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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在十里亭,無憂看着衛襄的馬車漸漸走近,她的目光和心一樣平靜,這個結局雖然不是自己想要的,也無所謂了。
燕風颺走過去,不知道和人家說了什麼,看樣子並不愉快。
無憂不擔心,如果燕風颺連請一個人過來都做不到,那他也別混了。
果然,一會衛襄的馬車上就跳下了一個人,頎長的身影讓無憂有些恍惚,連身影都這麼像,難怪自己會爲之沉迷了那麼多年,到現在都有些不甘心放手。
這讓她忍不住深思,自己愛的究竟是衛襄這個人!
還是因爲對前世的駱華念念不忘,所以纔會對衛襄如此執着。
只是她看着鐵青着臉向自己走過來的衛襄,就覺得這種執着也是無所謂了。
“……你還有臉見本宮嗎?”衛襄站在亭子外就臉不是臉,嘴不是嘴。
無憂看着他,微微一笑:“你就只有這句話想和我說嗎?”
衛襄冷笑:“本宮多一句話都不想和你們這對殲夫淫婦說……”
無憂愕然地看看他,蹙眉,衛襄看見了臉莫名地紅了紅,走進來不耐煩地說:“有什麼話趕緊說,本宮還要趕路呢!”
無憂突然什麼都不想說了,看着衛襄的樣子,莫名地想起了那幕戲‘十娘怒沉百寶箱’,杜十娘沉寶的心情和自己此時是一樣的吧!都爲所託非人而看盡了紅塵……
衛襄知道不知道,她也和杜十娘一樣,原只想着嫁了一生所愛,從此就將一片癡心所付,和他比翼雙飛,天涯與共!
她原只想他等了自己這幾年,足以證明自己在他心裡的重要,那麼嫁過去她一定會盡力扶持他,將自己所有的資產都拿來輔助衛國繁榮昌盛,可是,這就是她想託付一生的男人嗎?
他根本不瞭解自己,只憑眼睛所見就定了自己的罪,在他眼裡,名聲原來比自己更重要!
“說話啊,不說又叫本宮過來做什麼?”衛襄氣惱地叫道。
無憂看看燕風颺,他尊重自己,帶人遠遠的站着,亭子裡除了保衛她安全的火喜站着,沒有第四個人。
無憂想了想,輕啓朱脣,說:“衛太子,稍安勿躁,我給你講一個故事,講完你我從此就沒關係了,這故事說的是……”
無憂也不管衛襄願不願意聽,把杜十孃的故事從頭到尾講了一遍給衛襄聽。
衛襄的臉色從不以爲然聽到後面十娘怒沉百寶箱,再到她跳河自盡時已經變成困惑不已,盯着無憂問道:“你是什麼意思?爲什麼要給本宮講這個故事?”
無憂笑了,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淡淡地說:“這算一個謎語,衛君感興趣的話可以猜猜,實在困擾你的話就放到一邊吧,就當一個故事而已。好了,我不耽誤你上路了,你走好!”
她深深看了他一眼,告訴自己,這不是駱華,這只是一個和駱華長得很像的人而已!以後,他和自己再沒關係了!
對他施了一禮,無憂就走出亭子,衛襄不甘心地叫道:“燕無憂,你站住,你到底是什麼意思?爲什麼沒頭沒腦地講了這麼個故事?”
無憂站住腳,卻沒回頭,淡淡地說道:“衛襄,我於你算什麼呢?是一個要共度一生的人?還是一個工具?你以前要沒想過這個問題的話,現在回去好好想想就知道答案了!以前我一直內疚讓你等了我這麼多年,現在我不內疚了……因爲你等的那個人根本不是我!……以後,你自己保重吧!”
她向前走去,衛襄怒了,往前幾步抓住她的肩膀,叫道:“燕無憂,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你爲什麼不解釋你和燕風颺的事?你爲什麼弄得無事人一樣?是你對不起本宮啊?是你做了如此下賤……”
衛襄還沒說完肩膀上就落下一隻狠勁的手,一捏他的肩,他痛的大叫一聲放了手,還沒轉頭就聽到燕風颺怒氣衝衝的聲音:“衛襄,本王給你說話的機會,可沒給你動手的機會!想打架衝本王來,別碰本王的人!”
