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寧挽着紀典修手臂的姿勢就像是怕紀典修會跑掉一樣,挽的死死的。
艾可端着托盤,微微低頭。
迎面走來一個法國人,四十幾歲的中年男子,與紀典修握手,用完全不怎樣的中文對紀典修說道。“很榮幸來這裡。”
“能見到爸爸的朋友,同樣很榮幸!”紀典修默默說道。
“哦,美麗的小姐。”法國男子上前擁抱錢寧。
錢寧沒動,乖乖的讓法國男人親吻臉頰擁抱。
“敬紀老的公子一杯。”法國男人伸手要艾可手中托盤裡的紅酒。
艾可上前一步,法國男人伸手去拿酒,倒酒時,不經意看向艾可微微擡起的小臉,色色的對她笑。
艾可被這個人看的一陣慌張,怎麼回事?她不認識這人啊。
紀典修與法國男子撞杯,深深皺眉抿了一口紅酒。
法國男子的眼神一直停留在艾可的身上。
“失陪!”紀典修淡漠的向裡面走去。艾可跟在後面,紀典修回頭,他很介意地看了一眼艾可,艾可慌張,表示真的不認識那個人。
沒走出幾步,紀典修又突然回頭,深邃的眼眸在艾可的臉上打量,“你,找個角落休息,不要跟過來了!”
“……”她又怎麼了?哪裡又做錯了?爲什麼他冷着一張臉這樣!
紀典修已經轉身,錢寧瞪了艾可一眼,艾可感到莫名其妙,又怎麼了?
真是陰晴不定的脾氣!
伸手將髮絲掖向耳後,歪着頭在宴會廳裡竄着空子找安靜的角落。
錢寧看着艾可做賊似的溜出去,撒嬌的挽着紀典修:“修!她是服務員誒!爲什麼不讓她跟過來啊?”
紀典修沉默,沒有回答她,深邃的眼眸微暗,腦海中閃過她吃力的端着托盤的手腕,似乎紅腫了,到底,身體上哪裡是沒有傷的,小孩子一樣不會照顧好自己嗎?
紀典修所到之處,皆是四五個人聚攏,寒暄客套,可他的臉上,再也沒有過半分笑容,那些人,似乎也習慣他一貫的摸樣,因他的冷漠。說話亦是萬分小心。
艾可拎着銀色托盤,走出去,外面的空氣非常好,剛纔在裡面不知道,出來才發現,似乎落了一層小雨啊地上,潮溼的。
從偌大的宴客廳出來,往東邊走,是一條蜿蜒的鵝卵石鋪成的小路,兩邊是柔軟的草坪,再往前經過一個精緻的小木屋,就變成了一段小木橋,下面是很淺的水流,清澈無比。
她身處的這裡,是黑藍色的天空,美麗極了。
雖然不知道他爲什麼突然冷着臉不讓她再跟着,但這樣似乎也不錯,可以偷懶。
就地坐在木橋上。呼吸着小雨後的清新空氣,頭靠在旁邊的一個高高的石頭上,很想休息一會兒。
宴客廳內。
勒東昊並不擅長社交這些,但他的身份也是很多人知曉,不斷的有人上前跟着攀談討好,他只覺無趣,喝了一口紅酒,轉身就走。
在跟人說話的竇麗倩看到,鞠躬表示抱歉,去追勒東昊。
“等等,東昊……”竇麗倩上前幾步追上。
勒東昊轉身,“什麼事?”
“我能有什麼事?”竇麗錢白嫩的小臉上僵硬,“東昊,我知道你不喜歡這些社交活動,可是……爲了你爸爸,也要做做樣子不是嗎?”
“我媽他告訴你的?”勒東昊聲音上揚,明顯不耐!“還有,麗倩你說錯了,那個人不是我的爸爸,是紀典修的爸爸!”
勒東昊黑着臉甩開竇麗倩,大步走出去。
竇麗倩站在原地深呼吸,微微的皺着眉,她又說錯話了是嗎。那他也不應該就這樣轉身走出去啊,忘記了她是他的未婚妻了嗎。
“東昊……”竇麗倩還是決定追出去。
這座度假村型式的酒店,所有的建築與建築之間幾乎都是用小路或者小橋連着的。
勒東昊邊走邊點上一支菸,蹙眉吸着。
“東昊,不要吸菸,你有些感冒呢。”竇麗倩站在她面前,那麼關心他。
“你管我?”勒東昊一挑眉,煩躁的轉身。
竇麗倩怔怔的站在原地望着他,腳裸一顫,險些站不穩,他今天怎麼了?回來時明明心情非常好的,還在對她笑,爲什麼一下子就變成了這樣?
