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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大結局(下)

140,大結局(下)

“雲姐姐,是我,是我做的……我知道錯了,我後悔了,我知道錯了,如果知道會這樣,我一定不會這麼做的,雲姐姐,先生再也不會原諒我了,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方小言瞬間撲向夕夏抱住她大哭起來。

夕夏傻了,什麼?

“你對他做什麼了?”聽方小言那話就知道不對,可千萬別是她想的那樣。

“我偷偷給他…吃了藥,在他的飯裡…孫老爺說只要我能懷上先生的孩子,我就能一輩子留在他身邊。雲姐姐,我知道錯了,我一時鬼迷心竅,只想着留在他身邊,才做了這種事……雲姐姐,我知道錯了,你幫幫我,我該怎麼辦?我不想離開先生,你幫幫我,好不好?”方小言哭得傷心欲絕。

夕夏瞬間丟魂兒了,忍了好半晌還是抓着方小言纖細的胳膊,咬牙說,“你知不知道你家先生曾經是多驕傲多自負的男人?你這麼算計他那是把比他往死路上逼,你是不是想害死他啊?他死了你懷着他的孩子就等着給他守墳吧!怎麼能有你這麼傻的姑娘啊?你這是哪是愛他?你這就是在謀殺,你知不知道?”

“我錯了我錯了,我知道錯了,雲姐姐,我後悔了,我寧願不要被他趕走,也不想他有事,雲姐姐,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雲姐姐,只有你能幫我了,你幫幫我好不好?”方小言哭得泣不成聲,她真的不知道會這樣,她要知道一定不會這麼做,她怎麼會害他呢?

夕夏伸手想打人,落下時卻只推了她一下,不想見再理會這麼沒腦子的人。

這傻丫頭明顯是被孫老爺子利用了,孫老爺子逼她喝了那種藥,沒想到竟然對自己孫子也下得了手,真不知道那人心是怎麼長的,怎麼能這麼對自己孩子。

方小言也真是該,不是她居心不良,怎麼會出了這事兒?她就覺得奇怪嘛,前一次她被逼喝了那藥,送到他牀上,他也沒碰一下。現在怎麼會這麼迫切,還吃上那東西助興?那藥性有多猛她比誰都清楚,她那天是順利解了藥性,可那後果就是腫痛了近一週,牀都下不了。

野戰現在這身體,熬得住?孫老爺子是想整死他吧?

夕夏看着方小言,這丫頭是說她單純還是說她傻啊,怎麼能這麼不長腦子呢?幾步走近她搶過煲的湯,開門進了房間。

夕夏一進去,就對上野戰漆黑的眼神。有些尷尬,該安慰兩句還是該裝作不知道?可她現在這表情已經說明她知道這事兒了,所以她才苦惱接下來該怎麼表示,對他來說傷害才最小?

“小乖……”竟然是野戰先開口,那一聲是滿腹委屈後所有新生的希望。如同蜷縮在陰暗角落裡暗暗催淚,而她是此時照在他身上的那一葉陽光。

她是他的全部,她是他所有的寄託。他是受了委屈和傷害的可憐孩子,需要她的安慰,需要她給的溫暖。

夕夏心裡不忍,曾經的野戰是熊豹,可現在的他,竟然成了弱不禁風的綿羊。

“我給你熬了湯,補、身子的,趁熱喝點兒?”夕夏勉強笑着說,現在覺得手上這東西,對他來說又是一個打擊。要他知道這是補什麼的,肯定會以爲她故意嘲諷他來的。

走近他,把湯從保溫桶裡倒出來,吹了吹,邊說,“我就知道你一定不願意吃東西,所以給你煲湯過來了。早上四點就起來弄的,喝點咯?”

她坐在牀頭,看着他,等他點頭後再扶着他坐起來,然後端着湯,用匙子一匙一匙的喂。

她遞過去野戰就喝下,一點沒拒絕。他睜着眼直直看着她,看她先小心的吹了吹然後再餵給他,眼眶不知不覺就溼了。

還能得到她的關心,他是不是該感謝老天對他不薄?他以爲,她一定對他鄙視和厭惡的。她竟然還願意理他,還給他煲湯……

“小乖,我是被迫的……”

曾幾何時,這個鐵血男人會想到有一天能聲淚俱下的說這樣的話?夕夏聽得心裡一酸,放下手裡的東西,伸手抱住他的頭,手一下一下的安撫着他的頭。

“沒關係的,只是、上牀罷了,我們可都是成人,有什麼大不了的……呵呵,你是男人呢,你可佔了大便宜了。”夕夏淚光閃閃,可還得壓着哽咽說笑。

野戰那意志是真被摧殘得所剩無幾了,這事兒後勉強撐着沒有崩潰,可見着夕夏,那什麼都散了。他脆弱的那一面,毫無預兆的呈現在她面前。他來不及多想,她更有些不知所措。

想象不到一隻老虎忽然變成了免疫,所以她應對得很僵硬,不知道該怎麼辦。

“小乖……”野戰伸手緊緊抱住她,熱淚燙化了她的心,“別丟下我,別丟下我小乖……”

夕夏抱着他,心裡酸澀得不行,輕輕拍着他的背,低聲說,“我明白你的感受,被人算計是什麼樣的痛苦,我都知道,我明白的。別難過了,沒什麼的,我不會丟下你,不止我,還有莊孝、陸海軍,我們都不會丟下你的,我們永遠都是朋友,不會丟下你的……”

那一刻,曾經那個叱詫風雲的孫家長孫,現在這個委屈得無助的男人,化了她的心,讓她心裡開始多了一分牽掛。他們是朋友,他們可以和睦相處,像最初那樣,是的,只要願意,他們還能想以前那樣,做永遠牽掛的朋友。

陸海軍說她不知道別人對她的好,她怎麼會不知道呢?她知道,只是不願意正面面對。對她的好,她都記着,無論野戰還是陸海軍,她都記在了心裡。她已經有了莊孝,真的容不下其他人,她只能選擇漠視,選擇不知道。

做永遠牽掛的朋友,這樣最好。他們會比親人跟親,比朋友更好。

值得慶幸的是,方小言懷孕了。

老爺子總算把果兒送回給了夕夏,方小言不願意離開野戰,可依然被老爺子看守了起來,不再讓兩人見面。老爺子曾經答應的孫家孫少奶奶的身份那當然是個誘餌,孫家就算沒有孫少奶奶,也不可能讓個什麼背景都沒有的山村丫頭進門。

火利這半年來發展得越來越順利,商場上有莊孝幫忙,涉及政府的野戰出手,還以政府給火利的產品冠了名,做成品牌,站穩了市場。

野戰戾氣收斂了不少,比任何時候都更沉默。不過他倒是常邀陸海軍去他那地兒聚聚,野戰辦公多也在家裡,陸海軍過去他隨時人都在。

野戰是什麼想法,陸海軍又怎麼不知道?每次去,都會帶着夕夏和女兒一起,只有他們去,野戰那屋子裡纔會有點人氣。夕夏倆過去,野戰會顯得很高興,野戰現在那屋就跟玩具廠似地,堆滿了各種蜘蛛俠各種魔獸。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果兒就喜歡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給她白雪公主,她愣是看不上眼。

夕夏說了多少次,讓野戰別慣着孩子,孩子都玩個新鮮,三分鐘熱度後就扔了,可野戰不聽,每次果兒一過去,又有新東西給她。

大概是知道他們幾個每隔幾天都會聚一頭,莊孝就天天往野戰那跑,就等着人去呢。野戰說,“世子爺,你事兒多,還是辦正事兒去吧,我這也什麼事兒。”

“不,最近閒得很,兄弟過來瞅瞅你。你這屋弄得,挺童趣啊--”莊孝打着哈哈說,都知道是什麼意思呢,心照不宣不提那塊兒。

還真是給他等到了,陸海軍有點兒事過來找野戰,順便也把孩子老婆都捎了過來,說是不放心把她兩祖宗放家裡。

果兒爬到野戰身上抱着野戰脖子親暱的說,“媽媽說我和媽媽都是跟着爸爸蹭飯吃的小可憐。”

野戰摸摸孩子圓圓的腦袋,擡眼看向夕夏,笑着說,“媽媽逗你呢,果果和你媽媽怎麼會是小可憐?都不知道多少人喜歡呢,你們來,叔叔高興得很。”

果兒抓着野戰的衣服,蹭來蹭去,然後下地。莊孝對孩子招手說,“果兒,來,過來,忘記我沒有?”

果兒有些怯生生的朝莊孝走近兩步,又停下,又走近兩步。歪着腦袋,瞪大了眼睛。回頭看她爸爸和野戰叔叔,陸海軍和野戰說着正事兒,擡眼和小丫頭對上眼,陸海軍說,“去啊,忘了他是誰了嗎?”

果兒這才放心靠過去,湊近莊孝,莊孝一把把孩子逮了過來,把她抱起來坐腿上問:“小丫頭真忘了我是誰了?這纔多長點兒時間,就忘了?”

小丫頭眨眨眼,伸手抓着莊孝的領子湊近他說,“我知道,你是又一個爸爸。”

莊孝笑着點頭,“真聰明,爸爸怎麼獎勵你呢?想要什麼?”

夕夏領着孩子過來就是當老媽子的,飯得她煮,有時候衛生還得她搞,就因着這一頭,所以現在不僅把女兒領着,連卡娜她都帶着。她有時候想啊,合計把家搬過來得了,家裡頭人全齊這兒了,也不差睡那一茬兒。

而夕夏這時候進來是問幾位爺中午有沒有特別想吃的菜,她這都給先準備了。一進來就聽見莊孝說那話,立馬開口說:

“行了,你們一個兩個都這麼慣着她,哪兒成啊?家裡頭她的東西比我們大人的東西都多,不要的玩具都堆成山了,你行行好,別再給添事兒了成不?”

莊孝擡眼笑着看她,然後和小丫頭不知道在擠眉弄眼個什麼,夕夏不搭理他,鐵定沒說她什麼好話兒。擡眼看着另外倆,問:

“你們中午想吃點什麼?沒有要求我就隨便弄點兒了。”

“紅燒魚。”

“紅燒魚……”

莊孝愣了下,這時候擡眼看向異口同聲的陸海軍和野戰,那兩隻什麼時候好上他這一口兒了?

夕夏笑了下,心想着果然物以類聚啊,這三好像對紅燒魚特別鍾愛啊。在側臉對着莊孝,問,“您呢,爺?”

“隨便,你弄什麼我都喜歡。”唯一那點兒奢求那倆都給提了,他這一開口,可見他有多大度,多體諒她。野戰和陸海軍對視一眼,沒接話。

夕夏嗔了他一眼兒,還不知道他心裡那點兒道道兒?轉身出去。

一屋子人相處很奇妙,氣氛好得像朋友像親人,而云夕夏就跟部落裡管事兒的首領一樣,笑聲一直不斷,也虧了果兒的功勞。

夕夏說,“你們都喜歡吃魚,所以特意煮了兩條,讓你們吃個夠。”

“謝謝媽媽。”三大男人只笑着點頭,動作一致使筷子往裝魚的碟子去。嘴甜的是這小丫頭,夕夏親了女兒一下說,“還是我寶貝女兒好。”

夕夏夾着菜吹了下轉身喂果兒,可在這時候三男人夾着已經挑了刺兒的魚肉往她碗裡去。因爲動作一致,三人都愣了。

夕夏轉頭看他們,微微愣了下,拿着碗一一接下,受之無愧的說:“謝了啊,魚肚子上沒刺兒的肉是我的,魚腹那截兒最嫩的是果兒的,背脊的肉歸你們。”儼然一派理所當然的態度,既然他們好心讓她,那她就勉爲其難的接受吧。

各人心照不宣,默契的沉默,雖然沒出聲兒,可這氣氛卻相當好。男人們都不說話,只有果兒時不時哼幾聲兒。

果兒吃飯,她那小爪子裡必須得捏個東西她才舒服,夕夏把她腳上的鈴鐺解下來給她套手上,趁她捏鈴鐺的空給她嘴裡塞一口。夕夏現在喂孩子吃飯,那動作是相當乾脆利落,十來分鐘就把孩子給灌好了,讓卡娜把人抱走,她纔開始吃。

莊孝把適時的把青菜往她碗裡放,“夕,辛苦了。”

另外兩人那動作慢了一拍,有些興怏怏的收回手去。

從那之後,這羣本不可能同時聚在一塊的人三不五時就在會‘湊巧’的出現在野戰這裡,明明都心知肚明,卻每次見面都還要打着哈哈說些‘真巧啊’‘緣分啊’之類客套話。

莊孝爲了果兒,確實花了不少心思,夕夏一直怨莊孝給她製造了個麻煩出來。這孩子以前多聽話的,現在幹什麼都得蜘蛛俠來哄,家裡頭大大小小的蜘蛛俠都堆了大半間屋子了,晚上瞧着那一堆人不人要不要的東西慎人吶。

就因爲夕夏抱怨了,莊孝對這花盡了心思。在野戰那屋裡弄了個立體投影,讓夕夏把孩子抱進去看蜘蛛俠打怪。

“什麼意思啊你?”夕夏有些微惱,都說不要弄這些了,他還來。

“放心吧,相信我,今天我讓她看到蜘蛛俠被打死,偶像死了她就沒這麼熱衷了。”莊孝笑着說,夕夏那個無語。

哪部裡的蜘蛛俠能被打死了的?

不過看莊孝那樣子,還是抱着孩子進去了,全方位立體投影,看起來確實逼真得很。果兒一看蜘蛛俠出來就吼起來了,胳膊腿兒都在興奮着,又叫又鬧。

夕夏那給吵得沒辦法,沒看完還不能走,她就不明白了,這全身畫得跟什麼似地蜘蛛俠,哪裡吸引這小丫頭了?

經過一系列白目又可笑的劇情後,又是一場大戰,然後就是那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星際王子和蜘蛛俠對上了,打了一場精彩絕倫的打仗,結局竟然是,蜘蛛俠死了。

夕夏還有點兒懵呢,蜘蛛俠不是除暴安良的大俠嘛,那什麼星際王子好像也是拯救世界的主兒吧,不知道是不是,反正就是這麼個意思。從客觀角度來看,他們都是正義的,可爲啥這倆能打在一起?

爲啥打在一起的,夕夏仔細的努力的回想了下,好像是爲了塊兒西瓜--

夕夏當場無語了,風靡全球的蜘蛛俠,萬千兒童的偶像,小丫頭心中的神,竟然爲了塊兒西瓜被人給打死了,忒不值了。

“哇--”夕夏那還納悶兒着呢,身上小丫頭自從蜘蛛俠死後就一直瞪大了眼睛一動不動,這瞬間卻突然大哭了起來。

夕夏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好,孩子也有偶像的,她自己沒遇到過偶像被人宰了的事兒,所以不大能理解小丫頭那悲痛欲絕的心,不理解這事兒,當然就不好勸。所以夕夏就那麼看着孩子眼淚一雙一雙的滾。

“小丫頭,你想知道是誰殺死spider-man嗎?”

夕夏那眼都瞪大了,那本該結局了的人物,本該唱片尾曲了,可那星際王子竟然對着她孃兒倆說話了,這給夕夏驚得目瞪口呆。

果然小丫頭聽那鬥士一問,立馬不哭了,睜着大眼望着臺上的人。

“是誰?”奶氣的聲音還帶着濃濃的鼻音。

夕夏更鬱悶了,這小丫頭咋一點兒不意外呢,你能跟熒幕裡的人對話嘛?反正她是沒見過,也不可能。

夕夏擡眼上去,那場景又轉換成了迷霧森林,就是蜘蛛俠剛把打死那地兒。

“是爸爸!”

那自稱星際王子的新一代英雄把面具一揭,夕夏差點兒噴了,還真是莊孝!

於是,小丫頭心裡第二位英雄偶像橫空出世。spider她也不要了,爸爸比spider厲害得多。

夕夏實在無語,實在不願意跟這兩瘋子苟同,抱着孩子走出立體投影區,邊說,“現在總滿意了吧,爸爸可比spider厲害很多呢,以後你要spider,就去找爸爸,知道不?”

果兒一張小臉兒激動得紅通通的,眼睛雪亮雪亮,有個這麼威風的爸爸,多驕傲?

立體幻影裡面,那被打死的蜘蛛俠從地上爬起,急迫的拔了身上那層緊繃的皮,露出陸海軍的臉來。他也是知道星際王子一劍刺穿他的心時才知道,被莊孝算計了。他就說嘛,小丫頭那麼迷蜘蛛俠,莊孝竟然會讓他來扮,原來還有後面這茬兒。有幾分啞巴吃黃連的苦味兒,可想想,還不是他自己答應的。

莊孝依然穿着那身戰袍走出去,回頭看陸海軍說:

“你的扒了那層皮,蜘蛛俠已經死了,懂?”

陸海軍臉子不大愉快,可還是照着做了。莊孝走出去,小丫頭掙開她媽的手,往莊孝奔跑去,小嘴兒不停歡呼着喊:

“爸爸,爸爸……爸爸,爸爸……”

莊孝那瞬間臉上倍兒光榮,瞧瞧,連這鬼靈精的小丫頭都被他翻弄與鼓掌間,還有他成不了的事兒?

