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跟着楊誠軍他們回老家，看他進了醫院的老媽。說走就走，幾件衣服放進旅行袋，我便匆匆趕往江一牧家的停車處。
江一牧已經把車子開出來，在路邊等着我了，一一坐在後座的安全座椅上，愣楞的看着我走過來，我突然有這麼一瞬間想抱他回家，不去老家看楊誠軍媽媽了。
“嗯，我們到了再給你打電話吧，不用擔心，我會照顧他們的。”
我打開車門想跟江一牧說我的想法，聽到他正用藍牙耳機打着電話，難怪戚一一像個傻愣子一樣在發呆咯，原來是江一牧沒有時間理他。
“怎麼啦？”
我站在門外沒有進去，手裡提着一一的衣服。
“要不我們不去了吧，其實也沒有太大的必要……”
我是很認真的在遵循他的意見，沒想到他聽到我的話，馬上就下車來了。
“是不是擔心過去以後不知道如何面對他們啊？”
江一牧接過我手裡的袋子，說着話的同時，把袋子放進了後座。
“有點奇怪的感覺而已。”
我也沒辦法形容這種突然不想去了的感受。
“去了的話，到了那裡感覺不舒服我們可以立馬回來，但是如果不去的話，你估計會很長時間後悔的。所以要不要去？”
看不出啊，這江一牧還挺會“開導”人的，這不，我馬上乖乖坐進車裡了。
劉大強開着車和楊誠軍在路口等着我們，看我們的車過來了，就發動車子正式啓程回老家。
跟着劉大強的車一路橫衝直闖的，害江一牧這個從不爆粗口的人，忍不住連着罵了好幾句，“我靠”。
“要不給大強打個電話，讓他們先走，我們慢慢跟過去，這樣下去一一跟你都受不了。”
知道他是心疼一一跟我，一個一臉驚恐，一個臉難色；一個連覺都不敢睡，一個吐的苦水都出來了。
當然我也知道劉大強也只不過想早點回去看看病牀上的老人而已。
我撥通電話，可沒有想到他開的是揚聲器，因此又引發了一場誤會。
“喂，大強，開太快了。我跟一一都不太舒服，所以你們先走，我們慢慢跟上來吧。”
我的聲音都是從喉嚨深處發出的，整個人連拿手機的勁都沒有。
“你們不舒服就別去了。”
是的，電話裡傳來的說話聲是楊誠軍，真是見了鬼了。
“不去的話，跟着你跑了十多公里到這，是爲了送你們嗎？”
江一牧被激怒了，車子放慢速度後說話聲音也淡定了一定，你肯定沒有見過一個人在發火的時候聲音是如此的淡定，還自帶嘲諷音效，看得我都呆了。
“那個，你們慢慢跟過來就行，沒事，有問題及時給我打電話。”
電話的主人，劉大強開口了，估計他們聽到江一牧的聲音也“嚇到”了吧。~~o（>_
車速越來越慢，夜色也越來越暗。
從高速上下來，劉大強的車早已不見身影，江一牧把車在服務站停了下來。
“一一，來，下來尿尿啦。”
雖然車速慢了一下舒服了不少，但是此刻老孃已經自顧不暇了，所以沒有管一一，自己先緩緩再說。
江一牧去後座把一一抱下來，一一這下就興奮了，連續睡了三個小時的人啊。
“點兒，我們吃麪面好嗎？”
服務站有好幾人正端着泡麪在寒風中大口大口的吸着。
“我們先去尿尿，尿完大一再給你去買，來。”
幾個小時前對着飆車的劉大強爆粗口的江一牧，爲什麼面對我們家一一態度會這麼柔軟呢？柔軟？
“點兒要去嗎？”
這傢伙終於記起他老孃來了，我頭也沒回，只是微微擡起手朝他們擺了擺手表示“不去”。
“我們先去，等會大一再陪點兒去。”
這好聲好氣的，我這當媽的都做不到啊，但是什麼？還要陪我去嗎？不好吧，聽他這麼一說，我開了車門，還是一起去吧，等會你要是認真的要陪我去，那我們家一一呆在哪裡啊？
“能走不？”
看着我下車了，一手抱着一一，一手伸過來要攙扶我。
“沒事沒事，我能行。”
我倒不好意思了，趕忙快步走到他們前面去了。
他們先回到車裡，一一一直抓着江一牧的脖子不想坐回去了。
“我去買些吃的，點兒你想吃什麼，那邊太髒了，估計你看到都不會想要吃了，所以在車裡吃就好。”
說着，江一牧指了指服務站那家便利店。
“我跟一一吃一桶面就好，對了，幫我打杯開水過來。”
我把已經倒空了的保溫杯拿給他，但是完全忘了，他一個人要怎麼把面拿過來了。
“點兒，舒服嗎？”
江一牧一走，我握着一一手的那隻手，被他在輕輕捏着。寶貝兒子心疼媽媽，真是乖寶寶。
“舒服，一一餓了嗎？”
一路上就吃了個小蛋糕，喝了幾口水而已。
“不餓，點兒餓嗎？”
竟然不餓，小傢伙捱餓能力這麼強的。
“點兒也不餓……”
“大一來了……”
江一牧速度真夠快的，提着一大一小兩個塑料袋回來的。
“來，這是你們的面，這是獎給一一的小熱狗，這是獎給點兒的大熱狗。”
把吃的分配給我們了，就做回駕駛室安靜的吃去了，看來餓壞了的只有他。
“來，一一坐好，你看點兒那麼難受，讓她坐到前面來好不好，大一可以照顧她。”
吃飽喝足，又得啓程了，雖然大概兩個小時內能到，但是我還是心有餘悸的。
“好啊，點兒你去那，一一不怕。”
前面我說要坐在後面陪他的，因爲已經天黑了，小孩子難免怕。
“來吧，我們把燈開着就行，然後再聽聽音樂，馬上就到了。”
江一牧在一一臉上狠狠親了一下，然後對我說。
“喂，你們怎麼不見了?”
