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颳過，屍體的惡臭更是令人反胃，就連見慣了生死的林躍都忍不住掩鼻，所以看到秦晴這樣，他心中勉強有了一絲肯定。
秦晴手要拉開行李袋的拉鍊，不過拉開前轉頭對着身後的人道：“張警官，剩下的我來吧。你們去周圍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有用的物證。”
張勇點頭，捂着鼻子道：“秦晴，那這裡就拜託你了。”說完，張勇帶着人連忙走開。
秦晴掃了一眼依舊沒走的賀以翔兩人，沒多說話，直接拉開拉鍊。
林躍臉色一白，面色十分難看，胃部已經開始反胃。秦晴嘴角微彎，很痛快地將行李袋的拉鍊全部拉開。整具屍體出現，惡臭更是難聞。
“嘔！”
林躍終於再也忍不住，全吐了出來。
高度腐爛的屍體呈現在陽光下，蛆蟲遍佈，黃色的膿液脂肪到處都是。骨頭暴露，血跡斑斑。整具屍骨已經腐爛得幾乎只剩下骨頭，頭骨被少量肌膚覆蓋，兩顆眼珠子耷拉着，十分的血腥噁心。
秦晴擡頭，看向林躍，冷冷道：“要吐就遠一點，你的行爲已經是在破壞現場，極有可能會影響警方收集證據！”
林躍此時一開口就想吐，根本無法反駁秦晴。心中只覺得被堵得更加難受，這個女人太歹毒了，一定是借剛纔的事情在報復他！
賀以翔卻是走近一步看屍體，眉頭皺着，頭也不擡道：“林躍，你去外面等着。秦法醫，現在還有什麼問題嗎？”
秦晴斜睨賀以翔，他不怕高度腐爛的死屍嗎？
賀以翔似乎察覺到她眸中的疑問，嘴角揚起，笑容足以迷倒一片，五官在陽光下愈發出衆，“我見過更嚇人的。”
和賀以翔的雙眼對上，秦晴臉微微發燙，彷彿心中陰暗的小小算盤被人發現了一樣。
見秦晴轉回頭，賀以翔眸中的笑意一閃而過，不過神情並未放鬆。
“有什麼發現？”
他站在秦晴身側，秦晴蹲着，一說話聲音就在她耳朵旁，態度舉止上看起來頗爲熟絡親暱。不過此時的秦晴專注於屍檢，倒也沒在意。
“死者是華夏籍男性無疑，死亡時間在十個小時以上，年齡三十歲左右……”
秦晴說到一半突然停下來，賀以翔不解道：“怎麼了？”
臉色蒼白卻始終站着不肯走的林躍也緊張地看向秦晴，“三十歲左右！然後呢？”他的戰友就是三十歲左右。
秦晴轉頭，雙眸看着賀以翔，兩人距離很近，近得秦晴可以看到賀以翔皮膚很好。
“你們要找的是戰友，換句話說，他可能還在服役？”
賀以翔嚴肅道：“不是可能，他的確是現役。”
秦晴站起身，將手套摘下，“如果是現役的話，他就不是你們要找的人。”說完，秦晴找過來的法政人員要了鑑定報告，將自己的檢查結果一一寫下來。
屍體已經出現蛆蟲，表明至少死了十個小時以上；根據完整的鎖骨骨化表明，受害者30出頭……
看着秦晴漂亮的字所寫的內容，賀以翔已經相信了秦晴的判斷。不過看她側臉冰冰冷冷的樣子，他薄脣微動道：“理由呢？”
秦晴停下筆，將報告書交給來的人員，轉頭看向賀以翔，眉頭微皺。她不喜歡有人懷疑自己的判斷。
“他的第五和第七肋骨，以及兩邊的鎖骨都有斷裂重塑的痕跡，不要說負重，就算是快速的奔跑都會讓他疼痛難忍，這樣的人服不了役，更不可能執行任務。所以我相信他不是你們要找的人，”說完，秦晴拉起賀以翔的大手，指着他的虎口，指尖落在厚厚的一層繭上道道：“還有，他沒有這個。”
林躍聽着秦晴的判斷，心中是又複雜又佩服，雖然還是不相信僅憑一句腐爛的屍體就能得出這些結論，可聽秦晴說話，還是心癢得不得了。
好不容易搭上話，林躍道：“什麼意思？”
賀以翔卻是笑着看了秦晴一眼，手收攏掩蓋住虎口的地方，將秦晴和他的手拉下道：“既然這具屍體不是我們要找的，這個案子也就和我們無關了。多謝。”
“不客氣。”
賀以翔帶着林躍離開。林躍還是滿心的不解，走遠了不知道賀以翔說了什麼，林躍突然轉頭，愕然震驚地看着秦晴。
秦晴給了林躍一個十分挑釁不屑的嗤笑。
不就是看出他們特種兵飛鷹狙擊手的身份，有必要這麼驚訝嗎？沒見識！
張勇見秦晴要離開，連忙攔住笑嘻嘻道：“秦晴啊，這個案子還沒解決，你怎麼能走呢？”
