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上的人解決完了,那些飛蛾便開始轉移攻擊下方的人,十二在我身邊刷地甩出一連串的暗標,精準地將襲來的血蛾釘在了樹幹上。
我在人羣中一直盯着落雲的身影,那個黑衣人一隻手攬着她,一手揮着鞭,身形已有一絲狼狽,他已經打累了,我見時機已到,拽出小萄:“去,咬那個黑衣人的左手。”
小萄領命飛快地竄了出去,在地上靈敏地奔跑。
“秀秀,你說我要不要幫我大哥。”一個軟綿綿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十二不知何時已加入戰鬥中。
我心不在焉道:“他是你皇兄,二殿下不幫他幫誰。”
“呵呵,秀秀原來還不知道,他可是先帝的遺孤,是我堂兄,先帝逝世,遺照說我父皇即位的同時也要封蕭羽爲太子。”原來卿玉的這個位子是這麼來的,“還有我叫花惜月,秀秀如果不介意,可以叫我月。”
我心理狠狠惡寒了一下,不理會他,繼續問:“先帝是怎麼死的?”
“聽說先帝先後是一同被火燒死的,秀秀感興趣?”他挑起我的一縷髮絲把玩。
不遠處的小萄已跑到了落雲身邊,它躍上黑衣人的肩,張口就是一咬,那人猝不及防,揮劍就朝後砍,小萄多機靈,輕輕一閃便避過了。
我從他手裡搶過頭髮:“卿玉同你做的什麼交易?”
他衝我調皮地眨眨眼:“他......你猜。”
我對他翻了個白眼,嘲諷道:“肯定不止留我一條命這麼簡單,不會和那個墓室有關吧。”
“呵呵,秀秀真聰明。”不消片刻,又有一羣血蛾飛來,他揮舞紅綾一一將其擊退,“他要的是你手裡的那幅畫。”
“畫上的女子是誰?”
“是先皇后,蕭羽的親生母親。”
原來是這樣......
但是,我又很疑惑:“雲中蓮的一片花瓣就只值一幅畫像?還有他自己不會去墓室裡拿嗎?反而要我進去?爲何先帝的墓會在無生涯?”
“禁地有陣法,除了佈陣的晉遠和沒有內力的人可以進入,其他人一旦踏入皆會被自己的內力反噬,那個墓室是先帝曾經住過的地方。至於這畫裡有什麼秘密我就不知道了。”
“那麼從我被劫開始,這一切都是你們策劃好的?”難怪我們出來得那麼順利,我冷笑,心底劃過一絲悲涼,卻又無可奈何,“宮主要瞞過晉王爺恐怕廢了不少功夫吧?”
“不費功夫,重月宮裡現在都是本宮的人。”
那就是說以前的重月宮裡有不少都是晉遠的人,我暗自冷哼,剷除孽黨這事恐怕也在交易之中。
不遠處的落雲已經趁機掙脫了黑衣人,向我跑了過來,十二和另外一個穿白衣勁裝人在她身邊護着,我慌忙上去迎她。
妖孽按住了我的雙肩,低沉地聲音在我耳邊魅惑:“秀秀想去救她嗎?”
我陰沉道:“放手。”他又想幹什麼?
“呵呵......”他輕笑着從身後攬住我的腰,冰冷的右手握起我拿匕首的那隻手,帶着我飄入血光廝殺之中,“秀秀知不知道爲什麼蕭羽一直都不殺了魑魅嗎?”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帶我去落雲身邊。”我咬牙憤恨。
一個人舉起彎刀朝我們砍來,妖孽帶着我微微側過身,舉起我的手朝前刺入那人的心臟,我隱約聽見了匕首刺入肉裡的“噗嗤”聲,那人悶哼一聲,溫熱的血液噴入了我的手掌心,黏糊糊的一片,像極了地獄裡的紅色彼岸。
看着他緩緩倒下,死不瞑目,我捏緊拳頭渾身顫抖着:“你究竟想幹什麼?你這個瘋子!放開我!”我奮力掙扎,想抽回我的右手,心裡又氣又急,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呵呵,秀秀這麼怕可不行哦,有些事情必須習慣,比如殺人。”說完,他帶着我旋身避過對面的襲擊,反轉手腕,匕首依舊精準無比地刺入敵人的心臟。
“有沒有人說過,你笑起來很噁心。”我的聲音此時已有一絲顫抖。
“沒有啊,秀秀你是第一個。”他佯裝驚訝。
我壓住內心的恐懼,說:“帶我去落雲那裡。”
“好,秀秀有沒有忘記今天可是三日的最後一天?”
最後一天,我怎麼可能忘記。
“你想幹什麼?”我心裡泛起一股涼意,他想殺了落雲?但這說不通,他不是和卿玉達成交易了嗎?難道卿玉被他擺了一道?
“秀秀,有些事情也是早晚要面對的。”他在我耳邊輕輕調笑,“而且是親自,非你不可,就比如這個......”
始料未及的,我被他一掌推開,手腕處被一股內力推進着向前筆直地刺入了來人的身體裡。
我看着她在眼前緩緩倒下,如水中芙蓉般的面容上竟有一絲釋然。我低垂着頭跪在地上,彷彿置身在一個獨立的空間,周圍發生的一切都像是幻影一般。
我呆呆地看着一大朵血花在落雲的心口處綻放開來,一條條血絲迅速攀上刀身,在那些繁雜的紋路上四處流走,分外妖冶,雕刻在上面的古老符字吸收了血液像有生命般散發出金光,一圈一圈地盪漾開,在我們的周圍形成了一個金色光圈,阻擋了一切刀光血影,然而它確刺激着我的神經。
我的手還握在刀柄上,掙脫不開,被一股力量牢牢吸住了。
我沙啞着聲音問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秀兒,對不起,我不該騙你。”落雲輕輕握住我的手,哀傷地看着我。
“這把匕首叫什麼?”
“度引。”
度引,佛語:超度苦海,引至彼岸,真是好名字......
妖孽說的“非你不可”便是指這個,只有我這個持玉人親手殺死寄宿者,才能召回鳳翎,而這把度引也是必備品之一。
我苦笑着:“原來這纔是我必須出谷的正真理由。”
若是那次我沒有心血來潮想找個匕首防身,卿玉又會以什麼樣的理由把它給我?
我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樣的詞彙來形容我此刻的心情,就像是在經過一段長跑後,虛軟無力地躺在地上,什麼都不高興去想,什麼都不高興去做,被人騙也好,利用也好,我都認了,因爲不論你做什麼,這個結果都是不會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