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荷將紫色的絲錦攤開來擱在圓桌上,絲錦上繡得是株開着花兒的蘭花草,角邊處有人用金絲線繡了幾個小字。
妾心始如一,此生不棄。
看完,步涼黑了臉,一聲重嘆將絲錦揉在了掌中。
“原來,三年前汴梁固陽解語山上的那個男人,就是傅景淵。”
“那,這平都城咱們待不得了。”
步涼沉默了一會兒,翻起掌心,“有什麼待不得,我一口咬死不認識他,能奈我何。”
西荷將火摺子點燃,遞到步涼手中;接過,撩起那張絲錦點燃了那排小字的角。
看着那抹淡紫色一點點的化爲灰燼,西荷癟起嘴來,“看這傅公子是上了心的,可惜了。”
“有什麼可惜的。”步涼麪帶不悅的忽然斥來,“既爲上官家人,得失當取。”
得,又扯上上官家了,西荷老實閉上了嘴。
“那,讓崑崙”西荷脖子一僵,拿手劃了那一下,繼續道,“反正今天,他還對主子您大不敬,一了百了多幹脆”
步涼失笑,起身又往貴妃椅上鑽,“你不覺得這個很缺德嗎”
“可反正您已經幹了那麼多了,多一件也沒撒。”
步涼橫了她一眼,“別惹事兒了,我是家眷,他是重臣。接觸的機會不會太多,事情一旦辦妥,我們提早回去便是。”
西荷附和點頭,上前給她掖了掖毯子。不過是逛了下園子,竟也有了疲態,可見這茴夢香的毒不是鬧着玩的,西荷琢磨着下次見到崑崙,一定督促他早些找到神醫纔是。
傅景淵不請自到王府的事兒,蕭彧自然沒有跟蕭臨說。然而,不過一兩個時辰,整個睿王府就傳遍了傅景淵跟步涼之間的事兒。
最開始的版本是:傅少尉輕薄睿王妃。
第二個版本變成:傅少尉被睿王妃勾引。
第三個版本變爲:傅少尉與睿王妃私會。
最後傳到蕭臨耳朵裡就成了這樣子的:傅少尉與睿王妃私會被十皇子撞見,大聲斥責睿王妃,睿王妃含淚回了奈何苑。
“到底怎麼回事兒,你怎麼也牽扯進去了。”蕭臨坐在書房的寬榻上,提着紫砂壺爲蕭彧在小茶碗裡添了些茶水,單手遞了去。瞧着他臉上輕鬆自在的模樣,自然是不相信府中的那些流言。
可蕭彧怎麼算也是個大男孩子的個性,從烈風那兒聽到這些,臉上顯然很是不快,接過茶碗賭氣似的一口悶盡。
“九哥,您可不能錯怪了九嫂哦。”
哦
蕭臨訝然,蕭彧與步涼應該不曾有過交集,怎麼這一開口就先幫着她開脫呢。他未動聲色,徑自低頭呷了小口。
“今兒我是看得清清楚楚,九嫂要走,那個傅景淵卻擋着不讓,還把九嫂身邊五大三粗得丫頭給撩翻在地。我看那哪兒行啊,就上前幫了九嫂一把。九嫂可連一個字都沒跟姓傅的說過。最後我見她也是累着了,才由丫鬟扶着回去的。”
先不論步涼身體如何,蕭臨也不上心,單就傅景淵居然會避着他,特地到府見步涼,可見他們倆應是舊識。
蕭彧見蕭臨不答話,還捻着兩指一副深思的模樣,不耐強調,“九哥,我說的可是真的。府裡的那些流言真真是冤枉了她。”
蕭臨擡頭笑笑,舒緩了臉上沉重之色,指了指矮几旁的位置,好奇似地問道,“你與王妃當沒見過,可言談之間怎會如此維護她呢”
“因爲她是九嫂啊。”蕭彧這回得理所當然,可見蕭臨輕輕蹙了蹙眉,心下了然他九哥心中真正想娶的是奉鬆寺裡的那個人,可是他卻不喜歡啊。
“我是覺得,能配上我九哥的女子,要麼是有着絕世無雙的好容顏,要麼就是擁有可與您匹肩的才情與睿智。這個九嫂嘛,至少與您站在一起的時候,稱對”換句話說,傅曲意臉不如步涼,腦袋不入蕭彧的眼。
這個弟弟的執拗,蕭臨無奈搖頭,只得換了個話題,“陪我下盤棋吧。”
“好啊今日,我定要將九哥您殺得片甲不留”
真可謂是孩子心性,一眨眼,蕭彧的臉上就洋溢起燦爛的笑顏;但,三局之後,他泄氣地推了推面前的棋盤。
“九哥,我還是回去練武吧。這東西不好玩”
蕭臨輕笑着搖頭,也是大方,“好,回去練武吧。”許了他的任性。
蕭彧得了準,當即打開了書房的門,耷着腦袋走出了臨意齋;蕭臨跟着起身,看着大開的門外,僅僅只站着烈風一人。
“人呢”
烈風拱手回道,“被水主子傳去側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