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張角不會這麼簡單的,他不是兔子,更不是軟柿子,被逼到絕境的時候,或許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
魚幼夔則是反駁道:“可是現在他的兵馬畢竟只是流民,和朝廷的禁軍對比起來,根本就不是同一檔次,真交手下來,必定會損失慘重。”
程流忽然起身,指着地圖的上半部分說道:“整個北防以上的區域,都是張角的囊中之物,只要他想,朝廷想攔住他幾乎不太可能。”
“更何況,現在朝廷的小動作越多,就說明越心虛,這些兵馬,實則杯水車薪。”
程流還有一點沒有明說,對西羌持續數十年的戰事,直接讓漢家兵馬的精氣神都打沒了,短時間內想要重振旗鼓,幾乎不太可能。
“黃巾軍若是打建業,我們守着便是,但是關口的兩萬兵馬,我會想辦法調出來。”
魚幼夔大驚失色,喊道:“你瘋了嗎?若是這個時候調兵,你的動機豈不是就暴露了?”
“當然不是這麼光明正大的調出來,我自有辦法,等着吧。”
兩人沉默了半晌之後,紅薯再次走了進來,手上拿着厚厚的一疊公文。
“是宮裡的情報?”
魚幼夔有些奇怪,洛陽城被封之後,程流的情報網就收縮在了建業,死士也幾乎調了出來,這個時候的情報是從何處傳來的?
大約是兩天前,程流最後一次見到黃成,他的頭髮白了許多,看到程流時,依舊目露兇光,他恨不得親手將程流殺了!
可是程流湊在他的耳邊說了一句話,便讓黃成打消了這個念頭。
並且在程流將死士調出洛陽的時候,命他打探宮裡的情報。
老爺子雖然上了年紀,但還是照做了。
紅薯手中的公文,全都是他從宮裡傳出來的。
“皇甫嵩今早諫言,提議解除黨禁,並將國庫的錢財贈給軍士,用以提升士氣。”
“朝中大臣紛紛附和,其中以呂士等人爲先,上交上等馬匹布料,並在少帝提案後,同意推舉衆將領九族及先前所招募的義軍有深名謀略之人到公車署接受考覈。”
“在對北防線上,少帝派出盧植親率北軍五校士與張角主力周旋,另外……另外潁川一帶的兵馬交由皇甫嵩和朱儁各領一軍,總共精兵勇士大約四萬餘人。”
聽到這裡,程流深吸一口氣,這些消息有一半是死士帶出來的,但是一半是黃成冒着生命危險傳出來的,不過剩下的,則是讓程流沒有想到的是,居然是以潁川郡開刀。
魚幼夔無奈的笑道:“所以本姑娘先前說的沒錯吧,這些兵馬放在潁川郡,還是便宜了朝廷的人……”
程流頓時翻了個白眼。
“當初你可不是這麼說的,說新野和汝南那一帶的兵馬都可以直接從徐州繞道洛陽,還讓我放心,這後手你都想好了,但是這結果呢?兵權說沒就沒了!”
魚幼夔心虛的撇過頭去,嘴上卻不服氣的說道:“我還不是看你對朝廷沒有多少信心,纔會誤以爲不可能這麼大手筆的調兵,甚至奪走我的兵權,現在看來,是我有點想太多了……”
紅薯此時再次開口說道:“還有一份情報。”
程流收起笑臉,嚴肅的問道:“說吧。”
“下邳兵馬最多,聯合了泗水淮水一帶的精兵,看起來是準備直接將張角一派處理在洛陽以外的地方。”
程流將手按在地圖上,一邊說道:“朝廷如此派兵出去,洛陽整個駐防就只剩下了何進一個人,也難怪,此時的何進,可是何皇后最後的底牌了。”
若是不發生內亂的話,洛陽一定是最後一個倒下的。
魚幼夔不知道爲什麼程流會對何進如此上心,當然這些也都不是重點,所以她也懶得詢問。
反而將話題一轉,重新開口問道:“京師如今士氣大漲,張角一派能守住嗎?”
程流點了點頭:“打仗比拼的可不止是戰力,而是民心,只有得了民心之後,才能持續性的作戰。在對西羌的戰事之上,就是因爲漢室不顧民衆反對,持續打了數十年,所以纔會將守備都打虛了。”
也是從這個問題上之後,何皇后可能才明白,要是這個時候再按兵不動,不止是張角會打入洛陽,甚至漢室最後的天下都要沒了。
此時的少帝還小,何皇后獨掌大權又如何?千古罪人的罵名最終還是要落在她的頭上。
於是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派出了精銳的兵馬前去抵禦張角,只是這步棋,註定是下錯了。
程流無奈的說道:“漢室已經是強弩之末,這現在所有的佈局看似強悍,不過都是表演給外人看的,張角不可能不知道,所以在他看來,只是託時間罷了,只要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他們的機會也就來了。”
魚幼夔冷哼一聲。
“呵,你說的倒是輕巧,這些可都是精銳的部隊,張角的民心再穩固,也不能以鋤頭對抗上等軍備吧?”
紅薯略微尷尬的插話道:“聽說張角一派,得知朝廷派兵追殺到了冀州之後,已經將兵馬都重新升級換代了,不再是農民裝扮了……”
“這……”
魚幼夔話到嘴邊,欲言又止。
程流嘿嘿笑道:“你就等着吧,朝廷軍和黃巾軍一定會兩敗俱傷,咱們現在就是坐山觀虎鬥,反正佔據着建業,別的人也不敢隨意找我們交出兵權,即使是何進,我也有辦法堵住他的口。”
“行吧,反正你都這麼說了,我只能是選擇相信你了,這步棋反正是落在你的身上了,下一步你要如何折騰,折騰到什麼時候,都跟我無關。”
“無關?”
程流立馬瞪了她一眼。
“好吧,我說錯了,不是無關,是關係不大。”
魚幼夔擺了擺手,直接站了起來:“本姑娘得回一趟潁川。”
程流立馬苦笑道:“姑奶奶哎,您是要把命都豁出去是嗎?”
魚幼夔轉身怒氣衝衝的喊道:“本姑娘警告你,別亂了輩分!還有,我又不是去要兵權的,潁川先前的官都是我買下來的,現在那些人怎麼說也得發揮一些餘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