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了大船,回頭再看圍大船周圍的遊艇,感覺就像一羣小火柴盒。
奧斯頓此時與一我們匯合,一行人話不多話直接往裡面走去,上樓梯過走廊,一路遇到不少衣着暴露的小妹。
林月英一邊悄悄看着,一邊目露豔羨地對我說:“海上銷金窟原來是真的存在的。”
我不明白她說的是什麼意思,但現在也不好多問,只好假裝沒聽見,繼續往裡走。
她眼睛沒閒着,嘴巴也沒閒着:“擦,這一層是夜總會吧,這些妹子是整的,還是天然美?胸器襲人呀!”
我都被快她說得腦仁疼了,原來怎麼沒發現這貨是個話癆?
終於下了三次樓梯以後,我們到了正地方,一進門我就認出這是個賭場,各種設備齊全。又是要賭,我在心裡哀嚎了一聲,不知爲毛,現在特別牴觸這個。也許是因爲在這上面吃過虧,心理上的自然反射。
我們這一行人浩浩蕩蕩差不多有六七十個,我本以爲這一路經過各種風月場所,這些人應該被分流得差不多了。哪成想,到了賭場往身後一看,身後還是那批人,幾乎不見少。
上次我進那個在五星酒店裡的du場,裡面幾乎每張桌子前都有人。而今天這個不同,裡面除了幾個穿着得體制服,肅面而立的服務生以外,再也沒有一個客人。
奧斯頓站在門口,竟然被服務生攔住了去路,直接說:“先生,這裡今天被人包場了,您不能進去。”
我看到他吃癟,心裡一樂差點沒笑出來。誰知他下一句就說:“是裡面那人請我來的。”
服務生馬上停下來,對着胸口的微型對講機說句什麼,然後滿面含笑地問:“您是奧斯頓先生?”
“是的。”奧斯頓點頭。
“請進!”服務生做出請的手勢,同時伸手攔住了後面的人。
奧斯頓看着我說:“這位是賭注,我帶過來了。”
服務生看了看我,一臉的不相信。但是畢竟人家是見過大場面的,馬上又往裡面說了句什麼,得到了回信以後對我說:“您是劉諾?”
我點點頭,同時看向奧斯頓,他剛纔的話是什麼意思?我是賭注?我tmd什麼時候變籌碼了?再說,老子現在是自由身,怎麼能讓他拿着賭來賭去?你當這是舊社會,能把人當商品買賣?
林月英顯然也聽到這句話了,她眼神古怪地看了我一眼低聲說:“你到底惹了什麼人?”
我特麼怎麼知道自己惹了什麼人?!我一頭的霧水比誰都重。
“既然是賭,自然得有人見證,關到小黑屋裡賭有什麼意思,我帶了一些朋友過來,裡面那人要是有膽子,就在大家的圍觀下和我賭一場。”奧斯頓又說。
服務生顯然只是一個傳話筒,他誰也不想得罪,對奧斯頓說了一句稍等,然後快步走了進去。
大約五分鐘以後,他走了出來對奧斯頓說:“裡面的客人同意了,請!”
我在這一瞬間變成了砧板上的魚,身不由己跟着大家一起走了進去。在船上這段時間的經歷,讓我知道現在我的任何話語,任何反抗都沒用。我首先要搞清楚的是,都誰這麼不開眼的,拿我當賭注,我真沒覺得自己有什麼與衆不同的地方。
轉過一道巨大的紅木屏風以後,看到的場景豁然開朗,場子裡被清理得很乾淨,正中間一個桌子設備齊全。
漂亮的女荷官穿着藏青色的制服,白色小襯衫,乾淨利落地站在賭桌後面。有一個人已經入座了,背對着我們。聽到腳步聲進來,他緩緩轉過頭來,並且站了起來,嘴角掛起了若有若無的笑。
我一看這人,頭頓時就大了。
蘇放……啊呸,蘇天浩!
“原來是你?”奧斯頓臉上一怔,恢復過來時已經帶滿了微笑,“這麼快就又見面了,真沒想到。”
“你不是一直想要找我嗎?特意還在吉隆坡的時候把劉諾要到你身邊。我知道別人因爲我綁架了她,就猜想她和我一定有某種神秘的關係,對吧?”蘇天浩也笑語盈盈,一攤手往後面桌子一靠說,“現在我就在面前,而且胡確告訴你,我和她沒關係。只是她幫過我一次,所以牽扯到了她。這一次我們公平的賭一場,贏的人帶她走。我如果贏了,算是還她一個人情,若是輸了,算我自己倒黴,重新落到你手裡。”
我其實特別想牛氣地吼一句:“老子是有自主意識的人,不是你們隨意賭來賭去的賭注。”但是想了想,究終沒敢說出口。
且不說這場未舉行的賭局誰輸誰贏,單是我是奧斯頓手下的員工,還是最低層的那種,他捏死我分分鐘的事兒。這種人有的是錢,到時拿一筆鉅額撫卹金往我家裡一送,說個因海難死了。我父母上哪兒去查真相去?