夕夏那小臉上的表情頗有些耐人尋味,看着莊孝抱着孩子走近,她似笑非笑的說了句,“……星際王子,這名兒……”目光不懷好意的上下打量。

這給莊孝瞬間窘得,這女人真是,一點都不可愛,能不能看看他強大的地兒,別揪着這芝麻點子事兒啊。也就是他了,別人誰還能想到殺了這小丫頭偶像的法子?瞧瞧,她還不屑,有本事她自己來?

野戰推着輪椅從書房過來,擡眼時愣了下,莊孝那造型…擱哪兒來呢這是?沒多久陸海軍灰頭土臉的出來,果兒舞着手看向陸海軍,喊着,“爸爸,爸爸……”

莊孝有點兒臉子黑,能不能別在他眼前喊別人喊爸爸?

野戰拿着報紙,遞給夕夏說,“火利的機場建得差不多了,我跟老爺子請示了這事兒,他答應捐兩架往返大陸和火利的客機。航線等國航部門審批下來後,就能試飛,我相信到火利的交通很快就能正式啓動了。”

那邊莊孝進屋去把衣服換了,陸海軍走近夕夏和野戰,也在看着報紙。火利的發展比想象的都順利很多,夕夏目光深遠了些許,她在想,她什麼時候該功成身退了?

果兒蹬蹬蹬的走過來,扯着野戰喊,“爸爸,爸爸……”

夕夏和陸海軍同時看向小丫頭,野戰也一愣,看向果兒,果兒抓着野戰的手說,“我也要……”

野戰把孩子抱起來,問,“你知道我們在說什麼嗎?”

果兒目光澄澈的望着野戰,她不知道,她就是看見他們都圍在一起,忽略了她而已。莊孝臉子冷冷的走過來,把孩子兜了過去,抓了下她的小臉很嚴肅的說:

“你知不知道爸爸只有一個?”

果兒立馬轉頭看向陸海軍和野戰,莊孝嘆氣,算了,這事兒是挺糾結。擡眼看着夕夏,氣不打一處來,說,“夕夕,你偷着樂什麼呢?”

“我可沒有。”夕夏聳聳肩。

這事兒本來告一段落了,下午趙凱過來拿文件時,看那小丫頭小小的一堆兒趴在沙發上一個人和那毛絨狗玩覺得極可愛,走過去逗摸了下她的頭。結果小丫頭擡起圓圓的腦袋望他,漆黑明亮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喊了句:

“爸爸……”

脆生生的童稚音調給廳裡各忙各的爺們兒都驚住了,全都傻愣愣的擡眼看過去,合着這小丫頭是男的都叫‘爸爸’吶。

“果果,那是叔叔。”陸海軍面色有幾分黑,坐近果兒說。

“不是爸爸?”果兒疑惑了。

感情她確實以爲這個年紀的,男的,都該叫‘爸爸’來着,‘爸爸’對她來說就是一羣人的稱號,已經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了。

“不是,是叔叔。”陸海軍耐心的說。果兒似懂非懂的又望了眼趙凱,然後玩兒她自己的狗狗去了。

趙凱臉上有些尷尬,還是補了句,“真可愛。”拿着文件立馬就走了。

果兒那稱呼完全亂了,陸海軍循循善誘,問,“果果有幾個媽媽?”

“一個。”這個她能確定,陸海軍又問,“媽媽只有一個,爸爸也只有一個,明白嗎?”

果兒很老實的搖頭,怎麼會只有一個?陸海軍換了個說法兒,“你有見過別的小朋友有很多個爸爸嗎?都只有一個對不對?只有一個爸爸,別的都是叔叔。”

果兒若有所思的點頭,擡眼望着陸海軍,張了張嘴,頓了下才喊:“叔叔……”

陸海軍瞬間臉僵了,趕緊糾正說,“是爸爸。”

“爸爸?”果兒望着他,陸海軍極認真的點頭,“爸爸。”果兒這又喊了句。

陸海軍那心總算稍微踏實了下來,可這才踏實了下來,事兒來了。那邊從屋裡出來,招招手讓小丫頭過去,果兒現在是把莊孝當偶像來崇拜的,乖得很。莊孝一招手,果兒立馬從陸海軍身上滑下去,邁着小短腿兒跑過去。

“叔叔,叔叔抱……”果兒邊喊邊攤開手,跑過去,莊孝那臉子瞬間黑掉,攤開的手也僵住,任小丫頭抱着他的腿,他斜眯着眼兒說:

“叫爸爸,小丫頭你忘了是誰把蜘蛛俠殺死的了?”

“爸爸……爸爸。”果兒疑惑了下,改口又喊,莊孝這才把孩子提上身抱着。

這才安撫下來,野戰也出來了,那邊陸海軍坐過去,這下糊塗了,索性去抱她媽媽的腿,仰着嬌嫩嫩的小臉兒問:“媽媽,誰是爸爸?”

可好,這球就這麼輕易而舉的踢給了夕夏。夕夏那個鬱悶,對上三雙意味頗深的目光,挑挑眉說:

“我也不知道誰是你爸爸呀,這事兒還得問你爸爸才知道對不對?”

果兒點點頭,回頭看着三男人,兩條淡淡的小眉毛一扭一扭的,這麼深奧的問題,她怎麼想得明白啊?

夕夏抱着孩子說,“行了,你愛怎麼喊就隨你,別管他們說什麼,好不好?”

果兒點頭,就該這樣嘛,她哪裡記得住誰是誰啊?

這段時間大家的相處,無關愛情,無關感情,就是純粹的友好,純粹的接受彼此融入自己的生活,比任何時候過得都要平靜。

黎子最近過得清靜,因爲那名義上的小姑子早出晚歸的經常不在家。家裡頭少個人堵着,空氣都要新鮮得多。看小姑子那勢頭,就知道在外頭準沒好事兒,黎子也閉口不說,在外頭怎麼瘋那是她自個兒的事兒,那麼大人了她媽都不管,她這當嫂子管什麼呀?再說了,人家姑娘也沒把你當成嫂子看。

黎子跟那小姑子是個看不上眼,誰也不搭理誰。

盛夏現在工作挺穩定的,雖然會的不多,可願意學,廠子裡的人多少也因爲他是老闆的小舅子,他願意聽,又肯學,大多有經驗本事的人都樂意教。肯學,人也勤快,在廠子自然就呆穩了。

雖然做得不久,可在選組長的時候,大多人都推舉了盛夏,這讓盛夏很意外,升了職,這自然就有幹勁了。也算是沒給他姐丟臉,黎子那看着盛夏現在越來越順,嘴巴上叨的也少了。

魏江現在大了,黎子就想把孩子放家裡,讓盛夏他媽給看着,她也出去早點兒事兒做,或者跟夕夏說說,她也去廠子裡做點活兒,多少一個月也有點收入,不然這一大家子的生活都落在盛夏一人身上,現在是勉強夠開支,可兒子眼看着過兩年就該上學了,那可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盛夏覺得這想法不錯,可跟他媽說這事兒的時候,譚玉華那推三阻四的,想着她又不是老媽子,爲什麼要給帶孩子?

黎子那眼神兒盡是嫌棄,可譚玉華不肯,盛夏也不能強迫不是。黎子說話了,“媽,你要是覺得不行,那就搬出去,我們供你吃住不算,還供你女兒,你女兒都多大了,一個月也沒交給我們生活費的。盛夏養着你們孃兒倆,讓你給看着孩子怎麼了?”

譚玉華哼哼說,“要我帶也行,那你們一個月開我多少錢?我也打聽過了,給帶孩子一個月最少也得兩三千吧。”

黎子那臉子立馬拉下來,“媽,你還要不要臉了?我們供你們兩張嘴吃喝,沒跟你們收錢,你還好意思伸手要錢?魏江是你孫子,誰家照看孫子還收錢的?”

“黎子,”盛夏就不願意看家裡的女人吵,黎子個性本就好強,他媽也是個不饒人的主兒,三天兩頭的吵那是家常便飯。“少說兩句,媽不願意就算了。”

“算了?”黎子吼起來,“你看看你媽說這話,這是當婆婆當奶奶說的話嗎?你把她當媽,她有把你當兒子嗎?”

譚玉華那眼裡,怕只有小女兒纔是她女兒吧,什麼都爲小的想,盛夏這親兒子她也不親。畢竟是二十年都沒見的,哪親得起來?

盛夏不說話,他能理解譚玉華的感受。就像他和他姐一樣,他們對譚玉華也並沒有多親近,現在他也只是在盡孝而已,畢竟是給了他生命的人。

“媽,你也沒多少事兒,就算幫幫我們,也就這一兩年,一兩年後我們把他送學校裡去。你也知道,現在一個孩子唸書,花費是不少的。”盛夏頓了下說。

譚玉華那臉子不冷不熱的,魏江說得好是她孫子,往白了說那是魏家那死鬼的孫子,跟她有毛錢的關係?憑什麼要她來帶?

黎子看譚玉華不吭聲兒,起身走人,回頭喊盛夏,“還多說什麼?不成就讓她們倆擰着包走,反正這房子是你姐給我們的,跟她們沒關係。我們犯不着累死累活的多養兩張嘴,兒子我還顧不過來呢。”

盛夏看了他媽一眼,沒再說話,起身跟着黎子回房。譚玉華那急了,張口就噴,“你什麼東西?這家是我兒子做主還是你?你不就是生了個帶把兒的,有什麼得意的?我是盛夏他媽,你有什麼資格說這話?你要敢趕我和珊珊走,我就告訴我大閨女,看她是向着我這個媽還是向你這個外人!”

黎子本來不想再多話,可一聽譚玉華這話,頓時笑了,嘲諷着說:

“怎麼會有這麼不要臉的人呢?你這麼行,怎麼不去夕夏那住,硬要跟我們擠在一起?你還真把自己當誰誰誰了,你大閨女那麼聽你的話,她怎麼沒說把你接過去跟她一去住?”

有些人無論別人表示得再明顯,她還活着自以爲是的空間裡,就像譚玉華這樣兒的,是人都看得出兒子女兒都不待見她,可她那還把自己當親媽那無尚的地位看呢,覺得自己在怎麼也是生了他們,命是她給的,做什麼還不由着她?

這被黎子這麼一說,譚玉華那臉子一甩,說,“我有兒子爲什麼要去閨女那住?你們不在乎別人怎麼說,我在乎,你們不要臉,你們臉子厚,我要臉,我這張老臉得要。”

黎子簡直被打敗了,側臉看着盛夏,指着他媽說,“看清楚沒?這就是你媽。”說完自己轉身進屋了,把兩人涼外面。

盛夏看向他媽,譚玉華一副大家長的樣子冷眼看他,說,“你這老婆就該好好管管,都爬我頭上了,像樣嗎?要再這麼橫,兒子,你給我把她攆出去。”

盛夏張張嘴,始終沒說話,過了好大會兒才說,“媽,當家的是她。”

說完也進屋了,不是因爲這是親媽,他能這麼讓着?大多時候他是偏向他媽多一點,他是知道他媽那個人不講什麼理,可他們再怎麼說也是小輩。可今天這事兒上,他是站在黎子這邊的。

盛夏那話雖然委婉,其實就是在反抗,也就是說,如果譚玉華不答應,就得請她孃兒倆出去。這給譚玉華氣得不行,沒養他,可生了他啊,瞧瞧,竟然有這麼沒良心的兒子?跟他那姐一個德行。

譚玉華小女兒姍姍前段時間早出晚歸,現在調頭了。晚上出去,後半夜回來,白天睡到大中午起來。

譚玉華就等着小女兒回來一起商量這事兒呢,她眼裡就小女兒最親。

等到後半夜了,姍姍回來,譚玉華看姍姍那一臉的濃妝豔抹,說了句,“畫的是個什麼呀?漂漂亮亮的一張臉硬要弄成花貓,哪裡好看了?”

邊說着邊開冰箱給小女兒煮吃的,這時候肯定得吃東西,不然一覺睡到中午,大半天都不能吃東西,別給胃餓出毛病了。

瞧吧,這就是差別,爲小女兒做的,做什麼都是應該的,可換了兒子,那什麼都該以錢來談。要是每個月給她幾千塊錢,她也願意給看孩子。

“你哥嫂子說讓我給照看着魏江,你嫂子出去找事兒做,你說這事兒我答應嗎?”譚玉華煮了一大碗麪,冰箱裡的五顆雞蛋全給煮了,還切一大片肉,一起煮,給小女兒裝了一大碗,她自己把剩下的裝了,陪着小女兒吃。

“答應唄,嫂子出去做事兒,開了工資還能多給你點兒錢,我也該買幾件衣服了,就哥給的那點兒,哪夠啊?”姍姍不以爲意的說。

譚玉華臉子一拉,說,“讓我給帶孩子?憑什麼?”

姍姍大口吃着,邊說,“媽,你不是閒着嘛?魏江能走能跑的,哪用得着你怎麼看着?你想出去打牌,把人扔家裡又不會出事兒,又不用時時刻刻看着,跟以前也沒什麼兩樣,幹嘛不答應?嫂子出去做事兒多掙點錢對我們可是好事兒。”

譚玉華一拍大腿,她怎麼就沒想到呢?所以說啊,還是她這小女兒聰明。伸手摸摸姍姍頭髮,說,“還是我女兒聰明,你說媽怎麼沒想到呢?”

姍姍擡眼看向她媽,特美的說,“媽媽,我是不是最冰雪聰明最美麗的女兒?”

“是是是,還有誰比我女兒美?”譚玉華點頭說,“媽媽當年的美啊,全遺傳給你了,真是媽的好女兒。”

“媽,我可比你當年強多了。”她媽的照片,她也見過啊,一直聽她媽說年輕時候多美多美,她看着也就那樣兒吧。頓了下又說,“媽,你覺得是我生得好看些,還是大姐好看些?”

“這還用說?當然你好看些,你比你大姐好像多了。”譚玉華立馬說,小女兒跟她最像,她眼裡當然是小女兒好看了。

姍姍聽這話,那就美了。

這二姑娘最近在夜店混,別人介紹認識了個小開叫高希金的,據說是含金量頗高的富二代,家裡豪宅不說,還帶有籃球場那種,頂級豪華住所。她本來是不大信,這年頭假貨山寨太多了,可那人給她看了照片,房子確實漂亮,還他本人出現在鏡頭上,游泳池也大,她就有點兒信了。再來那人穿的也是名牌,開的也是豪車,處了這麼久,也信了。

爲了跟這高富帥登上對兒,姍姍開始想招兒了。她交的那些朋友,都是以名媛的身份交的,在結識的朋友圈裡人眼裡,她身份貴着呢。她姐姐是四大家族陸家的媳婦,陸家,那可是真正的豪門貴族,說起陸家,誰不知道啊?還有最近炙手可熱的火利食品公司,那是她姐夫的。

因爲火利島的各種造勢和宣傳,京上這一片區甚至全國都對火利島極感興趣。戴珊珊這時候出現,帶來一手有關火利島的消息,還是火利島女主人的親妹妹,她還能混不開?

火利島至今還沒有對外開發,但是想探究它的神秘的人多了去了。四大家族鼎力支持,連政府都干預了這事兒,甚至到了不關注火利島這事兒的人,都是被這社會淘汰的人。

戴珊珊作爲從島上來的人,身份都神秘着,對大家說是在島上,她是全島人擁戴的公主,島上愛慕她的小夥子排隊都能饒火利島兩圈兒。又說她姐多寵着她,她的地位有多高。說到最後,真話都變了味兒,成了假話。

因爲這身份,她現在的朋友圈子,那是越來越大。每天都有約,高希金就是朋友的朋友,最後介紹認識的。戴珊珊私底下聽一個朋友說起過高希金,據說家族做的公司都在海外上市了,生意做得很大,極有可能問鼎下一屆的四大家族榜單。

戴珊珊覺得這說法有些過頭了,所以私底下還是問了不少人,可認識高希金的人都證實了確實他們家挺有。戴珊珊這算是安心了,目標就是盯準這人。

戴珊珊晚上睡她媽身邊,翻了身說,“媽,你給大姐說說,讓她給我買輛車唄?我那些朋友個個兒都有車,就我沒有,我多丟面子啊。”

“買車?”譚玉華愣了下,“那得要不少錢吧?”

“媽,又不是你給,你心疼什麼呀?大姐有的是錢,你知道大姐婆家是什麼地位嗎?陸家,四大家族中的陸家,一輛車在他們眼裡,算什麼呀?”戴珊珊立馬回嘴說。

譚玉華有些不大相信,陸家?哪個陸家?她當年還沒走時,四大家族裡可沒有陸家。可看小女兒那樣子不像假的,立馬問:

“你聽誰說的,我怎麼不知道,你大姐也沒跟我說這事兒啊,是不是真的?”

“我還能騙你?京都四大家族,莊家、孫家、顧家和陸家,媽,你不是這地兒的人嘛,連這都不知道?不能吧。”戴珊珊哧了句,連這都不知道?

“莊家和顧家我知道,孫家和陸家,我還真不知道……怪不得,你姐夫能那麼有手段,原來有家族撐腰。”譚玉華恍然大悟的說。

她當年跟着戴珊珊的老子獨眼兒偷渡過海,那都是二十幾年前的事兒,她知道的當然也只是那時候的信息,這中間經過什麼樣的血雨腥風,她哪裡知道?

戴珊珊又說,“就算不看大姐婆家吧,你看大姐夫現在那公司做得多大?肯定賺了不少錢啊,現在大街小巷的人誰不議論着火利島啊,就火利運過來的貨,有多搶手媽你知道嗎?”

“真的?”別說,她整天就知道打牌去了,沒關心過哪曉得這事兒?

