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凝結着令人窒息的沉重。
半晌凌天遠都站在門口，似乎挪不動腳步。
秦媽說的對，這家裡果真是出了事兒，而且事兒還不小。
莫北站在凌天遠跟前，似乎腳下生了根，挪也挪不動。
明明是莫南，可是她剛纔讓自己稱呼她爲史西子。
兒時她在莫家就是那麼格格不入，她美麗驕縱，就像是她的生母一樣骨子裡有種與生俱來的貴氣。
在莫南看來阮沁玉只不過是莫楚山的下人，而莫楚山只是一個被媽媽拋棄的落魄少爺，而莫北就更不用說了，下人生下的，天生就低人一等，莫北打小在莫南眼裡就是也村姑生下的小村姑。
兒時的莫北就這麼頑強地活在莫南的處處打壓裡。
忍氣吞聲，期期艾艾。
直到十五歲的姐姐被她的母親接到了美國，莫北才覺着長期以來籠罩在自己頭上的陰雲終於散去。
天鵝畢竟就是天鵝，在莫家是留不住驕傲的莫南這樣的白天鵝的。
這些年，莫北努力忘卻莫南，她寧可當成她只是自己兒時世界裡一個夢。
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夢居然在今天就這麼狗血地延續下來了。
她回國了，用了另外一個名字，另外一個身份。
此時的莫北異常的後悔她跟着大叔回來。
“遠兒，你們愣着幹嘛，過來坐啊！”凌昆成不耐煩地蹙眉。
他眼睛瞟向莫北，這丫頭也太沒禮貌了，初次見自己這個做公公的，居然沒問好。
“你回來做什麼？”凌天遠壓抑在喉結裡的話終於問了出來。
凌昆成嘴角不屑地上揚：“我還能做什麼？當初我和你母親結束婚姻的時候，爺爺說過，在凌家如果沒有一個完美的婚姻，就意味着我主動放棄了凌家的一切，現在我有了完美的婚姻，所以我回來是和爺爺商量着昊天繼承人問題的。”凌昆成說着，把站在身邊的史西子的手握在了手裡。
有了完美的婚姻，回來重新討論繼承權問題。
凌天遠望向媽媽。
她的臉色煞白。
“夫人，我們先上樓吧！”媽媽的特助秦醫生再次俯下身子說道。
龔琳珍眼裡滿是淚水，在他跟前自己就只是一個離婚的前任，自己還這麼賴在凌家，有何顏面。
“琳珍，你不必迴避，在我眼裡只有你纔是凌家正兒八百的媳婦兒，旁人我不認！”凌昆成的話擲地有聲，“以前是現在依舊是！凌家的夫人，少奶奶只能有一個，凌家的子孫也只能是嫡出，其餘的想都別想。”
凌楚雄擲地有聲的話，讓安紹謙和史西子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
凌楚雄的言外之意就是在這裡無論是史西子也好，安紹謙也罷，都算不得凌家的人。
龔琳珍感激地望向凌楚雄，她慶幸在自己這張臉不知道往哪兒擱的時候，老太爺依舊會站在自己這裡維護她的顏面。
史西子當時就不開心了，她搖着凌昆成的手說道：“昆成，你倒是說說，現在誰纔是你的太太，你的前妻在這裡算是怎麼回事？是你說過回國了，會給我一個交代的，這就是你對我的交代嗎？早知如此，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回來的！”史西子埋怨道。
莫北倒吸了一口涼氣。
面對威嚴無比的爺爺敢這麼明目張膽地叫板還真是符合莫南驕縱的性子。
果然，她剛撒嬌完，凌楚雄就順手把手裡轉動着的兩個胡桃核扔在了地上，“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兒！我奉勸你哪兒來，哪兒去！”
“昆成，我回來就是來受氣的嗎？既然如此，我還是走好了！”說着莫南揉着淚，轉身準備離開。
凌昆成拉住了她的手。
“爸，您年紀是不是大了，記不住事兒了，我已經和龔琳珍離婚了，早在十年前就離了，現在這個女人才是我的妻子，離開凌家的恐怕不該是她！”凌昆成絲毫不相讓，“還有，爸，您老年齡大了，別動不動就動肝火。”凌昆成起身把老太爺扔掉的兩個練手的胡桃核拿起來，重新安置在凌楚雄手中。
凌楚雄氣得直打顫，胸前此起彼伏，凌昆成給凌楚雄揉了揉胸口，“爸，我就說過，您老這身子骨啊，實在是不宜在管這些個了，您老何苦呢？”
凌楚雄氣急敗壞地甩開凌昆成。
凌昆成重新回到沙發上，雙腿交疊，“爸，咱們凌家不是沒人，你看看，遠兒，還有紹謙，這都是您老的孫子啊，您老該是放權的時候了。”
凌楚雄伸出手指，直指凌昆成：“你這個孽障，你回來是想把我氣進棺材吧？我怎麼生了你這個一個畜生！”
“爸，您消消氣，這昊天家大業大，現在這擔子擔在遠兒一個人身上，怎麼行呢？哦，我介紹一下，這個是我凌昆成的兒子，一年前我們在美國相認了，我做了dna，這些年，由於我的疏忽讓凌家的子孫流落在外，今天趁着大傢伙在，我把他帶到你們面前來，就是想讓凌家接納他，以彌補我這個當爹的這麼些年的失職。”
龔琳珍身心都微微發着顫。
他是凌昆成的兒子，和誰的兒子？
他居然堂而皇之地帶到了凌宅，認祖歸宗來了？
“我說過了，凌家只認嫡出的孫兒，那個不要臉的女人安若卿生的孩子休想踏進我的家門，還有你，這個不知斤兩的女人，你們一起，一起都給我滾！”凌楚雄指着史西子和安紹謙，越說越激動。
凌天遠和莫北趕緊上前扶住爺爺，“秦媽，秦媽你去給爺爺拿藥！”凌天遠高呼。
秦媽不敢怠慢，趕緊上樓拿藥。
安紹謙脣線緊呡，滿目憤怒地望着凌楚雄。
就是這個倔強的老頭，當年那麼決絕地把自己和媽媽趕出了國。
今天面對他，安紹謙心裡的傷疤生生地撕扯開來。
一年前在美國，他找到了凌昆成。
畢竟這個男人是自己叫了十幾年爸爸的男人。
他想問問這麼些年，這凌昆成爲什麼不去找他們。
當時的凌昆成大爲震驚，當年安若卿母子就那麼突然消失，沒有任何音訊，當年他發現一張報紙，一艘遠洋的輪船出了事兒，一輪船人都罹難，而當時安若卿母子的名字赫然其中，直到安紹謙找到凌昆成，凌昆成才猜測到，也許是自己的父親凌楚雄導演了這場戲，製造了安若卿母子喪生的假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