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爲什麼,對於這種能讓女孩子動心的情話並不感興趣,說得比電影裡的臺詞還好聽,其實呢?
也可能是我自己受到了的刺激比較大,想到這些甜蜜的話就覺得很噁心。這或許是馮伯倫留給我的後遺症。
他見我臉色一變,有點擔心地問:“怎麼了?”
“沒事,我只是在想接下來,我要怎麼辦?回家去,灰頭土臉的,還要賠償勞務公司一筆費用,不回去在外面連個身份都沒有。”我望着漆黑幽暗的海平面低聲說。
根據我對他這種片斷的瞭解,推測他的現狀一定不太好,否則不會像喪家之犬一樣東躲西藏。
雖然隔着一艘巨輪,我們還是能夠清楚地聽到那些遊艇開走時的馬達聲,聽着那聲音越來越遠,,我輕嘆了一口氣。
出國以後才發現,我的人生突然變成了電視劇。原以爲自己是個女主角,奮鬥了半天卻是個出場驚豔一次就要死掉的路人甲。甚至爲了這點路人甲的戲份,我連一點退路都沒給自己留。
“原本是想還你人情的,沒想到反倒把你扯得更深了,對不起。”蘇天浩認真地對我說。
“你這樣還人情的方式,還真是沒見過。”我說,“你不還,我最多受點苦,你一還,我連飯碗也砸了。”
他從救生艇的的一個小盒子裡拿出一條毯子,扔到我身上說:‘擦擦身子吧,先暖和一下,明天白天再想辦法。你要是覺得必須回到船上,我幫你。”
我不知道遊艇開了一個多小時究竟有多少海里,要是需要靠手裡的槳劃回去,我覺得夠啥子。
聽着遊艇已經完全開走,我提醒他說:“咱們劃回去也要明天中午了吧。”
他很驚訝地說:“爲什麼要劃?”
我被他的話說懵了,不劃回去還要游回去嗎?他笑笑看着我說:“只是讓你上來躲一時。”
認真想了一下,似乎他真沒說過要劃回去的話。
過了不到半個小時,有一個軟梯從我們頭頂上放了下來,一個黑色的人影爬了下來,輕巧地跳到救生艇上,看了看我倆,對蘇天浩說:“上去吧,等到後天我們就靠岸,到時你再下船。”
“謝謝兄弟。”蘇天浩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切的發展都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幾乎想到還有這樣的神轉折。不過,這也是我所想像不到的,最好的結果。
回到船上,我們跟着那人迅速進了一間客房,他認真叮囑千萬不要輕易出門,之後馬上離開。
我看着蘇天浩,等着他解釋這一切。我爲了他,幾乎把性命都丟了進去,如果這一次還繼續迷迷糊糊的,老天都能降道雷劈了我,活得也太隨意了吧。
“你去洗澡,既然成了一條船上的人,我肯定和你說實話,原來不說是想萍水相逢以後,各走各走的話,不給你添麻煩的。沒想到……”他說着脫下了溼淋淋的外衣,露出一副排骨身材。
不過,還是有那麼一點看點。
我身上又冷,衣服半乾不溼沾在身上難受得要命,於是馬直走進浴室,洗了個熱水澡,身上的海水那種膩呼乎的勁兒洗淨以後,我吹乾了頭髮,裹緊了浴袍走了出來。
這個房間是套房,一個客廳,兩個臥室,還有兩個衛生間。
我出來的時候,他已經洗好坐在沙發了上,有些怔怔的盯着外面漆黑的夜空。聽到我出來,回頭看了我一下,露出難得的笑容。
“你想從什麼地方說起?”我給自己倒了一杯熱水,抱着坐進沙發裡暖身子。
現在覺得眼前這一切格外美好,身體也逐漸放鬆了下來。
“其實你知道我這麼多,也沒什麼好處,我剛纔想了想,明天想辦法把你送回遊輪。”蘇天浩在最短的時間就迅速的變了卦。
我氣得一下子就坐直了身體,那點慵懶放鬆的感覺風吹去散,跑到爪哇國去了。
“翻臉真快!”我看着他,冷冷地說。
“我不是不告訴你,可以告訴你一些緊要的。”他想了想,絲毫沒受我語氣影響,“三年前,我和奧斯特有了初步的接觸,最初是盟友,後來他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以後,想把我這個盟友踢出局。我自然是不願意的,於是就成了現在的樣子。”
他說得極其簡單,但聽在我耳朵裡無疑是一場宮斗大戲。
“我不管你們有什麼過節,我是無辜的,怎麼現在我覺得自己反而有變成導火索的潛質?”我不想聽他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我知道,真的沒想過把你牽掛進來。”他緊緊皺着眉,“吉隆坡把你陷入險地,我真的不知道。”
“其實說起那件事,我覺得奧斯特比你還要好那麼一點,要不是他我現在說不定早死了。只是……”下面的話我沒說,只是這傢伙太喜怒無常,翻臉的速度常人都接受不了。
“對不起。”蘇天浩繼續說着。
我忽然想起一個問題:“你對我隱瞞其實是最多的,不過想起來,你辦得也沒錯,我們認識的方式太不一樣了,你不報真名,我也能理解。你到底叫蘇放,還是蘇天浩?”
