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王爺書房之前,妙兮特意在院子的小廚房做了個蛋黃牛奶小餅乾。
她如今是王府明正言順的女主子,下午才發了好大的微風,是以廚房動作迅速的找來了她要的牛乳等稀罕食材。
上一世她並不擅長廚藝,但是除了兩樣東西,甜點、煲湯,因爲這兩樣東西都不怎麼考研技術,她有空的時候可以在家裡慢慢的磨。
只要把準備好的材料都弄到指定位置,不論是烤箱定時,還是燉鍋定時,又或者蒸鍋定時,只要動動手指簡單操作即可。
所以在廚娘的協助下,不一會,一碟香噴噴、黃嫩嫩的蛋黃小餅乾,就烤出來了,酥脆鬆軟,再配一盤核桃,一盤葡萄乾,一杯奶茶。
恩,賣相非常好,應該能掩蓋她上午囂張跋扈的罪惡吧。
妙兮提着食盒很順暢的進了王爺書房,並沒有像前幾天那樣被阻攔,門口的下人應該是被特意交代過,裡面的人估計已經等候多時。
果然,還沒等她將零食擺出來就聽到一個威嚴而不悅的聲音:“王妃今日好大的威風啊!”
聽着是一句重重的指責,可是話鋒卻帶着點調侃,妙兮沒有急着擡頭,而是繼續將食盒中的堅果、零食、奶茶,一樣一樣的擺上滄瀾熙的書案,動作甚至沒有一絲停頓。
直到將所有東西都擺好了,才望向眼前面容冷峻的男子,微笑着說:“王爺,餐前小點!先吃了東西再罵我,吃飽了有力氣,罵起人來痛快!”
從妙兮進門,滄瀾熙就一直盯着她瞧,直到聽到這句不慌不忙的調侃,知道還是那個她,鬆了口氣,心中劃過一絲欣喜。
雖然早知道這丫頭不會有什麼愧疚之意,可也沒想到竟是皮糙肉厚的來這麼一句,後面的話接不下去了,只能瞪着她不言語。
妙兮賣萌的眨眨眼睛,一臉羞澀的說:“王爺,妾身知道自己貌美如花,只是昨夜花前月下的還沒賞夠?如今這可是青天白日,妾身甚是羞澀呢!”話說的俏皮,說罷還羞答答的拿手帕撫了撫額角,爲的是緩解尷尬。
“你……好好說話!”
滄瀾熙聽了,卻想起昨晚溫香軟玉的身子,有一瞬間的慌亂,隨即便也緩了口氣。
收斂了浮誇的演技,妙兮正色道:“是,王爺。香蓮出自宮府,打發了乾淨!”
滄瀾熙感到意外,眼前的女人看似乖張胡鬧,沒想到心裡還能裝着這些。
“就這樣?!不是因你善妒?”
妙兮立馬恢復了神采:“我善妒啊!臥榻之側豈容她人酣睡。”
將奶茶端給滄瀾熙,妙兮順手拈起小餅乾放進嘴裡。
“香蓮平時在府裡什麼做派想必王爺心理有數,若是沒惹到我頭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算了,可今兒,她竟然跑到我面前咋呼,我能容她?再說了她都進府四個多月了,王爺要是喜歡早就睡過了,您留着她可勁折騰,還不是爲了等我來了打發?”
“你,你就不能,含蓄點?”滄瀾熙有些無奈,一個女子“睡過了”這種話張嘴就來。
看着一臉你很大驚小怪的小女人,就她剛剛那一副我善妒我驕傲的表情,按說早就犯了忌諱,可是從她口中說出卻再自然不過,彷彿事情本就該是如此,她本就是這般模樣。
他有些哭笑不得,宮府塞人的舉動本就是試探,人一直放在後院確實不合適。
“王爺,那種溫柔小義的小女人,您喜歡?”
“不喜歡!”滄瀾熙拈起一塊餅乾,酥酥脆脆,味道不算太甜,還挺好吃。
“正好,我也不喜歡。”妙兮嬉皮笑臉,也拿起一塊。
“得個善妒的名聲,你就不怕?那必定是皇后的孃家。” 滄瀾熙放下空了的茶杯。
“怕啥,早死早超生!”
“口無遮攔!”滄瀾熙急切的打斷妙兮的話,眼神嗔怪。
妙兮卻渾不在意,又不是沒死過,反正她現在三魂七魄已經補全了。
“善妒也沒啥不好,第一,可以簡單迅速的幫王爺解決來路不明的眼睛;第二,我確實善妒,即便王爺只是我名義上的夫君,我也不願意。
其實我還想問,那個彩雲啊,能不能也打發了。”妙兮湊近兩分,眼睛眨啊眨的:“王爺您非得睡個人麼?心裡不是裝着白月光嗎,您對感情也太不忠貞了,就不能潔身自好一下?!”
