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慈有些心神不寧的回到了房間,她在桌前坐了半天,連手腳都冰涼了起來。
良久,她微嘆一聲,最後還是倒在了牀鋪之上,整個人都陷入在了一片溫軟之中,再也不知爲何了。
次日清晨,扶慈纔剛剛梳洗完畢,就聽見了敲門聲,輕飄愣了一下,嘴裡嘟囔着“誰啊?”,就走過去開門。
“哎?”
輕飄發出了一聲驚訝的聲音,就聽見了一熟悉女聲傳了過來,扶慈微怔,站了起來,就看見顧雲之站在門口,她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只看着扶慈,眼裡竟是視死如歸一般的鋒芒。
扶慈微皺了雙眉:“你……”
顧雲之捏緊了拳頭,卻只低聲說道:“我已然決定好了,只要能夠幫我報仇,不管如何都可以。”
包括……自己也可以作爲代價。
扶慈看了她半天,都沒有看見她眼中任何動搖,心中似乎輕嘆了一口氣,便看向了外邊,低聲喚道:“……默朝。”
門口走進來一個身形修長的男人,只面部被一張銀色面具遮掩着,看不清裡邊的內容。
卻是默朝。
顧雲之在看見那個面具的時候微微一愣,卻也沒有說什麼,只轉回頭看向扶慈。
她這三天,用扶慈給的藥膏塗滿了全身,那藥膏也不知用什麼做的,效果驚人,只是……效果越好,塗抹在身上就越是疼痛,簡直如同火燒一般,全身都彷彿在火中翻滾,那時,她死死捏住被角,痛的連叫都叫不出來,可是這般疼痛,卻也比不上那一日的屈辱。
就是在那個時候,她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都要殺了那個人!
南宮尋!
顧雲之擡起眼眸,裡面一片決然,曾經衝動的嬌小姐宛如蛻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眼神幽深,彷彿被另外一個人侵襲。
扶慈心知,若是打擊到了一個地步,就會讓一個人完全變一個樣,那南宮尋的確是可惡,若是以後真當死去,也沒有什麼可憐的。
扶慈想了一想,才說道:“顧小姐,你日後,便跟着默朝,他會帶着你。”
顧雲之沉默着點點頭,就跟着默朝出去了。
門外,顧雲之看着他被面具遮掩了全部的面容,半晌才輕聲道:“那日,是你救了我?”
默朝只冷聲回答:“……奉命行事罷了。”
顧雲之的眼眸黯淡了一下,只微微側過身,在沉默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那,開始吧!”
扶慈也不知這顧雲之會如何,也許,她會成爲自己的一大助力,又或許,她沒有撐過去,一切都毀之殆盡,只這未來之事,又有誰人能夠猜到呢?
就像是扶慈在此之前,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竟是會爲了南宮瑾佑步步爲營,做到如此地步。
南宮……瑾佑。
扶慈慢慢閉上了眼眸,發出一聲嘆息,遮住了裡面的苦澀,再睜開之時,又變成了一片堅決。
她,絕不後悔。
***
偌大的禪房之內,空氣之中瀰漫着檀香的氣息,讓人不禁心生平靜。
有一女子跪坐在蒲團之上,她穿着素白的衣衫,面如玉眼生媚,她拿着一串念珠,微閉着眼睛,口中喃喃念着佛語。
房間裡面一片安靜,她似乎就要化在其中,只忽然門口被誰輕輕敲響,她停下動作,緩緩睜開了眼睛,眸子裡面寂靜如水,隻眼角殘留着一絲狠戾不甘,擾亂了她眼底的平靜。
此人,正是洛心兒。
洛心兒不急不緩,整理好好了自己身上的衣襬,停止了腰背,才淡淡道:“進來。”
門“吱嘎——”一聲開了,走進來的,卻是一個身形修長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衣,他的面容冷酷俊逸,十分好看,只眉眼冷冽的要命,看上去,就像是冰雪凝固在其中一般。
洛心兒微微轉身,看見了這個男人,微怔之後,才低聲道:“是父親派你來的?”
男人點頭,卻並不說話。
洛心兒禁不住皺起了眉頭。
她倒是沒想到這一次因爲南宮瑾佑包圍了洛府這件事情,讓洛天霸滿心警惕,他被南宮瑾佑這麼一弄,又加上自己的女兒差點就被休了,心中更是怒不可截。
他洛天霸的女兒可是京都第一女,以才貌雙全著名,想要娶她的人可以排到邊疆,可是這南宮瑾佑竟敢如此待她!還領着神機衛的人前來包圍洛府,不但失了他的顏面,也將他這個唯一的女兒也貶的一文不值,着實可惡!
若是不給那南宮瑾佑點顏色瞧瞧,還真當他洛天霸無人可用只能任人欺辱不成?
就像是南宮瑾佑有神機衛,他的身後也有着自己養成的勢力,只那一次南宮瑾佑來的着實突然,他沒有想到南宮瑾佑竟是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對他如此,更可恨的是,聖上竟是連一點兒責罰都沒有,甚至於,洛心兒都被貶入了寺廟之中,每天吃齋唸佛的,還要爲那個夭折的孩子唸佛祈禱!
落霸天心中惱恨異常,只那南宮瑾佑竟是直接又去了邊疆,他甚至還來不及做上奏章,便又沒有了他的蹤影,只能將一口氣憋在了心中。
然而就是如此,他心中悶火如那濤濤江水,只隨着時間的逝去,更加的煩悶。
洛天霸心中對於南宮瑾佑的不滿更是越來越濃郁,想着自己的女兒如此悽楚在寺廟之中,他更是火大不已。
洛心兒在這寺廟之中,根本就沒有辦法得到什麼消息,只能從雲姑口中,只後來那東宮現在已被那扶慈給牢牢佔住,這雲姑剛開始還能夠出來通報消息,到後來,卻也是沒有了蹤影。
故而,洛心兒便向着洛天霸求救,要了人來,助她一臂之力。
只是,洛心兒卻沒有想到,洛天霸竟是捨得放了他出來。
洛天霸在沙場征戰數十年,得了一身傷,也能在年歲漸大之時有一身棲息之地,然,若是真當如此,洛天霸也算是白白征戰多年。
他早年之時,便在身後養了數名死士,如今算來,這數名死士,只剩下了眼前這人。
“你與那寸步不離守着那賤人的默朝相比,如何?”
洛心兒站起來,緩緩的打量着黑衣人,眼神輕佻,卻更盡魅惑。
那人不答。
“你若是連默朝都贏不過,可沒辦法替我收拾那賤人。”洛心兒捂住嘴,突然吃吃笑起來,見着這黑衣人,真是爽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