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可能是在受過一次傷以後,再次動心了。
蘇放用是一種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我:“你曾經說過什麼你別忘了,你說你不會對這個行業感興趣的!”
他聲音很大,我卻笑了。
他們一個一個站在高人一等的位置上,俯身指點着我的人生,當我在他們的引導下決定自己的人生方向時,卻又一個個覺得不可思議。
“別忘了,你帶我去過的那些地方。你們在最開始的時候,是不是有一種打賭的心思?如果把我拉上這條船,算是贏了?要不然,爲什麼費盡心計來安排上學的事,工作的事?”我很冷靜的質問他。
蘇放被我問住,啞口無言,最後說了一句:“我原來的設想絕對不是你說的那個樣子。我承認,曾經我覺得你這樣的條件適應去幫我獨當一面,擔起博彩這一塊兒。但是,後來我後悔了,我不想你介入這一行了。”
“你晚了。”我說。
他終於無言以對了,沉默了一會兒放緩了語氣問:“現在,你帶你回國,你願意不願意?”
“不願意。”我幾乎不用考慮,就直接給了他答案。
蘇放臉色變得特別難看,看都不看我一眼轉身就離開了這屋子。
我站在門口隔玻璃看着他越走越遠的背影,坐了那麼久的飛機趕來見我,他一定認爲我會對他感激涕零,然後順從的聽他的勸告,離開這個行業的吧。
可惜,我讓他失望了。
我原本是想好好說話的,可是,我也讓自己失望了。
人總會變的,特別是環境變了以後。
傍晚時分,奧斯特給我打了電話,小心地問我怎麼樣了。我語氣正常,簡單說了這幾天自己在忙什麼。準備上學的資料,檢查要交的論文等等。
他在電話那頭聽着說完,才慢慢開口:“過來一起吃個飯吧,我訂好位了。”
我想了想,似乎一整天都沒怎麼吃東西,於是點頭應了下來。他聽到我同意了,在那邊囑咐,“記得穿上禮服,晚飯以後有舞會。”
“好。”我應道。
這種生活纔是我想要的,每天衣着鮮亮,永遠活在聚光燈之下。吃晚餐都是有小提琴樂隊伴奏的,飯後都是有舞會的……天堂一樣,對不對!
奧斯特定的餐廳我們常來的那一家,很有格調,但是奢華到不太真實。不過,現在我不擔心這個,他有的是錢,請吃一兩頓飯還是正常的。
只不過與往常不太一樣的是,這一次他點了酒。
往常只要是我們兩個人吃飯,他不來不點酒水的,最多就是給我一杯果汁,自己來一杯礦泉水。
正餐以後,他開了酒,親自給我倒了一杯。
縱然我知道,他對我可能沒有那麼多想法,被他如此照顧,心裡還是有點小滿足。
看着酒裡的汽泡從杯子一點一點浮上來,貼着杯壁的一個一個破裂,我心裡有點不知名的興奮。
就在我專心看着杯子裡的酒時,奧斯特突然向我伸出拳頭,我疑惑地看過去,他突然翻了一下手掌,讓掌心向上。我看到他掌心裡託着一朵含苞待放的香檳玫瑰。
我更加不知道他要幹什麼,我們假裝是情侶在一起也很久了,他從來沒送過我花。細想一下,好像我收過的花,都來自於蘇放。
“打開看看看?”他笑着說。
我有些不知所措,接過他遞過來的花朵,滿臉不解地撥開花瓣,看到在花蕊裡,是一枚亮晶晶的鑽石戒指。
這是什麼情況?!
我有點愣住了。
“願意嫁給我嗎?”奧斯特拿起那枚戒指,舉到我眼前,另一隻手拉住我的手指問。
我都不知道我該怎麼面對眼前的一切,是在做夢吧?這也太不真實了。
“願意嫁給我嗎?劉諾。”他第一次叫了我的中文名字。
“我……”我猶豫着,不知怎麼回答。眼前這情形就像小時候做白日夢,希望自己正在教堂挨訓的時候,有個外星艦隊懸停在學校的天空,從上面穿着一個星際戰服的男人對我說:“劉諾,我們終於找到您了,您就是拯救整個宇宙的希望。”
不真實的感覺把我包圍,我怔了半天還同鬧明白狀況。
奧斯特微微一笑,讓我覺得自己眼睛都被他的笑容晃花了,手上的無名指被套上了一圈兒冰涼的東西,我低頭看時,那枚亮晶晶的戒指已經套在手指上。
我一下跳了起來,下意識的用另一隻手去摘。
他拉住我的手說:“摘下來就是拒絕我了?你真的要這麼做嗎?我這段時間認真考慮清楚了,你是嫁給我的合適人選,我想娶你,做我的妻子。”
我被他的話震住,一時也沒其它動作。
此時身後的樂隊重新開始演秦歡快的曲子,那些音符就像溫水,不真實地把我纏繞住。
是的,我心裡對他是動心的,可是,他對我是什麼樣的我也清楚,怎麼會突然之間就有這種想法了吧?
