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一這時來後宅回話,“王爺,從太子府裡取來的六萬兩銀子已經全部歸到公帳上了。”
雲曦不解的問段奕,“什麼銀子?太子爲什麼給你這麼多的銀子?”
“本王小施了一個妙計,坑了他一把銀子而已。”
段奕施施然說道,“本王出手,從不會讓自己吃虧,那麼,吃虧的就只能是對手了。”
雲曦的脣角扯了扯,王府的銀子是不是,大半是這麼來的?
段奕走到青一的面前,“讓他們幾個做戲,但做得太過了,居然真的扭傷了胳膊腿,這可得養些時日纔會好,青一,將那六萬兩送去給他們,一人一萬兩。”
青一吃驚了一瞬,馬上欣喜着叩拜下來,“屬下替他們謝過王爺。”
段奕微微額首,“這是他們該得的,青一替本王好生的請大夫醫治他們。”
“是,主子!”青一應道,然後飛快地轉身離開了曦園草堂。
雲曦看向段奕,他在說出將六萬兩銀子送與屬下治傷時,是一臉的灑然。
“你很吃驚?我居然給了他們這麼多的銀子?”段奕見她怔然看向自己,微笑問道。
“當然。”雲曦看了他一眼,提筆在紙上寫畫着,說道,“要知道,一個家庭一年的花銷只要二十兩就夠了。一萬兩可是幾輩子也花不完的。”
“那是普通家庭的花銷,可那些人都是我的隱衛,而且他們中大多數的武功還是我親自教的,我當他們是自己的親人。
而他們替我幹着最危險的事,理應多得些銀子去享有人間的奢華。否則,便是對他們不公,反之,便沒人對我賣命。青山的人,受了欺負,本王會授意他們欺負回去。他們才活得大膽,辦起事來便不會畏懼。”
雲曦默然的點了點頭。
難怪呢,青衣與青裳對於人家給的幾百兩的銀子,她們從不驚訝心跳,原來是被段奕的味口養大了。
所以話又說回來,也正因爲青山的人見過了鉅額的財富,纔不會對外面的小誘惑起反叛的異心,而是死心塌地的跟着段奕。
她的目光微微眯起,如果,段奕的這一方法用在別的人身上……
也不失爲一個好的計謀。
……
琉璃宮裡,淑妃怒得砸了一地的茶碗。
碎的茶碗片飛濺出去,彈到宮女們的頭上身上,卻沒有一人敢吱聲。
人們嚇得紛紛跪倒在地。
餘姑沉着臉看向衆人,揮了揮手。
衆人心中這才長出一口氣,悄然地退下了。
淑妃的冷眸微眯,“董菁那個賤人把咱們都耍了,本宮居然被那個賤人算計了一把,她說什麼想做奕親王的側妃?完全是謊話!她的目的根本就是太子!她一個二十歲的老姑娘還想着進太子府?做夢!本宮饒不了她!”
“娘娘。”餘姑走近了幾步說道,“太子納了這董菁並不是壞事,反而能幫到太子呢!”
淑妃的柳眉一揚,斜睨着眼看向餘姑說道,“怎麼講?她能幫到太子什麼?”
餘姑說道,“娘娘,董菁的家裡雖然沒有出過朝廷大員,但是她有個姑母不簡單,是東平侯的夫人啊!
東平侯夫人又十分護着孃家,而東平侯又是個怕老婆的人,這相當於娶了一個董家女實則是陪嫁了一個東平侯府啊!”
淑妃的眼睛一亮,“對!餘姑你說的沒有錯!董菁不是光明正大的進的太子府,她心虛就會向本宮低頭!
本宮將她拿住了,便是拿住了東平侯府。那東平侯滑頭,居然哪邊也不靠,做了中立!董菁在太子府,這可由不得他再中立下去了!”
……
太子段琸被關進了宗廟。
夏公公做爲長隨自然留在段琸一旁。
“太子,奴才得到宮中的消息,董尚宮被皇上賜給了太子,封爲奉儀。”
段琸被抽了一百鞭子,一身是傷的坐在靠背椅子上。
他不能躺着。
因爲顧太師牢牢的盯着宗人府,將太廟裡坐着稍微舒適一點兒的椅子全搬走了。
段琸聽到夏公公的話,脣邊浮起一抹沒有溫度的笑,沒說話。
而是低着頭,輕嗤了一聲。
恭喜他又多了一個美人,美人?
又塞了他一個女人!