奧斯頓往前走了幾步,坦然地坐在桌子前,對蘇天浩說:“你翻身的速度倒是挺快,竟然這麼快就能包得起場子了。不像是三個月前喪家之犬的樣子。”
蘇天浩絲毫不生氣,笑着問:“可以開始了嗎?”
“好,你要不要再加點什麼?畢竟難得有這樣的機會?”奧斯頓突然問。
“如果加上你的性命,我或許感興趣。”蘇天浩直接拒絕。
在他們對話的功夫,我纔有時間去觀察蘇天浩現在的樣子。他比幾天前略微胖了一點兒,雖然身材還有點弱柳扶風的樣子,但得體的西裝和打分,讓他精神了很多,再非那個藏在雜物間偷渡的小瘦子可比。
他變化最大的是眼神,原來的時候眼睛裡一片死灰,現在看着卻像星星一樣,璀璨得讓人移不開眼睛。
這一刻,我才發現蘇天浩這個男人長得還算不錯。與奧斯頓不同,他屬於儒雅型。
“一局定輸贏?”奧斯頓問。
“是。”蘇天浩一副穩操勝券的樣子。
“玩什麼?”
“擲骰子?怎麼樣?”
兩人的對話簡短異常,讓聽的人都覺得氣氛凝重起來。
蘇天浩示意荷官去拿來骰子,奧斯頓藉着這空當忽然笑起來說:“我覺得你這一場賭不太划算,爲了一個船員把自己現在的狀況透過給我,真的不划算。”
“因爲我和你不一樣,我有底線。”蘇天浩說着,接過骰筒往前一推說:“你先來,點大的勝。”
“好。”奧斯頓應道。
兩人在桌子上說着這些,同時開始動作搖骰子。
我在一旁大概梳理清楚現在的情況了。第一,蘇天浩和奧斯頓原來就認識,而且看樣子還有一些新仇舊恨;第二,兩個之間的矛盾很大,可能涉及到錢或者公司。
如果真是這樣,我不知道我是祈求哪一個人贏。
如果蘇天浩贏,我是不是就得和他一樣,過上居無定所的日子,處處被人追殺,而且看樣子吉隆坡那一夥兒人和奧斯頓明顯是兩撥。
如果是奧斯頓贏,我原來做過的那些事會給我加很多負分,估計以後的日子更難過……或許連活下去的可能性都沒有。
剛纔蘇天浩說得很對,奧斯頓沒底線。
就在我恍神的功夫,桌面上輸贏已定,蘇天浩搖出了十點,奧斯頓搖出了九點。
奧斯頓很悠閒的樣子說:“好了,你贏啦,可以帶她走。”
蘇天浩不再說什麼,站起來向我走過來。
按照常理來說,我應該覺得此刻走向我的人是救我於水火的白馬王子。可不知道爲什麼,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近,我忽然覺得走過來的是個大灰狼。
“以後,你不用再船上受那樣的苦了。”他站在我面前,向我伸出手。
我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蘇天浩顯然也不理解我爲什麼要躲他,表情有些詫異。
“怎麼了?太驚喜了?”他問。
我搖了搖頭,我不像他想得那樣簡單,也不知道他是什麼背景。但我是有家有父母的人,我的家庭資料都在奧斯頓的手裡,我想不管出了什麼事,我選擇當奧斯頓的對立面都不會有好下場。
剛纔蘇天浩那句話提醒了我:他有底線,所以我不怕他;奧斯頓沒底線,所以我怕他。
路上林月英說的那些事我還記在心裡,一個排行老四的人能夠拿到家族企業的繼承權,也絕對不是一般人。
所以,我在最短的時間裡做出了最重要的決定。不管蘇天浩是輸是贏,我都不會跟他走。
只有跟在奧斯頓身邊,我才能保全性命。
我做這個決定的同時,也在賭,賭的是奧斯頓不知道是我把蘇天浩從他的船上弄到吉隆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