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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憂這幾日一直心神不寧,燕風颺讓自己去道歉的事她已經聽纖雲她們說了,奈何穆江蕙也沒來找自己,她不知道該不該幫這個忙。
這並不是說她記仇,而是怕穆江蕙另有想法,自己要是多事,反而陷穆江蕙於難堪的境地。
這是原因之一,另一個原因就是因爲以春,前兩日自己都睡下了以春竟然跑來看自己,而且沒有從門正大光明地走來,是悄悄地從臨水的窗戶掠了過來。
當時她聽到有人敲窗子還以爲自己聽錯了,直到她又敲了第二次,她才確定,跑過去打開一看,嚇了一跳,以春一躍就跳了進來,輕聲說:“我是來和你告別的,你靜下來聽我說,別讓人發現了!”
無憂慌忙點頭,以春這樣避人耳目一定是有要事,雖然給她的感覺很不好,但她知道以春不會害自己的。
“無憂,我要去江南,這一去可能再也不回來了,有兩件事我要和你說,你認真聽好。第一件,你可能聽巫晏修說了,你的病應該是中了寒冰幽冥掌,我出去的話會幫你尋醫問藥,有消息我會派人通知你的!這事你千萬別讓其他人知道,特別是皇后娘娘!切記切記!”
無憂看以春慎重的樣子,也跟着慎重地點頭,輕聲說:“我知道!”
“第二件,姑姑這一去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別相信!你只要知道姑姑是向着你的,當年以冬把你託付給我,我在她面前發過誓要照顧你,姑姑不會食言的。你離及笄還有幾個月,這幾個月你好好照顧自己,等將來離開皇宮就可以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姑姑知道你和衛國的太子互有好感,姑姑也知道你很聰明,你應該知道什麼生活適合你。姑姑只想讓你知道,不管你選擇了誰,姑姑都會支持你的!”
以春第一次感情外露,說到動情處忍不住伸手撫摸無憂的頭髮,柔聲說:“有困難、有危險的話就去東大街同福客棧給店老闆留句話,會有人幫你的。等你及笄時姑姑會讓人給你送嫁妝,這些嫁妝你別拿出來,留着防身。別太輕易相信人,就算是衛襄,也要給自己留一條後路,知道了嗎?”
“知道了,姑姑,你是要去哪啊?”無憂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下意識地抓着以春的手臂,好像一放手,以春就會像當年的以冬一樣陰陽相隔。
以春感覺到了,伸手將她抱在了懷中,安慰道:“我去哪不重要,你只要相信我不是以冬,我不會像她一樣就行!無憂,有機會姑姑還會來看你的,你一定要多保重。記住姑姑的話,離娘娘遠點,能遠嫁就別留在京城……姑姑走了!”
“姑姑!”無憂想起不告而別的巫晏修,急問道:“你知道巫晏修去了哪嗎?聽說有人要殺他,爲什麼?對了,你以前讓我去藏書樓看什麼笛子的書,我去了怎麼沒找到?”
以春搖搖頭:“巫晏修已經回趙國了,你不用擔心。笛子的書看不看現在都不要緊了,有些東西不知道反而比較好,你只要相信姑姑不會害你就行……其他有機會以後再說吧,姑姑走了!”
她不等無憂再問,躍上窗臺就飛掠到對岸,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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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憂無法承受這樣的煎熬,就讓纖雲出去打聽。纖雲回來報告,說以春、以秋幾個姑姑那天晚上一起離開了皇宮,具體去哪皇后身邊的人都不知道。
無憂困惑,總覺得有大事要發生,她讓楊奇動用巫門的人去打聽,當晚就知道以春幾人往江南去了。
無憂一想到穆天江在江南,再聯繫最近發生的事一想,暗道:“糟了,露財惹得禍啊!”
穆天江給自己分了那麼多錢,又把財產轉移到了江南,周文婧如果不是白癡的話就能猜到他還有更多的財產,現在把自己的心腹都派了出去,這不是明擺着爲財產去的嗎?
