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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3章 你呢

053章 你呢

“蘇桓再謝睿王妃救命之恩。”忽然轉身的蘇桓毫無預警地重重雙膝跪了地。

縱然他在姜國是個不得勢的皇子,在這大周也只是寄人籬下的質子,但到底是有身份的人。

像這麼重的大禮,明面上是受不起的,所以步涼三兩步跨了過去,單手扶起他孱弱的身子。並故意湊近想要再次警告蘇桓不要再做這麼無謂又引人起疑的舉動時,跟着一道來扶人的杜栓卻小聲道。

“小姐要找得書五年前已被蕭正孝當生辰禮物送給了蕭胥。”

細看走在前方的烈風,又知立於原地的蕭臨,步涼這才明白蘇桓這一跪的意圖;收起臉上原有的慍色,習慣性地握起拳頭迅速地往他的額頭輕叩。

然後稍稍後退,福了個禮算是道別。

目送三人緩行遠去,步涼閉了閉眼換上一張溫和無害的笑臉轉過身去,結果卻撞上一堵厚實的肉牆。

笑意散去,步履不穩,看着就要直直倒下去時,蕭臨自然長手一伸攬住她的腰。

但,攬住卻沒將其扶起,反而慢慢地彎腰下去,細細欣賞着那張沒有驚慌失措的嬌容,將自己的一張俊顏在黑白分明的眸子裡點點放大。

笑問,“王妃竟會功夫?”

看來她馬上踹人,單手救蘇桓的過程果然被他瞧見了。如此也好,藏着掖着對她來說也不大方便。

步涼擡起右手,掌心貼向男子緊實的胸口,嘴角重新揚起,一邊用着力一邊矯正着兩人的極爲曖昧的站姿。

“王爺不覺得,以妾身這般花容月貌若無半點防身的技藝,豈不給了那些心懷不軌之人可趁之機。”

如果是另外的人在蕭臨面前自負容顏,只會得其嗤笑,但……步涼確有如此資本。

“王爺到廣曠無垠的馬場來,可是同妾身一樣爲紓解這心中煩悶?”未免蕭臨繼續將心思用在研究自己身上,步涼不得不當起了多管閒事解語花,引導着蕭臨和自己來一次心靈上的交流。

但,蕭臨卻因爲步涼這端着揣着的彆扭姿態不禁宛然,挑了挑眉頭一副不解地反問,“王妃有何煩悶?”

“王爺是睿王府的天,自然王爺心中的鬱結便是妾身與衆姐妹們的煩惱。”

步涼何等聰慧,相處的這些日子蕭臨豈有不知之理,他完全可以斷定步涼了解他此時此刻所煩何事所憂何人。

雖說被人懂可說爲一件幸事,畢竟茫茫人海,得一知己可謂難能可貴,尤其還是位紅顏知己。

然而,這卻並不讓蕭臨高興,甚至是牴觸。

他大煞風景地放開佳人,轉身朝着自己的馬駒走了去,利落的上馬帥氣地拉過繮繩,揮起馬鞭,一聲“駕”策馬而奔,逆風揚起衣角與馬融爲一體,像極了一道黑色的閃電。

西荷這廂是站得有點久了,撐着虎背熊腰背慢慢挪到步涼身旁來,埋怨道,“主子爲何要去捋老虎頭上的毛兒呢。”

步涼不以爲意地冷冷一笑,“難不成你沒聽我爹說過嗎,再厲害的猛獸,一旦有了情就是個禿子!”

聞言,西荷想或許上官賈士表達過這個意思,但用這種粗俗形容詞轉述的也就沒誰了。

“主子不去追嗎?”