“兩個都是真名,一個是國內時爺爺給取的名字,一個是媽媽給取的。”他認真地說。
“你說過的話,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我盯着他的眼睛問。
其實從外形上來看,我們兩個年紀應該相差不太大,或許說最多兩三歲之內的。但是他的眼睛裡,卻有太多我看不懂的東西,就像奧斯特,我以爲他很年輕,沒想到內裡卻是隻大狐狸。
“我只要告訴你的,都是真話,我不想說的,自然不會說。”他頓了頓,“應該說,從認識你到現在,沒有和你說過假話。”
他不想說就打太極,現在又開始說這些沒意義的話,卻又一直兜着圈子。
我忽然間生出一種無力感,遇到的這些人,真是把我往死裡耍,不留一點餘地的。但是每次在我快要徹底死掉的時候,又突然出現轉機。
“我去睡了。”我徹底死了從他嘴裡問出事情緣由的心,自己一肚子氣站了起來回房去睡覺。
躺在牀上本以爲會失眠,沒想到在這段時間連續的刺激和打擊之下,身體先我一步,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我醒過來,纔想起來稱讚自己一句:心真大!
從臥室出來,桌子上擺着簡單的早餐,麪包牛奶還有燕麥片。
他顯然已經吃完了,衣着整齊地坐在那裡,擡頭對我說:“先在船上窩兩天,我在給你想回船上的辦法。只要你真的想回去!”
“我再想想。”我低頭吃東西。
這一天半的時間,我在房間裡沒出去,心裡在想的是要怎麼辦?我從小生活的環境太過簡單,遇到這麼一大堆的事兒,我幾乎幾次忍不住想給我爸打電話問一下他的意見。卻在每次快要撥通的時候,迅速掛斷。
不爲了別的,要是他知道我的現狀,一定讓我回家,說欠下的債他想辦法。我爸媽在三十多歲才生了我,現在媽媽已經退休了,我爸也只還有一年。我不想讓他們這麼大的歲數還爲我擔心。
說起智商,我覺得自己的大腦簡直像沒開發一樣,爲什麼就不想思前想後以後才做事情,每次都壓不住被人臨時激出來的一點火氣,然後把事情搞得更砸。
腦子不行,我就把優劣一條一條寫了出來,搞了大半天,終於決定,如果能回船上,還是先回船上。如果能調到其它船上工作那樣更好,免得與奧斯特見面。只要不遇到他,我在船上踏實肯幹一點,幹滿五年也應該沒問題。
我恨不得現在就舉手向上天發誓,以後辦事一定三思而後行,絕對不義氣行事。
這間客房風景不錯,窗子外面有個落地小陽臺,我坐在小藤椅上,看着越來越近的城市,知道自己的富人夢也就做這兩天了。
蘇放敲了一下玻璃,我拉開門放他進來。
他坐在我對面,很認真地遞過來一張紙條說:“你的勞務關係都在星耀公司,所以你在休假結束以後,回到船上工作最好。我這兩天認真想了一下你的處境,那天幾乎是心血來潮的想通過賭,折一下奧斯特的面子,讓他放過你的想法,太幼稚了。”
“所以呢?”我想聽他的解決辦法。
“我在這家公司,還多少有點影響力,昨天晚上從總部給你要了一個調動的函,直接把你調到皇家之星渡輪上做服務員,工資比現在漲了百分之三十。最關鍵的是那船不歸奧斯特直管,你只要不惹事,就不會再有事了。”蘇放說着點了點桌子上的紙條,“等一下靠岸以後,會有人來接你,他是香港分部的負責人,會帶着直接上船辦手續。”
“你不是一無所有了麼?怎麼還能這麼快安排這件事?”我有點奇怪,對我來說難於登天的事,他一個電話就解決,這是什麼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