說着眼神還飄像他的下半身,意有所指。
滄瀾熙此時卻因爲那句:即便只是我名義上的夫君,我也不願意。
莫名的,愉悅了。
沒再計較後面那不着調的調侃。
“在我面前口無遮攔就罷了,在外人面前這類葷話以後不準說。就那麼不願意本王有除了你以外的女人?”
滄瀾熙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問出這一句,可是此刻他就是想確認眼前的女人到底是有心還是無意,她心裡有沒有一絲他的影子。
儘管隱一拿回的所有消息都證明,眼前的陸妙兮就是曾經追着他滿街跑的討厭女子,可是強烈的直覺告訴他,她不一樣了。
而這個不一樣的她,讓他血脈膨脹,有了久違的衝動。
昨夜櫻花樹上的那首詩,目空一切的瀟灑、肆意,彷彿摸不着,也抓不住,卻牢牢印在了他的腦海中。
昨晚一整夜,他想了一遍又一遍,本以爲只是太久沒碰過女人,可是當其他女子赤條條的靠近,他眼中除了一坨白肉竟是提不起一點興致。
“至少在我還是王妃的時候。王爺心裡反正都給別人佔了,這府裡麼,就儘量別進人了,若是真推不掉的,進府後讓她們住在前院,等我找機會發落。
至於彩雲麼,也是個不錯的姑娘,年少時也盡心跟着伺候過您,我打算過段時間給她個莊子,去那裡好好生活,若是遇見個知冷熱的,嫁了也成,我給她備足嫁妝,王爺您看可好?”
“你倒是想的挺好,這王府打算今後就你一個?”沒聽到自己想要的,滄瀾熙由不甘心的問,完全沒在意她話中對另一個女人命運的安排。
“呵呵,一個我多好啊,一點也不招人煩。再說我還想着多花點時間理理我娘當年留給我的鋪子,以後哪有功夫沒事看一堆女人爭風吃醋,添堵啊。王爺,女人的花樣多着呢,我人傻沒手段,還想多活兩年。”
滄瀾熙聽着這不疼不癢的話有些氣悶,別看此時她擺出做小伏低的姿態,可越是應對自如,就越能說明她渾不在意。
沒來由的心裡生出一股怒意,滄瀾熙衝口便道:“你不是說將來這王妃的位置要讓出來麼?既然明知道不屬於你,現在又何必不容人!”
妙兮放下手中的吃食,心中嘆息:這是怪我多管閒事?還是嫌棄我阻礙了他下半身的思考?!
心裡有些不舒服,妙兮收斂了嬉笑的神色,還是解釋道:“王爺,您也說了那是將來,將來的事誰知道呢,或許那時的陸妙兮已經死了,又或者您一紙休書便不再是我的夫君。
只是在那之前,我確實有自己的偏執和驕傲,如今所求不過安穩,剛剛說的不容人是因爲覺得王爺並非濫情之人。
可若是您真的看中了哪個,大可知會我一聲,我定爲您安排妥當。”
只是到時候,你願意放我離開便好!這句話妙兮沒有說出口,卻在心中涌起淡淡的失落。這裡畢竟是她今生第一個家,她有點捨不得那滿院子的櫻花。
妙兮不再言語,輕擡素手將盒蓋蓋上,低頭淺笑的靜立在一旁。
何必一定要這麼難看呢,既然不在意,擡幾個夫人關我屁事。
可是,想我半生都如此驕傲。媽的,竟然要跟別的女人共侍一夫!!
一想到這個男人的手摸過別的女人,還是自己的夫君,至少也是名義上的夫君,就覺得噁心。
明明是自己讓她不要善妒,明明是自己說她不容人,可是看着眼前低眉順目的小女人,突然這般賢良淑德的準備給他房裡安排人,心裡的火氣爲何更甚?
滄瀾熙也不明白自己在氣什麼,只是越想越氣,放在身側的雙手不自覺攥緊,眼中竄上戾氣。
“出去!”他咬牙狠狠吐出這兩個字。
那麼輕易的就說出要離開他的話,這女人的心眼是不是長瞎了!
自己對她還不好嗎,好的還不明顯麼?有哪一處不遷就。
她隨隨便便處置了香蓮,自己可有訓斥過一句?
倒是傻傻的爲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思緒歡喜着,甚至怕她覺得輕視而剋制,不去碰她!
是,當初娶她並非心中所願,可是這些日子相處下來,難道她就沒有留戀嗎?
滄瀾熙一巴掌拍在案桌上,眼前一碟碟精心準備的點心跟着顫了顫。
難道這些也是假的?
緩緩閉上眼睛,平復心中的怒火。
他滄瀾熙堂堂蒼陵九王爺,難道連一個女人都降不住?!
這個女人是他明媒正娶擡進門的妻。
他要她的人,還要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