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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 隱瞞

146 隱瞞

靈堂重置,上官雲初的屍身也重新入了棺,蕭臨雖一直抱着孩子守着,倒也沒再像前些日子那樣不吃不喝。

不過孩子除了奶孃帶去餵奶以外,蕭臨也幾乎是沒讓他離開自己的視線,這倒是讓翹楚得了空。

心裡因有疑問。所以也沒顧上自己的身子骨,等着睿王府的丫鬟到草廬居來送吃的時候,他就趁機抓着小丫頭問,“曇靜庵裡被燒死的其他人在哪兒?”

小丫頭翻着眼珠子想了想,反問道,“翹大夫問的可是奈何苑裡的西荷?”

是啊,還有西荷。

翹楚免露馬腳,也就先點了點頭。

“聽說西荷姑娘被發現的時候,一半的身子都燒沒了。所以烈侍衛就命人將其火化,等着陪奈何苑裡的那位主子一起下葬呢。”

聞言,翹楚呆了呆。想着那麼大一根木頭砸下來,竟把那麼大個兒的人燒沒了一半,是該有多慘呢,也不知道以後奈何橋上見着的時候是沒頭呢還是沒腳,估計是沒腳了吧。所以以後也就踹不着他了。

翹楚當真沒想到最後竟是他一直煩着厭着的宋西荷救了自己的命。

小丫頭見他神傷,想事兒也出了神,擺好了碗筷就準備離開,可到底翹楚也沒把正事兒給忘了,吸了吸?子又擡頭好言問道,“那還有其他人呢,曇靜庵裡的其他人可有受傷?”

丫頭抱着食盤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死了些姑子,受傷的也都安排到了其他的地方去了。翹大夫是想替她們診治嗎。翹大夫的心真好。”

這丫頭還挺會給人想理由的,翹楚乾乾的呵了兩聲,瞥了一眼桌上的飯菜,依舊是沒什麼胃口。便吩咐她先退下。

找小丫頭方纔所說,又從今日蕭臨的舉動來看,曇靜庵失火裡面那房子裡應當只找到了雲初和西荷,如果發現了兩個一模一樣的人,還同爲女子大周國應當早就鬧開了,所以說當時屋子裡只有她們姐妹其中一人。

既然他認爲蕭臨懷裡的女人是上官雲初,那逃掉的或者可能還活着的人就應該是遙君。可是,遙君爲什麼會不見了呢,是自己離開的還是被人擄走的,那麼現在她又在哪兒呢?

他又搖了搖頭,很快就否定了一種可能。遙君不識路,沒有西荷斷不會自己一個人離開。

如此,上官遙君應是被人給帶走了,如今指不定就等着人去救她呢。想到這兒。翹楚再也無法平靜下來,他起身快速的收拾好幾樣東西打算親自去一趟曇靜庵找找線索,若實在不行,不行的話……告訴蕭臨嗎?

就在這一瞬間的猶豫時,孫二貴突然就在草廬居外大喊大叫着。

“翹大夫,煩請您去瞧瞧小世子,世子突然燒得厲害,其他大夫王爺不放心,遣奴才來請翹大夫過去!”

一聽是孩子出了事兒,翹楚當即將手裡的包袱換成了醫袋,二話不說的就跟着孫二貴往臨意齋而去。

遙君這個孩子,翹楚是知道的。降生之前,他和遙君雖努力控制不讓毒入嬰孩兒體內,但總是無法避免的,而後遙君因爲對蕭臨的失望執意不要這孩子,起伏的心緒令毒蔓延至全身。孩子雖然保下來但終究是先天不足,單從他比其他孩子安靜就瞧得出來。只怕這孩子須好些年得抱着藥罐子才能續命。

一根根的銀針紮在那麼小的身上,蕭臨疼得擰巴了眉頭,但瞧孩子哭鬧得並不厲害直覺哪兒總不對。

他一心期盼掛在了翹楚的身上,不禁問道,“到底爲何會如此?”

對於蕭臨,翹楚自是做不到不怪,若不是爲了孩子他當真是一眼都不想見着這個人。

他轉身拿出大大小小的瓷瓶來,細心的配起嬰兒能食用的藥量,有邊沒好氣的答道,“這就讓王爺問問你的好王妃,給一個懷着身孕的女人下毒藥,安的是什麼心!也怪不得她這輩子無法生育,像她如此歹毒心腸的女人就不配爲人母親。”

除了宋西荷,翹楚一向對女人都是和顏悅色的,但傅曲意所作爲所實在令人髮指,逼得他如此詛咒一個人還屬首次。

藥,翹楚配了好些天的量,取了針以後他更是轉回頭問蕭臨,“方纔我施針的順序和手法睿王可都還記得,瞧清楚了嗎?”