他的面前又浮起雲曦那似有似無的笑意,當場被她看見,她一定更加厭惡了他。
他的眸色驟然一冷袖中的拳頭狠狠的捏起。
夏公公見段琸竟然沒有一絲驚訝,他反而驚訝起來。
他微微挑眉問道,“殿下,玉良媛問,怎樣安排董奉儀?”
段琸的脣角微不可察的動了動,沒什麼表情地說道,“府裡不是有玉良媛麼?她既然管着府裡的事,這人的安排,便問她好了。”
夏公公擡頭看向他。
他在說起董奉儀的時候,神色出奇的淡讓他驚訝。
“是,太子,奴才這就回復玉良媛。”
夏公公一走,段琸馬上喚出暗中跟隨他的隱衛,“暗鷹出來!”
八個身手最厲害的暗龍隱衛,被人逐一暗殺,只剩了三個,段奕鬧太子府時又強行的帶走了暗雨,如今只剩了一個身手還算敏捷的暗鷹了。
“請太子吩咐。”暗鷹跪拜在地。
段琸被抽了一百鞭子後,因爲全身疼痛,而臉色微微發白,更顯得一雙細長的眸子冷戾滲人。
“今天的事情,本宮覺得有些蹊蹺,你馬上給本宮查,查到馬上來報!”
“是,太子殿下!”
……
宮裡的消息也很快的傳到了太子府。
段琸還未納太子妃,因此,內院的事都是良媛紫玉在處理。
夏公公也來傳達太子段琸的意思。
“玉夫人啊,太子殿下說,全憑夫人您做主安排。”
“一個九品奉儀麼?知道了。”紫玉正看着侍女們在打掃宅院。
府裡被段奕帶着人砸了一通,她只好帶人重新整理。
夏公公見紫玉的神色落寞,便安慰她說道,“玉夫人,咱們的主子是太子,這女人往後只會多不會少,你可不能想不開,再說了,太子一直寵着您,您的地位,將來只有太子妃能超越,其他的女人,您大可不必理會。”
“多謝夏公公安慰,我不生氣。”紫玉淡然一笑。
“那就好,老奴這就回復太子去。”
夏公公走後,紫玉的侍女忙問道,“夫人,您不生氣?您可是四品的良媛,太子往府裡添美人,怎麼也要跟你說一聲吧?卻這樣莫名的送到府裡,太子這是沒有尊重夫人啊。”
紫玉望向斷了的窗櫺,脣角微微輕扯,神色透着悽然,“尊重?他幾時又尊重過我了?小娟,我不過是他泄恨的工具而已。”
“可,怎麼可能?夫人,太子到現在,都只有夫人一個,就算又收了一個美人,還只是個九品的,還不得日日給夫人請安?”
“你不懂。”紫玉澀然一笑。
到傍晚時,有僕人來給紫玉傳話。
“夫人,府外有人送您貼子。”
“我的貼子?”她有些訝然,“是誰?”
她是京外人氏,一次進京時竟被太子看上,淑妃便從他父母手裡強行要來給了太子做侍妾。
因爲這一身份,她也沒有朋友。
未婚的女子,她要提防着勾上太子。
已婚的婦人又嘲笑她是個妾,雖然身份高貴一些,但只能被人喊一聲夫人,不能叫太子妃,她連側妃也不如。
因此,互相厭惡,她並沒有認識的人。
可,今日,誰來約她?
僕人遞上一個拜貼,上在赫然印着一個“曦”字。
字是用梅花小篆寫的,貼子做得十分精美。
“曦”?難道是謝雲曦?
她的心中狂跳了一瞬。
那個,她的原身找她?
她翻開拜貼,上面赫然印着:請紫玉夫人到醉仙樓小聚。
醉仙樓?她的兩眼微微一眯。
次日一早,紫玉只帶了一個侍女小娟往醉仙樓而來。
兩人都穿着普通的衣飾,按着貼子的指示,她到了尊字號客房。
小娟留在外面守着,她隻身一人推門走進去。
一個紫衣女子正坐在上首的桌案邊沏茶。
晨曦從窗櫺裡射進來,映在她的身上,泛着淺淺的金色。
“您是曦小姐?”紫玉問道。
雲曦擡起頭來,朝紫玉微微一笑。
“沒錯,我正是謝雲曦。”她朝紫玉伸手,指着面前的椅子說道,“紫玉夫人請坐。”
面前的女子同她差不多的年紀,卻有着同齡人沒有的淡然。
她的身姿苗條,肌膚很白,更襯得脣瓣如雪地的紅櫻,她的脣角微微勾起,帶一抹淺笑,兩隻秋水眼眸看人時,眼神卻又銳利。
單看眼,給人一分冷戾的感覺,單看脣,卻是藏着調皮,這真是一個矛盾的人。
難怪太子說她不像她。
她只學了謝雲曦的外表,而那份時而冷戾時而調皮時而溫柔的笑,她學不來。
“不知曦小姐找妾身有什麼事?”紫玉開門見山的問道。
“紫玉夫人在太子府裡不得寵吧。”雲曦看向她,脣角依舊浮着淡淡的笑,而眼眸中的神色別有深意。
“不,我得寵,我是四品良媛。有宮中發的玉碟。”紫玉昂首說道,這個謝雲曦找她究竟是什麼事?她不敢一下子攤牌,撒謊說道。
“你欺騙得了別人,欺騙不了我。”雲曦微微一笑,“太子根本不喜歡你,卻處處要你模仿她人。你難道想一輩子做個替身,不想擺脫他?你眼睜睜看着你的未婚夫日日心生怨恨而無動於衷?”