陸海軍那公司做得有多大,她是想象不到的,譚玉華不知道,可戴珊珊知道啊。她可是頂着她大姐親妹妹的名義在外頭混呢,能對自己姐夫的公司不熟悉?

“媽,你幫我說說吧,一輛車而已,大姐又不缺那點兒。”戴珊珊推推她媽再說。譚玉華想了想,如果真是姍姍說的這樣,那要輛車不算什麼過分的,不但不過分,還是應該的。

你當親姐姐的給妹妹買輛車怎麼了,又不是沒有,買輛車那就是應該的。

“那我去說說。”譚玉華應着。

“要跑車,最新款的,我喜歡紅色,媽,你要把這些給說清楚,明天就去,我急着開呢。還有,媽,你看我都多久沒買衣服了,你給我買幾件衣服吧,我每次出去都是那幾件兒,我都不好意思出門了。”戴珊珊適時的說。

譚玉華想了想說,“衣服能穿就行了,你那些衣服一件都能頂你哥一個月工資了,才穿那麼幾次,就想不要了?那車嘛,要不,你自己跟你大姐說,我怕我這記性不好,到時候說錯了,買了你又不喜歡。”

“媽--”戴珊珊急了,從牀上坐起來瞪着她媽說,“你也不想想我跟大姐是什麼關係,我說法哪有你管用啊?媽,你是她親媽,可我不是她親妹,只有你的話她才能聽啊,媽媽,好媽媽你就給我說說嘛--”

譚玉華看着抱着自己胳膊撒嬌的小女兒,還能怎麼辦呢,小女兒想要,那拉下老臉來也要給她要啊。

“好好好……只要媽能給你的,媽都給你。”譚玉華摸着小女兒的頭說。

戴珊珊心裡哼哼,是她媽給的嘛?也算是,要別人誰給得了啊?

第二天譚玉華還真找到大女兒那邊去了,她心裡想着吧,想着她都沒有讓大女兒養老,提這點兒要求來,有什麼過分的?很合理的事兒。

去的時候不巧,人不在。夕夏一家三口去了野戰那兒,家裡就剩了卡娜。

卡娜以爲是夕夏他們折回來了,所以開了門,可這門一開,悔死了,臉子立馬拉下去,瞬間關門。譚玉華是早做好準備了,開門的是卡娜她也愣了下,這小賤人什麼時候來的?在卡娜關門的那一刻,躋身上去,卡在門中間,這麼一頓,人就進去了。

“我閨女呢?我女婿呢?怎麼人都沒在?”譚玉華滿屋子看了看,她是頭一次來這邊,她還以爲夕夏他們住的是別墅來着,原來房子這麼小。住這樣的地兒,能是小女兒說得那麼好嘛?

“不在,你可以走了。”卡娜冷冷的說,這老太太一出現,那準沒好事兒。今天夫人和大老闆都不在,她當然不會再給好臉色。

“小賤人,你這是什麼態度?等我大閨女回來,看我不讓她攆你出去。”譚玉華惡狠狠的說。

她一說中文,卡娜就聽不懂,可看譚玉華那表情就知道鐵定沒說什麼好話。同樣冷哼回去,夫人說得對,她年輕小姑娘,跟一老太太較什麼勁兒?

反正人也不在,卡娜也不理譚玉華,讓她自己坐着,她要等就等吧,夫人他們一般都要晚上纔回來,老太太儘管等就是。這中午還有一頓飯,反正是崩指望她給伺候,她人年輕,喝涼水都能湊合一天,她倒要看那時候老太太還坐得住。

譚玉華坐了會兒,說話卡娜也搭理,這給譚玉華心裡來了火,起身在客廳裡走了走,到處站了站。卡娜一個沒注意,譚玉華竟然進了夕夏的房間。等卡娜發現的時候,譚玉華已經用牀單把夕夏衣櫥裡那些衣服、首飾全都包起來了。

這個當下給卡娜急得,扔了手上的拖把就上前去搶,大聲吼着:“老夫人,你怎麼能這樣?這些是夫人的東西,你怎麼能這麼不要臉?你放下,放下……”

譚玉華能這時候放手?哪能啊?這正好小女兒讓給買衣服,大女兒這些衣服就擺着也沒穿,不浪費嘛,拿回去給小女兒穿。首飾什麼的當然也都收了,一張牀單包了嚴嚴實實一大包。卡娜撲上來搶,她正好抓着包袱往卡娜頭上甩,卡娜那隻顧着往前衝了,愣是給結結實實的狠狠捱了一下。

譚玉華這老太太雖然一把年紀了,也別看着骨架子瘦,實際上結實着呢。撂着包袱一甩一收,再把已經被打得暈頭轉向的卡娜一推,姑娘愣是被個五六十歲的老太太撞地上去了。

譚玉華這一招得逞,提着包袱就走,出門時把鞋櫃的鞋都給帶走了,這算是打劫得徹底。滿載而歸心裡當然高興了,雖然車子沒要到,這一包東西也值不少吧,至少,小女兒用得上啊。車子的事兒,過幾天再說。

卡娜頭被包砸了一下,給譚玉華撞到地上時撞得七葷八素,爬起來時老太太已經卷着東西跑了。卡娜立馬給夕夏打電話,邊哭邊說家裡遭賊了,遭了強盜。

夕夏那邊一聽,有些不可思議。天鵝美苑好歹也算高檔小區吧,怎麼會遭賊呢?大白天兒的,還有人在家呢。安慰了卡娜幾句就掛電話,然後對上大大小小的目光,說:

“家裡遭賊了,卡娜那被嚇得不行,我看我還是回去一趟吧。”

“有人在家還能有賊進屋?是強盜吧?”莊孝一臉的不解,這話怎麼聽怎麼像惡作劇,覺得實在不可能啊。想着是不是那姑娘一人在家無聊得啊,故意整這麼一出,就讓人急呢。等大家過去時,她會說這開玩笑呢。

別說莊孝不信了,就連陸海軍都不信,他是知道卡娜是老實本分的性子,可這事兒是不是太胡扯了。頓了下說:

“能有什麼大事兒,別多想,晚上回去就知道了。”

“能等晚上嘛?”夕夏反問,已經起身收拾東西準備回去了,邊說,“卡娜那邊哭得厲害,應該不是假的。要真是家裡出了事兒,不能留她一個女孩子,那多危險啊,我得趕緊回去看看,你們中午自己進廚房吧,反正都會。”

這說着去拉女兒的手,陸海軍趕緊起身說,“那我一起回去看看。”

莊孝當即也起身,“一起吧,我也好奇什麼樣的強盜剛大白天裡動手。”回頭跟野戰說,“我們改天再過來,不過去看看,她心裡不踏實。”

野戰點頭,幾人風風火火的趕了回去。一到家就看見卡娜那哭得不成樣子的臉,卡娜哭當然不是嚇的,她是氣自己沒攔住那老太婆,也怕夫人和老闆因這事兒把她送回火利島去,她不想走,她喜歡這裡,想跟夫人一家人在一起。

“別哭了卡娜,人沒事兒就好,”夕夏往屋裡環視了一週,什麼東西被搶了?好像什麼都沒少啊。

莊孝是頭一次來這邊,對這裡面的裝潢風格有些,怎麼說呢,讓他感覺很玄幻,就跟假房子一樣。在客廳裡轉了轉,“什麼被搶了?”

可別真給他猜對了,這姑娘逗着大家玩兒呢。

卡娜望着夕夏,怯生生的開口說,“老夫人來了,夫人,是我沒有攔住她……”

夕夏頓了下,她媽來幹什麼呀?卡娜接着說,“老夫人把您的東西都拿走了,什麼都不剩,全拿走了。”

夕夏愣了下,轉身往房間去,莊孝和陸海軍也跟着進去,櫥子還開着呢,裡面空無一物,首飾全沒了,衣服更不用說,偌大的櫥子如今空蕩蕩的。夕夏眼前有些發黑,簡直就是強盜啊--連牀單都被扯走了,簡直,簡直……

夕夏血壓飆升,壓不下來,一張臉氣得通紅通紅的,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誰看着不來氣啊,莊孝看夕夏那急怒攻心的樣子趕緊說,“沒事兒,沒事兒多大點兒事兒啊,夕別往心裡去,明天我給你買更多的送過來。”

陸海軍也氣得不行,可這時候最該的就是穩住夕夏,狀似毫不在乎的說,“有什麼呀,我再買給你就是,幾件衣服而已。”

夕夏心裡那口氣給堵得上不上下不下的,哽了好久才氣結出聲兒,“她連,她連牀單都帶走了……”

莊孝和陸海軍對視一眼兒,都找不着她這話的重點。她這意思是,那牀單很重要?想想,是不是那牀單對她有什麼特殊意義啊?

陸海軍當即就順着她說,“我下午就去買十張單子回來。”

夕夏側臉陰冷陰冷的看着陸海軍,氣得一句話都說不來。卡娜不是時候的說了句,“夫人的鞋子,也都被拿走了……”

莊孝和陸海軍同時冷眼瞪向卡娜,還嫌這事兒不夠亂啊?

夕夏那氣是真生大了,就沒遇到過登堂入室搶東西的,就算那是她親媽,也不能這樣兒吧?這媽,她已經不止一次懷疑過真假性了,怎麼跟她記憶裡的媽媽不一樣?怎麼會成這樣的?

莊孝和陸海軍左右安慰了一天,夕夏那火才稍稍平復些許。

莊孝對譚玉華這號人物不甚瞭解,回頭就問這何許人也,竟然敢對夕夏做這麼過分的事兒。陸海軍那原原本本說了,莊孝聽得那叫一個火冒三丈。

“我說你們,你們是不是都傻了?這種人是早就不知道什麼叫親情。現在認這個女兒,那是因爲有好處撈。要什麼都沒有,能這樣兒?”

陸海軍看了莊孝眼,他能不知道?可這畢竟是夕夏自己的家事兒,該怎麼處理也是她決定,旁人能說什麼呀?依他看來,譚玉華今天這事兒不一定是壞事兒,正好讓夕夏看看她媽是什麼樣的本質。他也知道夕夏心知肚明,只是狠不下心不理而已,跟她對她那不成器的弟弟一個樣兒。

他是看得清楚,也着急,可着急有什麼用?她能讓你說半句嗎?她用得着別人對她的事兒指手畫腳嗎?

說那邊譚玉華扛着牀單回去時候戴珊珊還睡覺呢,大中午了都。譚玉華自己先看了看,衣服都是好衣服,都不是她能穿的,她本身不矮,可上了年紀,身體現在已經縮水了,夕夏那些衣服對她來說太長。轉眼又看着還有不少首飾,挑挑揀揀拿了兩對玉收起來,這才把戴珊珊搖醒。戴珊珊那睡得正香,被她媽這麼一鬧醒,能高興?翻身一枕頭砸下去吼:

“媽,你是不是存心不讓我睡了啊?”

“女兒啊彆氣彆氣,看媽媽給你拿什麼回來了?”譚玉華撿起枕頭賠笑着說。

戴珊珊這時候想起昨晚上託她媽的事兒了,眼睛立馬一亮,“車鑰匙?”

譚玉華頓了下,搖頭,“不是……看這邊,怎麼樣,夠你穿的了吧,還有這些,瞧見沒有?這些首飾都是真貨,隨便一樣兒都是六位數,怎麼樣,媽媽好吧?”

戴珊珊看過去,一堆衣服亂七八糟揉在一張單子裡,擺在地上,頓時臉子一拉,“媽,你給我弄這些地攤貨有什麼用?我那些朋友都是名門,你讓我穿這些出去,我丟得起那個臉嘛?你當別人都是瞎子啊,你還想不想我釣上有錢人?”

譚玉華嘆氣,撿了件衣服湊近給戴珊珊看,“你仔細看看,這是地攤貨兒?這都是你大姐的,你大姐能穿地攤貨?你仔細瞅瞅呢。”

“你拿大姐的衣服幹什麼?我至於撿別人不要的嘛,媽你存心埋汰我呢。”戴珊珊一臉的不樂意,不過一看衣服那牌子,眼前一片雪亮,古琦最新款!左右看了看,真是古琦,這款她就在雜誌上看到過,現在國內是沒有現貨的,也就是說這是有錢也買不到的款。

“我試試,大姐比我高不了多少,但是我比她還瘦些,我穿着肯定比她好看。”戴珊珊前面噴那句剛落,這就立馬開始着手試衣服了。

譚玉華把地上的衣服都扔牀上,一件件的攤開,邊說,“雖然是你姐的,可都是沒穿的,你看呢,這牌子還在,都是新的呢,女兒啊,你不委屈。”

戴珊珊穿着左右看看,怎麼看怎麼美,剩下全都試了,“我大姐也真是大手筆了,竟然這麼捨得花錢,也好,這都是我的了。媽媽,你真好,謝謝你。”

戴珊珊美滋滋的說,譚玉華也挺高興,那邊首飾也堆了出來,“還有這些呢,你不是一直想要條項鍊嘛,這條,看看?怎麼樣?這些可都是真貨呢。”

戴珊珊那真是挖到金礦了,笑得都合不攏嘴來,有這些行頭在,要不要車都無所謂。晚上就特意打扮了一身,穿金戴銀的出去了。

霓虹燈閃爍,菸酒味嗆滿了整個空間,舞池裡的青年男女隨着震耳欲聾的音樂瘋狂的扭動着身軀,昏暗的大廳各個角落都瀰漫着一股催人墮落的味道。曖昧,奢糜,情慾,已經是這樣場合的代名詞。每個人都能在這裡拋開黑暗的內心,享受天堂的快樂,更讓迷戀這種放肆的快感的年輕男女們越發放浪形骸。

如同淬了毒的煙一樣,沾上了,接不掉。

戴珊珊喜歡這樣的地方,她本就是在美國長大,白窟那邊各種各樣的低靡生活她見得多了。陸海軍帶她上島前,她人就在紅街。紅街是幹什麼的地兒?很簡單,男人們放肆尋樂子的地兒。

對燈紅酒綠的生活,戴珊珊熟悉得很,也喜歡得很,她覺得這樣的地方纔是屬於她的,她就是爲夜而生的。

今天的戴珊珊扎眼極了,在這夜色朦朧的環境下,她那一身更顯得扎眼。從二環到腳鏈,能掛東西的地兒全都被高檔的首飾修飾着,碎鑽反射着微暗的燈光刺得眼睛生疼。她在舞池中瘋狂的搖擺着身體,盡情的放肆。

不遠處的一堆人目光都落在她身上,那叫高希金的男人目光閃了閃,對身邊人說了幾句,旁邊女人哈哈大笑起來:“不像貴族,倒像爆發戶,臭顯擺來的。”

一羣人都笑起來,有人推推高希金,高希金露出志在必得的笑來。爆發戶也沒什麼,只要真有。瞧那一身,先前他是以爲這女人就靠一張嘴巴在混,沒什麼真料。現在看,之前應該是在試探大家的,還好他沒表現得多不盡人意。

很快,叫高希金的男人滑進舞池,有目的性的接近。兩軀火熱的身體隨着高亢的音樂越貼越近,曖昧氣氛一觸即發。戴珊珊不介意親密,也沒有認爲這有什麼該不該,她能和任何一個舞池裡的男人挑逗親熱,高希金這種本就小有意思的,她當然不拒絕。

戴珊珊的大膽令高希金愣了,心裡暗暗驚訝,這女人還真敢,看她平時的開放,知道是個極放得開的女人,可沒想到這麼敢。

高希金和戴珊珊兩人目標一致,相互都注意着對方,加上跨過了相識到熟悉的地步,兩人發展就快了。高希金爲了表達對戴珊珊的愛,買了輛全新奔馳slk級敞篷跑車給她,這算是圓了戴珊珊的豪車夢了,雖然這款比較男性化比較運動,不過相對沒有,這是很滿意了。

因爲收了這車,所以開始談婚論嫁了,戴珊珊中間帶着她媽跟高希金見過一面。但是對方沒來父母,高希金說的是父母在國外出差,這麼短時間內趕不回來,對此高希金表示很歉意,不過在吃飯時候,高希金特意打了越洋電話,讓父母給戴珊珊母女倆通了話。

戴珊珊回家就問她媽,說這男的怎麼樣,譚玉華那是一臉的興奮,因爲一見面就人高希金就送了她一份大禮。吃飯時候也多照顧她,別的不說,至少把她放眼裡了吧,不像陸海軍,什麼時候把她當過長輩啊?也從來沒給過好臉子,這一對比誰好誰差,能不知道?陸海軍別說送禮了,娶了她大女兒這麼久以來,好臉子都沒給過一次,還送禮?

回家路上就一直不停的說,這小高人多好,有錢,人脾氣還好,難得是人個兒頭也夠,臉是比不上大女兒家那個,但是心眼兒好啊,主要是對她不錯。譚玉華心裡,這點兒比什麼都好了。閨女嫁這樣兒的人,她也能巴着過上好日子了。

兩人從認識到結婚不到一個月,蜜月還沒完呢,就被打回原形了。

戴珊珊和高希金在巴厘島度假,纔過去三天,那晚上戴珊珊就打電話讓她媽給打錢過去,她要回京都。這邊譚玉華給愣了,想着是不是兩人吵架了啊,姍姍那脾氣確實不大好,想着是不是自己該給女婿打個電話去說說。結果戴珊珊開口就說離婚,譚玉華無語了,這才結婚幾天啊,離?

