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堅持愛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好勇敢”
對於阮清一樣,對於田梨子也一樣。
阮清在十年裡,被家庭、生活、人際交往打壓的一敗塗地,內心充滿了陰暗。
而田梨子則是對立的一面,當然,僅限於對待生活的態度,她也什麼都沒得到,卻在本沒有結果的事上注入了自己大好的青春年華。
一個不肯放過自己,一個不肯放棄自己;一個卑微到塵埃,一個堅韌到骨血。
與宋紀晨相識的第七年:
田梨子靜靜地趴在他的背上,夜燈將他們二人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
她的思緒不由飛到了高中時,那個汗水淋漓的下午,她和他並肩走在陽光下,夕陽將他們的影子也拉的很長。
當時的她在他身後移來移去,拼出一個個“親近”的影子,想起來就好笑。
如今,那些故意拼湊的巧合,竟成了真,只不過,他們仍然沒有在一起,宋紀晨還沒有愛上她。
原本有些想笑的田梨子,卻倍感惋惜,只能極力珍惜現在短暫的“親近”:在他的背上假裝睡着,吮吸着他後背的味道。
漫漫回家路,竟讓她第一次覺得短暫。
要到小區了,她知道,要適時的制止,否則會適得其反,她已經在壓制自己的感情了。
“我到了,謝謝你,宋紀晨,放我下來吧。”
宋紀晨擡頭看了看陰暗的樓道和陡峭的樓梯,說:“你自己能上去嗎?腿都摔成那樣了....”
她爲難的看着自己的傷口。
“算了,看你怪可憐的,我還是把你背上去吧。”宋紀晨沒有把她放下來,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上樓梯。
她貼在他的後背上,樓道很安靜,靜的她能聽到他穩健的心跳聲和輕輕的呼吸聲,這是獨屬於他的聲音。
田梨子被壓制的感情像是膨脹般,漸漸浮出心底,他或許,是喜歡我呢?
這個想法把她嚇了一跳。
可是她知道,宋紀晨已經找了阮清三年,等了阮清三年,這三年,他是如何度過的,又是如何對自己的,她比誰都清楚,只是她不願意說,始終以朋友的身份陪伴他,毫無意義,毫無結果。
不過,她願意這樣。
“謝謝。”她說得很輕,很輕。
她坐在靠窗的沙發上,看着宋紀晨低頭幫她處理傷口的樣子,她狠狠壓抑的感覺又突了出來,彷彿看到未來許多年以後他們共同生活的樣子。
她這麼多年一直都很尊重在宋紀晨心中的地位,不敢逾界半分。
阮清在時,她只能看着宋紀晨毫無底線地對她好,阮清離開了,她也只是默默地對他好,她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甚至連個替代者都不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她只想他好好的。
阮清這麼多年一直都銷聲匿跡,萬一,她再也不回來了呢?
萬一,這一次,她成功了呢?
明知道希望渺茫,不試一試,又怎麼知道呢?
她不想再壓抑自己的感情了,哪怕,哪怕他們之間的距離更遠了,所幸她從未擁有過,所以也不怕失去。
“宋紀晨,”她輕喚他的名字,他應聲擡頭。
“不如....我們在一起吧?”她猶豫片刻,終是說了出來。
他眼中的疑惑,驚訝,爲難,以及蹙起的眉心,全被她收入眼底。
“.....抱歉,你知道的,我心裡的人一直是阮清,我不可能再去喜.....”
“夜深了,你快回去吧,天冷,路寒。”淡淡的口吻聽不出任何語氣,像是早有料到。
宋紀晨擡着頭看她,口張了張,想說什麼,終是閉了嘴。
“.....嗯,早點休息,還有.....以後還是少見面吧。”他把最後的包紮工序做完,靜靜關門離開。
整個過程,她不哭不吵不鬧不計較,她已經長大了,不是那個曾在籃球場哭得撕心裂肺的田梨子了。所有人的堅強,都是溫柔生的繭,她也不例外。
她苦澀地笑笑,擡眸看向窗外的滿天繁星,心臟彷彿被銀絲一點一點抽痛一樣,是後知後覺的那種,忽真忽幻。
他是說.......以後不要再找他了嗎?
七年,這就結束了?
她喃喃道:“爲什麼我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