衛襄氣得一拳就往燕風颺臉上招呼,燕風颺哪容他靠近,一側身,腳一伸,就讓他跌向了前,踉踉蹌蹌幾步,還是撞上了衝上來的魏永身上才倖免了嘴啃泥。
“本王可沒打他,是他先動手的!”燕風颺耀武揚威地衝皺眉的吳昌說道。
吳昌攙了衛襄,在人家地盤上,還是息事寧人好。他淡淡地說:“公主和殿下談完了嗎?談完我們該走了!”
無憂淡淡地說:“我沒什麼要說的了,太子殿下走好!”
衛襄氣急地叫道:“不,我還有話說,無憂,你還沒說呢,你什麼時候和他在一起的?你到底有沒有廉恥啊?你爲什麼不向本宮求饒,如果你……”
“放你孃的屁,九兒爲什麼要向你求饒?你再敢罵她一句,信不信本王就讓你走不出大燕……”燕風颺怒吼着打斷了他。
無憂皺眉瞪了他一眼,燕風颺立刻閉了嘴,無辜地看着地面。
無憂衝衛襄莞爾一笑,她今日披了火狐裘,襯了白希的臉龐吹彈得破,這一笑清新中帶着嬌媚,晃得衆人都感覺驚豔。
無憂輕啓玉脣雲淡風輕地說:“爲什麼要求饒?我從來沒做過對不起任何人的事,何必求饒呢?你只想相信你看見的,那是你的自由!你不能強迫我承認我沒做過的!這也是我的自由!衛襄,你沒什麼可以委屈的!因爲……你一開始就輸了!”
衛襄傻住了,瞪着無憂。
無憂看了一眼燕風颺,才轉頭對衛襄說:“你是太子是質子,對我來說都沒關係,我要的只是一顆真心!問問自己,你有嗎?”
衛襄想說自己怎麼沒有,沒有會千里迢迢來娶她嗎?只是所有的話在無憂清亮的眼睛裡全被洗淨了,他突然沒有勇氣責問她。
那種如剛纔故事裡杜十孃的決絕眼神讓他怯了場,竟然生出了悔意,是啊,那天發生了什麼事他都沒仔細想想,憑什麼就一眼定了無憂的罪呢!
現在想想,那也太巧了,不說無憂怎麼可能那麼巧那時候出現在三王爺的府上,就說自己也太巧碰見了吧?一步一步,似乎被人算計好似的……
他突然想起進京前燕風颺去迎接自己時被打的一幕,當時燕風颺不是挑戰說不惜一切代價要讓無憂不能嫁給自己嗎?
果然,現在不正應驗了他的話嗎?
難道無憂也是受害者?
衛襄瞪向燕風颺,卻見他一臉*溺地玩着無憂狐裘上的細毛,而無憂毫無覺察地看着自己。
是了……這男人就是這樣的自大,喜歡無憂就想霸佔着她,不準任何人娶走她就做下了這樣驚世駭俗的事!
衛襄一時被嚇到了,燕風颺這是當真的嗎?
“燕風颺,你說,這一切是不是你搗的鬼?”衛襄失去了理智,衝上去抓住了燕風颺的衣襟,狂叫道:“你怎麼能這麼害她?”
燕風颺抓住了他的手,桃花眼挑了起來,邪魅地笑道:“衛太子,本王和憂憂怎麼樣和你沒關係,本王也可以原諒你一再的挑釁……你識趣的話就乖乖上路走人,否則本王不介意親自送你們……上路……”
赤果果的威脅,燕風颺霸道的風格,衛襄被吳昌和魏永拖開後眼都紅了。
這人怎麼可以這樣!不是亂倫之戀嗎?他怎麼可以做的如此的囂張……如此的理所當然!
就像無憂是他的一個妃,他覆手就可以將她庇護在掌心下,容不得人傷害,強硬得纔可以這樣肆無忌憚!
衛襄看着無憂,她事不關己似地站着,淡淡地目送着自己,燕風颺的強勢沒讓她有任何壓力。
,明明很纖弱的人,站在高大的燕風颺身邊也沒能讓燕風颺的光芒掩蓋了她。
傲然地站着,像一朵美麗的花,綻放着自己的美麗。
衛襄突然有種錯覺,覺得燕風颺都未必能掌控她,她會爲自己美麗,而不是他或他!
杜十娘……那個美麗驕傲的女子和無憂重疊在一起,衛襄突然揪住了自己的衣襟,心痛成了一片……
李甲逼死了杜十娘,自己用自以爲是放棄了無憂,同樣都是沒有心……
難怪無憂問自己有沒有真心!
他一直覺得自己有,現在才發現,他從來沒用真心去了解過她……有和沒有似乎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