電話裡說不好,譚玉華讓人回來解決。又不是三歲小孩兒辦家家酒了,說結就結,說離就離,能是那麼容易子的嘛?再說了,她這豪宅才住幾天啊?昨天才搬進來,屋子都還沒走完呢,她能出去?

結果那邊戴珊珊和高希金兩人還沒回來,譚玉華就被趕了出來。說是租期到了,所有的東西全給扔了出去。譚玉華那個氣啊,戴珊珊人在飛機上,電話也打不通,這給氣得沒辦法,只能給兒子打電話,讓人來接他。

那邊黎子接到電話,一聽是譚玉華,趕緊把電話扔給盛夏,她在一邊兒看着。掛了電話後黎子冷着臉子看他,盛夏張張嘴,黎子先發制人:

“你要是把她給我接回來,我現在就帶着兒子走!”

盛夏頓了下,沒說話,黎子過了會兒又說,“前天你媽走的時候多囂張,不是說老死也不跟我們來往了嗎?女兒嫁了有錢人生怕我們沾她的,走的時候那麼硬氣,現在又讓人去接她,什麼意思?是不是越老越不要臉啊?”

“黎子--”盛夏臉色有點黑,做好自己的就行了,何必去說別人?怎麼說那也是他媽,他媽做得再不對,不願意看不看就是,你怎麼說都是小輩,這麼說長輩,你就對了?他媽的行爲,他也看不過意,他閉着眼睛不看就是。

戴珊珊結婚,譚玉華瞞得那個緊啊,因爲小女婿家有啊,看黎子這樣兒的,到時候要知道姍姍嫁了好人家,指不定得想撈多少便宜呢。兩天前搬家,盛夏還以爲是黎子跟他媽槓上了,他媽是給氣走的,跟黎子鬧了好大一通,事兒後才知道,原來是住豪宅去了。盛夏那心給傷得,老太太當時就看着人兩口子爲她大吵大鬧,她一邊兒高興着呢,屁都沒嘣一個,擰着大包小袋的走了。

盛夏是經過那事兒後,他媽的事他都不想管了,他想盡孝,可再這麼下去,那就是愚孝。他也算知道陸海軍爲什麼不讓他姐管他媽的事兒,原來就是他還沒明白過來。他媽眼裡,親生的就是姍姍一個,他和他姐在她眼裡什麼也不是。

譚玉華那邊等半天沒等到人過去接,只能擰着東西大包小袋的打車回來。在小區門口又往死裡打電話,沒錢付車費。盛夏還是下去了,老太太把東西搬下來,便罵着盛夏沒良心邊使喚人把東西給她搬上去。

盛夏看他媽這樣兒,是又要住回來了,心裡嘆氣,這才清靜不到兩天,今天黎子那臉色才稍微好點兒,這又回來了。豪宅不住了?回來幹什麼呀?

“我去廠子裡,晚上我加班,你自己想辦法吧。”盛夏說完騎着電車走了。要他給把東西拿上去,黎子看了不找他鬧纔怪。

戴珊珊那邊回來了,老太太那火氣也上頭了,小女兒這麼多年來她就沒說過一句重話,這回是氣大了,逮着戴珊珊就耳光就下去了。

高希金是富家子,家財萬貫這是事實。可不對的是戴珊珊嫁的這男人不是高希金,那真正的高家公子高希金現如今還在國外求學,而這人真名叫羅英中,別說富二代了,純粹就是小流氓一個,專門騙女人騙婚的。

戴珊珊結交的朋友裡是有富家女的,可圈子一大了,難免魚龍混雜,加上戴珊珊這人張揚,生怕人不知道她是誰誰一樣,也幹怪人團伙不盯上她。中間她見的那些人全都是羅英中給花錢僱來的,豪宅根本就不存在,連平時穿着都是租的,說白了就是一一窮二百的混混,戴珊珊想着,反正也沒騙走她什麼,至少送她那部車是寫她的名字。就當她瞎了眼,離婚就是,車還屬於她。

結果回來才知道,車子是她的,可那車是貸款買的,所有家當就那車了。

這兩人是被互相騙了,其實誰也怨不着誰,姓羅的那人本來就是靠騙爲生的,你有不盯着你盯誰啊?好歹也白得了個老婆不是。

事兒已經揭穿了,他也沒想要解釋了,反正婚已經結了,他不答應離,戴珊珊能怎麼辦?回去時沒地兒去,只能往盛夏那邊擠。進了門羅英中說:

“不是別墅嘛?怎麼是這麼小的房子?”

戴珊珊當即脫了高跟鞋往他身上摔,“你還有臉說?臭不要臉的男人,我真是瞎了眼了,滾,別在我眼前晃。”

戴珊珊本就不是內斂的型兒,心裡不高興了連她媽都罵的,羅英中還能倖免於難?最先戴珊珊發火他還哄着勸着,不過到現在他關了耳朵當沒聽到,她要罵就罵唄,他又少不了什麼。這氣還得忍着,投資在她身上的錢還沒拿回來呢。

不過羅英中也算是看透了,去巴厘島時他身上借的錢就所剩無幾,預訂的酒店錢不夠,他拿戴珊珊的卡刷,一刷下去就透支。要真像她說得那麼牛氣,那點兒錢都沒有?這男人本來是想着掰了算了,可想想,怎麼能這樣就算了?再怎麼都得把投資在她身上的錢給拿回來。

不然也太虧了,租那套別墅三天就上千塊,還有衣服首飾,加上打點人的錢,還有跟銀行借錢買車的錢,怎麼都得撈回來。這次算他看走眼了,賺不了總得撈個本兒回來吧。

黎子帶着魏江在小區裡走了一圈,小區裡每天下午這個時候家裡有孩子的都會出來溜溜新鮮空氣,這時間也不熱。帶孩子的都是中老年人,年輕人都出去上班去了,像她這麼年輕的在家專帶孩子的確實挺少。要麼是保姆,幫別人帶的。

黎子這還不知道家裡頭又熱鬧了,領着孩子開門進屋,一開門傻了,一大男人就站在客廳,正好回頭看她,還以爲進錯門了。可進錯門了吧鑰匙怎麼打得開?

“你誰啊你,怎麼在我家站着?趕緊出去,不然我報警了。”黎子聲色俱厲的說,畢竟是大男人,多少還是心虛,要是偷兒,她這給撞破難免不會殺人滅口。

羅英中看着門口的人,上下打量了下,這女人就是戴珊珊那大姐了吧,長得是不錯,比戴珊珊那臉好看多了。趕緊笑着,這還沒開口,戴珊珊從屋裡出來,正拿着串紅提吃,“嫂子,你回來了啊,快進來啊,站門口乾什麼?”

黎子一看戴珊珊,眼前一黑,這小蹄子不是嫁人了嘛?還回來幹什麼?這還沒完呢,那邊老太太也出來了,黎子那氣得差點就沒站穩,什麼玩意兒都是?

“媽媽……”魏江有些怕生,往黎子身邊挨近了些,黎子摸摸兒子的頭,擡眼過去,看那男的也在,氣焰降了些。還好,應該不是回來住的,都結婚了還想擠在他們家,他們那臉皮還不至於那麼厚吧。

“有事?”

黎子拉着兒子進屋,冷冷的說,想來湊飯吃?抱歉了,冰箱裡沒東西,要吃?行,自個兒買菜煮去。坐沙發上給兒子脫鞋,又擡眼掃了眼戴珊珊,心裡火冒,那紅提是盛夏專門給她買的,她說太貴了自己捨不得吃,竟然被這小蹄子給吃了。想出口,又忍住。她現在還是少說話,這是盛夏家裡的事兒,她是有說話的權利,可她一開口,難免顯得她氣量小,討不到什麼好處不說,還讓盛夏記個錯兒。

她忍着,就看盛夏自己回來怎麼說。

黎子就坐着,這時間已經是吃飯的點兒了,她也不動。又不是爺,別指望她來伺候。魏江繃着一張臉望着他媽,他餓。孩子餓得快,剛纔又在樓下跟那些孩子瘋了那麼久,以往回來就有東西吃,可今天他媽不給。

“媽媽給你牛奶喝好不好?”黎子摸了摸兒子的頭,這個點兒孩子肯定餓了。

魏江點頭,這小子確實聽話,合計是遺傳了他爸爸的。盛夏小時候也很聽話,就因爲懂事,纔給夕夏省了不少事兒。黎子自己給孩子衝了牛奶,然後開電視看。

譚玉華那忍了好久,早就餓了,看黎子那壓根兒沒有要去廚房的意思,出口說,“小黎啊,你看看這時間,還不煮飯啊?我們不吃,盛夏回來也得吃啊。”

黎子眼都沒擡,盯着電視,一手抱着兒子慢搭斯里的說,“他回來再煮唄。”

黎子是想着,她都做這份兒上了,是個人都看得出她不待見吧。要臉的就趕緊走,別站這兒礙事兒。都幾十歲的人了,這麼處着有意思嘛?

戴珊珊那也不說話,她這嫂子是得理不饒人的型兒,嫂子的厲害她早就知道,要在這住,這點兒都不能忍着?在外面站了站,進了房間,她就不信她嫂子今天不煮飯,她哥回來總得吃吧,魏江臭小子總得吃吧,等着唄,急什麼呀?

黎子聽見戴珊珊關門的聲音,一愣,那女人是不是真把這兒當她家了?誰讓她進房間的?簡直火大。

那姓羅的見黎子那臉,就知道戴珊珊在這家是什麼地位了,得,反正他不管,不在她身上把錢弄回來,他是不會走的,賴定了。別的不說,賴着戴珊珊這女人,總有睡的地兒,總有碗飯吃吧。一直站着,看戴珊珊進屋了,他也跟着進去。

這客廳裡就剩老太太和黎子母子倆了,黎子那臉真是要多難看有多難看,那倆還真是絕了,看不到她多不待見嗎?竟然有這麼極品的人。

一直挨着,到晚上八點來鍾了,黎子火了,她也餓啊,擡眼看着坐一邊的老太太,說,“你們到底什麼時候走啊?你是不是以打擾別人家安寧爲樂啊?不是住了豪宅嘛,住得起豪宅的人飯都吃不起嗎還來我家蹭飯吃?”

老太太表情那個理所當然,“誰說我們要走了?我今天已經搬回來了,你妹妹和妹夫也在這兒擠兩天兒,等找到地方後才搬出。”

黎子兩眼一瞪,大吼,“什麼?”

當即站起身,抓着沙發上靠背的抱枕往地上一摔,“tmd這日子真沒法兒過了……走,都給我走,趕緊走。我這也是一家人,你們這樣到底是什麼意思?還讓不讓我們活了?真tm是上輩子欠的,靠--”

老太太本來很淡定的,可聽黎子甩髒話就不樂意了,黎子這兒媳婦她本來就不滿意,竟然還敢這麼對她?什麼意思?有沒有把她當婆婆看,有沒有把她當長輩,當一家之主看?她住兒子這那是天經地義的,說出去誰不說是這個理兒?

“小黎你注意點你態度,我怎麼說也是你婆婆,我住我兒子家怎麼了?你兒子在身邊看着呢,你現在怎麼對我,小心你兒子以後怎麼對你。”老太太橫了臉輕飄飄的說着話,壓根兒就還沒把黎子那火看眼裡呢,當家的是她兒子她怕啥?

“我兒子怎麼對我那是我的事兒,用不着你來瞎操心,滾,帶着你不三不四的女兒女婿給我滾,簡直過分,就沒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

“說誰不要臉呢--小娼婦你別太得意,到時候我一句話就能把你攆出去,誰不要臉?誰不要?個小娼婦有娘生沒娘養的騷蹄子,我是你婆婆,我兒子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我住這裡怎麼了,我住我兒子的跟你個娼婦有什麼關係,你憑什麼有意見?”老太太那沒等黎子落口,這就接話了,罵得那個恨,那個順。合計是早在心裡打上千萬遍腹稿了,這時候吐出來那叫一個暢快。

這給黎子臉都氣綠了,等着臉說不出話來。老太太也站了起來,雙手叉腰。她就沒聽過婆婆被兒媳婦制住了的,不給點顏色,還真以爲她就是弱的。

盛夏這時候才下班回來,今天加了兩小時的班,回來就看到這劍拔弩張的氣氛,邊換了鞋邊往裡面走,取了身上的斜肩包扔在沙發上,魏江朝他跑過去:

“爸爸……”

盛夏抱着兒子看他媽和他老婆,還沒問情況眉心就已經隱隱痛了。就知道這日子消停不了,冷着臉說,“別鬧了行不行?孩子都看着呢,你們這是要拆房子還是幹什麼?我在走廊就聽到了,不嫌丟人嗎?”

黎子那氣兒正沒處可發呢,側身對着盛夏就噴,“這老東西說要搬回來住?她一個人就算了,那不三不四的女兒還要回來,這不算男人也跟着回來。魏盛夏你今天就給我說清楚,你是要我和兒子還是要這老東西。你現在就給我說!”

盛夏皺皺眉,什麼老東西?那是他媽,昨天她才保證過不跟他家人過不去,今天又…盛夏責備的話都還沒說出來呢,那邊老太太竟然就上手了。

“個不要臉的娼婦,今天我就當着兒子的面好好教訓你,誰是老東西?不要臉的娼婦我打死你……”

老太太邊罵邊和黎子廝打起來,黎子是不服氣,可跟老人動手她是從來沒有過的,連讓了幾下,老太太不依不饒,一把抓住黎子的頭髮往後一扯,一大把頭髮給拽了下來。黎子這也不讓了,轉身也抓扯着老太太的頭髮,大不了魚死網破,反正這個家她是沒法兒再呆下去了,索性不能讓自己吃了虧去。

“魏盛夏你他媽還是不是個男人,你就看着這老東西這麼打你老婆?離婚,老孃不過了,不過了--”黎子邊大聲喊着邊扯下一大把頭髮,在盛夏衝過來時推翻了老太太,站一邊兒大口喘着氣,個老不死的東西,真是越來越過分。

這日子不過了,哪天不受氣?又不是難民收留所,任它阿貓阿狗都能住進來。轉頭對着盛夏吼,“你今天要是留下他們,我們就離婚,各過各的!”

“你……你別生氣了…”盛夏放下兒子衝過來是要拉開她們的,可他媽卻倒地了,這又準備去拉他媽來着,黎子就說那話,盛夏就那麼停住。

這讓他怎麼說?他媽是過分,但是要他把人趕出去,他還是做不到,他能怎麼趕?老太太那人你跟她說是不可能的,總不能真拿着拖把把人往外趕吧。

黎子是真不想逼盛夏,可這事兒她不逼他,就是這羣人來逼她。一屋子,還有個陌生男人,這叫她怎麼過?兒子到現在都還沒有個自己的房間,等兒子長大了難道還跟他們擠一屋睡?依她看,他媽就不是個人!

戴珊珊和羅英中還不是完全麻木,至少外面鬧成這樣兩人都出來了。盛夏那還沒想好怎麼勸黎子了,轉眼就看兩人突突的站在一邊。盛夏那目光一沉,什麼意思啊?不是都結婚了嗎?不是住豪宅去了嗎?爲了不讓他們知道,連婚禮沒說一聲兒的,這麼遮着掩着的,還以爲當真多了不起了。可眼下什麼意思?住他家?

盛夏也真有些來火了,伸手指着戴珊珊,又放下,回頭看兒子說:

“魏江,進屋去。”

魏江小子縮了縮腦袋,轉身跑進了房間。盛夏不看戴珊珊和那男的,直接看着他媽,臉子黑得不像話,“媽,你覺得這樣好嗎?你有沒有想過這會給我們帶來什麼樣的困擾?你要跟我們住,這是無可厚非的,我也有義務和責任照顧你。但是現在他們又是什麼意思?暫且不說姍姍跟我沒關係,媽,她都已經結婚了,還要住我們這裡?媽,您是不是認爲我就養你們母女倆一輩子?這還不算,還養姍姍一家人一輩子?媽,這是誰的責任?跟我有什麼關係?”

老太太給摔了一下,心裡火燒得旺旺的,沒人拉她,自己爬起來,指着盛夏鼻子說:“你還有沒有良心,我十月懷胎生了你,你這條命都是我給的,我現在做什麼不是應該的?姍姍怎麼跟你沒關係了?她是你妹妹,你說跟她沒關係,你是不是想說跟我也沒關係?盛夏,你別跟你那壞心眼兒的老婆一樣沒良心!”

“我沒良心?媽,我要真沒沒良心還能允許你在這站着?”黎子那個火大。

說完閉了嘴,得,她不說,盛夏不是說她過分了嘛,行,她倒要看看他怎麼辦。反正不管怎麼樣,只要把他們留下,她就一拍兩散不過了,誰離了誰不行啊?

盛夏真是沒辦法了,這讓他怎麼辦啊?直接看着老太太:

“媽,你說,你到底想怎麼樣?你回來我沒有意義,可姍姍和那位先生,來我家裡是不是應該先跟我打聲招呼?”

“什麼怎麼樣?姍姍好歹也是你親妹妹,他們說要在這住下去了?找到地方就搬出去,你當哥哥的,是不是要把人往外趕?這個家裡,我是你媽,難道這點小事兒我都做不了主?”老太太甩臉子說。

“住不下,媽,你讓姍姍他們走吧,我這裡你是看到的,他們留下來怎麼住?”盛夏迂迴的說,黎子那臉色他是看見的,他要是真把人留下了,黎子鐵定不依。撇開黎子不說,他也不樂意自己的地方被別人佔了啊,都成什麼了?這次要是依了,指不定什麼時候這房子就要易主了。

老太太嘴一歪,“哪裡住不下?這夏天隨便也能湊合着住,別說那些沒用的。你妹妹和妹夫這都沒地方去了,你當哥哥的難道這都不幫襯着?”

