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徑自走到棲悅身側,蹲下神,不看地上的混蛋,虔誠地盯着棲悅垂在一側的手看,看着看着彷彿魔障般,迅速搶過來緊緊的握住!悅姐姐不會不要他!不會不要他!
棲悅猛然被抓住,心驚的回頭,正對上九炎落盈滿恐懼和水霧的眼睛,他直直的看着她,像怕她跑了一樣。
棲悅愣了一瞬,不太真實的確定:“十三?……”
九炎落聞言瞬間笑了,笑容如春日之神沐浴着太陽,溫暖的卑微:悅姐姐,我可聽話了,真的。
章棲悅被刺的一痛,被軒轅上握着的手本能的想收回,可發現軒轅上用的力氣也很大,正好御醫固骨到了最後一下。
軒轅上疼的握緊了唯一的依靠!
章棲悅被攥的生疼,也堪堪回神,笑自己竟然魔障了,九炎落不是帝王,她也不是他的皇后,心虛什麼!“怎麼了?”她絕對沒忘,最該討好的是哪個。九炎落如果是基石,軒轅上不過是顆粒,前者比後者重要,但後者一定要折磨。
九炎落緩緩向棲悅靠近、再靠近,恨不得依偎進棲悅懷裡尋求心安,悅姐姐關心他了,是不是證明他比地上的人重要?
瑞楓葉看着九炎落幾乎要膩在棲悅懷裡的一幕,氣的轉身就走,走到一半,想到棲悅是他未來的世子妃,就算走!也是別人走!於是他又折回來,眼睛冒火的繼續容忍兩個屁孩牽着他未婚妻生存!
九炎落!你怎麼不去死!你那什麼表情!你噁心誰!棲悅又不是你娘!瑞楓葉憤恨的想,只要離開初慧殿!誰也別想再碰棲悅一下!
再看地上的軒轅上,瑞楓葉更是窩了一肚子無名火,這人從哪個旮旯裡冒出來的,怎麼不一次摔死,摔不死就能隨便握別人的手,裙角給你拽都是你祖墳冒煙!
瑞楓葉發現他若再在初慧殿呆着,遲早被氣死!
軒轅上被趕來的戶部尚書臉色難看的帶走。
聶弓凱一言未發。
宮外,互補尚書的馬車內,軒轅大人氣的面色鐵青:“老匹夫!竟連句歉意也沒有!”
軒轅上瞥見父親的表情,忍着身上的疼痛,害怕的縮成一團。
軒轅老爺見軒轅上畏畏縮縮的樣子,臉色更加難看,想他軒轅伍馬權傾朝野、從不輸人,到頭來連個兒子都沒有,全他娘生一羣閨女!他幾乎成了全燕京的笑話!年輕時憋着氣裝着不在乎別人說他沒兒子,私下納了多少妾,生來生去全是不爭氣的女兒,年過五十,好不容易良妾生了個兒子,滿月沒過就死了,全燕京的官員看他的表情,就像個笑話。
卻沒想到,外面的女人竟然生了個兒子,外面的女人什麼貨色他心裡清楚!如果不是他沒兒子,他連驗證都懶得做,結果!這個隨時隨地跟衰人一樣的膽小鬼竟然真是他兒子!
那心情,簡直糟透了,擁有兒子的高興不是沒有,只是!看着軒轅上這幅死了孃的表情就來氣。
軒轅老爺聲如洪鐘的吼道:“躲什麼!馬車上裝不下你!躺平!”
軒轅上嚇得動都不敢動,忍着被馬車顛簸的痛苦,瑟縮的避讓着。
正午的太陽暖洋洋的打個瞌睡,迎春叢中幾隻蝴蝶落在花蕊中忽閃着翅膀。初慧殿內用完膳不喜午休的孩子們三五成羣的聚集在殿前的小花園裡遊戲。
男孩子們熱衷騎鬥,一人爲馬一人爲將,衝撞倒敵人算贏,此刻聚在最大的空地上,扯着衣服掀了嗓子,汗流浹背的嘶吼着。
感興趣的女孩子站在外圍緊張的爲自己心動的男孩加油。
更多的確實三五個聚在一起撲蝶、聊天。
萬靜換了馬裝,穿了件蓬蓬袖的百褶如仙長裙,胳膊上挽着一條橘色的絲沙披帛,頭上攢了一朵同色絹花,嬌俏可人。
她睜着水盈盈的眼睛在人羣中找了一圈沒發現棲悅姐姐,便調轉頭向休息室跑去……
一行人迎着正午的陽光急速向初慧殿的方向走去,帶頭的女子容貌明亮,穿着一身杏粉色薄紗長裙,肩上披着籠紗,頭上梳着飛天髻,插着一枚少見的掐絲點翠無尾鳳凰簪,尾部搖曳着串串點睛鑽,亮麗金貴,一眼看去便會記在心上的小美人。
範憶娥走在最前面,心裡非常不痛快,太子昨晚好不容易去了她的寢宮,卻是讓她與棲悅聯繫感情,有什麼可聯繫的,一位當朝太子,一位未來世子妃,太子不覺得沒臉,她還覺得沒臉!
