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晴終於看向他，淡淡笑着道：“師兄，我會配合着做檢查，只是別再這樣，我已經有賀以翔了，我不想我們連師兄妹都做不了。”
施志明雖然對秦晴的話很傷心，但是至少秦晴願意配合做檢查。
他笑得儘量輕鬆道：“我知道，我會給你安排檢查時間，最快在明天。”
秦晴點頭，“謝謝師兄。”
施志明笑着道：“秦晴，你肯配合我很高興。你放心，無論出現什麼問題，我們都可以一起面對。”
秦晴沒有正面迴應，只是道：“我請假的時間不長，該走了。再見。”
“秦……”
看着秦晴離開，施志明臉上閃過痛苦之色。當年，如果當年他不放手，如果當年他堅持下去，現在秦晴就會是他的。看着秦晴的背影，施志明刻骨的意識到他永失最愛。
秦晴走出醫院的時候，心裡始終堵着一口氣。直到到了刑偵大隊，看到樑小柔的屍體，秦晴才慢慢地將心情調整過來。
看到秦晴肯過來，張勇臉上的笑容咧得很大。
秦晴看着他的樣子，好笑道：“勇哥，就算是要升職了，也不用這麼開心吧。”
張勇連忙笑着道：“秦晴，你小聲點，這還是內部消息，沒對外公佈呢。再說了，高興的可不止是我，你是沒看到李局的樣子，他比我不知道高興多少倍。這個案子破了，李局以後退休必定也是帶着榮譽的，想想都覺得牛氣。所以說，秦晴，你簡直就是我們刑偵大隊的福星！”
秦晴沒好氣地道：“得了吧，這種出生入死的福星還是讓別人當吧。”
張勇嬉皮笑臉玩笑道歉，貧過幾句後道：“秦晴，讓你過來是想讓你幫忙鑑別身份。這個樑小柔經過初步解剖可以肯定，進行過削骨的整形手術。在骨鑑定方面你是專家，我們希望你可以幫我們確定她的身份。”
秦晴皺眉道：“我要先看到她的結構，才能確定能不能鑑定出來。”
現在整容行業的興起，給法醫工作增添了不少難度。就像是這次的案子，如果不是因爲知道陸海風就是周永醇的話，僅憑陸海風現在的樣子，就算是秦晴也很難能夠鑑定出來。
說白了，骨類的鑑定，憑藉的是對特徵點的對比來得出結論。一個進行過削骨手術的人，基本上已經將臉上最具有遺傳學特徵的地方給削掉了，根本看不出一個人原來的樣子。所以無論是西方還是東方國家，都不提倡這種改變臉骨頭形狀的整容術因爲這相當於是在抹除一個人的生命印跡。
“初步屍檢資料呢？”
“這裡。”助理將資料遞上。
秦晴翻開看了看，正如她所預料到的，沒有什麼有價值的可以分辨的信息。樑小柔的手術比陸海風做得更加徹底，掀開皮層，她的頭骨幾乎都有工具動過的痕跡。有些地方甚至極爲粗糙，看得出是用非正常的工具做的。
無論看過多少次，每次看到有人做這種削骨整容術，秦晴都會忍不住生出一股不適宜的憤怒。
“怎麼樣，有辦法鑑定嗎？”張勇站在遠處見秦晴看了很久，忍不住出聲詢問。
小李跟在張勇後面，偷偷墊腳看了一眼，差點沒吐出來。
秦晴搖頭，面色難看道：“她面部個人特徵已經基本被抹除，要想鑑定很難，需要費很長時間。”
張勇皺眉道：“還有其它辦法嗎？”
秦晴看着屍檢臺上的屍體，眸中閃過一絲芒銳，“還有一個辦法。或許可以試試用反向檢驗的方法。”
“什麼意思？”
秦晴拿過另一張桌子上的兩份資料道：“看看。”
張勇接過兩份打開，是上次讓查得兩個離職法醫人員的資料。
張勇一看就明白了秦晴的意思：“你是懷疑，她是他們其中一個？”
秦晴點頭道：“他們的背景很符合。”
從小桃的案子上的手法可以看出來，樑小柔應該也是個職業人員。所以將他們聯繫在一起合情合理。
只是在警方取證上，通常不做這種既定假設。因爲用這種方式推斷出來的證據不夠嚴謹，在法庭上也很難通過。
張勇點頭道：“這兩個人的確是我們懷疑的對象，但是目前並沒有這證據證明他們有關係。秦晴，如果從你專業的眼光來看可行的話，我絕對支持你。”
畢竟以往，秦晴可是不贊成這種推斷的。
秦晴好笑地看了張勇一眼，真以爲她是隨便亂說的嗎。張勇看着站在屍體前的秦晴，吞了吞口水，最終哪些旖旎還是乖乖地消失不見了。