黎子忍無可忍,開口說,“不是有豪宅嘛?怎麼,一夜之間就飛了?”

老太太啐了聲,指着黎子說,“我就說你這女人心毒,好歹姍姍也是你妹妹,這麼說她你心你是不是得意得很?得意個什麼勁兒啊,你以爲你了不起了,這房子還不是我大閨女給的。心毒的女人,魏江有你這樣的媽,長大能出息到哪去?”

黎子也不急,反正現在盛夏上火了,她倒是可以心平氣和的說話了。

“媽,你都說了,我們也是靠大姐接濟的,你一口一個大閨女怎麼怎麼了不得的,你怎麼不跟大姐開口?怎麼不領着你這寶貝小女兒去大姐那住?”

這話給老太太堵得啞口無言,要是夕夏一個人在,看她能不去?可問題是陸海軍一直都在,別人她還敢鬧上一鬧,可陸海軍,她是真的不敢。在陸海軍面前說話都是小心翼翼的,哪還敢鬧上門?

哽了下張口說:“我有兒子爲什麼要去女兒那?你們不怕人笑話可以不要臉,我要這張老臉啊。養兒子幹什麼的?不養老,還不如生下來時就一手掐死算了。”

黎子冷笑着不說話,看着盛夏,看他怎麼辦。他媽這話可是他親耳聽見的,要是她轉述給他聽,指不定還認爲她在裡頭挑事兒呢。

那兩個從出現到現在是一句話沒說,跟沒事兒人一樣,好像說的跟他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的事兒。在那邊站着,一屋子人就這麼僵着。

最後能怎麼着?盛夏也不是小孩兒了,總不能把人給推出去吧。忍忍吧,總不至於住太久,他這裡的條件也是看到的,根本就住不下。那男的都結婚了,落腳的地方總有吧,應該也就是擠個幾天就會搬出去。

所以這結果就是這麼地了,趕不了這是肯定的,就這麼着唄。

兩個房間,盛夏三人的主臥,另外一間怎麼分配他們就管不了。一晚上黎子都氣得不行,都是些什麼人啊,她是很想抱着兒子走的,可一想,她要走了不就是給人騰地兒了,憑什麼?

那邊房間本該是那姓羅的男人睡客廳的,可那人臉皮厚啊,愣是擠上牀睡去了。他也不介意丈母孃在啊,老太太是不介意來着,反正這牀也擠得下,牀怎麼也比沙發強吧。可沒多久,老太太就灰溜溜的去客廳睡了。人兩口子在幹那事兒呢,她是長輩,臉皮再厚也不能在旁邊看現場是吧。

就這頭一晚,這局勢就定了下來。老太太是留了下來,可她的結果是睡沙發。讓小女兒滾出來讓她睡牀那是不可能的,她現在也看明白了,結婚前羅英中那男人純粹就是個假象,現在那人才是真格的,對她是比陸海軍還不如。

陸海軍至少偶爾會看在夕夏的面子上給她個好口氣,這男人,一天就知道做吃等死,也不出去找工作,整天吃了睡,睡了吃。誰都不搭理,跟他毫無關係似地。老太太現在給黎子帶孩子,那是沒理由再推了的,誰讓她這帶了三張嘴巴來吃飯呢?

本來這風波算是平了的,可哪知道事兒還沒完呢。

黎子這天下班回去後,打開自己房門,她牀上直挺挺的兩人擺着,黎子那給氣得不小,也不管是誰了,包往地上一扔,走進去就把人從牀上往地上拖,簡直氣炸了肺。

人給拖醒了,後頭老太太拉架呢,黎子回頭看着老太太,老太太后面站着的是戴珊珊。黎子轉頭看地上的老頭兒和老太,臉色氣得發青,指着地上人大吼:

“這都是哪來的乞丐瘋子?你到底想怎麼樣?你不弄瘋我不甘心是不是?”

黎子吼完抓着地上的包給盛夏打電話,這日子沒法兒過了,簡直要氣瘋了。她這是收容所啊還是看守院?都是些什麼玩意--

黎子衝出去打電話,老太太這纔去扶地上的老頭兒老太,“沒事吧親家,快起來快去,我那兒媳婦啊,就是沒家教,沒大沒小的,你們可別往心裡去。”

那小老頭兒和小老太還懵着呢,他們是從山裡出來,站了幾天幾夜的火車,早累趴下了。所以黎子把人往地上拽的時候,他們都還在夢遊呢,這懵裡懵懂的就給摔在了地上,兩個爬起來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

“親家娘,這出啥事兒了,我和老頭子咋都在地上了?”老太糊里糊塗的問。

“沒事兒沒事兒,沒摔着吧,快起來……”

老太太把人拉起來,看時間黎子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啊,她是準備過一會兒就進來叫人的。再怎麼說,姍姍和羅家男人沒離婚,這兩老就還是親戚,當然得給好臉子。是準備讓兩人去戴珊珊那屋睡的,可女兒不肯啊,一看着老兩口兒那穿着,沒攆人都算好的了。

老兩口兒是以爲這房子是他們兒子羅英中的,前幾天電話裡不是說了嘛,說娶的媳婦家裡有的是,住的那可是別墅,所以把他們二位接過來。這站了幾天幾夜的火車,過來時兒子婚禮已經結束了。找來找去找到這裡,這房子雖然跟他們在電視裡瞧見的別墅一樣,不過比他們在山坳子裡那泥巴砌的屋已經好太多了。

總的來說覺得不錯,娶個媳婦還有房,多划算吶。就想着這日後也不用回那深山坳子累死累活了,就在這大都市裡享清福,他兒子原話就是這麼跟他們說的。

盛夏那邊聽見黎子那話也傻了一把,什麼意思,怎麼回事兒?誰家兩老的來了?聽黎子那聲音就知道她情緒控制不住,盛夏二話沒說,跟先下班了。

這下一屋子人熱鬧了,盛夏回來後臉色暗沉得不行,這意思是要把他這個主人趕出去是吧?這屋子堆得下這麼多人?難道就不知道體諒別人的難處嗎?

“什麼意思?”盛夏看向他媽,是不是太過分了,就不該妥協。

老太太也不大好說,她哪裡知道兩老的今天會來,羅英中也沒提前說一聲兒,冷不丁地的就領着人進門了,她能怎麼辦啊?畢竟還是親家,她能說什麼?

“媽這意思是,也是要在這擠下去?”盛夏壓着火問。

“怎麼說也是親戚,大老遠的來了,我們也不能讓人這麼出去是不是?白天你們都去上班了,也沒什麼相處機會,也沒多大個不方便,你說是吧?”老太太拿捏着話說,那意思還真是要把人留家裡住了。

盛夏火壓在胸口,“就這麼點兒大的地方,住哪裡?”

老太太那想得好啊,人家怎麼說也是長輩吧,你們當小輩的是不是該把房間牀讓給長輩睡?就該這麼個理兒,“他們年紀也這麼大了,不是有兩間房嘛,姍姍和小羅一間,你們那間就讓出來幾天……”

“你想得倒美,你怎麼不讓他們讓?這房子是誰的你搞搞清楚!”黎子站出來吼了句,嗓門之大足以見得她那火氣。

老太太這也火了,畢竟有外人看着,她一個當婆婆的還被媳婦給吼了,她那老臉往哪擺去?當即也吼回去,“這房子誰的,這房子是我大閨女給我的。我沒讓你們出去算好的,這家誰是當家的?當家的是我!”

黎子那臉都給氣得通紅,胸口那口氣就喘勻過,一直不上不下的哽着。

“不要臉的都還集到一家去了,我真懷疑,你是不是大姐和盛夏的親媽。”轉頭看向盛夏說,“你今天這事兒不給我一個交代,咱們就散了吧,多說無用!”

黎子不這麼威脅盛夏今天也不可能在讓步了,讓羅英中進來這已經打破了底線,還附帶他全家。跟他們有什麼關係啊,憑什麼要他們來養活那一家子毫不相干的人。也太荒唐了吧,真是可笑之極!

“兒子,這種小娼婦就該趕出去,存心挑撥離間的,趕出去媽給你重新找個好的。”老太太那還嫌鬧不夠,在黎子那話後立馬又接了句。

看來還真不是親媽,有見過親媽勸兒子離婚的嗎?真是唯恐天下不亂的貨。

“你夠了!”盛夏徹底火了,“你還是不是我媽?你不覺得你說這話太過分了?這房子是我姐給誰的你心裡清楚,我讓姍姍他們倆進門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你還想怎麼樣?讓我們養着他二位老人?媽你非要逼得我們讓你衆叛親離嗎?”

老太太不說話了,一再緊逼,那還不是因爲盛夏軟弱?她能吃得定,像夕夏她就不敢,她能領着人去夕夏那邊?她又沒本事,只有逼兒子,不逼兒子逼誰去?

那邊縮在一堆的老兩口兒這時候說話了,操着一口雜腔雜調兒的普通話說,“我們睡這地上也行,這天兒熱,睡地上也涼快。”

老太太這時候趕緊說話,“對啊,這客廳不是寬敞嘛,再睡十個人也夠啊。”

“什麼時候走?”盛夏轉身看向老兩口兒,語氣很不善。盛夏本不是個咄咄逼人的人,實在是氣得沒辦法了,理智都給火氣快燒沒了。

黎子一聽盛夏那話,轉身進屋去收拾東西。個沒用的東西,她當初到底是看上他什麼了呀?這點事兒都處理不了,沒用的東西,窩囊廢!

外頭老兩口兒說,“我們家裡的地都給人做了,都交代好了的,我們不走了。就住這裡,兒媳婦生了孩子我們還能幫着帶孩子。”小老太說着,也不知道是還沒明白這情況還是真沒在狀況,就是看不到人家家裡頭已經爲他們亂得不行了。

當事人一個都不開口,戴珊珊跟羅英中都處着不動,事兒都老太太在說呢,何必他們出口?戴珊珊也是看不上這兩公婆的,瞧一身窮酸,她當初怎麼就相信羅英中這混蛋是富家子呢?托裡邋遢,完全沒個人樣兒,真是瞎了眼了!

盛夏那一聽,氣得眼裡火花直冒,老太太也有些發傻,不走了?天吶,可不帶這樣兒的,不走了黎子那女人能依?這麼住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吧。

裡頭黎子那話是聽得清清楚楚的,簡單收了幾件衣服,把魏江的白天喝的奶粉裝了,出門拉着兒子就走。盛夏趕緊上前去攔:

“別走啊,你別生氣了,爲了他們值得嗎?我也不想他們住家裡,可現在你看還有什麼辦法呢?”盛夏難得這時候還能好脾氣的這麼勸黎子。

黎子那火氣早上頭了,伸手甩開盛夏的手,指着他鼻子大聲罵:“你他媽是不是個男人?簡直沒有比你更窩囊的男人了,你他媽是男人就給我把這些亂七八糟不三不四的人趕出去,一個也別出現在我眼前!”

盛夏爲難,“怎麼趕?”話他也說了,住不下,讓出去,可他們就是不走啊。

“拿棍子打,抄刀子砍啊--你帶種的就給我把人趕出去,要麼就是我和兒子倆走!你自己選吧。”黎子心頭來火,對着盛夏就噴過去。

“黎子--”盛夏拉她的手,“別說氣話了,別走好不好?你走了要去哪?外面又沒有地方可去,別生氣了。”

“他媽的真不是個男人,魏盛夏,老孃算看白你了!”黎子甩開盛夏的手拉着兒子轉身就走,什麼玩意兒,沒用的東西!

後頭老太太那個高興,早就該走的,她覺得這屋裡最該走的就是黎子。算起來黎子纔是外人,就是兒子不讓,要是她的話,早就把人攆出去了。

這下好了,住得下了,老太太那完全沒當一回事兒,把人家家庭拆散她是完全沒有任何愧疚,這已經招呼着人東西往那屋搬了。這老太那就是典型的胳膊肘兒往外撇的人,她自己是被女兒擠外頭沙發睡了,現在還把兒子脫下水,把房間讓給外人。也算極品了,做到這份兒上也沒想過是不是該讓小女兒把房間讓出來。

黎子是狠了心走的,盛夏追出去人已經上車走了。

黎子還能去哪兒,這麼大個京都城,她能去的只有夕夏那邊。抱着兒子上門就哭做一團,前前後後添油加醋的說了好幾小時。

夕夏聽得瞠目結舌,她媽是什麼德行她當然清楚,可黎子張口一個老婆子,閉口一個老不死的,她聽着心裡添堵啊。怎麼說黎子也是晚輩,氣歸氣,是不是也該注意一下口德?

不過想想,她真是想服氣了,還真沒遇到這麼極品的人,黎子這脾氣她是瞭解的,竟然把黎子都氣走了,可見有多過分。回頭來愣了下,問:

“姍姍什麼時候結婚了?”她怎麼沒接到一點兒消息?

“前幾天,別說你了,就我和盛夏都不知道這事兒,你媽一心想着住豪宅,收拾東西走的時候盛夏以爲是我給她氣受了,對着我一頓劈頭蓋臉罵,罵完了後才知道你媽爲什麼走。大姐,你看看你媽,什麼人啊這是?存心不讓人過安生日子,以前讓她幫着帶孩子,我白天也出去找點兒事做,她還死皮賴臉的跟我們要工資,也不想想我們養她不算,還養那個跟我們半點關係的女兒。給我們看下孩子怎麼了?魏江那也是她孫子,帶孩子那就是天經地義的,還有臉要錢……”

黎子一開口又關不住了,實在是太氣人,滿腔滿腔都是火,老太太那受的氣,老兩口、戴珊珊兩口兒加上自己那沒用的男人,肺都給氣炸了。

話一聽,就抱着夕夏哭她命苦,哭這輩子怎麼得了。

夕夏不說話,一聽這裡頭的關係,她就頭疼,怎麼會這樣?也真是難爲黎子了,換誰誰也受不了吧。

黎子帶着魏江暫時在夕夏這邊住,卡娜只能睡客廳,果兒晚上由夕夏帶着。

陸海軍前後也大概知道了些,沒開口,晚上夕夏睡不着,翻身看着陸海軍,想了想,說,“陸先生,你說我們是不是……”

陸海軍動作比她還快,早就料到她又會心軟,翻身捧着她的臉,認真的說,“陸太太,你應該這是個無底洞,每次都出手幫,我們幫他們的事兒還不夠多嗎?這再幫,什麼時候是個頭?你要真對他們好,就不該什麼都順着,別讓他們一遇到事兒了就來找你,你是聖母嗎?我們自己的事兒弄好就成了。”

夕夏緩下眼瞼,頓了下再說,“可盛夏那邊已經水深火熱了,黎子來我們這邊是暫時避開了,可就剩盛夏一個人。他從小話就不多,也常被人欺負,我怕他被那些人……”

“行了,別擔心了。”陸海軍說,“盛夏又不是孩子,他早該承擔一些事情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盛夏沒有你這個姐姐,那他該怎麼辦?他是男人,家庭孩子都有了,他的責任他自己還不能承擔嗎?我也是男人我瞭解,男人跟女人一樣,也會被寵壞的,懂嗎,陸太太?”

夕夏不說話,還在猶豫,她就是擔心啊,盛夏就沒自己處理過什麼事,說是不再管他的事兒,可還是做不到,畢竟那是她的親弟弟啊。

陸海軍嘆氣,“盛夏到現在是不是沒跟你說這事兒?他還沒開口,就說明他現在還撐得住。你要幫忙,是不是也得等他需要的時候再出手?”

夕夏沉默了會兒,這才點頭。陸海軍看她終於點頭,心裡這才踏實了些。摸了下她的頭,低聲說,“睡吧,別多想了。”

這事兒還沒停息呢,第二天老太太就找上門了。看到黎子在夕夏這兒也沒什麼意外,早就知道,黎子除了大閨女這裡還有什麼地方可去?

老太太上門,那肯定是有目的的。卡娜見着老太太臉子就拉了下去,這人這麼不要臉啊,還敢上門來?小臉子拉得難看得很,夕夏心裡好笑,她都已經平復了,卡娜這丫頭還耿耿於懷呢,合計是把家裡被‘盜’的責任往她身上攬了。

讓卡娜帶着魏江和果兒下樓去玩兒,別讓孩子沾了這些俗氣,卡娜不服氣,她要不在家,夫人一準受欺負,不願意走。夕夏喊了好幾聲,這丫頭纔出去。

老太太一坐下就說話了,要房子來的。說是盛夏這當弟弟的都有房子,她好歹也是親媽,生了她,給了夕夏性命,要套房子不過分吧。姍姍說了,大閨女這有着呢,就算他們自己沒有,婆家也有,一套房子而已,算個什麼?

夕夏一聽,臉子僵了一瞬,轉身跟黎子說話,兩人翻着雜誌,在討論着哪款的指甲油比較好,哪種塗上去透氣兒,好像真沒聽見老太太說那話似地。

老太太先是沒覺得人家不待見她,這還在絮叨着說話呢,說半天口乾舌燥了這才反應過來,閨女那還一句話沒給呢。當下停住,說,“青青啊,媽媽這說話呢,有沒有聽媽媽說話啊?”

