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季明離開的步子猛地一頓,旋轉回身,鷹隼一般的眼睛半眯着,死死地鎖定在顧維平身上。
羅恆的心思全放在歐季明身上,他此時反應如此之大,他不可能沒發現。
他朝樓下看了一眼,見顧維平和辛越走到了一處。
他輕笑一聲,說:“顧維平啊,我知道這個人。在商場上他很有名,不過他在情場上的表現也一點也不遜色。”
歐季明沒有理會羅恆。顧維平那些破事兒,他早就查清楚了,不需要從羅恆嘴裡知道。
羅恆彷彿姚宇以一個契機,熱情地解釋:“顧維平今年不過四十出頭,結過三次婚都離了,有兩個兒子兩個女兒。他葷素不忌男女通吃,玩得很開。但因爲他對情人都很大方,所以他在情人中的口碑很好,跟過他的人男男女女加起來沒有一百也有五十,卻沒有一個人說他一個不字。沒想到他竟然看上辛越了。最後一個字時他故意揚高了音調,讓他的整句話都有了別的意義。
“他追人很有一套,只要是他看中的人,見面不超過三次必定會和他滾上牀,你說辛越能禁得住他熱情的攻勢嗎?”羅恆的話簡而言之就是,“你們的愛情,能禁得住考驗嗎?”
歐季明放進口袋裡的手用力拽緊。
顧維平和辛越交手何止三次,三十次都有了。
他相信辛越。但他卻不相信顧維平,那個混蛋看着衣冠楚楚像個正人君子,但其實手段陰損得很。
他看着顧維平一步步走到辛越面前,他脫下了自己的西裝外套,要給辛越披上。
辛越往旁邊移動,無聲地拒絕了顧維平的示好。
但因爲這個法,也讓兩人站得極近。辛越往後退了一步,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兩人只簡單地交流了幾句,辛越就對顧維平點了點頭,準備離開。可顧維平卻攔住了他。
辛越回頭看着顧維平,不知顧維平低聲對辛越說了什麼,然後想擁抱他。
辛越直接用手推開他,臉色變得非常難看,他對顧維平說了什麼。顧維平臉上露出一抹苦笑,然後搖頭。
辛越的神情卻仍然冷漠,更加疏離地看着顧維平。
顧維平卻步步緊逼,辛越步步後退,臉色越發陰沉,眼看就要把辛越逼到一旁的樹上。
歐季明的拳頭猛地拽緊,腦子裡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可一旁的羅恆看得清清楚楚。
歐季明往後退了幾步,助跑,一腳踏在鐵欄杆上,一躍而下。
“季明——”羅恆一聲大喊,撲了過去。
他伸手想要抓住他,可只與他的衣角擦肩而過。
歐季明像一頭矯健的豹子,動作乾淨利落,箭步如飛地一躍而下。
‘砰’的一聲,他帥氣地落在地上。
然後下一刻,腿部傳來刺骨鑽心的疼。
他臉色一僵,冷汗‘沙——’地一聲就冒了出來。他的臉疼得青紫,也終於回過神來。
但疼得差點倒在地上,連忙用手撐住,咬牙強忍着痛,站起身來,腳步穩如泰山地朝兩人走去。
在歐季明跳下來,羅恆大叫的那一刻,顧維平和辛越就朝這邊看了過來。
辛越冷峻的臉上出現一絲驚訝,顧維平露出見鬼一般的表情。
而屋裡的賓客早就因爲羅恆的一聲喊,紛紛匯聚到窗前,朝他們看過來。
歐季明走到兩人面前時,已經滿頭大汗。
他推開顧維平,站在辛越面前護住他,並與顧維平對視。
他眼神如刀,狠狠地刺在顧維平身上。
顧維平也不遑多讓,他笑得特別的禮貌妥帖,朝歐季明伸出手來:“歐小少爺。”他是吃定了歐季明在這樣的場合不敢亂來。
只可惜,顧維平完全想錯了。
歐季明看了他的手一眼,伸出手去與他相握。
一瞬間氣氛劍拔弩張。
兩人都面帶微笑,可都在手上暗暗使勁兒,非要把對方的骨頭捏碎不可的架勢。
在兩人同時鬆手時,他們的手上都出現一圈兒青痕。
歐季明把手插進褲兜裡,換了一個吊兒郎當的姿勢,把全身的重量都換到好腿上。他對顧維平說:“看來,你身上的傷已經完全好了。”
顧維平笑得讓人如沐春風:“託你歐小少爺的福,也多虧當時辛越的特意照顧,已經全好了。”他就是想激怒歐季明。
可是歐季明根本不上當,他知道當時的情況,冷嗤一聲:“既然你已經不好,不如咱們找個地方切磋切磋?”今天勞資就要弄死你這個老不死的,竟然還敢覬覦我家辛越大叔。
辛越在這時拉了歐季明一下,衝他搖頭,示意他不要亂來。
他看得清清楚楚,剛剛歐季明跳下來的時候傷到了腿。雖然他走過來的時候竭力剋制,可他滿頭冷汗還是出賣了他。
這一會兒時間,他額上的冷汗就已經吹乾了又冒出來,冒出來又被吹乾。他站在自己身邊時,甚至還在輕輕地顫抖着。
他都感受得到。他知道歐季明好強,特別是在顧維平面前,他甚至不肯有一點點示弱表現,所以他纔沒有出聲。
但此時他聽說歐季明還要帶傷同顧維平比拳頭,這……他就忍不了了!
歐季明把手從褲子口袋裡抽出來,悄悄勾住辛越的指尖,然後一點點撈進掌心,握緊。一副沒有大事不要緊的樣子,說:“放心吧,打架我從來沒輸過。”
此一時彼一時,你現在已經是半個殘廢了!
辛越驀地冷下臉,眼神中的擔憂全不見了,他正準備用暴力制止歐季明,卻聽顧維平大笑起來,目光往歐季明腿上瞄去:“贏我?就你?現在?行嗎?”四個疑問,簡直要把歐季明貶到塵埃裡。
他是故意打斷辛越的。
他今天就非要好好教訓教訓歐季明這小子不可!
“行不行,等你被我打得滿地找牙的時候,就知道了。”歐季明挺直了腰背,刻意營造出氣勢。
可這落在顧維平眼裡,就是虛張聲勢。反而讓顧維平更加看輕了他。
歐季明指着院外,說:“外面就有一個小樹林,去那裡如何?在這裡會驚擾到我家的客人。”
顧維平優雅地擡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可以。”
其實他已經四十出頭的男人,按理說已經過了衝動行事的年紀,特別是爲了一個小情人。可偏偏他今天就要任性一回,爲了辛越,再年輕衝動一回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