“我知道有點突然,但是我們的合約裡不排除結婚。”他笑說,順勢拉我起來。
四周響起了掌聲,我才這注意到原來在四周散座着一些不熟悉的面孔,有他的朋友、合作伙伴,一起工作的同事。
舞曲響起,他摟着我的腰滑入舞池。
這一切,都像做夢。一向反對我們兩個人的,他的家人,怎麼也會突然同意了呢?難道是因爲那天晚上我的自我犧牲?我想不會是,一個成功的商人不可能會因爲這點事被感動。
從跳舞到舞曲結束,我都處於半迷糊狀態。
難道是上天終於在打了我幾棍子以後,要賞我一口甜棗吃了?
舞會以後,他親自開車帶我回了那天的公寓,然後極其溫柔地幫我按電梯,開門拿拖鞋。他的房間重新佈置過,處處都透着喜氣。
他放下東西,鎖好門,然後抱了一下我說:“只剩下我們兩個了。”
說完他去衣櫃拿出一套純白的真絲睡衣,遞給我說:“先去洗洗,你現在真正是我的未婚妻了。”
直到花酒的水澆到頭上,我渾身的暈乎勁兒纔好了一點兒,看着浴室鏡子里正在洗澡的女人,我忽然明白,自己好像一下變成金鳳凰了。
可是,這一切都不像是真的。
我後怕自己等一下出去看到奧斯特那張帥臉以後再次迷糊,索性把水調成全涼,洗了個徹底清醒。
因爲衝了十幾分鍾涼水澡的原因,我走出淋浴房的時間,整個有點打哆嗦。才伸手拿起睡衣,浴室的門就被推開了。
“你……怎麼進來了?”我忙用睡衣攔住胸口,有點尷尬地看着進來的奧斯特問。
“同意了我的求婚,我們自然要做一點真正的情侶該做的事情,對不對?”他笑着湊了上來,“何況我知道你喜歡我。”
我對奧斯特是有不一樣的感情,但是事情的發展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有點搞不清楚狀況:“我想知道,爲什麼你會突然求婚?而我又爲什麼答應你?”
我身後就是洗手檯,被奧斯特一逼整個人都靠在大理石的檯面上,現在我身體前面有睡衣做點遮擋,後面卻是全淨光的,冰涼的石頭讓我覺得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因爲我喜歡你。”奧斯特沒有用愛,這讓我鬆了一口氣。
“還是有點突然。”我說。
他卻笑吟吟地湊上來說:“爲什麼?是不是有人說了什麼不愛吃的話了?”
我搖了搖頭,沒人說什麼,這只是我自己的感覺。我對他動了心,沒錯,可在我的心裡,這樣的場景不應該發生。或者說,不應該在這個時候發生。一切都來得太快,快到我有點接受不了。
“你能不能,讓我換上衣服再說。”我捂住自己的胸問。
他有點不理解:“我知道你對我的感覺,所以我覺得這是很好的安排。”
我雖然現在還不知道奧斯特爲什麼會向我求婚,卻對他的答案很失望,問:“能先談一談嗎?今天晚上,我覺得我們都有點衝動了。”
他是個理性的人,不會強迫女人。本來已經準備熱吻的他,在聽到我的話以後,隱忍地站起了身體,走出了浴室。
我換好睡衣,才發現這睡衣是奧斯特精心挑選的,白色上面帶着鏤空的刺繡,精美異常。只是穿在身上,有點過於性感。
我想了一下,饒是我再大條,裹着浴巾出去也不太妥當,於是硬着頭皮穿睡衣出了門。三點泳衣又不是沒穿過,穿件性感的睡衣算什麼。
他在沙發上等我,看到我走過去的時候,眼睛亮了一下。
“奧斯特,我們中國人比較傳統,結婚就是一輩子的事,你真的考慮好了嗎?”我問他。
他一臉不解:“我知道,我現在對你,就是這樣的感覺。”
他用了現在,我心裡有點不喜歡:“我不知道你喜歡我哪一點兒,雖然我對你有好感,但是總覺得我們之間距離真正的情侶還缺點什麼。”
“我每天都想見你,知道你出事以後心急如焚,不顧一切去救,這不是愛,不是喜歡,不是可以相許一生的承諾,這是什麼?”奧斯特反問我,“我們認識這麼久了,我覺得我們很合拍,你說的缺少點什麼,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