但,範憶娥想到昨晚太子說的話,眼裡流露着憤怒的不甘心,爲了有個屬於自己的孩子,她必須來討好章棲悅,還要可以隨時請她去儲君殿坐坐,最好能讓太子碰上,否則別想有自己的孩子。
範憶娥不甘心,任誰也不甘心,難道就因爲自己愛他,他就可以無視她的心!她能容忍太子有很多女人,甚至可以幫他挑選美人,可他不該對章棲悅如此上心,這讓她們怎麼想!
雪暑等衆人停下,恭敬的到:“良娣,到了。”
範憶娥看眼熟悉的門扉,咬咬牙認了!不就是個孩子,她就不信太子真到手了還會在意她!“傳話。”
九炎落打簾。
章棲悅不悅的看向範憶娥,她一不靠範憶娥吃飯,二不靠她生存,便承認有些不把她放在眼裡!太子的事她能力有限,何況她就真願意太子平安登基,九炎落爲王嗎!別說她不想讓事情偏離她的認知,就算太子登基了,九炎落但凡有點奇蹟,說不定還會血洗江山奪回來,與其如此,還不如和平交接。
太子對他的好,她感激,可現在還對她糾纏就有些讓她難堪,讓瑞楓葉不悅,所以派了更煩人的範憶娥嗎?
範憶娥見她不主動行禮,心裡更是不痛快,從小到大都被章棲悅壓一籌,因爲她,她甚至不能穿自己喜歡的大紅色,如果不是章棲悅,她就是太子妃!大周國未來最最貴的女人!
範憶娥想想孩子,想想以後的依仗,忍下這口氣,待她兒子功成名就,定要把今日的氣討回來,面上笑容更加大度:“妹妹這裡果真漂亮,小小一間屋,在妹妹手中也能生花。”
章棲悅重新提起畫筆:“是十三佈置的,良娣若是喜歡可以讓人跟十三討教一二。”范小姐不管什麼時候都不是隱藏情緒的高手,又嫁給無需珍惜的皇家男人,若不是太子倒臺,她處境堪憂。
“你——”範憶娥忍,什麼也不如孩子重要,能生下皇長孫纔是要事:“妹妹真會說笑,姐姐今兒路經此處,想起在初慧殿的日子倍覺想念,便進來看看,妹妹也滿十歲了,越加漂亮,難怪讓未來夫婿追到這裡來捧着。”
“你有事。”章棲悅目光不擡,口氣肯定。
範憶娥聞言氣的想把帶來的禮物甩她臉上:“茶呢!坐了這麼久連杯茶也沒有!伺候的人都死哪去了!”
章棲悅描繪着迎春的花蕊,淡淡的道:“小叔子給你上茶,你敢喝嗎。”
九炎落凝神爲棲悅研磨。他對範憶娥沒有喜怒。
範憶娥忍無可忍,甩身想走,可也清楚,她和章棲悅之間談友愛是癡人說夢,章棲悅不嫁給太子,她們就犯不着相交,如果嫁了便是你死我活!裝也裝不來。
範憶娥也懶得再違心,可想起太子來時交給她帶來的禮物,生生站住,美目輕蔑的掃向章棲悅,還沒來得及說話。
九炎落抄起桌上的硯臺向範憶娥砸去:再瞪悅兒一下試試!
奴才們瞬間戶向主子,三五個撞在一起淋了一身墨汁。
雪暑看眼身上烏七八糟的痕跡,氣憤的指向九炎落:“放肆!竟然敢對良娣動手!來人!來人!”
房門立即被衝開,七八個太監蜂擁而至:“小姐!怎麼了!怎麼了!”
外面玩耍的人聽到動靜紛紛聚了過來,萬靜反而被擠到了後面。
範憶娥纔想起,初慧殿的人全是皇上給章棲悅安排的耳目!皇上如此護着她,何不弄進後宮使勁疼!這話範憶娥只敢想想。
章棲悅嘆口氣,九炎落的脾氣啊,哎,還好,總的來說不錯,棲悅擡起頭看向雪暑:“你喊什麼!十三殿下跟嫂子鬧着玩你羨慕了!”
誰是他嫂子!血口噴人!焉有嫂子跟小叔子玩的道理。
章棲悅當她的憤怒是空氣,繼續道:“範良娣,看來你身邊的人對你的規矩不屑一顧啊,還是說雪姑娘心大,看重了更好的,恨不得鬧的全宮都知道,你在我這裡受了委屈,好討好什麼人……”
雪暑噗通一身給主子跪下,面色惶恐:“良娣,奴婢沒有!奴婢真的沒有!奴婢只是擔心主子!奴婢不知道他是十三殿下!求良娣開恩,求良娣開恩。”她真的只是想護着主子,嗚嗚!
範憶娥聞言恨不得罵回去,章棲悅!你小小年紀就挑撥離間!後宮怎能容你!但怕動靜傳進太子耳朵裡,硬壓下心裡的怒火:“起來!成何體統!哭哭啼啼像什麼樣子!”不爭氣,章棲悅說什麼哭有什麼用!還有十三你個小賊人,你給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