夕夏頓了下,半天才擡眼起來看她,“哦,你說什麼?”

黎子那心裡頭好笑,她還真忘了夕夏可是這方面的高手啊,當初大學那時候,多的不是男生追,她就用這招兒全身而退的。想想吧,她跟雲夕夏還真不一樣,以前就覺得她們倆沒什麼不同,都一樣。可現在這麼多年了,她也算活了個明白。

不說別的,就這對人處事,她完全不如雲夕夏來得圓滑。雲夕夏就是再憤怒,也還有理智,還能說幾句在理的話,可她不行,她脾氣一上來那就是天王老子來也白搭。所以啊,她跟人家比,就是沒人家那修爲高。

“房子的事兒啊--”老太太臉一橫,合計她說了這麼久,還沒聽見呢。

“哦--”夕夏淡淡的應了句,又和黎子聊起孩子的事兒來,一說孩子,黎子還是有話講的,兩人半真半假的就那麼聊起來了,老太太這回是連嘴都插不進來,索性起身往屋裡,上了個衛生間後,瞄了眼外頭說話的夕夏和黎子,閃身又進了夕夏那屋,沒多大一會兒,神色自然的走出來。

夕夏和黎子還沒準備搭理她,老太太自己也不好意思,站了站,就說,“行,我就知道,閨女大了就不聽話了,跟你那弟弟一樣沒良心。得,媽媽我以後也不盼你了,本來就沒指望你能有幾個孝心,我現在算是看透你們幾個白眼兒狼了。”

走到門口,站了下,以爲夕夏會出聲喊她回去的,畢竟夕夏一直對她都不錯,她要什麼也給,也不多說什麼。可今天是真算錯了,都開門了後頭還沒聲音喊她。

“走了,以後也不必念着了,當我死了算了-”老太太在門口還故意喊了句。

又等了等,是真的沒人喊她,又扯不下那個臉回去,忍了忍這纔開了門走。

後面黎子往沙發上倒去,擡眼看夕夏說,“你媽這麼容易就走了,你不怕她又順了什麼東西走?她剛可是進了你房間啊。”

夕夏笑笑說,“我還能有什麼東西給她拿的?東西都給她洗劫完了,她想拿,那就只有牀上那被子和櫥子裡幾張毯子,合計她也看不上了吧。”

黎子坐起來,說,“我就說戴珊珊那小蹄子哪來那麼多錢買限量款的衣服,原來都是你的。我還真當她交的那男人多強,你知道不,兩個人你騙我我騙你,都以爲對方是富家子,結了婚才知道,嘿,真是一報還一報,活該!”

“行了,別盡說別人。你自己的事兒還撂着呢,你就想一直住我這兒不回去?”夕夏合上雜誌,擱一邊兒看着黎子問。

“我回哪去?那個家我是一天也呆不下去,盛夏要不把那些臭不要臉的人趕走,我就一直不回去。我就看他是要我還是要那不要臉的老東西!”黎子狠狠的說,這麼說了是痛快了,可說出口時纔想起那老東西也是夕夏她媽。

喜不喜歡是一會事兒,可容不容許說那又是另一回事兒了。基本上雲夕夏這點和盛夏是一樣的,誰都看得出他們也不待見那老太太,可不待見是一回事兒,沒道理允許別人這麼說的,怎麼着都不痛快,這事兒換任何人身上都一樣的。

黎子頓了頓,說,“我也不是就這麼恨你媽,是你媽做那些事兒真讓我忍無可忍,現在這事兒是碰我底線了所以才這樣。大姐,你是不知道,平時這樣的事兒多着呢,一準給你氣死。在島上時候她們不也在你那住了一段日子,是怎麼樣的情況你應該很清楚。反正你們那媽啊,我看着根本就沒拿你們當親生孩子看!她眼裡親生的就只有戴珊珊那小蹄子。”

夕夏頓了頓,眸色有些暗淡,黎子接着說,“所以啊,對她好,她記得嘛?她不記得,對她再好也是白搭,日後還不是照樣說我們對她怎麼苛刻了。”

夕夏忽然笑着看黎子,說,“你是不是過得特憋屈?走,姐姐帶你做美容去,去‘可愛女人’,做個全身護理,洗臉,沒準還能給將將火。”

黎子眼睛挑挑,“得,我可沒福氣過你這貴婦日子,消受不起。欸,我跟你說正事兒呢,你別老往別處想行不行?把我當你媽一樣對待啊?”

夕夏已經站起身了,伸手拉她,說,“沒有沒有,走啦,去放鬆放鬆,難得出來,就別想那些事兒了,幾煩人啊。”

“真要去啊?”黎子站起來看着夕夏,不是說笑吧,她身上可沒錢的。

“當然了,卡娜在,她能照顧兩孩子的,所以不用擔心。”夕夏笑着說,黎子也笑笑,說,“你還是那急性的樣兒,想起一事兒來就得立馬辦了。我可先說了,我身上沒帶錢的,到時候錢得你開咯。”

“是,一切都我包了,換衣服吧。”夕夏轉身進了房間。

兩人換了衣服出來,夕夏臉色有那些不大美麗,黎子看着她,問,“怎麼了,是不是不去了?”

夕夏搖頭,“不,去啊。”過了好大會兒才說,“我戒指不見了。”

那戒指陸海軍在這邊買的,好大顆鑽呢,因爲陸海軍那手指斷了帶不了,她那隻也就放在了家裡。剛也是去拿錢包,打開抽屜時,看裡頭東西翻亂了她才注意了下。錢包壓在最裡頭,還在,可戒指不見了。

黎子愣了下,“就是那隻大個頭兒的?”

夕夏點點頭,黎子那差點兒給口水嗆着,伸手往夕夏頭上拍了,“你怎麼還不長心眼兒啊,有過前車之鑑還這麼大意,好幾百萬呢,買套房子都夠了,你是不是活該啊?趕緊打電話給那老東西啊,這可不是幾毛錢能買的玩意。”

夕夏嘆氣,她哪知道她媽今天會來?又怎麼知道竟然連抽屜都翻,上回事兒過了後就防着的,可沒想到今天連抽屜都翻了。

“她都拿了還能還回來嘛?”夕夏臉色岔岔的說。

“他孃的--你找她要啊!不行,開車過去,戒指不要回來老孃咽不下口氣。”黎子去抓夕夏的手,非得要她開車去家裡要回來。夕夏不動,她要過去,老太太說沒拿你能怎麼辦?還能報警不成?那畢竟也是親媽,有必要真把事兒鬧成這樣?鬧大了沒臉的當然還是他們做兒女的,老的就一口咬死沒拿,你就沒辦法。

黎子那真是服氣了,指着夕夏,氣得話都說不出,“你……你,雲夕夏我真是服了你了我,那是幾毛錢的玩意嘛?靠--氣死老孃了,都他媽什麼人吶?”

夕夏那不鬆口,黎子立馬打電話過去。果然跟夕夏猜的一樣,老太太那邊兒揣着明白裝糊塗呢,沒拿,拿什麼了她?什麼都沒拿。說是怎麼去的就怎麼走的,她身上口袋都沒有,拿着東西揣哪啊?話還說得好,要不信過去搜唄。

這給黎子氣得話都答不出一句了,掛了電話瞪着夕夏,指着電話說,“聽到沒有,這就是你那媽,你那親媽,瞧瞧她乾的都是什麼好事兒!”

夕夏才發現時挺氣人的,可當身邊有個比她還氣憤的人時,她就沒那麼氣了,以前莊孝說過,憤怒也是會轉移的,合計現在她信了。

“算了,她以後應該也不會再有臉出現在我眼前了吧。”夕夏輕悠悠的說,這話讓黎子聽着來氣,氣得不行伸手狠狠擰了夕夏胳膊一把:

“你們姐弟倆真是要把我氣瘋了!”

夕夏縮回胳膊,不停的揉揉,直呼,“很痛欸姐姐,你怎麼不掐你自己啊-”

“不痛我掐你幹什麼?”

黎子立馬吼回去,夕夏笑起來,這感覺像是回到了以前,那種久不復存在的感情悄然間又回來了。黎子這氣過了後似乎也發現了,轉頭看向她,夕夏眨着眼朝她笑,黎子忽然抓着夕夏兩人緊緊抱在一起。

這麼多年過去了,原來對你最好的人,還在身邊。無論曾經有什麼樣的誤會和過錯,在這多年以後的今天,那些都將被記錄在記憶裡,也被記憶刻在時間上。不變的,還是彼此。一起走過那些年,以後,還會一起相伴。

那邊老太太心裡高興了,戒指確實是她拿的,這玩意聽說挺值錢,換個房子應該可以吧,回去就把東西給戴珊珊了。

戴珊珊覺得這東西不真,這可是鑽戒啊,能那麼容易就來這麼大一顆?閃確實挺閃的,回頭問她媽,“媽這是哪裡買的,仿得還挺真的。”

老太太給了戴珊珊一眼兒,“這是你大姐的,什麼仿的?就是真的,這東西值不少錢吧,我合計着還能換個房子。”

“這要是真的,肯定能換啊……”戴珊珊戴上手,有些緊,不過戴上去頓時感覺人高貴了。晚上就出去顯擺了,老太太趕緊喊住人,說記得把東西換了。

“知道了,讓我戴兩天先。”

這戒指盯着的人不少,家裡頭羅英中一看,那心就惦記上了,把那東西拿到手他就撒手走人。還籌劃着怎麼出手呢,沒幾天,戴珊珊就給人給綁了,綁匪就盯準了這種沒長腦子的蠢豬,你那招搖過市不就是等着人來打劫嘛,還抗了個陸家少奶奶親妹妹的身份,不是千金也是名媛了,就眼巴巴等着人來搶呢。

電話打回來羅英中接到,一聽,什麼玩意兒?電話一撩,老太太接着聽。

老太太一聽,魂兒都嚇飛了,怎麼就給人綁了呢?綁誰也不能綁姍姍吶,開口就是五百萬,她這輩子五百萬長啥樣兒都沒見過,在哪兒去找?轉身就拖着羅英中哭,讓他想辦法,羅英中那話說得好,說戴珊珊本來就想離婚來着,正好,他這婚離,現在就離。

動作那叫一個快,半天功夫沒到,事兒就辦妥了,一家子人就跟風似地跑了。

老太太這才知道寒心,邊罵着羅英中那個王八蛋沒良心,有錢時候死皮賴臉的貼着,這有事兒發生跑得比兔子還快。老太太還能找誰?還能指望誰?

盛夏有幾個錢她清楚得很,只能去找夕夏。黎子是在羅英中那一家子滾了後就回來了,她雖然也同情戴珊珊,可心裡卻在得意着。那小蹄子不是帶着夕夏那戒指在外頭招搖,能被人盯上?該,就是該,惡人天收拾,這話真太對了。

在老太太出門時候黎子冷冷說了句,“別去了,夕夏一家人不在,帶着孩子出去旅遊去了。找別人唄,那姓羅的一家人肯定還沒走遠,找他們去啊。”

老太太是兩天都沒睡好了,上火得嘴巴都起泡了。這時候聽黎子那話心裡來氣,可小女兒的事兒她已經夠擔心了,哪裡還吵得起來。出去旅遊?誰信啊?

轉身就出去,往天鵝美苑去。老太太也是這山窮水盡時候纔想得起大女兒的好來,想着確實對大女兒有些愧疚,要是之前沒做那些事兒,是不是這就容易開口些。兒子不理,媳婦更是個幸災樂禍的,現在想想,還是閨女好。

可過去吧,人確實不在,就卡娜一個人。敲門時卡娜學聰明瞭,得要人出聲兒,不出聲兒不給開門。一聽外頭是老太太,得,轉身進屋睡覺去了,讓她等去。

老太太那急啊,眼看着沒錢小女兒就命了,她能怎麼辦啊?就坐在門外邊拍門邊哭,哭得那叫一個傷心欲絕,比死了娘還慘。

她那鬼哭狼嚎的聲兒是打擾了同一樓的人,對面的人開門出來大吼了一聲,老太太那邊翻身爬起來問她閨女去哪兒,問人知不知道。對面人實在不堪其擾,說不是回婆家去了嘛,至於鬧成這樣?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爲兒女怎麼老人了呢。

老太太一聽回婆家?那就是陸家了,這拍拍屁股立馬往陸家去。

陸海軍和夕夏帶着女兒回了陸家,說是陸太生日,是散生,沒大辦,就陸家人在一起吃個飯而已。畢竟也是婆婆,夕夏知道這是躲不了的,提早幾天就準備好了禮物,帶過去。

陸太現在知道小兒子現在本事了,火利島啊,那事兒全京都人都津津樂道呢,她再怎麼沒見識,到現在也知道了。所以陸海軍現在在陸家的地位那是不一般了,就連他大伯家那也是很看好他的。發家的時候沒讓陸家出一分力,而現在竟然有這樣的本事,那是了不得的,陸家就算陸有容跟陸海軍比起來,那也遜色多了。

就因爲陸海軍這一着,所以陸太這個生辰竟然連大伯家幾個管事兒的都來了,這在往年,大伯家那是連話都沒一句,可見有個了不起的兒子長了多少面子。

陸太心裡高興啊,可水漲船高,現在輪着她來嫌棄媳婦了,大兒媳婦現在都要看她臉色說話。大兒媳婦說完了,小兒媳婦來了,那當然也要發揮一下她婆婆的權利。所以從夕夏進門起,每一處得她高興的,好也說不好更說。

別的嫌棄完了就輪着那出身了,小兒子現在本事了,就憑陸家的地位,就該娶個門當戶對的千金小姐,你看看這媳婦娶得,什麼都不是,有什麼用啊?老大媳婦再不好,安家那名聲響啊,現在一出去,人見了就問小兒子陸海軍啥啥啥的,再一問成家了沒有?老婆是什麼出身?

得,這一說,她那臉往哪擺去?所以這是看夕夏怎麼看怎麼不順眼,這樣兒兒子要喜歡,放外面養着就成了,娶回來幹什麼?掉份兒。

一頓飯吃得那叫個壓抑,陸家長輩們都在,婆婆說兩句,夕夏當然是聽着就夠了的,反正也不常回來,就聽着唄,邊喂女兒吃飯也多嘴。

老頭子是多喜歡果兒這孩子的,小嘴兒甜啊,畢竟是大孫女兒,生得好看又招人喜歡,主要也是知道這小兒媳婦還是有幾個本事的,能幫着兒子。

飯都快到尾聲了陸有容這纔來,這讓老頭子和陸太都有些詫異,大伯過來那是當家人嘛,兄弟間走走是應該的,可小輩們竟然也給這個面子。陸有容來,當然不是衝着這二嬸兒生辰,他是商人,當然是有利益纔來。

這不看着陸海軍那公司做得大了嘛,想着要不他也出來一起幹,就陸海軍那食品公司現在的市場,就給他個代理權他做得不會比陸家差。年輕人都不服老的,陸有容確實能幹,陸家後輩中,他就是個中翹楚,可在陸家呆着,那始終是被老頭子管着,他就算做得再好,那功勞也是老頭的,不是他。

所以陸海軍的公司一在京都落地,他那目光就看了過去,現在陸海軍的公司是越做越好,他這時候不加進去,怕到時候更沒機會。

陸有容想得倒是挺好,以加盟的方式合作,有火利食品現在的市場打底,只要能把京都這個地區的代理權拿到,以他的本事,根本不愁做不大。

可這事兒吧,陸有容一說陸海軍就委婉表示,京都這塊兒,他還應付得過來,目前也沒有要招盟友的打算,所以他表示很感謝大哥的支持,加盟的話可能不大行。不過如果以後有這打算,陸海軍說頭一個就找陸有容。

這話當然是客套話,陸有容那臉子不大好看。想着這一發達了,還真是連一家人都不認,火利食品世界各地的市場大了去了,就京都這麼一塊兒都不肯讓?不過話又說回來,陸海軍在陸家曾經是過着什麼樣的生活,這誰都知道的,陸家誰把他當人看過?現在人本事了,這又是回頭找他,要換做是他,他也不鳥人啊。

陸有容開口時,老頭子心裡冷笑,真是人本事了誰都想分上一杯羹,他當老子的都沒拿到幾個好,你這堂家兄弟憑什麼要得這麼大一個便宜?京都代理權?京都市場這已經都被做開了,你接手不等於白白得了利益?你要代理爲什麼不找別的地兒?還真是會打算盤。

陸海平心裡也冷笑,這事兒他不是沒想過,可轉念一想曾經家裡是怎麼對陸海軍的?他能答應嗎?就是有好處給誰也不會給陸家啊,這麼想着就沒開口。可沒想到陸有容那也打着這算盤呢,自家兄弟都不可能,你這堂家的算什麼?

陸有容看着陸海軍,總覺得這事兒其實還有轉機,陸海軍沒把這話說死不是?他相信那麼大的企業,就一個人在撐,肯定吃力,要別人幫,還不如自己家人搭把手,至少放心不是。

他看見陸海軍說話前總會看看雲夕夏,所以轉向雲夕夏說,“弟妹也是個明理人,你覺得大哥這話說得對不對?有個人幫忙,肯定比一個人要強。”

夕夏愣了下,陸有容怎麼把球踢她這邊來了?果兒抓着夕夏的頭髮,夕夏吃痛了下,陸有容那話也沒來得回,轉頭就哄着孩子。陸海軍也轉向兩母女,低聲輕輕哄着孩子,把夕夏的頭髮固定着,再輕輕板開孩子的手把頭髮解救出來。

“有沒有傷到?痛不痛?”陸海軍看着夕夏問。

夕夏笑了下,搖頭,這時候回頭看陸有容,問,“大哥剛說什麼?”