步涼拔了一手的草走向自己的馬,“追什麼追,我們的睿王爺會自己回來的。”說完,步涼強迫吃地上草的馬吃自己手上的。

其實蕭臨的不爽,步涼是理解的,聰明到足以自負的人喜歡掌控別人反之卻不許,所以這樣的人註定孤芳自賞。可或許是寂寞久了,偶爾遇見個能跟上自己腦子的,倒也願意說上幾句心裡話。

蕭臨如此,步涼亦然。

所以瘋跑了好幾圈的蕭臨折返來找步涼時,就見着她始終站在原地,執拗地跟馬較着勁兒。

“你有什麼想說的嗎?”蕭臨打馬而來。

步涼迎着金色的陽光擡起頭來,眯着眼笑意盈盈道,“王爺,您不覺得以妾身這病弱之軀,仰着脖子跟您說話,很累嗎。”

蕭臨哼了一聲,倏地彎下腰來將面前毫無準備的人一把撈起放在身前,“現在呢?”

步涼,“……”

“本王病弱的王妃,可要好生抱緊了!駕!”

陡然被蕭臨的動作驚嚇到,又斜側坐在馬上,就算步涼有多大的不滿也得先保住小命兒再說。

隨着耳旁呼嘯而過的風聲,步涼很自然地兩手圈住了蕭臨的腰。臉貼在他的胸口,耳朵能聽見他的心跳,而腦袋裡卻是一片空白。

聞着他胸口的一聲悶笑,他揚聲道,“不看看這樣的美景嗎?”

步涼轉過頭去,往前一瞧,原來蕭臨一路朝西追趕着落日,奔至一處山丘才停了下來。

“王妃陪本王賞這夕陽如何。”

步涼不適,一把推開他的禁錮徑自跳下馬來,深深吸了一口氣才彷彿重新活了過來,並在蕭臨下馬後重新掛上笑意轉身道一聲:好。

兩人並肩席地而坐,步涼開口,“王爺……”

“說吧,今日你說任何話,本王都不追究。”

“好。”步涼也不客氣,直接問道,“至尊之位,王爺要嗎?”

蕭臨笑笑,“要。”語氣輕鬆,好像這是在平常不過的事情。

確實,他既選擇娶了步涼,答案就已經夠明顯了。但,步涼仍然要有此一問,讓蕭臨再次明白自己的選擇。

“王爺既要君臨天下,豈可只愛一人。王者,要麼誰也別愛要麼就只能愛所有人,君王一生不會只有一個女人,更不會只有一個女人能得到君王的孩子,後宮裡的女人是朝堂上的縮影,權利制衡和誰人恩寵息息相關。王爺若打算被一個女人的喜惡所影響,今日我不如勸王爺就此與步涼和離,遠上奉鬆寺迎回傅姑娘,安穩攜手一生便罷。”當日步涼在錦軒宮內重傷醫治時蕭正孝跟蕭臨說的話,步涼後來是有所耳聞的。

但要說,步涼爲何要如此義正言辭地勸醒蕭臨,不過是需要睿王妃這個頭銜如一的響噹噹。

轉而見蕭臨久聞卻不語,皺着眉頭盯着遠方,弄得氣氛頗爲尷尬。

步涼揉揉鼻子又笑道,“不過……我倒是很願意看到一個六宮無妃,摯愛一人的癡情君王。”

蕭臨冷冷地轉過臉來。這女人,剛還教訓他呢,怎麼又平白添了這麼一句話,着實矛盾,他不禁問,“爲什麼?”

“女人的大幸啊。”說着,她眼中的神采忽然黯淡,可嘴角的笑意卻是難得溫暖。

“怎麼了?”他挑眉認真問來,顯然對這樣子的她很是好奇。

步涼擺首笑道,“只是想到,王爺您做不到。”

“爲什麼?”他又問。

因爲……貪慾。因爲想要擁有權勢地位財富的男人,如何能懂得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的夙願;蕭臨是,她爹……也是。

半晌的停頓後,她側首迎視他的目光,笑道,“因爲,王爺已經了葉氏和未出生的孩子。”

說完,步涼起身站在紅彤彤的晚霞裡,回首遙看牽着馬兒慢慢靠近的西荷。

蕭臨依舊坐着,看着這幕日落,久久地才動了動嘴脣。他低沉磁啞的聲調合着晚風傳到她的耳中。

問,“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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