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知道我的來歷嗎，小沫？”
餐桌上的菜已經吃了一大半，紅酒也開了兩瓶。蔣欣一手拿着高腳杯，酒杯裡面的酒液在燈光的照射下像一顆璀璨的寶石，絢爛奪目的光晃得人眼瞎。
蔣欣說，“你告訴了我你的故事，那我也可以告訴你我的，然後你大可以此來做決定，看看我是不是一個值得你信任，值得你付出的人。”
張小沫沒有喝酒，她把面前的酒杯推遠了一些，臉上嫌棄。
“嗯……”她眉頭緊蹙，眼睛盯着蔣欣。
“蔣部長，”張小沫說，“你是不是喝醉了？”她拿起了一塊餐巾布，放在裝有冰塊的酒桶裡冰鎮了一會兒，然後將餐巾布摺好，捂在了蔣欣的額頭上。
“你！”指着張小沫，由於喝醉了以後視線不清晰，蔣欣的手指了半天，好幾次差點戳到了張小沫的眼睛，但她仍不放棄，她說，“你是第一個相信我，並且爲了我而做爭取的人，我們之間已經結成了革命的友誼，乾杯！”
張小沫被那隻戳來戳去的手指嚇得趕忙躲開，但她的手依然堅強地拿着那張餐巾布，捂在蔣欣的額頭上。
“我相信你那是因爲……”她臉窘然地紅了，“那是因爲我是個門外漢啊！”
想起了先前冷姨說過的話，“不過……”她凌空攔截住了蔣欣亂舞的手指，然後死死抓住，臉湊上去，湊在蔣欣的耳朵邊說，“不過，如果你肯的話，就教教我，當我的師傅怎麼樣？”
“帶我入門。”張小沫一臉激動，“這樣的話，我們兩就扯平了，互不相欠！”她給蔣欣比了個贊。
“我這主意不錯吧？”她問。
“不錯。”看着那個用手比出的“贊”，蔣欣哈哈大笑，“不過……”她迷濛的眼睛在一團亂麻的大腦中找到了一個思路，“你以前不是做商業間諜的嗎？這些東西你應該都會纔對。”
“我不是說了嘛……”喪氣地收回手，將那塊捂熱了的餐巾布重新丟回紅酒桶中，張小沫癟癟嘴，“我都忘了呀！”
“這些都忘了？”蔣欣眨眨眼睛，臉上表情和早上沒睡飽，卻被鬧鐘強制叫醒了的模樣完全重合。
“是。”張小沫鬱悶。
“叫什麼名字，過去做過什麼，認識什麼人……都忘了。”張小沫拿着筷子扒拉了一下一盤醬炒排骨裡，剩下的那幾根沒有被吃掉的排骨，說。
“你這個！”蔣欣眼睛像死機前的屏幕一樣，閃過了最後一道光，“你那是潛意識作祟，根本不是失憶！”說完……她酒氣上頭，往桌上一倒。啪！蔣欣的臉埋在了剛端上來，她還沒有來得及品嚐的甜點上。
“啊……”張小沫臉色難看。
一陣惋惜，“多好的草莓蛋糕啊！”她想。
沒辦法，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蔣欣是在她面前醉得不省人事的，那她自然也有責任，把她送回家去。只不過，醉得像一灘泥一樣的人，到底要如何運回家？
更何況……
“我不知道她家住哪兒啊？”張小沫將蔣欣的一隻手擡起來，繞過了自己的脖子，然後扛起了她。
喝醉的人實在太沉了，張小沫費力地站好，但蔣欣整個身體都在無意識地扯她後腿，“媽的！”大罵一聲，卯足了力氣，張小沫拖動着蔣欣邁出了第一步。
“小姐，需要我們幫忙嗎？”店裡的服務生好心地迎了上來，連經理也從收銀臺那兒小跑了過來，並且殷切地說，“讓我幫您叫一臺車吧？”
張小沫搖搖頭，“不用了。”她婉拒。
靠着自己的力量，把蔣欣抗出了店門，然後在馬路上，以一步一塊地磚的距離龜速前進。張小沫喃喃，“扛着醉酒的老闆，大半夜的走在馬路上，這纔有一點上班族的架勢啊！”她的內心竟然有點澎湃，有點喜悅。
“這種感覺很不賴！”她嘻嘻一笑。
“你在說什麼？”這時候，蔣欣從喝斷片兒的狀態下清醒了一秒，捂着還有些許冰冷的額頭，她半眯着眼睛說，“你剛纔給我冰敷，看來是有些效果，我現在大腦清楚多了。”
張小沫順着這話就翻了個白眼，“沒見過像你這樣，既喜歡喝酒，同時酒量又爛的人。”
見蔣欣醒了，張小沫停住腳步，“快，自己站好，免得我這麼拖着你走一路，把你的鞋給拖掉了。”
指了指蔣欣的鞋，上面已經有了一大塊因爲拖行而造成的污漬。
“啊！”蔣欣突然蹦了一下，跳起來站好，盯着一個方向，完全入了神，“那個……”她下巴一揚，示意張小沫前方有東西。
張小沫循着蔣欣的意思看了過去，“學校？”她看見了一個花崗岩大石所做的校牌，有些輕度近視的她覷起眼睛看了下，“哇！”她感慨，“這是所名校啊！”
“對！”聲如洪鐘地說，蔣欣立正站好，“這就是我的母校。”
她淚眼婆娑，“我從這裡畢業的時候，就暗自發誓，我一定會出人頭地。”
“感覺又會是一個爛俗的故事。”張小沫轉頭看向別的地方，車來車往的打滿路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你以爲考上一所名校就可以萬事大吉了嗎？”蔣欣自顧自地講着，內心掙扎，“不，你進了學校之後才知道，這天底下就沒有完全公平的地方。我算什麼，和那些人比起來，我的聰明根本就不足夠讓我在競爭中勝出。”
“所以，”她雙拳握緊，垂在身體的兩側，目光望向她母校的大門，眼含熱淚，咬牙切齒地說，“所以，當初那些並不是完全靠着自己的努力而攀登到比我更優秀地方去的人，我發誓，有一天我會站在比你們所處位置更高的地方，然後讓你們臣服在我的腳下。”
“哈~”打了一個哈欠，張小沫有點困了。
“你？”情緒激憤的蔣欣，聽到張小沫的哈欠後，就像一個人屁放到了一半卡住了一樣，難受，“你你你！”她憤而指着張小沫。
張小沫無辜聳肩，笑道，“發泄完了嗎，發泄完了，咋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