蕭臨默然頷首。

“好,這幾日我得上山去尋些草藥回來,這裡是每日需得服用的藥,你最好讓奶孃也吃點,若再發生今日的情況,你就先替孩子施針,無論如何都要保住他。最多三日,我一定會趕回來的。”丟下醫袋和藥後,翹楚還當真毫不猶豫的就走了。

對於孩子,他倒是相信蕭臨的!所以,他纔敢走得如此放心。

不過,令翹楚意外的是在往曇靜庵的山林路上,他竟遇上了意想不到的人,傅景淵。

看他一身狼狽腰部有傷,更灰頭土臉的,想着他的好妹妹,還有若不是他將曇靜庵守得那麼嚴實,遙君何苦中毒遠上此山,雲初和西荷又何至於命喪火海。土島投巴。

此刻,他甩掉作爲大夫的良心,把臉一別就要越過去。

可傅景淵卻一把拽住了他,似乎臉上還有一絲的欣喜,“她怎麼樣了?”

張口問的這個“她”?如果翹楚沒有記錯的話,宋西荷曾經私下與他聊起過上官雲初化名舞兒與傅景淵的往事,也是因爲這份情才使遙君管他要了忘憂丹的。而傅景淵一直以爲遙君就是雲初,也並不知道那幾日裡的曇靜庵裡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其中一個正是他心心念唸的摯愛之人。

見翹楚不答,傅景淵忍着痛拽過翹楚的衣襟,“她回去了嗎?還是說趕回去了將你們一併都救了出來!”

等等!

似乎是聽出話裡面的意思了,翹楚不禁問道,“那晚是你帶走她的?”

“我問你,她還好嗎?”這老不回答問題的翹楚,也是惹毛了急脾氣的傅景淵,他兩手一拎就將翹楚整個人給提了起來。

翹楚難受的掙扎,但腦子還算是清醒。他雖然偶爾糊塗,但畢竟是大夫總能在關鍵時刻保持住冷靜。

他細細將傅景淵的話梳理了一遍,再把曇靜庵那夜發生的事情回憶了一番。宋西荷當時是先進屋子裡去的,但是她卻只抱了孩子出來,且並沒有打算再回去帶裡面的人。按照宋西荷對於上官家的忠心,即便是死了她也定會扛着全屍出來的,絕不會任她們葬於火海之中。

可是,顯然宋西荷沒有打算這麼做,當時,若不是他的堅持,她根本不會往回走而且撇去宋西荷想要救他的心,她始終執意不讓他靠近牀榻。

爲什麼呢?

因爲她發現裡面只有上官雲初一人,遙君不在。既然上官雲初已經死了,那麼假步涼就是死了,所以無論遙君如今身在何方,她都可以重新做回自己。

所以現在他只需要確定一點,翹楚呆呆的看向傅景淵的傷口,問道,“是她刺傷了你,然後趕回庵裡對嗎?”

傅景淵也是不答,算是默認。

翹楚笑了笑,心下明白至少遙君不是被人抓走的,估計是迷了路罷了,但憑着那人的意志力和能力必定可以走出去!

是以,翹楚擡手握住傅景淵的手,許是帶着感激也帶着惱意,緊了緊又生生的掐着他手上的穴道令其不得不鬆了手。

“一把火,全都燒沒了。雲初、西荷全都沒了……”

聞言,好不容易結痂的傷口好像又裂開了。

傅景淵捂着腰,腰上的血滲出了指縫,彷彿一瞬間就流光了一樣,沾着泥土枯葉雜草的臉有着顯而易見的蒼白。

“她還是死了、死了、死了……”

翹楚估計這傅景淵也是在這林子裡待了三四天了,他腰間的傷口不輕,也不知道是倒在哪兒的,但能扛着活到現在也算是個奇蹟。

他是上官雲初心尖上的人,是上官遙君的救命恩人,翹楚雖不願,還是一把將他摁倒在地,惡狠狠的命令道,“待着別動,我去找點藥!”