秦晴無奈搖頭笑着道：“這位警官通知，我已經是免費幫忙了，你不會還像再繼續訛我吧。再說，我已經不做法醫了。如果由我繼續屍檢的話，最後的證據也會被視爲無效。”更何況她現在有麻煩在身，現在來檢查已經是違反紀律了。
張勇卻是笑着不以爲意道：“秦晴，事情都已經過去兩年了，當年抓錯人又不是你的錯，再說也沒有人怪你。這兩年來局長一直很想念你，當初你辭職，你也知道局長多捨不得你。只要你開口說要回來，局長一定會讓你過來的。”
“勇哥，別讓我爲難。”秦晴轉頭將衣服還給發證人員，“我好不容易纔進的軍隊，回來做什麼？跟你們一羣大老爺們成天混在一起，要錢沒錢，要權沒權的，我可受夠了。”
“哈哈哈哈！”張勇和其他人哈哈地大笑了起來。此時他們並不知道，在他們面前笑着的人，在三個月前就已經被停職了，而且隨時有可能面臨監禁的危險。
“算了，我就知道你不可能回來！”張勇把屍檢報告拿過來，擠眉弄眼道：“秦晴，對這個案子……你有沒有什麼看法？”
張勇身後的小李也跟着道：“秦大美女，幫幫忙，我們只需要你的一點點意見就行。”
秦晴拿起報告打了小李的頭一下，翻開報告，邊看邊道：“他身上有十六處刀傷，其中多數都已經癒合，應該是最近一兩年造成的，他的槍傷也表明是在一年內造成的，說明這個人可能從事危險工作；他的鎖骨有重塑的痕跡，和他受傷的時間吻合。也就說，這個人因爲鎖骨受傷不得不更換工作。再有，他鎖骨重塑用的是鋼製別針，說明醫療設施一般，加上前面的推論，這人極有可能是亡命之徒。”
秦晴將報告合上，指着屍體道：“另外，我發現他的屍體腐爛速度比正常要快兩到三倍，極有可能是毒品的緣故。具體的死亡原因，還需要進一步屍檢才能知道。”
“秦晴，如果不是和你合作過，我們真的會懷疑你是隨便說出來騙我們的。”每次看秦晴驗屍出結果，都是相當的刺激。
秦晴沒好氣地將報告扔到張勇懷裡道：“不信拉倒。”
小李立馬道：“秦晴，我們兄弟對你的佩服真是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啊，你不做法醫真是浪費啊，浪費啊！”
“行了，別貧了！還不趕緊去辦案！”
“是！”
賀以翔和林躍一路驅車回飛鷹特種部隊，回到辦公室，林躍對着過來的幾個兄弟就忍不住了。
林躍一改之前的嚴肅，有些痞子樣地道：“你們是沒看到今天那個女人，人長得算漂亮，學識也算勉強過關。不過好端端的一個女人，居然去當法醫，成天對着屍體。你們要是看到那個女人驗屍的樣子，一定會跟我一樣懷疑她心理……”
“秦晴。”
林躍愣愣看向突然說話的人，“什麼？”
賀以翔眼睛閉着靠在牆上，雙手環胸，姿態有些慵懶，神情卻分明透着一股子的興致。
“名字，秦晴。”
聽賀以翔又重複了一遍，林躍睜大眼睛，不敢置信道：“老、老大……”
“說。”賀以翔眉目微揚，臉上的興致不減。
“你不會是看上那個女人了吧？！”林躍和其它幾人互相看了一眼，一下子從桌子上跳下來，快步走到賀以翔面前。
賀以翔淡淡笑着，頗有寓意道：“爲什麼不會？”
林三海道：“老大，難道是因爲賀省長逼得緊，所以你打算自暴自棄？”聽小躍躍的介紹，這個女人可不怎麼配得上老大。
賀以翔嘴角揚着，似笑非笑道：“在你們眼裡我就是這種人？”
幾人齊齊搖頭。
“不過說起這個秦晴，我倒是有所耳聞。”一直沒說話的七號突然開口道。
賀以翔轉過頭，其它三人則一把朝七號撲去，摁住，惡狠狠道：“快說！”
七號一人踹了一腳，走到賀以翔面前才道：“如果你們說的這個女人的確叫秦晴的話，那她很可能是海獅陸戰的外編人員。我聽以前的隊友說，他們隊裡去年來了一個大美女，人有點冷，不過並不難相處，據說，追她的人沒有一個排，也有一個連。”
“哇靠！”林三海一把踹向林躍道：“小躍躍，你情報不準啊。”
賀以翔卻是笑着道：“果然是自己人。”
“老大知道她？”小六有些意外。畢竟賀以翔這兩年大部分都在外面執行任務，別說普通的陸戰對，就算是特種部隊的人他都沒認全。當然特種部隊裡沒有一個人不知道賀以翔的，就是不一定有機會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