“你究竟想說什麼?”紫玉的臉忽然一片煞白。
“我們合作,我幫你擺脫太子,你幫我做事。”雲曦微微一笑。
“我爲什麼要相信你?你要是騙我,而事情一旦曝光,我不是會被太子給打死?”紫玉眯起眸子看向雲曦。
“我又爲什麼要騙你呢?”雲曦淺笑道,“難道我會一直容忍一個人一直對我心懷不軌?”
紫玉吸了一口涼氣,“你……你知道太子的想法?”
“當然,而紫玉夫人你,只是我的替身。你願意一直被替身下去?”
紫玉默了默,說道,“你爲什麼不喜歡太子?他可一直惦記着你。”
雲曦輕笑一聲,“太子什麼都讓着你,你爲什麼不喜歡他?”
紫玉看了一會兒雲曦,“我厭惡他虛情假意。”
“同你一樣。”雲曦淡淡一笑。
紫玉垂下眼簾想了想,再擡起頭時,眼神變得森冷,“我同意。”
“好!”雲曦眉梢一揚,將一張銀票放在她的面前。
紫玉吸了一口涼氣,一萬兩?
她赫然看向雲曦,“你爲什麼給我這麼多?”
“你那未婚夫家裡不是欠了高利貸一萬兩嗎?正好幫你還了。”她看向紫玉微微一笑。
紫玉頓了頓,將那一萬兩的銀票收了,“好吧,你要我做什麼?”
雲曦將一碗茶水推到她的面前,脣角微微一揚,“聽說董菁被皇上賜給太子做了奉儀,是吧?”
紫玉點了點頭,“對,這件事情因爲是發生在國喪中,所以沒有公佈,但,還是很多人都知道了,董家下午就會送她來太子府。”
雲曦的眼中戾芒一閃,“我要你好好的看着那個董菁,她品階比你低許多,你收拾她,應該是一點問題也沒有。”
紫玉上下看了雲曦兩眼,“曦小姐爲什麼要我收拾她?曦小姐與她有仇?”
“告訴你也沒關係。”雲曦神色一冷,“因爲她惹着我了,還有,我不想太子與東平侯成朋友。”
紫玉點了點頭,“好,妾身知道該怎麼做了。”
……
董菁昨天被安昌送回了董府。
府裡僕人看她的眼神全是各種詭異,讓她恨不得將自己藏進地窖裡。
但聖旨已下,她不得不嫁了。
說的是出嫁,但,因爲是國喪,不能奏喜樂,更不能擺喜筵。
整個董府裡靜悄悄的。
只有董夫人唉聲嘆氣的指揮着僕人們快速的備着嫁妝。
董菁的臉色一直陰沉着,這不是她想要的婚事,不是,太冷清了,冷清的讓人壓抑。
安夫人得到消息後也馬上回了孃家。
她抱着侄女兒安慰說道,“菁兒,別怕,有姑母在,你到太子府不會受欺負的。”
董菁沒有哭,而是憤恨的說道,“可是姑母,菁兒只是個最末名的奉儀啊,那府裡還有個四品的良媛,我難道一直對她低聲下氣的?”
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男子從外面走進來,正好看着董菁在抱怨。
他冷哼了一聲,“那又怎麼樣?你不會去搶過來嗎?自己做良媛?將她貶得最末等?”
董菁趴在安夫人的懷裡,目光直直的盯着一處。
她的脣角漸漸地浮着一絲淺笑,雖然男人換了,但,只是換了一條行走的路而已。
她一定會爬到那個高處,將那謝雲曦狠狠地踩到腳下。
晌午後,一頂二人擡的小轎子來到董府的門前。
兩個長相醜陋的擡轎僕人,與兩個長得一臉褶子的歪嘴媒婆。
董家老爺氣得臉都黑了。
他揚脣冷笑,“怎麼,太子府身爲一國的儲君,怎麼會用這麼寒酸的轎子?就不怕世人恥笑一番?”
