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這麼回答王爺,王爺可滿意”
蕭臨看着步涼嘴角的諷意,忽然一滯。
“王爺切莫忘了您我之間的三年之約。別爲這麼幼稚的遊戲傷了您與未來大舅子的情分。”姜國陽州時,官家子弟們爲了面子,常常拿哪個風塵女子爲由頭,掙破頭撕破臉,言辭激烈的諷刺再加各種下三濫的手段,她都見過;那時她樂意當個看客,如今倒淪落成了這般由頭,可謂滿滿的恥辱。
步涼心裡不痛快,蕭臨又何來的舒暢。
這下子兩人算是徹底鬧掰了,回府後分開時都沒了往日的表面功夫,步涼更是甩頭就走了人。
那一夜,步涼不知蕭臨是如果過的,但她卻沒睡好,整夜的夢裡都是墜崖時傅景淵一直拉着不放手的情形;她在水裡浮浮沉沉,傅景淵拉着她往上游,她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難受,無法呼吸忽然一個激流,傅景淵不見了,她的身體一直往下沉,她想叫救命,一張嘴卻發現不那麼難受了;她小心地睜開眼,水裡湛藍一片,很安靜很溫暖,可身子依舊往下落,就在她揮動着手往上劃的時候,在水底的深處出現黑影。她好奇,探手伸去,黑影卻遠去了她拼命追趕,朝着深處遊,越往前水底的顏色越加的紅豔,像是草地邊際的晚霞,她怔在原地的片刻卻突然被人從後抱住
啊
西荷趕到牀榻邊,看到滿頭冷汗的步涼,着急問道,“主子,做噩夢了”
步涼疲倦地點了點頭,回了半晌的神才朝外看了看日頭,“什麼時辰了”
“快到未時了。”
她竟睡了這麼久,接過西荷遞來的錦帕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忽然憶起夢裡的人,“傅景淵已經離城了。”
“嗯。已有兩個時辰。”西荷不解,“主子擔心他”
擔心傅景淵,她像嗎。
“你給崑崙說,派個人找機會完成傅景淵的心願戰死沙場。”
西荷陡然一驚,直言,“主子,會不會太狠了點。”
步涼撩着袖口利落起身,揚着眉梢回首看向她,“狠姜國與大周遲早會鬥得你死我活,死是早晚的事兒。再說,若讓我爹知道他就是那個男人”未盡的話不用點破就已心知肚明。
如此,西荷也不好再說什麼,但她頓了頓又道,“碎玉一早聽門房的人說,睿王去了奉鬆寺。”
聞言,拿上木梳的步涼忽然一滯,想了想,道,“自古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但這個蕭臨似乎就想江山美人共享,野心也忒大了點吧。”將木梳往西荷身上一扔,“翹楚呢,那廝還沒找到嗎。”
西荷癟癟嘴算是回答。
“讓崑崙儘快查到誅炎訣的位置,然後找到翹楚我們就回去。”
“回去那平安侯怎麼辦”
“走之前安頓好,步文儆從旁協助,應該能保命。”
雖說西荷早就想回去了,但步涼的決定着實突然,不得不讓她多了一層擔憂;然而,看着步涼深鎖的眉間,她卻什麼都不能說。
沒有蕭臨的睿王府顯得格外的平靜,女人們不用爭寵,步涼不用想着應付,各家各院相安無事,可偏偏這竟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多時未見的蕭彧忽然闖進了奈何苑,着急的神情滿頭的大汗體現了他的匆忙。
步涼慌忙見禮,卻被蕭彧一把攔下,“九嫂您聽我說,千萬莫急。”
這樣的開場白讓她的心無端揪了一下。
“太子送了個人到父皇面前彈劾九哥勾結商賈私屯米鹽左右大周糧價,我已派人去奉鬆寺通知九哥,不知能否趕得及。但,太子卻帶着羽林軍在趕往睿王府的路上,說是要全府搜查證據。”
步涼反手抓住蕭彧的手臂問道,“彈劾王爺的人是否叫董子東”
“九嫂知道”蕭彧也是一驚。
這會兒可沒時間跟蕭彧解釋,她只問,“在此之前董子東在做什麼”
“他只是個地方小城的縣令,前些日子因辦事不利被判流放邊關。”蕭彧疑惑,睨着眼問,“九嫂您是不是知道什麼”
蕭臨竟然沒有殺董子東,還留了他一條命
步涼擺擺手,當務之急是要將府裡可能存在的證據給處理掉。
然而,當步涼剛一邁出奈何苑的院,孫二貴就急匆匆地趕來說太子到了。
步涼沉聲之後,立馬轉身求助,“煩請十殿下到臨意齋的書房,將王爺所有的手書都帶走,我先去府前稍稍阻撓下太子拖延時間。”
“好。”
對於蕭臨勾結商賈一事兒,蕭彧其實是不清楚的,但他自小就佩服這位皇兄,無論對錯他都以他馬首是瞻。所以得到步涼的吩咐,蕭彧不敢耽擱趕緊奔向了臨意齋。
因着步涼這路癡的毛病,趕到府門前時水彎彎、秦晴連着有身孕的葉冰兒都已經到了,衆人臉上神色都很是茫然無知的緊張,也瞧不出到底誰纔是胳膊肘往外拐的人。
也就是前後腳的時差,蕭彧駕着白馬帶着羽林軍雄赳赳氣昂昂地齊齊堵在了睿王府前。
步涼彎着嘴角揚起笑來,走到石階邊緣,緩緩朝蕭胥屈膝福禮,“妾身步氏領睿王府家眷恭迎太子大駕。”
蕭胥今日得意,看着步涼那張賞心悅目的小臉更是眉飛色舞,他跳下馬揹走到步涼的跟前捂着步涼的白滑細嫩的手給扶了起來,“睿王妃多禮了。”
掃着緊拽自己不鬆的那兩隻豬蹄,步涼差點沒噁心地直接給拿刀剁下去,但擡首笑看密密麻麻的羽林軍,她僵着臉道,“太子到訪,是睿王府的榮光。妾身已命人爲太子備了好茶和可口的點心,太子請。”
旁人的臉上都是戰戰兢兢,倒是睿王妃居然這麼鎮定自若,連着自己做着僭越的事兒她都依然笑着。
到底是跟蕭臨明裡暗裡鬥了多年的人,顯然猜到步涼打的主意。
蕭胥意猶未盡地鬆了手,面帶無奈地說,“父皇有旨,搜查睿王府巧立名目私拉商賈的證據。搜”
“這”既然裝了索性就裝到底,步涼像才聽到消息似的驚訝無比,更把那些想要入府的羽林軍給擋了下來,端着王妃的架子,“等等,太子殿下莫不是說笑吧,我家王爺怎會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呢。”
手下的人給蕭胥遞來明黃色的聖旨,他揚在手裡,“睿王妃,您說本宮是在開玩笑嗎”
“那。”步涼仍是不讓,“可王爺現在不在平都,府中又多爲女眷,太子殿下您看這麼多的羽林軍進去搜查恐有不妥啊。”
蕭胥摸着上顎小鬍子笑笑,“睿王妃還是往旁站一站,免得傷着了您。”說完,蕭胥再不耽擱手一揮,當頭的羽林軍則毫無顧忌地將步涼往旁推進了人堆裡。
眼見着黑壓壓的人羣涌進府裡,她只怕臨意齋裡的事兒還未辦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