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汗水，混雜成一團。
呼吸、心跳，雜亂無章……
樂正生揹着赫連肆往前衝，也不知道要跑向哪裡。
“阿生！”俞桑婉指着前面的路口，那兒停着一輛廢棄的大巴車。“雨太大了，也沒有看到有人追來……進去躲一會兒啊！”
不然照這個情況，無論是樂正生還是赫連肆，都堅持不了多久的。
“好。”樂正生點點頭，他的極限就快到了。
上了車，樂正生把赫連肆放下，俞桑婉小心翼翼的扶他躺好，避免壓着傷口。儘管自己已經渾身溼透，但還在替他擦着雨水，粉脣一張一合，念得是什麼？
樂正生靠在一旁，看的清楚，是……謹軒。
微弱的光亮投射進來，照在他臉上，那是一種釋然的滄桑。
赫連肆因爲麻醉藥的關係，又受了涼，渾身開始止不住的顫抖。
“阿肆？謹軒！”俞桑婉擔憂不已，俯下身子將他抱進懷裡，“怎麼了？爲什麼一直抖？”
赫連肆雙眸緊閉，只反覆說着，“冷、冷……”
“冷？”俞桑婉急的沒辦法，只能更緊的將他抱住，“我抱着你啊！會不會暖和一點？”
赫連肆自然不能回答，只往俞桑婉懷裡蹭了蹭。
樂正生靜靜的看着，眼底慢慢溼了……終究還是不一樣的。男女之間的感情，勉強不得……甚至，天長日久，積累都不能得來。感情是剎那間的火花，如果那一刻沒有點燃，後來做再多，都是沒有用的。
嘩嘩啦啦的雨聲中，有腳步聲傳來。
“？！”樂正生一個警醒，往車外看了看，“婉婉，你和赫連肆在這裡，不要出來！”
俞桑婉看看他，“你要出去嗎？”
“嗯！”樂正生點點頭，“不知道赫連肆究竟是得罪了誰……我的身形和他差不多，把他的外套脫給我！”
“……”俞桑婉心頭一凜，意識到他要做什麼，呆愣住了。sriq
“快啊！”樂正生催促，“發什麼呆？晚了就來不及了！”
“不……”俞桑婉含淚搖頭，“阿生，一定還有別的辦法！”
樂正生苦笑，“也許有，可是……我們現在想不起來，最直接的辦法，就是我出去，引開那些人！”
俞桑婉沒法點頭，她是不想赫連肆出事，可是……要她看着樂正生這樣出去給赫連肆當替身？！看赫連肆傷成這樣也知道，他們是要他的命啊！樂正生這麼一出去，還能安然無恙嗎？
“不……”
俞桑婉過不了良心那一關，“阿生，我……不能這麼自私！”
“是我自私！”
樂正生笑着，打斷了她。
“快把衣服脫下來，給我吧！”
他頓了頓，“婉婉，我知道，我這輩子，都不能讓你愛上我了！”
俞桑婉驚愕，直直的看着他，“阿生……”
一句對不起，她說不出口，這對樂正生來說，太殘忍了！是褻瀆！
樂正生眼眶也溼了，可他還是笑着，“不能讓你愛上我，我已經夠失敗了……我怎麼就贏不了陸謹軒呢？他都變成赫連肆了，還是沒有我的份！”
“……”俞桑婉捂住嘴巴，什麼也說不出來。
這些話，他們從未說出口，可是彼此心裡卻是明白的。
“婉婉。”樂正生擡起手，輕撫着她的眼角，“你就讓我贏一次吧！至少，我要你記住……在這個世上，沒有人比樂正生對你更好！這一點，即使是陸謹軒，也比不過我！”
俞桑婉倒吸一口氣，“啊……”
眼淚掉下來，她哭的不能自己。
樂正生默了默，自己探過身子來，將赫連肆身上的外套扯下，披在自己身上。
下車的那一刻，他回過頭，對着俞桑婉露出兩行潔白的牙齒。
“二姨太，小爺走了！”
唰的一下，俞桑婉淚水洶涌！
她想起了很多年前，她和樂正生剛剛認識……他一向玩世不恭、油嘴滑舌，可是誰能想到，就是這樣一個人——卻對感情這樣執着、這樣專一？他們從未在一起，她卻承受了他全部的好！
手上一緊，俞桑婉低下頭，是赫連肆在昏睡中握住了她的手。
俞桑婉壓下心頭的悲慟，俯下身子將赫連肆抱住。
“謹軒……答應我，好起來……你記起來吧！你記起來，就會知道，阿生有多可憐！你們不該是敵對的。”
外面大雨傾盆，俞桑婉抱着赫連肆，聽着腳步聲越來越近。她屏住呼吸，大氣不敢喘，生怕有人闖進來。
“哎！那邊！”
突然，聽到有人這樣說。
“沒錯！是那制服！快，追！”
“唔——”俞桑婉捂住嘴巴，眼淚一直往下掉。那是樂正啊！即使虛弱成那樣，也還是以保護者的姿態守衛着她！
……
當車門外，腳步聲再一次傳來，俞桑婉驚恐的心跳都要停止了。
“這裡會有嗎？”
“上去看看再說！”
俞桑婉一驚，是歐冠聲的聲音。
“歐秘書長！”俞桑婉忙高聲喊道，“是我們！阿肆在這裡！”
“快！”
歐冠聲帶着人，迅速衝了進來，“太好了！俞記者，還真是被你找到了……你和總統，這是有心靈感應啊！來人，快把總統揹出去！”
“俞記者。”歐冠聲過來扶俞桑婉，“車子就在外面，你也累壞了吧？”
下了車，俞桑婉看着前面大雨茫茫的路上，手心一攥，“歐秘書長，能留給我一些人嗎？樂正少爺……引開一些人，我們不能就這樣不管他！”
“是嗎？”歐冠聲一聽，慌忙點頭，“好、好，這是應該的。”
他立即擡手招來人，“你們……跟着俞記者，尋找樂正家少爺，務必要把人找到。”
但是他還是遲疑了一下，“俞記者，你真的不跟我們一起走嗎？總統要是醒來，一定最想看到你。”
“不、不了……”俞桑婉捨不得，可是道義刻在她心裡，她這個時候要是拋下樂正生，還能算是人嗎？
“好好照顧他，你來了……我就放心了！”
俞桑婉一轉身，上了車……雨這麼大，樂正的身體、加上那些人的追趕，不知道能撐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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