但傅景淵哪裡是那麼聽話的人,他一躍而起像是忘了痛一樣的加快步伐往山下走,等着翹楚回頭瞧他的時候早就沒了影兒了。

翹楚怕是這傅景淵壞事兒,便趕着追,不過他一個文弱的郎中哪裡抵得過傅景淵一介武將,縱然追上了怎麼勸拖都無果,就在他意欲拿着石頭想朝他後腦勺拍去的時候。

就聽見傅景淵喃喃的說着,“我得送送舞兒最後一程,最後一眼……”

生前,上官雲初是忘了他的,現在死了應該什麼都記起來了。誰說這不是一對苦命的人呢,因爲身份立場被活活的拆散了,但傅景淵自始至終都愛着雲初,最後還錯把遙君當雲初給救了下來,如果有一日他知道了真相,應當難受至極吧。

翹楚鬆了手裡的石塊,尋了個藥鋪買了些藥又僱了輛馬車,“在下送侯爺去見雲初。”

傅景淵望了望平都的方向,苦苦一笑。

傅景淵在看了上官雲初最後一眼後,進宮領罪,因蕭正孝事後找尋不到傅景淵,但他卻絕口不提自己受傷一事,故而被認定玩忽職守被罰看守軍營半年,俸祿一年。

又兩日後,睿王府步氏入殮葬於平都城南面的山裡,四周翠竹環繞,清淨雅緻,還能一直瞧着南方。

三個月後的各國的朝堂上,因姜國上官家的重新崛起而格外的熱鬧。

行蹤向來詭秘的上官遙君忽然以大宛國十萬大軍作爲依靠,不僅救下了被姜國皇帝下令抄斬的上官氏一族,還當着皇帝蘇復的面殺掉了他新任命代替上官賈士的丞相。

上官遙君堂而皇之的繼承了姜國丞相之位,迅速處理掉了那些上官賈士死後叛變的隨衆,並每月給姜國所有的官員朝臣以及家眷送含着毒藥的補品,以徹徹底底扼制住姜國每一個人的咽喉。

更有傳聞說,姜國皇帝蘇復的妃子都不忍上官遙君的欺凌而投井自盡。

“上官遙君的狠辣,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以前上官賈士在姜國,雖隻手遮天但到底也是顧忌着名聲的,但他這個兒子着實乖張,不折手段啊!”

大周朝堂上,許些臣子頗有些咬牙切?的評價着上官遙君的行徑。

但也有人說了,“就憑着他敢用姜國的三座城池換取大宛十萬大軍護駕逼宮,由此可見此人做事的不計後果。上官賈士對蘇氏皇族不善,但也從不出賣姜國子民,可這上官遙君真不知是得了真傳還是忘了本宗。”

“能拿上交換國土的國書,可見他的本事!”蕭玦也不知是褒是諷,也就輕飄飄的帶了那麼一句。

而其他人也不得不承認,上官賈士死了,本以爲上官家就這麼沒了,到底是人們都忘了還有一個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上官遙君,他可是上官賈士悉心培育二十多年的繼承者。

這不禁讓朝堂上的好些人將目光朝默然不語的蕭臨和蕭正孝看了去。

畢竟這天底下的人怕是都已經知道了,上官雲初曾替代步文儆之女步涼嫁予睿王蕭臨,但上官雲初生產後卻無端葬身火海,客死異鄉。那麼作爲上官雲初胞弟的上官遙君對大周將是怎樣的態度呢,這着實讓人感到好奇並且擔憂。

對於旁人的憂慮,蕭正孝更是頭疼至極,要知道上官雲初的死是他下的密令啊!他不耐煩的揉着額頭散了早朝,一邊又着人去把傅景淵給找來,他得確定當時的聖旨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一身墨色宮裝的蕭臨緩步走在玉石的階梯上,獨眼的蕭玦在他身後冷冷的勾了勾嘴角便一聲叫住了他。

“九弟不擔心嗎?”他似關心的問道。

蕭臨平視向前,腳下的步子不曾放緩,卻頗有教養的回答道,“該擔心的,不應該是三皇兄你嗎。”

蕭玦揚了揚眉梢,自覺也沒必要在蕭臨面前打花腔,直言不諱的答道,“確實擔憂。其實當時本王該在他老子上官賈士前,先了結了他這個小的!也免了今日的憂心忡忡。”

蕭臨波瀾不驚,隨口答道,“三皇兄是在擔憂上官遙君找你報殺父之仇吧。”

這自然是不置可否的,但蕭玦也道,“本王殺了他父親上官賈士,九弟害死了他姐姐上官雲初,咱們兄弟算是半斤八兩一條繩上的螞蚱,誰也跑不了!”

聽見上官雲初的名字,徐徐向前的步子陡然一頓,戳及蕭臨這個死穴蕭玦自然心情愉悅,見着蕭臨面如死灰更是朗聲大笑闊步離去。

蕭臨緩緩擡頭看着那得意的背影,眼中劃過一閃而過的狠意。

各國觀望,都在等着上官遙君對大周發難,大周更嚴陣以待,甚至往兩國交界之處派出了不少的兵力,臨近各小國的百姓也都遷徙去了別地,就怕戰爭突發殃及池魚。

然而,姜國靜悄悄的,一直沒有傳來任何的消息……

五年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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