凝結的氛圍被一列布菜的服務員打破,美麗的酒店小姐皆是端着各色的菜餚穿梭。
勒東昊沉默着,眼眸定在一道道的菜餚上!
他記得第一次吃艾可做的菜,是一次寒假結束。
他的英文不好,出國玩才知道不會英文把妹多費勁。
沒少被人取笑,尤其是一起出國玩的幾個哥們。
開學不到一星期,勒東昊就交了一個新女友,長的溫婉可,說話嬌聲細語,最主要是英文全年級第一!
這讓勒東昊無比自豪,少不了顯擺。
一個星期五,正不知道去哪消遣,勒東昊哥們就提議去低年級學妹家做客。
這個低年級學妹就是埋頭學習的艾可,勒東昊還記得第一次見到艾可的樣子,讓她開口答應幾個同學去她家玩就好像大夥是土匪,能洗劫了她家似的。
勒東昊看出來自己哥們對這小呆瓜有意思,就豪爽的掏出幾張人民幣壓在艾可書本上,“給你的!”
艾可被他一掌拍下來嚇得不輕,擡頭,勒東昊邪氣的對她笑,勒東昊脣紅齒白,艾可哪有這麼近的接觸過男生,低下頭把書本從他大手裡拽出來,“爲什麼非要去我家去?”
“你是想得罪高年級的學長嘍?”勒東昊一副威脅的語氣,那樣子十惡不赦極了。
艾可低着頭,同學之間去家裡玩也是平常的事情,似乎只有她家沒有同學去過,可是……舅母會生氣。
“我,放學告訴你們。”艾可收拾好書包就跑了出去。
鼓起勇氣給舅母打了電話,站在校外的電話亭裡,得到舅母的同意,她才帶他們去她家,男生三個,女生居多。
“真沒趣,寒酸!”
要追艾可的男生進去艾可家後對嫌棄的說道。
勒東昊雙手插在褲袋裡,嘴裡叼着一跟狗尾巴草,高大帥氣的站在門口,他沒想到有人家可以窮成這樣子。
“天哪,你的臥室,怎麼這樣子?”幾個女生驚叫着從艾可的房間出來。
艾可想叫她們小點聲,別讓隔壁鄰居家打麻將的舅母聽見了。
勒東昊的眼眸沒有從艾可窘迫的臉上移開過,平日裡就屬勒東昊話多,最沒正行兒,這會兒倒是他最深沉安靜。
站在艾可房間的門口,三面粉刷的並不是很白的牆壁,一面小窗子,屋子裡唯一的就是一張破舊的木質單人*,牆上釘着一根鐵釘,掛了一個小鏡子。
他說不出心裡什麼滋味。在看一臉微笑的艾可,竟然不清楚這樣白白淨淨的女孩子在這樣的家裡是怎麼生活過來的。
艾可炒了一桌子菜,別人都嫌棄不肯吃,勒東昊出奇的吃了很多。
艾可是那種不善言辭,性格溫和,但觸怒了也會有點小脾氣的人。
飯桌上,女生聊的開心,男生交頭接耳的猥瑣話,勒東昊冷着臉,拿起菜碟扣在自己哥們臉上,末了還拎着人的領子給甩了出去,一個人騎着特酷的機車消失在巷子裡。
所有人都驚訝,最慘是渾身菜湯的男生,最感覺到納悶是艾可,摸了摸頭髮,他是神經病嗎?
此時,勒東昊不禁仰頭看着夜空,天黑藍色,有星星,璀璨美麗的好像年少的生活,讓人絹戀不捨,就是那天吧,寒酸的她生根在他心裡。
***
艾可坐着的小橋有人走上來,嘎吱嘎吱的聲音吵醒了她。
她急忙捂住嘴巴嚇了一跳,怎麼睡着了呢?
看了一眼時間,還好只是睡着了不到二十分鐘,站起來轉身,卻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個人見到她也是一愣,整個人定在那,眼睛瞪得大大的!
像是見到鬼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