無憂一想通,就急了,穆天江有難,那麼在京城的穆家又怎麼逃得過呢!只怕周文婧下一步就要對他們下手了。
無憂趕緊讓纖雲送信給楊奇,讓他給穆家報警,讓霍月蘭趕緊帶穆家兄妹逃命去。
纖雲前腳才走,後腳穆江蕙就闖進了宮,一身的血污讓守衛攔在了宮門口,端木楚正好下朝,看見宮門口有人大呼小叫,一聽聲音是穆江蕙的,就奇怪地上前,纔看到穆江蕙渾身是傷,目光兇狠地和守衛廝打,說要進宮見燕風颺。
端木楚驚訝地抓住她,一問才知道頭晚穆家遭搶劫了,霍月蘭和穆家兄弟都被殺了,他們拼着命拖住劫匪,才讓穆江蕙跑了出來。
穆江蕙一直躲到天亮才跑出來求救,她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燕風颺,所以趕到宮中來求燕風颺爲自己做主。
端木楚一聽詫異極了,一邊讓人去叫太醫,一邊帶着穆江蕙進宮找燕風颺。
穆江蕙一身血跡,還沒進水榭閣就有人稟告了無憂,燕風颺。
無憂心下一咯噔,渾身發軟地跌坐在椅子上,自己還是遲了一步啊!匆匆換了衣服,她就衝下了樓,等看到穆江蕙在端木楚的攙扶下走進來時,無憂眼都紅了。
幾日不見,穆江蕙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昔日明豔動人的少女像朵枯萎的花,臉上沒有一點血色。*間的大難領頭奪去了她的光彩,她的眼眸無光,完全是困獸一般拖着沉重的腳步走進來……
“江蕙……”無憂跑上前,想攙住她,穆江蕙聽到她的聲音頓時驚跳起來,瘋狂地撲了過來,嘶叫着:“我殺了你……都是你這掃把星,如果不是你……我娘她們怎麼會死啊……”
弄巧看她瘋狂的樣子,就搶上前抓住了她,還沒怎麼用力穆江蕙就軟軟地倒了下去。
她一晚經歷了太多的事,又受了傷,一激動就昏了過去,弄巧趕緊抱住她,擡頭問道:“公主,怎麼辦?”
“送我房間吧!”無憂慌忙叫道。
弄巧遲疑:“她是來找王爺的,是不是……”
“吵什麼?一大早就攪爺的清夢,該當何罪啊!”
一個慵懶的聲音突然響起,衆人轉頭,就看到燕風颺懶懶地踱步過來,他一襲水月白的袍子,領口有一圈同色的毛裘,腰間綴了一塊綠玉,襯了那張俊臉倒有點*倜儻的不羈感。
“風颺,穆江蕙家裡遭了大難,她來投奔你卻昏倒了,你看……”端木楚趕緊上前解釋。
燕風颺斜斜掃過一眼,蹙眉,正當衆人以爲他是爲穆江蕙身上的傷擔心時,他卻冷冷地掃過衆人一圈,叫道:“水榭閣現在誰當值啊?”
金喜和燕丹菡身邊的兩個宮女上前,齊聲說:“王爺,是奴婢們當值!”
燕風颺一指穆江蕙,冷冷地說:“爺好像說過這女人不準進水榭閣,你們是不知道呢?還是沒把爺的話放在心上?”
三人頓時愣了,互相看了一眼,金喜“咚”地跪了下來:“爺,奴才是看她一身傷,才放她進來……”
“住口!爺讓你解釋了嗎?爺的規矩是什麼你知道,不要爺說了吧,自己去領罰。”
燕風颺一瞪眼,金喜不敢再分辨,乖乖地磕了頭就去領罰。
那兩個宮女嚇得一起跪下磕頭:“王爺饒命,奴婢這就將她拖出去……”
兩人也不等燕風颺發話,就上前要拖穆江蕙。
無憂愣了愣,隨即怒吼道:“燕風颺,你別太霸道,她都昏倒了,你還想怎麼樣?”
燕風颺沒理她,桃花眼一挑,看着那兩個宮女笑米米的,可是那眼中的寒意卻沒帶一絲笑意。
兩個宮女渾身發抖,轉過來給無憂磕頭,邊磕邊哭:“九公主,你就別爲難奴婢了,讓奴婢們將她拖出去吧!”
端木楚也覺得燕風颺無情,上前勸道:“風颺,你……”
話還沒說完燕風颺一個眼刀丟過來,涼颼颼的讓端木楚心臟都被凍僵了,話都哽在脖子裡說不出來。
無憂一看他連端木楚都沒放在眼中,氣得發抖,指揮弄巧說:“把她抱到我房間去,今日誰敢阻擋你就是和我過不去,我就算和他拼了也要留江蕙!”
弄巧看看燕風颺,又看看無憂,無奈地伸手抱穆江蕙。
燕風颺也不看弄巧,眼睛只盯着兩個宮女,脣角邪惡地挑起,涼涼地說:“怎麼辦?有人不允許你們改正錯誤,那你們只好自己去領罰了。你們,要怪就怪你們沒有一個做公主的朋友!呵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