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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出賣無憂的人是你!”
穆天江難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女兒,半天才氣急地叫起來:“江蕙,你怎麼可以做這樣的事啊?無憂和你情同姐妹,你就不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嗎?她會死的!”
“死了不是更好,我早看她不順眼了!狐狸精一樣到處勾人……”
穆江蕙一想到日間看到燕風颺抱着無憂旁若無人衝上樓時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司馬雲開喜歡無憂就罷了,爲什麼連燕風颺都這樣,還有太子,一個個眼裡只有無憂,看不到別人似的。
“你……你怎麼如此心胸狹隘啊!”
穆天江受不了,一個巴掌就甩了過去,怒吼道:“我穆天江這一輩子就沒幹過這樣缺心眼的事,怎麼養出你這種陰險的女兒,你……你太讓我失望了!”
穆江蕙哪想到穆天江會打自己,被打得一個踉蹌,差點撞到旁邊的牆上,她捂住臉驚愕地看着父親,記憶中這是父親第一次打自己。
這讓她怎麼受得了,委屈的眼淚嘩地就流了下來,哭着叫道:“你……你到底是我爹還是燕無憂的爹,你竟然爲了她打我?我讓你失望,她不讓你失望,那你認她做女兒啊!或者娶進來做小妾也行啊!反正那種狐狸精,勾一個也是勾,勾兩個也是勾……”
“啪!”穆天江氣得發抖,不假思索地又給了穆江蕙一巴掌,這次打得穆江蕙立刻跌倒在地上,她頓時不幹了,哭天搶地地叫起來:“娘,他要殺我……他爲了外人要殺我啊!”
霍月蘭已經衝了上來,一把推開穆天江咆哮道:“你做什麼?她是你女兒啊!”
穆天江氣得抖着手指指着穆江蕙叫道:“你……你沒聽到她說些什麼嗎?你聽聽,這是做一個女兒該說的話嗎?”
霍月蘭叫起來:“她說什麼了?她說中你的心思了,所以你惱羞成怒嗎?穆天江,我告訴你,我也忍你很久了!你到底把燕無憂當什麼?看看你女兒,你敢說你對燕無憂不是特別偏心嗎?你說,你是不是看中她了,想娶她做小妾你就明說,別藏着拗着……”
“霍月蘭!你到底知道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穆天江吼叫起來,這次氣得臉色都鐵青了:“我對無憂好,那不是看她身體差才關心多一點嗎?你不是也一樣,有補藥什麼的都第一個想到她嗎?”
“我根本就不想給她,那還不是你說要給,我不想和你吵,才順着你嗎?”霍月蘭不顧一切地嚷出心中的不滿。
穆天江愣了愣,叫道:“你是什麼意思?難道這幾年你對無憂好都是裝出來的?你心裡就和江蕙一樣根本不喜歡無憂?”
“我爲什麼要喜歡她?當初收她做徒弟那也是你要求的!我打心眼裡就不喜歡這種只會裝弱討男人喜歡的女人!”霍月蘭理直氣壯地叫道。
穆天江頓時說不出話來,看着霍月蘭一種無力的失落感就涌了上來,弱弱地分辨:“無憂她不弱,她對你們……她是真的把你們當家人!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對她?”
別人不瞭解無憂,穆天江和無憂共事了多年,怎麼可能不瞭解無憂呢!
霍月蘭不知道無憂爲這個家做了多少事,他不可能不知道。沒有無憂,怎麼有穆家的壯大!又怎麼可能擺脫一直追殺自家的仇敵!
每次穆江蕙受託接無憂出宮,又有幾人知道無憂不止是來穆家吃點好的,更多的時候她都是在幫自己看帳,幫自己分析各地的形勢。她帶走那些補藥,和她所付出的相比算什麼啊!
穆天江想着,突然就爲無憂心灰意冷,這樣的付出就換來這樣虛僞的感情嗎?
他看着對自己怒目而視的妻子,那做錯了事還哭得理所當然的女兒,一時有些茫然。會不會自己所做的一切,在她們眼中也是一樣的無足輕重呢?會不會在她們心裡,其實一直是在恨着自己呢?
霸道的父親,獨斷的丈夫……
他這個一家之主,自以爲了解着她們,卻在此時發現其實自己根本不瞭解她們!
穆天江索然無力地站着,用盡最後的力氣看着霍月蘭問道:“在你心裡,真覺得我對無憂好是想打她的主意嗎?”
我就那麼卑鄙嗎?連自己家人都無法相信自己?
霍月蘭但凡對自己丈夫多瞭解一點,大度一點,此時就不該再說刺激他的話。可是沒等她說話,還坐在地上爲被打哭泣的穆江蕙哭叫起來:“你就是喜歡她,喜歡得超過我娘,既然如此,就把她娶進來,天天抱着守着不是更好!”
霍月蘭一聽這話什麼理智都沒了,叫起來:“你不想離開京城不就是爲了她嗎?蕙兒說的對,喜歡就娶進來,大不了我們給她讓路,我們回江南,你們留在京城!”
“娘……你在亂說什麼!快別說了!”
聽到混亂趕過來的穆家兄弟看到父親氣得渾身發抖,再聽母親越說越不像話,慌忙阻止道。
穆江吟慌忙去拉妹妹,穆江寧拉住母親,阻止她再胡言亂語下去。
可是晚了,兩母女的話像兩把利劍一樣插在穆天江心上,讓他一瞬間心如死灰,看着自己相濡以沫近二十年的妻子,覺得自己這二十年白活了。
這段路竟然走的那麼糊塗,無數個相處的日日夜夜難道是和陌生人睡在一起嗎?
枉自己爲了這個家披星戴月,辛勞一生,換來的就是這樣的不信任嗎?