我還沒坐回去了，劉大強就把電話打來了，我只好開着揚聲器讓江一牧來回答。
“點兒暈車啊，而且我們車上還有一一，你們先走吧，我們就過來了。”
沒等那邊再說，江一牧就把電話給掛了。
“你睡一會，等會我開慢點就是。還有你感冒藥吃了沒?“
突然記起這事，我也真是忘了，就搖頭，他打算罵我吧，但是看我這樣子已經夠慘了，就默默取藥給我。
吃了藥，就聽他的話還是坐在了副駕駛，這回開慢了很多，還拿車上的毛毯給我我蓋着。
有音樂，整個人都沉浸在音樂裡確實舒服了不少。
迷迷糊糊的一會就睡着了，唯一能感知的事，他一直掐着我左手虎口的右手。
直接到了醫院，很奇怪的事，就楊誠軍媽媽一個人在病牀上躺着。
看着我們進來了，原本躺着的楊媽就在楊誠軍的攙着下坐了起來。
招手讓抱着一一的江一牧跟我過去，我們走過去，江一牧把一一放到病牀邊邊上。
“奶奶……”
一一小心翼翼的叫了一聲，沒有人教他，也沒人要他叫。所以我還是有些驚訝的。
聽到一一叫自己，楊媽眼淚立馬滾了出來。
“您怎麼樣？傷到哪裡呢？”
問楊媽這話的是江一牧，而並非是我。但是我一直站在江一牧旁邊。
“沒事沒事，謝謝你們來啊……路上辛苦了吧？”
說着，楊媽就伸手過來拉我的手。我只能把手伸過去給她拉着，她的手有點點冰，儘管外面氣溫較低，但是在開着暖氣的病房內按理來說不可能啊。
“怎麼這麼不小心啊……”
無論大家怎麼問楊媽，她都說自己是在菜市場摔倒，被好心人送過來的。
真是奇了怪了，被好心人送進醫院，不聯繫老公不聯繫兒媳婦，而是聯繫這個在外地的兒子。
但這不是老孃家的事，老孃沒心情問個明白。
在醫院呆了一會，楊誠軍就被楊媽支開，要他回去拿些換洗的衣服過來，病房就只剩下江一牧，我，還有一一陪着楊媽了，接着楊媽就說要我陪着上廁所，我攙着她走向廁所，纔剛走出門，她就突然停在走廊不走了。
“點兒，謝謝你來看我。”
不但不走了，她還拉着我坐了下來。
“應該的，這麼多年也沒有跟你聯繫，今天剛好跟大強他們在一起，就跟着一起過來了，你沒事就好。”
我在她旁邊坐下，懂了她應該只是想避開江一牧跟我說說話。
“小軍那孩子沒有爲難你吧?”
楊媽問，“爲難”這個詞的意義挺廣的，我對着她勉強的笑了笑，沒有說話。
其實我臉色應該是有點苦的吧，真不知道什麼叫爲難，無緣無故跟我搶孩子算不算。
“唉……媽媽對不起你啊，當年離婚是我們小軍不對，現在他又要把一一從你身邊帶走……點兒，你要相信我這老太婆啊，很多事情他也是迫不得已，他聽他老婆的話比聽他爸跟我的話都多啊……也不知道做了什麼孽，我們家會搭上這麼一個女人。”
楊媽說這話我還挺驚訝的，這不像是她這麼溫溫和和的老太太會說的話，我一時也找不到話說了，只能一個勁的安慰她別想太多，身體比較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