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峙雙手支撐着冰面,再次站了起來,一步一步的移動,腿腳終於也恢復了知覺:“雪兒,你在哪裡?快出來……”
“我在你的頭頂上面!”岑雪的聲音恢復了一些,不在那麼虛弱,也讓他聽得更清楚了。
赫連峙擡頭,高高的冰窟邊緣,岑雪趴着向下觀看,兩道目光相對,他竟然激動的溼潤了眼睛,柔和的輕笑,滿臉的喜悅:“太好了,你還活着!”
岑雪也同樣欣喜的輕喃道:“你也還活着,真是太好了,我聽到了你的叫聲,才醒過來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那些可怕的蜘蛛都死了?是被你殺的嗎?”赫連峙低頭看了一眼滿地的蜘蛛,擡頭微微笑着:“是我殺了它們,因爲我以爲他們把你吃掉了。”
“哦……”看着他滿身的鮮血,還有他凌亂的頭髮,岑雪能想象到剛纔發生了什麼。
“岑雪,你怎麼了?”赫連峙連忙低頭去拉她,低頭的一瞬間,身體也撲倒在地上……
原來,剛纔的奮戰,他們都耗盡了所有的力氣。原來,尋找到對方,這是他們堅持站起來的最後毅力,緊繃的神經鬆弛下來後,已經如泥,岑雪渾身虛軟着,無力的倚在他的懷裡,又飢又餓,又冷又痛,好象身體已經和靈魂剝離開來,彷彿就要死去。
“峙,我好冷,你怎麼樣了?”岑雪輕問一句,更緊的縮在他懷裡。
“恩,別怕,有我在呢!”
“哦,你睡了,我也好想睡……”慢慢的閉上了雙眼,寒風凜冽,冰冷刺骨,茫茫的冰窟中,兩顆宿命的靈魂尋覓着屬於自己的未來,在冰冷的洞內做着生與死的掙扎。
天色一點點暗沉,火山口爆發之時,整座無極山地動山搖,當青龍帶着一羣侍衛趕到溫泉時,這裡的景象讓他差點從馬上摔了下來,溫泉池的池水早已乾枯,八成是因爲一開始地震的關係,滲透到了地底層,原本美輪美幻的一處人間仙境,如今面貌早已不復存在,道路層層翻起,還出現了幾個巨大的地陷坑,坑內一片漆黑,根本就不知下面到底有多深?
聖月教總壇健在半山腰,獨特的地形和堅固的構建令總壇安然無恙,但在地震時也明顯的感受到了這次的力量非常驚人!
暮月一直沒有等到王上和林美人回來,就猜測到兩人一定是出事了,玄武和朱雀帶着侍衛火速出去尋找,卻被眼前的一幕幕驚呆了。
到處都是地陷層,巨大的裂痕將附近一帶所有的一切都改變了,青龍也急事趕來,直覺的預感到王上一定是出大事了,又或者是掉進了這巨大漆黑的地陷層內,但將這附近幾乎都翻找了一遍,還是沒能找到王上的半點蹤影!
情急之下,暮月開壇作法,試圖借引神力找出王上的下落,樓蘭國的每一代君王,在登基時,聖月教都會爲其種下命符,藉以保護帝王之星高掛與夜空,永不隕落。
皓月當空,暮月手持八卦羅盤尋找着王上的所在之處,看着八卦羅盤來到她腳下的位置後,竟然定住了不再移動,便立刻讓龍澤命人挖開此處的大石。
一批批人馬輪番上陣,很快就將翻開的裡面砸開,一塊千斤大的巨石阻擋了他們的救援,青龍緊皺眉心,提起所有的內力齊聚與手心,在用盡全力劈向大石,巨大的石塊受到強勁的外力侵襲,不堪的裂開了一道裂縫,侍衛們立刻將裂縫視爲開鑿點,竭盡全力的翻挖開石塊。
冷,徹骨的寒意刺激着臟腑!痛,鑽心的痛楚涌遍全身!
寒冷與痛楚的雙重刺激下,岑雪慢慢的甦醒過來,張開眼睛,寒冰入目,到處都是的千年寒冰!
他們不能再這樣坐下去,再繼續下去,他們一定會被凍死的,大聲的呼喚着他:“赫連峙……峙……你快醒醒,不能再睡下去了,不然我們會被凍死在這的。”
伸手擡起他的面頰,那張滿是灰塵帶着血跡的臉上,蒼白得看不出一絲生的氣息,岑雪用力的向他的臉上呵着熱氣,想用氣息的溫度喚醒他,可他依然毫無反應嗎。
岑雪心底一陣心酸,仍舊不願放棄的大聲叫喊着他:“赫連峙……峙……我的王,你快點醒醒好不好,我們不是說好要一起離開的嗎?不是說話要一起去尋找解咒的方法嗎?你不是說過不准我離開你的嗎?可你爲什麼要離開我呢?”
赫連峙沒有動也沒有回答,岑雪想起了他的霸道,想起了他瘋狂,想起了他少有的柔情,這一路上,他就如一縷春風,時時溫暖着她的心,又時時帶給她希望。
心越發的酸楚,岑雪用力把自己的臉貼在他的臉上,眼淚流淌下來,瞬間變得冰涼:“峙,你快醒醒好不好,我有好多好多的話要對你說,我肩上的痕跡不是別人留下的,是你,是你留下的,你怎麼就忘了呢?”
吸了吸鼻子,纖細的手臂緊緊的摟住他,又繼續的說道:“其實我和淳于大哥什麼都沒有,我們只是以兄妹相稱,說好一起去遊歷各國山河,只要你醒來,我就立刻發誓,我以後都不逃了,真的不逃了,我發誓一輩子都心甘情願的留在你身邊!”
“我的王,岑雪沒有力氣帶你出去,怎麼辦?”手指碰觸到赫連峙的脣邊,嘴脣一片冰冷,再移到他的鼻翼間,感受不到絲毫的鼻息。
心砰然而裂,岑雪一下坐了起來,用力的捶打着赫連峙的身體道:“赫連峙你快起來,你好殘忍,你比惡魔還殘忍,你怎麼可以把我帶到這種地方,就這樣死在我的面前?爲什麼會這樣?我不要你死……不要……”
撕心裂肺的痛佈滿全身,熱淚洶涌的流了出來,掉在了冰上,岑雪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說:“我的王,岑雪好累,好怕,岑雪真的堅持不住了,要死就一起死吧,死在這千年的冰窟裡,永遠相伴着……”
“峙……峙……赫連峙……”岑雪緊張的叫着,但是他再沒有甦醒過來,明明見他醒來了,可爲何現在又暈倒了呢?
他們不能死在這,絕對不能在冰窟裡繼續呆下去,一定要走出去,打定信念,她把身上的外衫脫了下來,用手中的匕首割開,結成了一個布條,一面栓在赫連峙的腰上,一面握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