐曉第一次想着,怪不得大家都說他長得帥,爲什麼一堆妹子圍着他轉了。
畢竟對於美的事物,大多數人是願意爲之駐足的。“但我不能成爲大多數人”默默心裡不斷重複這句話。
其實,除了課代表事物相關,他兩基本上沒有什麼交集了。有關他的事,基本上從班上同學那聽來。無非是他與誰在一起了,又或者曾經很喜歡過某個人,但是被傷了。偶爾能看見他與其它女生調笑的樣子,偶爾能看見他與他的女朋友打鬧的時刻,偶爾能看見他落寞的神情。那些偶爾,偶爾會讓歐曉有些難過。還好,他們只是彼此的課代表。還好,還能若無其事的開着玩笑。偶爾的偶爾,她還記得她喜歡過她。
回憶的碎片閃過,歐曉終於掙扎着起牀了,想着是要出去見人,便開始收拾掇了起來。換上自己素日喜歡的黃色碎花裙,塗上胡蘿蔔色口紅,揹着橘色小包出了門。所幸雖然起晚了,但並未遲到。在離三中越來越近的時候,看見了記憶中的那個他。在校門旁的素粉店坐着,單手無聊的撐着桌子玩手機。好像還是他,不過壯了些許,雖然比起常人還是有些消瘦,但算不錯了。就這樣靜靜的看了一會兒,繼續向他走進。此時莫宇也終於發現了迎面走來的人,埋怨的扁着嘴瞪大雙眼說道:“課代表,來這麼晚要不得哈。太難求等了,再晚哈,怕今天都不用見老宋了”。莫宇那佯裝生氣的樣子實在過於搞笑。歐曉忍不住笑着說道:“是嘞,我錯了,這不沒遲到嘛,我們快點進去。”
見了老宋,三人聊了聊過去,聊了聊現在。有懷念,有感慨,最後懷着對彼此的祝福,道了別,各自離去。離去時,歐曉回頭看着莫宇離去的方向,直到那背影再也未能傳到眼裡,才轉回頭,走着自己來時的路。有人問,你後悔沒讓他知道你喜歡他嗎?歐曉笑着說不後悔。“其實我說過,只是他不知道那人是我”。從來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但還好我的世界有過他。要不然我的世界怕是會缺了許多好玩的地方。
還好,我們都挺好。還好,我們未曾在一起。所以,不算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