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知道趙王氣數已盡,無憂還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
一早聽到皇宮裡敲的喪鐘時她就猛地坐了起來,心裡纔想着難道是趙王駕崩了,就聽到雜亂的腳步聲傳來。
一會寢宮裡就闖進了阿桃和一批宮女。
“公主,趙王駕崩了,太子讓我們來傳你過去!”
阿桃指揮着,那些宮女趕緊侍候無憂換上孝服,侍候她梳洗了就將她帶往太廟。
太廟外全是官員,趙王嬪妃不多,趙明閬也只是幾個妃子,站了一小排啼哭着。
巫晏修已經換上孝服,看到無憂來遲疑了一下走了上來,一開口就責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什麼我們不知道的?”
無憂擡眼,直言:“晏修,你沒有做皇上的命,就算跟了趙明閬,你也不會飛黃騰達,別被一時的短利矇蔽了你的內心。比起現在的你,我還是更喜歡初見時的你!”
那時面相差到極點的小晏修,還知道怕她和孃親苦準備了花花綠綠的糖果,現在的巫晏修,他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看着這張酷似燕風颺的臉,就算知道他脅迫自己,無憂也恨不起來。她是將他當做誤入歧途的孩子,只要本性不壞,她都願意伸手拉他一把,就看他要選擇什麼了!
巫晏修被她直截了當的話打擊到了,退後一步,臉色煞白,又固執地揚眉冷笑:“皇上的命是什麼?我沒有……難道燕風颺就有了?無憂,說到底你還是偏向他!你就那麼看不起我嗎?”
無憂苦笑:“我沒看不起你,而是人各有天分,晏修你很善良,如果天下太平,你會是一個好皇上。只是如今的天下,並不是守就能太平的!”
趙國不過是強弩之末,就算燕風颺和齊國不打趙國的主意,衛國都不會容趙國逍遙的。
樑悠是一代將才,做了皇后以來都極力在強大着衛國,從巫門反饋回來的信息看,如果樑悠繼續執政,不出三年,必向趙國用兵。
趙明閬和衛襄是好友又如何,該下手時衛襄決不會手軟,這從衛襄一退了婚就迫不及待前往齊國求親就可以看出他的決心。
巫晏修的性格決定了他就是一個本分的王爺,就算有些小手段,那也是出於自保。
在這強者爲王的時代,這樣的皇上怎麼可能坐穩龍椅,又怎麼可能是具有徵服欲和侵略欲的燕風颺和齊太子的對手呢!
氣勢就決定了亡國之路!無憂只不過說了一句實話而已。
巫晏修卻聽不進去,小時候就被燕風颺折斷了自己最愛的玉笛,長大後發現自己的親人竟然寧願養他也不願意養自己,喜歡的女人偏向他……這樣事堆起來,就讓巫晏修形成了一種錯覺,似乎自己的太子之位也被燕風颺搶了,他怎麼可能喜歡燕風颺呢!
冷笑一聲,巫晏修固執到底:“無憂,我不會讓你看低我的,燕風颺能做到的事我也能做到!不信你等着看!”
他甩袖而去,無憂無奈,言盡於此,聽不進去就看他的造化了。
趙王駕崩,當晚趙明閬就即位做了趙國皇上,無憂作爲趙明閬唯一的皇妹,被趙明閬封爲了趙國第一長公主。
大巫師烏凡沒將趙明閬放在眼中,第一個走過來恭喜無憂,那雙一向漠然的眼睛裡帶上了少見的溫情,似乎那日鮮花陣給他的燦然還留在眸底似的。
高大的背影遮住了衆人的視線,一手就抓在了無憂手上,傾過身靠近無憂耳邊輕聲說:“公主……就算趙明閬住進了皇上的宮殿,他的妃子也不可能住進朝陽宮。皇后的宮殿只有你才配住……我的皇后!”
無憂愣住,烏凡*地摸了摸她的手,才若無其事地退後站好。
趙明閬狐疑地看過來,無憂看見他眼裡陰隼的視線不由一抖,每個帝王都多疑,趙明閬以前忍辱負重纔等到做了趙國的太子,又等了多年才做了趙國的皇上,他能容得下大巫師挑戰自己的權利嗎?
而大巫師,這囂張的態度就足以說明他根本就沒將趙明閬放在眼中。而按烏家運籌帷幄這麼多年的圖謀來看,取代趙皇是遲早之事,烏凡這是不想再等了嗎?
無憂汗顏,她根本不想捲進這宮闈內鬥之中,可這形勢,容得下她置身事外嗎?