隨轎子而來的一個婆子忙陪笑說道,“董家老爺,你就有所不知啊,因爲太子府的護衛與奕親王的護衛打起來了,結果是太子的護衛打傷了奕王爺的人,
被皇判罰了六萬兩銀子,賠給奕王府。結果,太子府裡便沒錢了,只好租了一輛轎子。您要是不急,過一陣子等太子有錢了再來租更華麗的轎子?”
另一個婆子也說道,“是啊,董老爺,轎子租的可貴了,時辰到了就得退轎子了,奉儀要是還不上轎,老奴們只好退了轎子,董奉儀請自己找轎子到太子府。”
什麼?
讓她自己找轎子去太子府?
如果她那樣做了,她便成了天下最大的笑話了。
她咬了咬牙,“上轎!”
頭上頂着喜帕,着一身水紅的衣衫,被太子府來的兩個婆子扶進了轎子裡。
轎子很快就到了太子府。
門前不見有人迎轎,只有一個小廝走來說道,“喲這就到了?玉夫人說了,太子如今不在府裡,就請將貴人直接擡進去吧。”
董府的陪嫁嬤嬤冷笑道,“太子不在府裡,怎麼,管事嬤嬤也不在嗎?”
兩個婆子呵呵一聲說道,“請管事嬤嬤因爲要付更多的銀子,府裡開銷大,貴人多體諒一下吧。”
轎內的董菁氣得一臉的鐵青。
轎子到了照壁處,落轎。
擡轎子的人便開始催促着董菁,“貴人,請下轎吧,這轎子可是租的,哦,玉夫人沒付錢,貴人您將租轎子的錢付了,不多,十兩銀子,像您這樣的貴人一定拿得出來!”
羞辱,赤果果的羞辱!
董菁氣得自己踢簾子走下轎來。
但因爲身子在慎刑司受過罰,並沒有完全的復原好,下轎的那一剎那,她腿上一軟,險險的差點摔倒了。
兩個陪嫁的嬤嬤忙扶着她。
“貴人,您可要當心啊。”
擡轎子的夥計以爲她要走,忙伸手攔住了,“貴人,租轎子的錢,十兩!”
“貴人?”兩個嬤嬤看着她。
給了,丟人,不給更丟人。
“嬤嬤,給他十兩!”董菁咬了咬牙。
嬤嬤無奈只好給了。
一個擡轎子的人伸手接了,哪知另一個也道,“一個人十兩,不是兩個人十兩,貴人,好事成雙啊,付一個人的銀子,貴人想永遠的單相思?”
“放肆!你們只是一些奴才,敢說貴人?”嬤嬤怒喝一聲。
“奴才也是人,怎麼,貴人出不起嗎?出不起,按規矩,原路送回!”紫玉的聲音清冷的說道。
原路?
董菁更得咬牙,“給!”
她怒目盯着紫玉,哼,走着瞧!
……
董菁一直不甘心,暗中讓人查着雲曦的事,但卻發現查不了,沒有一點兒線索。
她正因無從對雲曦出手而苦悶着,她的一個陪嫁來回話。
“小姐,謝雲曦未來的嫂子還定過婚,是江南白家的少爺,據說,當初的婚事是趙家老爺強行要退的,白家不願意,而那時趙家勢力大,白家勢力小,迫不得以而退了,現在白家又後悔了。”
白家?很好,董菁微微一笑。
動不了那個女人,那就從她身邊的人動手好了,她一定會分心!再借機除了她。
……
只爲武狀元的選舉日馬上到了,謝楓這幾日也推了不少公事,專心在家練武。
趙玉娥見謝楓每天都在家,便坐不住了。
一會兒說要去夏宅問個繡花的樣品,一會兒說上街買個胭脂,又說謝府的廚娘做的新點心樣式好看,送與夏宅的廚娘做樣品。
反正,藉口各式各樣,總想着往夏宅跑。
林嬤嬤只笑笑不語,謝老夫人心中肚明。
今天,趙玉娥的丫頭麗兒聽說雲曦每日都在謝府,馬上回到百福居的西暖閣來彙報。
趙玉娥心頭一喜丟開手裡繡着的帕子,起身找衣衫換。
麗兒跟在她的身後笑道,“小姐,你的藉口是看曦小姐,這樣特意打扮一番,老夫人會猜不出來你是去看楓公子?”