這給陸有容心裡哽得,這女人是故意的吧,忍了下,沒再說話。陸海軍心裡笑笑,側頭看着夕夏,發覺她現在真挺可愛的。

陸有容把目光轉向那孩子,目光纔過去時,震驚了下,那模樣--太熟悉了。不過一想,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啊,她明明已經……不可能,不可能是她……

這一茬兒後夕夏和陸海軍要回去了,看陸海軍那樣子也沒有要多呆的意思。可剛走門口吧,下人把老太太領進來了,老太太一見夕夏就嗷嚎大哭起來,聲聲喊着救命,說小時候怎麼對她好了,生她時候差點難產死了,這就算是一命還一命,一定要她救小女兒。

夕夏有些無語,陸海軍臉色已經暗下去了,這老婆子還是一如既往的招人恨,上回那事兒他還沒出手算賬呢,這竟然又跑這裡來撒潑。

陸家人都圍過來,陸太旁邊一站,別的沒聽見,就聽見了個五百萬,這一來怎麼得了?五百萬那不是小數目,憑什麼要給她們家?

夕夏不說話,也不表態,陸海軍冷冷的說,“這事兒我們幫不了,那是你女兒,可跟我們無關,以後再來騷擾我們,我只能報警了。”

陸海軍抱着女兒,護着夕夏要出門,老太太什麼也不管了,小女兒那可是她心頭寶,發了瘋似地上前扯住夕夏頭髮,往一拉,夕夏痛得差點兒眼淚都飆了出來。陸海軍轉身把人推地上。

陸太太那不幹了,坐地上大豪:

“殺人啊,陸海軍這個沒良心的混蛋要殺我這丈母孃了,怎麼能有這麼狠心的人?青青啊,我可是你親媽,姍姍也是你親妹妹,不是一個爹,可你們身上卻留的是一樣的血,你真能眼看着你親姊妹去死嗎?血親的親人都不幫,你隨便撿個丫頭片子回來當自己女兒,你對她那麼好以後長大知道身世還能管你?再親都抵不過血親,姍姍可是你真正的親妹妹,你說以後要是有個什麼你妹妹能不管你嘛?你不還指望親人,你還指望這個沒良心的男人,還指望這個野種?”

這話讓陸家人給驚了一把,陸有容更是震驚,不是親生的?!那那孩子是誰的?爲什麼會跟在雲夕夏身邊?

老太太這哭喪似地話一出,陸太不幹了,扯着嗓門一吼,“什麼?不是親生的?你隨便抱個野種回來冒充陸家孫子,你存的什麼心啊,我還指望你生個帶把兒,別說帶把兒了,連這丫頭片子都假冒的。就是個不會下蛋的雞,要你幹什麼?”

老太太那是沒搞清楚狀況呢,一聽孫子的事兒,這邊又接着話吼,“我當初就勸你了,不能生,要撿也得撿個兒子,你撿個丫頭蛋子回來幹什麼……”

結果這話還沒完,陸太扯着夕夏頭髮揮手一巴掌狠狠扇過去,打得夕夏當下眼冒火花,站立不穩。

“媽媽……”果兒嚇得大哭,陸海軍放下孩子,伸手即刻擋住她媽再次落下的手,‘啪’地一聲兒,反手一巴掌狠狠撂向他媽。

“我的人,誰也不能打!”陸海軍低聲吼出來。

陸海軍一動手,一屋子人都傻了,老頭子反應過來怒喝一聲,“臭小子,你媽也打,還有沒有規矩?”

陸海軍畢竟是男人,手重是肯定的,陸太當即被打得七葷八素,站穩後話還沒來得及罵出口,就看到陸海軍甩手一巴掌往自己臉上打去,混響在整個大廳裡,看來力道不輕,立時臉上五紅手指印出現。一下過了,又是一下甩在另一邊臉上。

“我打母親我不對,這兩耳光是跟您賠禮!今天話我撂在這裡,我的人,你們誰敢再碰她一根汗毛,我拼了這條命也得討回來!信不信你們就儘管試試!”陸海軍陰冷的目光往一屋子人一一掃去。

半抱着夕夏,拉着女兒走出去,後頭一屋人也傻了,等人反應過來時人已經走出去了。

老太太這個不依啊,女兒還沒人救呢,怎麼能讓人就這麼走了?瘋在一樣衝出去,陸海軍那已經坐上車了,老太太什麼也不管,就坐在地上,擋着車不讓過。不救她就不走,有本事就從她身上碾過去。

陸海軍冷着臉直接報警,沒多久,老太太就給押局子裡去了。到了大晚上,陸海軍他們纔回到天鵝美苑。一回去,卡娜就說了老太太今天又來了,她沒給開門,夕夏神情淡淡的,讓卡娜哄着孩子,她要休息一會兒。

陸海軍弄了冰塊用布包着走進去,坐牀邊看着她,伸手把她的臉扒拉出來,用冰塊敷着臉。今天是他的錯,他說過不會讓陸家人傷害到,還是食言,她心裡一定很傷心吧。

“對不起……”陸海軍久久才說話,夕夏沒出聲,陸海軍看着她,問,“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沒用,讓你受了這麼大的委屈?”

夕夏翻過身,心裡難過,不是因爲他,是傷到了她心底最痛處,她不想生嗎?她也想做真正的母親啊,可命運沒有給她機會啊。

“沒有。”夕夏低低的說,坐起來,抓着他手裡的冰包,往他臉上蹭去,有些個責備說,“何必呢?”

“我願意。”陸海軍笑着說,夕夏夾了他一眼,說,“自己打自己,用得着打這麼重麼?打了兩下,也沒見個人心疼,你冤不冤啊?”

陸海軍笑起來,握着她的手,說,“你不心疼嗎?可我感覺到了啊。”

夕夏揮開他的手,“很涼--”

陸海軍接過她手裡的冰包,還往她臉上敷,邊說,“很快火利就能迎接第一批遊客了,這幾年的努力,總算可以看到些成果了。呵呵…你高興嗎?”

“嗯。”夕夏應着,是啊,時間竟然過得這麼快,和莊孝的連年之約也快要到了,火利島正式開放那一天,就該是她功成身退的時候了。

陸海軍看着她的臉,看進她眼裡,心裡突然有些酸澀,“你是高興火利的人們就要過上好日子了,還是因爲別的…比如,能回他身邊了?”

夕夏愣了下,“都高興。”

陸海軍心裡酸澀如潮涌,忽然一把抱住了她,低啞的聲音自胸腔低低傳出,“如果我說,我後悔了呢?如果我說,君子協議我不想履行了呢?”

是的,越到那一天,他就越不想放手了,不想,真的不想。他放不下啊,這是拿着刀一刀一刀的在剜他的肉,切膚之痛,他不想再忍受一次。

夕夏低低的笑起來,伸手推開他,擡眼看着他,說,“你不會的,我相信你。”

她胡說的,她根本就沒聽見他在說什麼。

夕夏頓了下,才問,“姍姍的事,怎麼辦?我們要不要幫?”

“我的陸太太啊,求求不要這麼仁慈了好嗎?那是她自找的,這一切她能怨得誰啊?這件事交給我吧,我抱住她的命,別的事兒你別再多問好不好?”陸海軍捧着她的臉無奈又認真加嚴肅的說。

夕夏嘆口氣,“好。”

她也不想管啊,可那,畢竟是她的親人。

第二天陸海軍召開了記者會,向媒體說明他夫人只有一個親弟弟,什麼姐姐妹妹都騙人的,因爲最近接到一些荒唐的電話,所以不得不召開媒體作出此說明。

媒體速度很快,當天有關的海量報道就出來了,這本來就是辦給那綁匪糰子看的,要真讓陸海軍查是誰下的手,那未必就查不到。可他爲什麼要?跟他有幾個關係?老太太那就是稍微把夕夏當女兒看,他也不會這麼袖手旁觀。

綁匪窩消息倒是快,搞這麼久原來還一假貨兒,白折騰了這麼久。這人都跟人家沒丁點兒關係,還能指望人拿錢來救人?瞎做夢呢,幾人就一商量,就這麼放了人,肯定心有不甘的,可不放吧還得給口飯吃,求財的也不能伸手掐死。

最後沒個結果,幾條漢子輪番上陣,玩兒了遍後把人給扔了出去。戴珊珊被扔了出去,遍體鱗傷,連件蔽體的衣裳都沒有,爬了半條街纔有好心人給幫她叫了救護車,直接送了醫院。

老太太接到電話後哭死了,拖着黎子一定要一起去醫院,黎子那給氣得沒辦法,只能去啊,不去這老的要去撞牆,你說她敢不敢就這麼冷着心看老的撞牆去?

憋屈,太憋屈了!

老太太死活非得拉着黎子去是爲什麼?她沒錢啊,得開醫藥費啊。要不然醫院不給醫治,她還能去鬧醫院不成?她怎麼也不能看着女兒去死啊。

黎子那也狠,走的時候就知道這人打什麼主意了,去的時候任老太太怎麼哭怎麼鬧,她愣是沒拿一分錢,話說了,她身上沒錢,就剩了兩塊搭公交車的車。老太太又哭又鬧沒用,只能又給大女兒打電話。

你說她不怕嘛,關了四十八小時才從局子裡出來,她哪裡還敢惹大女兒一家?陸海軍那話說的狠了,要再打擾他們,那就讓她永遠出不來。

可眼下還能怎麼樣?小女兒那滿身都傷,到處都是血,她能看着不管啊?她那心都痛了,電話一通就一頓,直說這要是不馬上來醫院,她就跳樓去了,她自殺。是橫了心要以死相逼,也不管陸海軍那威脅的話了,什麼能比小女兒命重要?

夕夏那能看着她媽去死嗎?她是不願意再管這些,可她要無動於衷那就等於逼死了母親,她能這樣嗎?

最後還是去了,到了醫院把所有手續辦完了,老太太那話都沒有一句,直接守在小女兒牀前噓寒問暖。這人利用完了就扔,哪還管以後?

夕夏和黎子都站在門外,黎子說,“夕夏你可看見了,你媽眼裡只有那個小女兒,我們什麼都不是。”

“好吧,這是最後一次。”夕夏沉默了會兒說,走的時候給了黎子一串鑰匙,是天鵝美苑裡一套套二的房子,讓黎子他們三搬這邊來,原來那房子他們已經轉手賣出去了。她這麼做,就是打定主意不再管這些。

母親,這個遙遠得令她怎麼也抓不到的名詞,就這樣讓它走吧。不是她的東西,她做再大的努力,也還是不屬於她。沒有母親這麼多年都過來了,何必還眷戀別人的親情呢?那是她的母親,可那早已經忘了她這個女兒。

這事兒到這算是到了一個終點,老太太領着女兒回家時,進不去門,後來找到門衛才知道,那房子已經轉手了。

天已經暗得看不見人影,戴珊珊問她媽去哪裡睡,要不要去大姐那邊。老太太這時候還算有點清醒,不能去,陸海軍可不是盛夏,再去鬧,那吃虧的還是自己。還能去哪湊合?兩人就那麼蹲在街角邊依偎着。

這倒是一對母女,榮辱與共。

夕夏的車停在另一邊,看了那對母女好久好久。如果,她母親能這樣對她,她做什麼也願意啊。不屬於她的,始終,都還是不屬於她。

“這裡面有五萬塊錢,這是我最後能給的。你們用這錢回美國也好,留在京都也好,以後,我們都各不相干了。”夕夏走近她們,把一個袋子遞給老太太。

老太太拿着袋子擡眼看夕夏,動了動嘴,沒說話。

夕夏微微笑了下,笑容微弱得肉眼都看不見,然後轉身走了。

戴珊珊轉頭看她媽,突然站起來幾個大步上前伸手抓着夕夏的頭髮,夕夏吃痛,戴珊珊是橫了心要抓她,手上力很重,抓着夕夏的頭髮在她反手擋的時候用頭髮繞在夕夏脖子上緊緊一扯,夕夏當即臉子就給漲紅了。戴珊珊從後面抓着夕夏的頭髮往後一拖,回頭吼她媽:

“你還傻望着幹什麼?過來幫忙啊,反正已經無路可走了,綁了她找陸海軍拿個幾百萬我們就去美國找爸爸,讓他們也找不到我們。”

“姍姍,你快放手,她是你大姐呀……”老太太有些嚇着了,姍姍這一步那是犯法的,得罪了陸海軍她們還怎麼走得了?

“狗屁來的大姐,我被人抓了的時候這個大姐在哪?還不來幫忙?人已經這樣了,不下手我們也脫不了干係。”戴珊珊吼着她媽,手上力道越來越重,夕夏被頭髮勒得兩眼泛白,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手上反抗的力氣也越來越小。

老太太一狠心,把袋子往身上一綁,上前就去幫着捆人。

可在這時候戴珊珊也倒在了地上,老太太看過去時滿地是血,嚇得手忙腳亂,當下鬆了手去看小女兒,夕夏也往地上倒,大聲咳嗽着,面色紫漲着,雙手握着脖子轉頭滿臉淚痕的看着她母親。

這算是心死了吧,爬起來一步一步離開,對後面哭天搶地的聲音視若無睹。上了車,開車徑直離開了。

街的另一邊,在看到夕夏開着走了後,也開車走了。她現在應該死心了吧,陸海軍還是一如既往的軟弱。換得他,這事兒早解決了。莊孝吹了下槍口,槍收起來,開着車經過那對母女,冷眼掃出去,留了條命算他的仁慈。

車過無聲,街角一對哭天搶地的母女引了不少人圍觀,卻沒有一個出手幫忙。

這個夜,註定不平靜,卻也能沉澱這不平靜。

說這後事兒,戴珊珊再次進了醫院,老太太把夕夏給的五萬塊錢全搭進了醫藥費裡。可胸口吃了槍子兒啊,沒傷到性命,也不是什麼小病小痛,很快錢就沒了。老太太作爲母親,她是不稱職的,那是對夕夏和盛夏這一雙兒女。可她也是稱職的,那僅僅是對戴珊珊。

老太太無路可走了,在外頭順東西,一次兩次幸運,可哪裡能一直幸運下去?

戴珊珊過了危險期就出了院,因爲藥費到了,沒有續交。人是出院了,可她那從小到大疼着她寵着她的母親卻再也出不來了--終身監禁。

戴珊珊後來人瘋了,也不知道是真瘋還是假瘋,據說是被帶進了精神院裡。

陸海軍還是遵守了君子之約,在期限到了時,真的簽字離婚了。

在他們倆辦離婚手續的頭天晚上,莊孝拉着夕夏一直讓走,他心裡很激動得不能平靜,明天過後,她就自由了,就能回他身邊了他有些難以自持。

夕夏也好耐性的陪他坐着,拍着他睡覺,像很多年前那樣,輕輕拍着他的背,守着他安靜的睡去,她才離開。

夕夏迴天鵝美苑時,陸海軍還沒睡,臉色灰暗的坐在廳裡等她,一動不動。看見夕夏回來,還是忍不住上前靠近她。夕夏望着他笑笑,問:

“怎麼還不睡啊?”

“想等你一起……”陸海軍看着她,夕夏也看着他想說些什麼,剛剛擡手,陸海軍瞬間就朝她撲過來,一把將她緊緊抱住,很用力,幾乎想肉緊骨髓一般。

“我捨不得,我捨不得了……夕夏,怎麼辦,怎麼辦好呢?你說,我可不可以再自私一點,可不可以?”陸海軍緊緊抱着她,幾乎想把她嵌進身體一樣。

夕夏沒說話,陸海軍說,“我們還有女兒,我們這個家你會不會有一絲的留戀?這個家能不能讓你、留下……”

“陸先生……”夕夏來不及出口,陸海軍埋頭就吻住了她的脣,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這麼大膽的想她表白他對她的感情。

可惜,他知道,她不會要,不會接受他這廉價的感情。他多後悔曾經那麼傷害她,可是一切都在來不及和猝不及防的情況下化爲泡影,一碰即碎,沒了,什麼都沒了,連一點爭取的機會都沒。

夕夏伸手推他,陸海軍流的淚,卻很快溼了她的臉。她不動了,任由他深吻着,不再拒絕。這也是她沒預料的:陸先生啊,你能不能讓我走得安心一點?我已經欠了莊孝和野戰,你非要給我再添上一筆麼?

陸海軍察覺到她的木然,緩緩的鬆開了她,輕輕環着她,伸手抹去她臉上的淚。眼裡滿眼的死灰,轉身離開:

“對不起--”

夕夏卻在他轉身時,伸手抱住他,臉貼在他後背,低低的說,“我會一輩子記得這個家,我在這裡,過得很好,我很開心。謝謝你,陸先生,這個家永遠都會在我心裡,我們永遠都是一家人。”

陸海軍的手輕輕擡起,目光落在她環在身前的手上,手在空中頓了下,還是不能拒絕的蓋在了她手上,“夕夏,你爲什麼不再狠心一點?”

讓他斷了所以的念頭,就讓他痛,也不要再想她,再做一些不可挽救的事情。

“呵呵……”夕夏低聲笑着,“因爲,我愛我們的家。”

“我愛我們的家。”陸海軍的手握緊她的手,低聲重複着。熱淚淌出眼眶,吧嗒吧嗒滴落在他手背上,滾燙的溫度幾乎灼傷手上的皮膚。

可這個家,沒有她,還是個家嗎?

