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雄明“嗯”了一聲，沙啞着聲音道：“要是以後有機會見到秦晴，替我跟她說一聲對不起。是我莽撞了，將槍對準了自己人。”他到現在才明白，爲什麼張大龍是自殺的。因爲他們的槍，從來不是用來對自己人的。要對，那就只能對準自己。
他犯了最嚴重的錯誤。
首長沒有直接把他踢出軍隊，已經算是手軟。
老餘道：“我會記得的，去吧。”
吳雄明朝指揮中心敬了一個軍禮，擦着眼淚，上了軍車，離開金三角。
賀以翔一回到京城，就給葉才滿打了電話。
“怎麼樣？”
葉才滿此時正坐在辦公室，腿翹在辦公桌上，一派悠閒，“有我在，不會被發現。不過昨天黃毛說今天會帶法醫過來檢驗張大龍的屍體，我正想着怎麼搪塞過去，沒想到你剛好回來。”
賀以翔看了看時間道：“不行，還是要緩一天。你現在過來，先把張大龍的屍體帶走，我要回一趟家裡，帶個人。”
葉才滿道：“你是指秦晴？”
“嗯。”賀以翔道：“她比咱們都清楚檢查程序。”
葉才滿點頭道：“那好，你先回去，我讓人去堵黃毛，堵一天應該不是問題。”
兩人商量好後，各自掛了電話。
賀以翔從直升飛機上下來，出來看到的卻是李少毅。
“是你。”賀以翔開口。
李少毅嘲諷道：“不是我想來，是我爸要我來的。沒辦法，人老了，思想也跟着老化。現在人我已經接到了，我先走了。”
看到李少毅這麼對賀以翔，老管家連忙要攔住，卻被賀以翔攔了下來。
“二少，我們少爺沒有其它意思。”
賀以翔嘴角微揚，看着李少毅的背影道：“我知道。”
李少毅對他怎麼樣，他從來都不在乎。
他用李笑雲，是因爲這個人的品性。李少毅，他並不打算再用。
李少毅對他的態度，他多少明白原因。李少毅無非是覺得自己的出身不比他賀以翔差，所以想自己闖出一片天。就算闖失敗了，至少還有家裡的產業可以繼承。
可惜，李少毅有一點不清楚，李家的產業，從來都不單純只姓“李”。
甚至，可以說，只有少部分姓“李”。
李笑雲清楚這一點，所以想讓李少毅多和賀家接觸。可惜，李少毅太有想法，又怎麼肯聽李笑雲的話。
“小豪呢？”
“二少是說小少爺？”老管家詢問。
賀以翔揚眉，“小少爺？”
老管家笑着道：“說起來二少還不知道。老爺很喜歡那孩子，所以讓我們以後都管他叫小少爺。”
賀以翔面上露出淡淡的笑意，李笑雲，不簡單啊。
不過既然是對彼此都有利的事情，他也不會拒絕。
無論張小豪以後如何，現在他對張大龍的承諾都不會改變。
賀以翔道：“帶我去見你們小少爺。”
“二少請跟我來。”
張小豪見到賀以翔的時候，一雙眼睛直勾勾看着他，不迴避，也不說話。
李笑雲輕咳了一聲，有些尷尬。
其實他今天是故意不去接賀以翔的，爲的是給自家不成器的兒子露臉的機會。
誰知道這小子當面答應了，轉頭就敷衍了事。
不過賀以翔也是明白人，這心意表達到了，倒也不會怎麼樣。這樣一想，李笑雲臉上重新露出笑容道：“二少，小豪放我這裡，您可以放心。”
賀以翔笑着道：“嗯，比上次見到的時候好不少。”
李笑雲笑着道：“有二少這句話我也就放心了。二少應該有話和小豪說吧，我先出去，你們說。”
李笑雲放開小豪的手，關上門。
張小豪還是一眨不眨地看着賀以翔，小小的臉蛋上，沒什麼表情。
賀以翔看着剛到自己腰部的張小豪，道：“我要帶你回去一趟，看看你父親。看完，你要留在哪裡由你自己決定。”
聽到父親兩個字，小豪眼中的光芒閃動了一下。
小豪嘴動了動，但是最終什麼話都沒說，跟賀以翔來開李家。
賀家。
秦晴頭皮發麻地朝賀夫人笑着，“媽，接完小寶回來了？”
“是啊。”說完，賀夫人嘆了口氣，“也不知道小二什麼時候回來。”
又來了。
又來了。
秦晴這兩天無論跟賀夫人說什麼，最後都能扯到賀以翔身上。
雖然賀夫人沒有明確指責什麼，但是字裡行間，還有那目光，明顯都是在說他們夫妻不懂事。
秦晴頭皮發麻撐了兩天，什麼也不敢說，不敢提。
能反駁嗎？
不能！
能解釋嗎？
找死！
秦晴乾笑着道：“媽，人應該快回來了。”