因爲葬禮的關係,她和巫晏修的訂婚只是走了一個過場,大巫師都沒出現,只是禮官象徵地交換了一下兩人的生辰八字,將巫晏修的聘禮給了作爲孃家人出席的趙明閬。
無憂也沒反抗,反正沒當回事又何必浪費口舌呢,漠然地看了巫晏修一眼,在心裡嘆了口氣,這人真要走到不能回頭的時候才知道自己錯了嗎?
命格雖然已經改變,但如果執着逆天而行,誰也救不了他!
無憂只是替趙瑜可惜,多年的母愛還是敵不過偏執,要是泉下有知,必定會心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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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禮過後迎來了一輪雨季,整個皇宮和趙國京城都籠罩在霧濛濛的天氣中,宮中最向陽的朝陽宮都受了天氣的影響變得潮溼陰冷,別的宮殿就更不用說了。
一開始只是幾個宮女生病,很快傳到了侍衛身上,儘管烏凡迅速採取了措施,可是這病就像流感一樣迅速傳遍了整個皇宮,趙明閬和自己的幾個妃子都感染上了,宮裡到處都是咳嗽聲,一個個發着高熱,每天都有人死去。
恐懼在宮裡蔓延開,不知道是誰第一個傳出這是受了詛咒的傳言,接着各式各樣的傳言都傳了出來,有的說是大巫師多年霸道行事惹來了天.怒,也有的說是朝陽宮住進了不祥之人才惹來了這場禍事。
不管什麼樣的流言,矛頭指向的都是無憂和大巫師,趙明閬的幾個妃子還有前趙王留下的嬪妃衝到了朝陽宮,要將無憂趕出宮去。
當時無憂正和纖雲研究着怎麼解救這場疾病,衝進來的妃子們如狂怒的勁風,一起擁了過來就對着她廝打起來。
纖雲弄巧慌忙將無憂護在身後,被抓破了臉也死死護住無憂。
阿桃和其他宮女在旁邊看着不聞不問,正打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巫晏修帶着侍衛趕了來,他分開了衆人,將無憂護在身後,冷着臉讓侍衛將妃子們押回了宮裡。
他強硬的氣勢一改往日的溫潤,有些陰鬱冷酷,似乎變了一個人似的。
無憂有些愕然,從訂婚後她就沒見過巫晏修,聽趙明閬偶然提起,他一直呆在宮外以前和趙瑜住的地方。無憂還想着巫晏修是不是在反思,也沒去打擾他。
沒想到士別多日,巫晏修就變了個人似的,這讓她陌生之餘覺得不安。
“你換個地方住吧!”巫晏修等妃子們退下,才轉身對無憂說道:“宮裡對你住朝陽宮的意見很大,是皇兄讓我來勸你搬開的。皇兄說了,宮裡這麼多宮殿,除了朝陽宮,隨便你挑。要不喜歡,出去住我的修王府也可以!”
無憂淡淡地說:“如果覺得我不祥,放我離開趙國不是更一勞永逸嗎?”
巫晏修面無表情地說:“你是聰明人,又何必說無用的話呢!嫁我你是嫁定了……最好別想那些不切實際的……”
轉過身,巫晏修睥視般地掃過朝陽宮門,偏頭對無憂說:“我答應你……我會再讓你住進朝陽宮的……以皇后的名義!”
無憂蹙眉:“巫晏修……你別逼我!”
巫晏修掉頭,眸子黝黑:“無憂,我知道你有幾分本事,可是……那不算什麼!呵呵……因爲……很快我就會強大起來,比你,比大巫師,甚至燕風颺還要強大。我不是逼你……到時不用我逼你,你會心甘情願嫁給我的!哈哈……帶她走……”
幾個宮女過來拉住無憂,無憂被迫搬離了朝陽宮,住進了初來時住的殿。
阿桃關門時,無憂沒有錯過她臉上閃過的得意之色,無憂蹙起了眉頭,巫晏修敢明目張膽地挑釁大巫師,難道他已經不懼怕大巫師的力量了嗎?
還是烏凡出了什麼事?
無憂回想上一次見到烏凡就是他採取了措施控制疾病蔓延的時候,已經有幾天了,之後她再也沒見到烏凡。
難道烏凡也染上了疾病?還是已經落在了巫晏修手中?
這兩種可能,不論哪一種都匪夷所思,趙國到底出了什麼事?無憂覺得自己白身在局中,竟然看不清真相。
她只知道,這樣的內亂於趙國沒有絲毫益處,反而會加速趙國的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