穆天江突然想笑,剛纔還同情無憂爲了這個家做的一切,現在發現最該同情的人是自己。就那麼自以爲是,以爲自己爲她們做的就是她們想要的。最後才發現這是一個笑話,她們根本不領情!
他什麼都不想說了,笑着轉身,踉蹌着往外走。穆江寧急了,跑過去攔住他叫道:“爹,娘不是那個意思,你別放在心上!等娘平靜一下,她會知道自己說錯的!”
穆天江擡眼看着穆江寧,抿了抿脣,擡手重重地拍在他的肩膀上,沉聲說:“我不會放在心上的!你們也別放在心上!不管是什麼,放多了……心累!什麼都不放,多輕鬆啊!江寧,你們都大了,爹沒有什麼可再教你們的!該走什麼路,你們都有自己的思想,自己好好想想吧,各自好自爲之!”
他說完推開穆江寧,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霍月蘭看丈夫的樣子,氣得還逞能地叫道:“你走……你去找她吧!看我們不順眼,我們給她讓路就行!”
“娘……你就少說幾句吧!”
穆江寧擔心地抓住她,矛盾地看向自己的妹妹,他還是有些無法相信穆江蕙竟然出賣無憂,試探地問道:“江蕙,剛纔你說的話是真的嗎?你真的出賣了無憂?”
穆江蕙被父親打了兩個巴掌,臉都腫了起來,還沒從委屈中恢復過來,又聽到哥哥責問的語氣,頓時就炸毛了,跳起來叫道:“是真的,是真的!我就是出賣了她?怎麼?你心痛了?那打我啊!反正爹已經打了我,我不在乎你再打我幾下!打啊……打啊!”
她欺身過來,將腫臉湊到穆江寧手邊,哭叫着:“我知道你們都喜歡她,那你們就都來給她報仇啊!你打啊!”
“江蕙!”穆江寧後退了幾步,有些無奈地看着穆江蕙,說不出話了。他知道自己這個妹妹任性,卻沒想到任性到連自己的朋友都不要了!
穆江寧一時也不知道該同情她還是討厭她,她就不知道這個朋友失去了是多麼大的損失嗎?
*****
穆家這邊亂成一片,城裡也亂成一片。燕風颺一行人把客棧都翻得人仰馬翻,也沒見巫晏修的影子,正着急,楊奇的人跑來報告,說在西門那邊酒樓看到了一個酷似他描述的人,讓燕風颺過去認認是不是巫晏修。
燕風颺一聽,顧不上等人,自己上馬就跟着來人跑西門那邊去了。司馬雲開見了,也跟着追了上來。幾人來到酒樓,老遠就看到楊奇站在樓前,正和兩個男人說話。
燕風颺一眼就認出巫晏修,急得老遠就叫道:“楊大哥,他就是巫晏修,別讓他走了!”
巫晏修和刺莘本就覺得楊奇怪怪的,攔住自己莫名其妙,此時一聽燕風颺的喊叫,頓時誤會了,以爲楊奇拖住自己就是想等燕風颺來尋事,兩人互看了一眼,默契地拔出了劍。
“等一下……等一下,我們不是尋仇的,我們是有事相求……”楊奇慌忙叫道。
哪知道燕風颺看見他們拔劍,以爲他們想逃,心下焦急,一衝過來就想拿馬鞭捲走他們的武器。巫晏修看馬鞭抽過來,哪會讓他如意,鐵笛一削,和燕風颺就戰上了。
刺莘就抽劍刺向了楊奇,一邊叫道:“少主,他們人多,別戀戰,你先走!”
楊奇很無語,燕風颺怎麼這麼衝動啊!刺莘的劍刺了過來,他只能閃開,邊閃邊叫道:“別打了,我們不是想抓你們!巫晏修,我們是想請你去救無憂,你認識她的,她的寒症發作了,你會救的,對嗎?”
巫晏修被燕風颺的馬鞭打得手心發麻,一聽就怒道:“不認識,不會救!”
“怎麼不認識,那天不是你救她嗎?在大佛寺下面!”燕風颺邊打邊提醒道。
巫晏修閉口不語,手下卻毫不留情地和燕風颺對打着。燕風颺以爲他不想救,下手就更狠了,只想將這人拿下,好強迫他去救無憂。
一鞭梢抽過來,巫晏修躲避不及,臉上就捱了一下,抽得血頓時流了出來,這下巫晏修火起,拼了命追着燕風颺打,一邊咬牙冷笑:“打啊!有本事打死我,就讓那個什麼巫悠跟着陪葬吧!”
司馬雲開在旁邊就叫起來:“風颺,住手啊!你是請人救命,不是殺人啊!”
那邊楊奇還有他的下屬制住了刺莘,趕過來叫道:“都住手,巫晏修,你的下屬在我們手上,我們要全部圍攻你,你絕對跑不掉的,何不住手大家好好說話!”
“你讓他住手啊,現在是他發瘋!”巫晏修咆哮道。
司馬雲開覺得這人的脾氣和燕風颺有的一拼了,都是一樣的暴戾,仔細一看,這兩人除了脾氣相似,眼睛,相貌都有些相似啊!
“三爺,住手!”楊奇衝着燕風颺怒喝道:“你要無憂死就繼續打下去吧!老子不管了!”
楊奇一發火,燕風颺總算找回了理智,對着巫晏修怒吼道:“爺喊三聲,大家一起停手!”
“好!”巫晏修也吼回去。
“一。二。三。”
燕風颺往後一跳,巫晏修卻似收勢不住鐵笛砸在了燕風颺肩上,疼得燕風颺只覺得骨頭要斷了似的,回手剛想反擊,巫晏修向後跳了,指着燕風颺對楊奇叫道:“他還想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