秦晴道：“我這麼做，並不是毫無理由。還記得在查案期間，李局讓我看過他們的檔案嗎？當時我把這兩人的特徵都記了下來。”記人臉特徵，是秦晴的職業病。
“之後你有了發現？”
秦晴點頭道：“我在之前見過樑小柔，我發現她有一個特點和這兩人中的一人相符。”
張勇着急道：“什麼特點？”
秦晴道：“她有達爾文耳。這是由顯性基因所帶來的遺傳學特徵，在人羣中並不常見，而樑小柔和這個資料上的一個人都有。”如果不是之前見過，秦晴還無法發現這點。現在臉部已經不完整，也看不到這個特徵了。
小李和張勇眉頭緊皺，就在秦晴以爲他們要問到底是誰的時候，他們卻一臉好奇道：“秦晴，什麼是達爾文耳？”
秦晴：“……”
小李一臉笑容，兩眼發亮道：“是不是指達爾文才有的耳朵？”
秦晴：“……”誰能幫她立刻、馬上把這人拖出去！
張勇咳了一聲，狠狠警告了一眼小李，在小李委屈的目光中“道貌岸然”道：“這個，秦晴啊，嗯，是這樣的，對案件的細節瞭解得越細，越有利於我們偵破案件。”
秦晴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是啊，最好詳細人體的五臟六腑，這樣最有利於你們破案！”
張勇和小李都是嘿嘿直笑。
秦晴稍微解釋了一下所謂的達爾文耳。有些人耳朵會多長出一塊在耳後，呈柱狀，這就是所謂的達爾文耳。（不知道爲什麼百度大嬸居然搜不到，莫非是國外才這樣稱？有知道的親可以留言糾正）
張勇和小李聽完，都是直點頭。
現在，張勇纔想起關鍵問題來，“是誰和這個特徵相符？”
“陳惠玲。”
“是她？！”張勇看着資料上的照片，道：“秦晴，如果是和她相符的話，那十之**就是她了！小李，你讓其它搜查的同事重點查這個陳惠玲！”
“是！”小李跟打了雞血一樣迅速跑了出去。
秦晴眼看着這還沒最後落實張勇就激動成這樣，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這個案子沒意外的話，會成爲張勇在刑偵大隊最後的案子，自然也是格外的投入，不放過任何的蛛絲馬跡。
張勇這樣做，自然是爲了在公安部謀一個更好的職位。畢竟現在，他已經有了賀家做靠山，目前就看他自己能做到什麼程度。
秦晴用逆向排查的方法，一點點地核對，最終基本能夠確定是陳惠玲。
在秦晴得出確認報告後沒多久，小李就將陳惠玲的所有資料蒐集全了，其中還有陳惠玲成爲樑小柔之後邊檢處提供的資料。
陳惠玲的資料和陸海風的資料一對比，可以看出驚人的一致。
兩人出生在同一個地方，在同一家孤兒院成長，在同樣的大學留學，在同樣的時間回京城……幾乎能看到陸海風的地方，都能找到樑小柔的影子。
這兩個人，就像是連體嬰兒一樣，完全綁在一起。
小李嘆氣道：“除了這些之外，我們有了一個意外發現。”
“什麼發現？”
小李道：“原來這個陳惠玲並不是孤兒。她的父母都還健在。下午我們剛在網上和發佈會上發出照片，沒多久，就有人打電話來說像他們失蹤了二十多年的女兒。”
這一對父母必定是堅持不懈地找了自己的女兒二十多年，否則怎麼會在警方剛掛出照片那一刻，就打電話進來。根據陳惠玲父母親的說法，他們的女兒是在十三歲的時候失蹤。
到底是什麼樣的理由，讓一個女孩離家出走，進入孤兒院呢？
小李嘆了口氣，始終是無法想象。
“也不知道這個陸海風到底哪裡好，這個陳惠玲對她這麼死心塌地，居然肯跟着他一起去孤兒院。”一個幫忙的同事擇聲說道。
秦晴看着資料，眉頭緊皺，“她的家人什麼時候來？”
小李道：“人已經在路上，應該快到了。”
秦晴對着張勇道：“勇哥，一會兒能不能讓我見見他們？我想知道陳惠玲小時候有沒有受傷的經歷，這些可以幫我進一步確定身份。”
“沒問題。一會兒我安排你們見面。”
晚上將近十點，陳惠玲的父母親才風塵僕僕地趕到。看到兩個佈滿風霜，滿臉憔悴的老人，秦晴心裡一陣難受。她看不下去，找了個角落，給賀以翔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