小寶看了看秦晴的樣子，默了默，悄悄往後退。他可不想被秦晴抓住，再被她當奶奶嘮叨的擋箭牌。
“小寶~”秦晴及時抓住他。
小寶擡頭，一本正經道：“小嬸嬸，我要回房間做作業。”
平時怎麼沒這麼乖！
秦晴咬牙笑着，摸着小寶的腦袋森森道：“小寶真乖，去吧。”
小寶毫無義氣撒腿就上樓，也不介意自己被人當小孩摸腦袋這件事。
賀夫人吩咐小寶好好做作業後，看向秦晴，嘆氣道：“其實媽也知道小二工作忙，沒事，你也別催，媽不怪你們，媽等着就是。”
“媽……”
賀夫人嘆着氣走了。
秦晴看着賀夫人的背影，內心只有一個想法：那傢伙再不回來，她真的要扛不住了！
“混蛋！”
秦晴暗罵了一聲，轉身，決定出門避避難。
她低着頭往外走，剛走出兩步，“啪”就撞上一個堅硬的胸膛。
“走路這麼不小心？”賀以翔伸手摟住她，皺眉責備道。他還以爲秦晴看到他了，卻眼見着她往自己身上撞。
秦晴腰被人摟住，纔沒有往後倒。她擡頭，看着賀以翔，眨了眨眼，隨後道：“什麼時候回來的？！”
賀以翔啄了她的脣瓣一口，將她放開，笑着道：“剛剛。”
“快。”秦晴一把拉起賀以翔的手，邊拉邊道：“媽已經跟我念叨了好幾天了，你再不回來我就瘋了。快點，去跟媽說說話。”說完，秦晴將賀以翔往廚房方向推。
推的時候，秦晴才發現，賀以翔手上還牽着一條小尾巴。
“小豪！”
張小豪一進門就看到秦晴和賀以翔又摟又包，一張臉漲得通紅，聽到秦晴叫他。也沒好意思擡頭。
大人真是沒羞沒躁。
秦晴給賀以翔使眼色，壓低聲音咬牙道：“小豪給我，你快點進去！我告訴你，必須、必須搞定賀夫人！”
“搞定了就要福利。”賀以翔咬耳，坐地起價。
秦晴看了小豪一眼，將咬牙切齒的目光收回來，笑着道：“你去吧，好好陪咱媽說說話。”
“福利？”
“成交！”秦晴笑着，咬牙切齒道。如果不是顧慮到小豪在，她絕不會讓這個傢伙得逞！
等賀以翔進了廚房，秦晴當即調整了自己的心情和語氣。
秦晴拉過小豪，彎身柔聲道：“小豪，你怎麼在這裡？”
小豪看着秦晴，大眼一直打量着她。他還一直以爲秦阿姨永遠是現在這個溫柔的樣子，可是剛纔看起來好像也挺兇的。
兩人大眼瞪小眼的時候，小寶剛好聽到動靜下樓，“小豪。”
秦晴看到小寶，心中鬆了口氣，現在她真的不知道怎麼跟小豪溝通，“小寶，過來，陪小豪一起玩。”
小寶走到秦晴身邊，仰頭，酷酷道：“就算小嬸嬸不說，我也會照顧小豪的。”
秦晴可沒忘記剛纔小寶的沒義氣。
她笑着，很溫柔道：“小寶，作業寫完了嗎？”
小寶看着她的笑容，小小的眉頭皺了一下，似乎在爲難什麼。下一刻，他仰頭，很乖道：“小嬸嬸放心，小豪就交給我吧。”
“真乖。”秦晴揉了揉小寶的腦袋。
小寶在她手剛碰到的時候，就拉着小豪走了。
秦晴笑着看小寶牽小豪上樓，進他房間，兩個小朋友看起來似乎會相處得不錯，這樣她就放心了。這樣小豪雖然沒有了父親，但是至少還有小寶這個朋友。
而秦晴絕對想不到的是，兩個小朋友許久不見，還能毫無違和感聊天的關鍵，居然是她。
兩個小朋友一關上門，對話如下：
小寶：“女人真可怕。”
小豪點頭，“嗯。”
“你知道？”
“嗯，她變臉。”
“以後要小心。”
“一定。”
“告訴你個秘密，”小寶附到小豪耳旁，小聲道：“小叔叔怕她。”
小豪睜大眼睛。
小寶跟老頭子一樣點頭，用十分老成遺憾的語氣道：“真的，我觀察過。”
小豪想了想，隨後也嚴肅點頭，“的確很可怕。剛纔賀叔叔要福利，都要經過她同意。”
“什麼福利？”
小豪搖頭，“不知道。”
小寶眉頭緊皺，究竟是什麼福利，小叔叔居然要經過小嬸嬸同意，這件事，要好好查！
賀以翔哄完賀夫人後，出來就拉着秦晴走。
秦晴着急道：“去哪？快吃飯了。”
“不在家吃。”
秦晴緊張道：“媽同意了？”
“完全沒問題。”
秦晴幽幽地跟着他上車離開，這傢伙，怎麼搞定賀夫人這麼輕鬆。賀以翔似乎注意到她的目光，臉湊過去道：“親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