趙玉娥橫了她一眼,撇了撇脣說道,“猜得出來就猜得出來,只要你這嘴賤的丫頭不要亂說出來就行,不然,我將你趕去廚房燒飯去。”
麗兒吐了吐舌頭站在一旁不敢再多話。
主僕兩人往東暖閣而來。
謝府雖然沒了男女主人,一片蕭條,但也少了往日的勾心鬥角雞飛狗跳,老夫人帶着趙玉娥與一二十個僕人相安無事的過着日子。
外人看着蕭條,謝老夫人卻不以爲然,似乎心情也大好,此時正與林嬤嬤坐在廊檐下的陰涼處說着話。
林嬤嬤道,“老夫人,前幾日,族裡的長老們送來了文書,說是這個月二十八就是武狀元選舉了。依老奴看,楓公子的武藝不錯,進前三甲,應該不成問題。”
謝老夫人手裡拿着一個蒲扇輕輕的搖着,點了點頭說道,“嗯,我也看好他。若他進了頭三甲,於他的仕途更有利,官職往上升個一級兩級不成問題,並且,據說皇上也挺喜歡他,常常叫他進宮議論事情。”
“老奴聽說楓公子救過皇上一次,但卻沒有要賞賜,皇上對他另眼相看的吧。不過,老奴不明白,楓公子爲什麼不借着皇上對他的信任,藉機討要官位呢?還老實的做一個管着片區治安的指揮使,還是個副的?”
“這你就不懂了。”謝老夫人笑了笑,七十歲的老婦,雙眼雖已渾濁,但目光銳利,“楓公子聰明着呢,他越是低調謙虛,皇上越是覺得他難能可貴,越是奇貨可居。
相反,做事太高調,而本事一般,給了官位做不好反而讓人失望,讓人懷疑他救皇上的用心了,皇上要是對他起了疑心,他往後再做更多的努力也是無用。
另外,他進謝府也是一樣,他已與玉娥定下了親事,可以說,在衆多謝氏子弟中,他是與我關係最親近的人。
但他卻從未向我提出藉着謝氏的威望向上爬升的請求,依舊默默無聞的做着他的小官吏,是一樣的道理。他是反擊給謝氏的那一羣頑固的族老們看的。”
林嬤嬤訝然說道,“便是那句老語說的,一鳴驚人?”
謝老夫人靠在搖椅上,笑着點了點頭道,“不錯。謝府交給他,我也放心,現在只等武狀元選舉一過,我便提前通知族裡,海選長公子的事,也提前。族長,只有他合適。”
趙玉娥與她的丫頭小麗走來了,謝老夫人與林嬤嬤才停了說話。
坐在遠處樹陰下繡着花的金珠見到趙玉娥,忙站起身來行禮,笑道,“表小姐,今天這身杏色的衣衫真好看。”
金錠也笑道,“表小姐看着比以往都好看,水靈靈的。”
趙玉娥橫了兩人一眼,忍着笑意往前走。
她還未開口,坐在廊檐下的謝老夫人就朝她擺手,“去吧,去吧,曦丫頭回來了,正好你們兩個說說話,記得中午也不要回來,中午不備你的飯,你就在夏宅吃吧。”
“去吧,去吧。”一衆丫頭笑嘻嘻將她往外推。
趙玉娥又好笑又好氣。
這是……巴不得她快嫁人嗎?嫁了人……嫁了人她也住這府裡!
她忍着笑到了夏宅。
夏玉言見到她更是歡喜,拉着她的手就往後院送,“曦兒也回來了,你們好好說說話。”
夏宅後院的一處寬闊的草地上,謝楓着一身短打衣衫正在練劍。
雲曦立於一旁觀看着。
她看了一會兒,笑道,“哥哥的劍法更精湛了,不過,還是追不上我。”
她身子一閃往謝楓身邊躍去。
謝楓只看到一團紫色影子圍着他轉,他卻怎麼也抓不着。
“鬼丫頭,你這是什麼招式?”謝楓跑得滿頭大汗,也沒抓着她一片衣角。
“所以,你的劍法得勤加練習啊。”雲曦笑道,然後,她將手中拿着的一張紙抖了抖,說道,“我這兒有一份名單,是段奕着人收羅來的,身手都不錯,這次武狀元選舉,你得多留意這些人的招式。京城人氏有劉義安,劉鬆,寧義昌,董文,江南海州來的白士林……”
咣噹——
一聲碗盤掉落地上的聲音將二人驚醒。
趙玉娥臉色煞白的看着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