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就在一個大山深處,這麼一個柔弱不堪的女孩,和他說起信仰這個詞語的時候,她眼裡的希望,並沒有被澆滅。
即便在這裡的生活,如此絕望。
“那你要記住你現在說的話,世界上有很多人,是沒有信仰的。”樑丘信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後,轉身走到門口,看着吳茂中,說:“吳叔,我到家了會和你說的。”
吳茂中冷冷的看着樑丘信,打量着他一瘸一拐的腳,陰冷的說:“以後別來了。”
樑丘信拿着行李,走了一步,又停下:“吳叔,以後還是對寧心好點吧,她畢竟還是個小女孩,很多事情不懂,再說了,這個世界上,也不是所有女人都一樣。”
“滾!”吳茂中揚起手,怒氣衝衝指着樑丘信:“別給我蹬鼻子上臉,你算哪根蔥?給我滾出去!”
樑丘信始終沒有再說什麼了,留給寧心的,是一個背影,她就這麼看着樑丘信走了,帶着她所有的希望。
本來以爲樑丘信說的是真的,但現在她才明白,什麼都是假的,只有相信自己,纔是真的。
吳茂中回眸,看着寧心依舊眼巴巴的看着門外的樑丘信,他冷笑一聲,大掌拍打在她的肩膀:“怎麼?人走了?還不甘心?寧心,你跟你姐真是一樣,倔的要命,不過你比她好一點。”
寧心慢慢擡起頭看着吳茂中:“你,你見過我姐?”
“可不是。”吳茂中來了興致,走到一邊坐下,喝了一口白酒:“以前你姐在縣城混日子的時候,我經常撞見她,那時你姐在外頭被人打的鼻青臉腫,坐在街上抽着別人丟下的菸頭,吃着別人不要的垃圾時,那模樣,和你現在簡直別提有多像了!”
說着,吳茂中又是‘哈哈’大笑了起來。
寧逸是十幾歲的時候離開家的,那個時候,父母也是爲了寧國強上學的問題,要把寧逸買給隔壁村的屠夫,寧逸不肯,離家出走了。
其實那個時候,寧父寧母是知道寧逸的下落,知道她在縣城裡混,可就是覺得既然她已經離家出走,就沒什麼必要將她找回來,隨波逐流了。
再次從吳茂中的嘴裡聽到自己親姐姐的事情時,她才突然發現,原來寧逸過得並不好,正如吳茂中所說,在外是乞討、過着不光鮮的日子。
即便如此,她也不願意回來。
寧心慢慢握緊雙手,無法想像寧逸在外混日子的時候,是怎麼度過的:“那後來,你還有見過她嗎?”
“後來?”吳茂中想了想,笑着說:“見過,你知道在哪裡嗎?”
看着吳茂中的臉,寧心怯生生的搖了搖頭。
“在戒毒所!哈哈,你姐姐染上毒癮了!知道嗎?在戒毒所裡別提過的有多慘了。”
說實話,在吳茂中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寧心很想衝上去給他一巴掌。
自己姐姐在外頭的日子不好過,居然還要被這種人嘲笑,可那又如何,她根本什麼也做不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折磨了寧心一個晚上,吳茂中並沒有對寧心做什麼,而是跟往常一樣,去西口賭錢,走之前,把門還給關嚴實了。
“寧心,你給我老實呆着,哪裡也不許去,知道嗎?”
吳茂中警告了她一句後,就關上門走了。
整個房子,陰森森、黑漆漆,打開白熾燈,寧心坐在桌子前,慢慢攤開手。
這個是,剛纔樑丘信走之前,偷偷塞到她手裡的一封信。
就這昏黃的白熾燈,她慢慢的把那封信打開,字跡很清秀、字體圓潤,彷彿能通過這個字體看到樑丘信的爲人。
上面寥寥無幾,寫了幾句話。
“寧心,如果你想爲你的自由奮鬥,來京州世紀花園路三號公館找我。”
“世紀花園路三號公館……”寧心喃喃念着,心,如同被火熱的東西澆築。
還可以嗎?還可以繼續嗎?只要她想……
寧心握着那封信,緊緊握着,看着四周的一切,喃喃自語:“我一定可以離開的……我一定能夠擺脫這個地方的……”
吳茂中回來得特別晚,差不多到下午一點鐘纔回來,笑容滿面,一看就是贏了不少錢。
寧心知道,吳茂中要是贏錢了,肯定也就不會對她打罵。
“還算你有點眼力勁。”吳茂中回來的時候,看見寧心已經做好了飯菜,等他回來,臉上的笑意就更大了。
“吳叔,我知道錯了,以後我不敢了。”寧心怯生生的看着他:“是我鬼迷心竅,這種事,以後我再也不會做了,我就老老實實跟着你,給你生娃。”
吳茂中一聽這話,微微皺起眉頭,盯着寧心:“給我生娃?你說真的?”
顯然,吳茂中還是有點不相信。
寧心點了點頭:“事到如今,我只好認命,況且吳叔你說得對,女人這一輩子,都是要給人生娃的,給誰生不是生,只是有一點,我現在還小,我能不能等到二十歲的時候,再生?不然我怕。”
寧心垂着頭,眼眶紅紅的,看模樣,真的是有些害怕。
吳茂中上下打量着她,尋思着,難不成昨天晚上將她浸在水裡,浸出想法來了?
他冷笑一聲:“你斷了念想就最好的,免得和你姐姐一樣,搞到最後,屍骨無存。”
寧逸在所有人的眼裡,跟死了沒什麼區別,這麼多年,沒有聯繫,大概也就是死了吧。
因爲寧心這句話,吳茂中也就沒有再對她做什麼。
一切,都好像恢復了平靜,吳茂中每天依舊會去西口賭錢,寧心則在家做飯等他回來。
真是像極了一對老少夫妻。
這天,寧父寧母也不知道怎麼了,居然會上門來看寧心。
走進來的時候,寧心還以爲自己看花了眼睛。
把自己‘賣’了的父母,居然也會登門?
“寧心?!”寧母首先走了過來,熟絡的握住她的手,上下打量着:“喲,胖了,呵呵,看來你在這裡生活的不錯啊。”
寧心猛地緩過神來,將手抽出來,不緊不慢的回答道:“你們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