簽字了,兩人很平靜,可能沒有任何一對夫妻在分手揚鑣後還會十指相扣的回家。是的,他拉着她的手,十指緊扣,回到家,她的行李,他親手收的,生怕有東西忘了拿,進進出出的來回跑,嘴上也沒停着。他今天的話,比任何一天都多,不停的問這要不要帶着,那要不要也拿着。

其實她不知道,他多想這些都不要拿走,留下來給他個虛假的念想也好。可是,他又怕看到這些東西,會更加發瘋的想她。到時候不知道怎麼辦他怕他會再做傻事。所以,對的,斷了一切念想最好,情根深種,還要他自己親手拔出來。

痛,痛--

夕夏其實很想說,什麼都不用帶,那邊都有。可畢竟不願意再傷他最後一次,如果,非要這麼忙碌着,才能暫時忘了她帶給他的傷痛,那就這樣吧。

卡娜一直關門在房裡哭,夕夏走的時候才衝出來抱着夕夏,抱不住夕夏就去搶果兒,不讓走。爲什麼要走?老闆對夫人這麼好,爲什麼要走?他們不是相處得好好的嗎?她看得出來老闆很愛很愛夫人,爲什麼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卡娜這邊拉着不讓走,陸海軍走出來喝住,夕夏看過去,陸海軍兩眼通紅,滿眼的淚水怎麼也掩不住。卡娜緊緊抓着夕夏說,“夫人,你看看老闆,他不想你走的,他是很愛你的,夫人,爲什麼要走?爲什麼?”

“卡娜--”陸海軍大聲喝出,拉住又哭又鬧的卡娜,看着夕夏又別開眼讓她們趕緊走。夕夏張了張嘴,抱着孩子轉身走了。

果兒大概意識到什麼,癟癟小嘴巴,‘哇’地一聲大哭出來,伸手要爸爸,陸海軍那個淚啊,嘩地一下跟奔泉似地全部涌出來,轉身衝進衛生間鎖了門,擰開水龍頭聲聲沉痛的哭出聲來。

陸海軍失神了一天,莊孝卻在家等了兩天,人還沒回來。她說她會自己來,不要他去接,他答應了,家裡一切都佈置準備好了,他們的新房,果兒的小房間,全部都是他一手佈置的。可等了兩天,人還沒到。

他心裡其實難受着,可也體諒陸海軍的難處,多留一天,那就多留一天吧。

可這一天推一天,都已經過去一個星期了,人還沒回來了。莊孝試着打電話想問什麼時候過來啊,可一按電話,又放下,以後她就完全屬於他了,他還急在這一時嗎?

陸海軍忍着沒打電話,是不想再打擾她的生活,再說,莊孝應該也不希望他在出現吧。可實在忍不住了,陸海軍想,就打電話問問果果過得怎麼樣,習不習慣,關心孩子應該沒關係吧,應該可以的,這麼想着就撥電話了。

陸海軍和莊孝剛通話,就知道事兒大頭了。這邊說當天就看到她帶着孩子走了的,可那邊說等到現在人都沒回去。那人去哪兒了?

沒人知道夕夏去了哪裡,似乎這一次是鐵了心要離開,連盛夏都不知道。

……

夕夏現在什麼工作都做,但大部分都是零散活兒,錢掙得不多,可時間能自己安排。

果兒現在已經五歲了,眉眼更清楚了幾分,夕夏有時候看着看着,這孩子怎麼越看越像陸海軍呢?果兒搖搖手,說:“媽媽,你又發呆了。”

夕夏笑起來,抱着孩子親了下,說,“今天學了些什麼?”

“今天又學了個‘a’,媽媽老師教的我早就會了,我可不可以不去學校了?”她想幫媽媽洗衣服,想給媽媽擦汗,學校教的東西她很小時候就會了。

夕夏拉下臉來看她,“怎麼這不聽話呢,不上學,將來怎麼考大學?”

“可我都會了……”果兒小聲嘀咕,夕夏伸手摸着她的頭,耐心說,“媽媽不是說過,謙虛的孩子纔是好孩子嗎?果兒不想當好孩子了?”

小丫頭撇撇嘴,把頭靠近夕夏懷裡,臉蹭了蹭,伸手抱着媽媽。

這是某個山地間,每隔一段時間,能聽到有年輕小夥子在山上唱歌,這裡都是唱歌傳情的,一個小夥兒看上了中意的姑娘,就會在那姑娘對山上唱歌,用歌聲打動那姑娘,如果姑娘有意,會用歌聲作迴應,如果無意,那小夥兒會在堅持三個月後就離開。

夕夏覺得這裡民風挺有意思的,果兒聽着山歌小小年紀竟然也能哼出些段子來。夕夏抱着孩子問她,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果兒搖頭,她就跟着哼哼而已。

夕夏說以後可不能在大哥哥唱歌時候跟着唱,果兒睜着大眼睛問爲什麼。夕夏想了半天老實的說,因爲大哥哥不喜歡小姑娘,喜歡大姑娘。

果兒似懂非懂的點頭,後來她是沒在大哥哥唱歌時候唱了,可她卻在人家唱完後唱,這給夕夏鬱悶得,索性不讓孩子再唱。可果兒怎麼說,她說小朋友們都說了,唱歌一定要從小就要練,不然以後嫁不出去。

夕夏沒撤了,她唱就讓她唱吧。反正她是孩子,也沒有人會當真。

在這裡生活了三年,三年來一直相安無事,孩子也已經習慣了這裡的生活。夕夏本以爲她會在這裡終老的,可世間的事總是讓人無法預料,來得也令人措手不及。

找到她們的人不是莊孝、陸海軍,也不是野戰派來的人,而是一個她想都想不到的人,陸有容。

陸有容出現時夕夏愣了好一會兒纔想起這人是誰,畢竟曾經不算怎麼熟,也僅僅見過幾次而已,都這些年了,這突然出現,她還真一時沒認出來。

“有事嗎,陸先生?”來者是客,都找上門了沒理由把人拒之門外。

陸有容看着夕夏,沒繞彎子,三張單子,一張是當年莊孝和果兒的親子鑑定表,另一張是他和果兒的親子鑑定表,第三張單子是公證處的蓋章,證明他手上的東西是真實無虛假的。

夕夏掃了眼,推開,“什麼意思?”

“不用我多說吧雲小姐,孩子是我女兒,我有責任把孩子接回陸家。”陸有容極嚴肅的說。

夕夏冷冷笑着,“憑這兩張東西就想搶走我的孩子?陸先生在癡人說夢嗎?”

“我今天是來告訴你,孩子我是一定要接回陸家的,至於這些年來你對孩子的照顧,我會考慮給你一筆合情理的數,讓你這一輩子都衣食無憂。”

夕夏目光清冽,淡淡的說,“你覺得,我是缺錢,想要錢的女人?”

陸有容目光閃了閃,確實,以前他或許會這麼認爲,可這個女人的本事大着呢,幾大豪門家族裡轉了一圈卻片葉不沾身的全身而退,獨剩幾個爲她癡狂的公子少爺們在那可憐兮兮的苟延殘喘。這女人若果是奔着錢去的,任何一個都是她的去處,可須躲在這深山坳子裡來受苦?

可不管如何,孩子他是一定要帶走的,怎麼着那是陸家的血脈,不可能流落在外。

果兒的親生母親當年還是大學生,因爲生得極爲出衆,在一次陸有容去他們學校演講時兩人邂逅,之後兩人很快就好上了。可當果兒生母懷孕時,陸有容卻不能把她娶回家,只答應給她一筆不小的錢,讓她拿掉孩子,可沒想到女孩揹着陸有容偷偷把孩子留了下來。

當時陸有容正和容家的千金小姐談婚論嫁,這事兒出了老夫人鐵定不允許傳出去,是找了人私下解決了。果兒生母四處躲藏,只能偷渡出海,在途中產下孩子。中間進了陸海軍的船隊,當時聲稱自己被人強暴,四處逃難。船上的人是看這姑娘可憐,孩子又那麼小,所以準備帶着人上島安頓。可誰知道,果兒生母沒能熬過那漫長的海途,死了。這輾轉下,孩子養在了夕夏和陸海軍名下。

果兒越來越大時,夕夏總有錯覺這孩子生得跟陸海軍有些像,她還以爲是因爲曾經朝夕相處了幾年的原因。可現在才知道,原來孩子像的不是陸海軍,而是陸有容。

自己打出生就帶在身邊的孩子,怎麼可能拱手讓人帶走?女兒沒了,她這活着還有什麼盼頭?

夕夏知道陸有容沒有走,派了人在外面守着。

當天晚上是個雨夜,雨聲雷鳴,夕夏摸着黑給女兒穿上衣服,屋裡多餘的東西都沒有帶走,揹着女兒從小門走了。她什麼都沒了,不可能再把孩子讓出去的。

可夕夏怎麼都沒想到,她冒着雨攀崖上了山,卻在下山離開的道上被人逮了個正着。傾盆大雨而下,孩子被搶走,她哭得幾乎暈倒過去。到天亮時才一步一步挨下山,簡單收拾了東西馬不停蹄的追去了京都。

她能求的是誰?只有莊孝,陸海軍左右不了陸有容,她只能去求莊孝。她不知道他會怎麼對她,可她真的不能沒有女兒。

夕夏見到莊孝時,他在一個新聞發佈會上,她一身素白的衣服出現時,莊孝就看到了她,除了看她那第一眼外,沒有給與多餘的目光。

夕夏焦急的等着散會,好不容易散會了他身邊卻圍了太多的人,她根本就不進去。等人都散得差不多時,她朝他跑過去,莊孝就站在那眼神漠然的看着她接近。她有些氣喘的站他身前,雙目剪水流波的望着他,飽含了千言萬語。

“幫幫我……”她張口說,一雙曾經迷得他神魂顛倒的琉璃眸子此時水波漾漾,滿眶的淚水似滴未滴,滿面悽楚的望着他。

“你來了。”莊孝曾想過太多太多個當她出現時他的反應,可沒想到自己會是這麼平靜的面對她。

想狠心不要這顆心了,可還是做不到,伸手拉着她纖細的手大步往外走。

夕夏被拖拽得小跑才能跟上,雙手抱住他手臂,淚珠滾下來,“莊孝,莊孝你幫幫我,好不好?果兒被陸有容帶走了,她被陸有容帶走了你幫幫我好不好?”

莊孝無動於衷,他能不知道果兒被陸有容接走的事兒?這事兒就是他操弄的他能不知道?

莊孝滿面陰沉,側目看向她的時候卻瞬間好顏色起來,對着她笑着說:

“我等你很久了,我們現在去吧,還不晚。”

“去哪?”夕夏有一絲恐懼,他的笑,不達眼底,令她生寒。

莊孝很理所當然的說,“民政局啊,你以爲呢?”

拉着她往車上拖,聲音是那樣溫柔,可動作卻是那樣粗魯。夕夏被硬拽上了車,她推開他要下車,“我不去,我不要,莊孝不要逼我好吧好?”

莊孝‘嘭’地一聲甩上門,她開門要出去,莊孝把人狠狠往回拖,夕夏一反抗,莊孝當即狠狠甩了她一耳光,混響震響了整個車內的空間。

夕夏被打得耳朵嗡鳴,伸手捂住臉,擡眼不可置信的看向他。莊孝極快的扣上她的身,壓着她的頭脣欺上她的,狠狠的吻了下去。發泄發狠一般的蹂躪,她就是不值得他對她這麼好,就是不值得!

莊孝也不管這是什麼地方,騎上她就地正法,完全不給她一丁點反抗的機會。是急怒攻心,是怒火上頭,是整整愛了她十年的心在咆哮,在沸騰狂涌。得不到,他寧願毀了,反正他早就活夠了,正好拉上她一起。

等於在衆目睽睽下上演了一場春宮秀,完事兒後把她身子一蓋,開着車回了別墅。夕夏現在是完全抗拒不了,到了別墅她還往哪跑?

莊孝是急怒攻心,以前再憤怒也會顧及着不傷着她,可現在,他是死命的把人弄成各種不可能的姿勢,瘋狂的折騰,只要她稍微反抗,接踵而來的就是往死裡的蹂躪。一波波熱液噴灑,一次次在屋裡各個角落翻滾。

幾天就這麼過來的,夕夏那身子等於廢了一般。莊孝端着吃的喂她,她轉頭撇向別處。莊孝往自己嘴裡含上一口,連嚼都給嚼碎了,扣着她的頭重重的掐着她下顎,灌了下去,不吞就堵着不放,由不得她嚥下去。

完了後抱着她躺進浴缸裡,一點一點的親吻,輕輕的在她身上各處。還是那麼溫柔,好像幾天來的粗暴和獸行根本不是他一樣。

“別鬧了,嗯?下午就去民政局,好不好?”莊孝抱着她,抱她圈進懷裡,捧着她的臉吻着,舌頭舔着她的脣,輕輕的吸吮着,吸吮幾下又停下來看她。說幾句話,再等她的反應。

夕夏臉轉向另一邊,莊孝板正她的臉,眼裡的傷痛只有他自己知道。似乎知道手重了,又輕輕的撫摸着她的臉,輕輕蹭着,吻着,低低的說:

“又不肯跟我說話了麼?又不肯說話了,你想讓我怎麼辦?把果兒搶回來是嗎?可以啊,領了證我們就帶着人打到陸家去,把孩子搶回來。”

夕夏終於擡眼看他,不過目光有些冷。她真後悔,爲什麼回來找的人是他,她應該卻找陸海軍,或者野戰的,爲什麼會找上他?

莊孝擰起眉頭,埋頭張口去含她的眼睛,又吸着她的眼瞼,“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我,我沒有錯。我等你太久了,我甚至有時候都以爲我已經死了,因爲我的心我已經很久都感覺不到它的跳動。你說,我是不是很可憐,你說呢?”

“莊孝……”夕夏伸手隔開他的臉,擋開他的脣。

莊孝把人從水裡抱起來,僅僅用巾子給她包起來,抱出去。他坐下,抱着她往腿上放着,勾着她的臉問:

“跟我結婚?”

“不要逼我,我不想再想這些事,不要逼我好不好?”她哭,流着淚求他。

莊孝放開她,夕夏往一邊坐開,莊孝抓着早就倒好的酒,兩杯,鮮紅的液體在杯裡顯得妖豔無比,猩紅得有些慎人。莊孝兩手輕輕晃着杯子,低低的說:

“不能同生,那就同死吧。”

聲音很輕,也沒有任何溫度。只是足夠的陰冷,眼裡也沒有任何情緒。拿着其中一杯慢慢欺近夕夏,想死神臨近一般緩緩欺近她。

“來,喝了,我們一起喝了,喝了我們就徹底解脫了。”莊孝緩緩的說着,聲音很溫柔,嘴角也是溫柔的笑,可眼神冷得沒有一絲情緒,她在反抗,他單手將她止住,嫣紅的液體要往她嘴裡灌,夕夏左右不肯張嘴。

“夕夕,求你了好不好?喝了吧,我很快會來陪你的,我們一起走,一起離開,不好嗎?我等這一天等很久了,夕夕,求你了,乖,喝了它。”莊孝聲音越來越溫柔,手上卻越來越用力的箍着她,整個人都將她緊緊壓在沙發靠背上,把她圈在小小的範圍內,眼裡燃燒的是毀滅的冷意。

“不要,莊孝……”夕夏躲閃着酒杯,眼淚飛濺。

她不想輕生她爲什麼要這樣死去?她還有女兒要照顧,不能就這樣走了。

“爲什麼不要,我這麼愛你,你在擔心什麼?你擔心我不會來陪你嗎?怎麼會呢,我一定會來陪你的,要不,我先喝,我先喝了你再喝,好不好?”莊孝看着她,頓了下再說,“可是,我先喝,我怕你不來,我怕你會再把我丟下,如果就我一個人,我好孤獨,我想你永遠陪着我。夕夕,答應我,你一定要喝……”

莊孝把杯子往自己嘴邊遞,夕夏心裡一慌,用盡全身力氣朝他撞過去,撞撒了酒水,也碎了杯子。

“我求求你不要在這樣好不好莊孝?你有沒有爲我想過,我跟你結婚我會承受多大的壓力?我跟你結婚,是在害你啊,你不知道嗎?”夕夏抱着他的脖子聲聚淚下,朝莊孝撲過去時浴巾就飛了,全身哧裸的貼着他。

莊孝抱着她的身子,手輕輕在她身上滑走,低低的說,“不就是不能懷孕嗎?我早就知道啊,我不介意的你爲什麼不信呢?你喜歡孩子,我們去養他十個八個都可以啊,可你爲什麼要一次又一次的丟下我?我不信你了夕夕,這次你一定要跟我走,我一定要把你帶走,無論如何再也不分開。”

莊孝抓着桌上另一杯滲了藥的酒扯開她,手箍住她脖子逼她喝下。夕夏手往下抓着掉地上的浴巾,雙手扯着矇住莊孝的頭,莊孝不得不鬆手,夕夏抓着浴巾來不及裹上身,爬起來就往外跑。莊孝紅了眼,他就是要她陪他走而已,爲什麼不肯?起身追過去,從後抓着人扳轉回來肆意的吻就壓下去。

莊母出現得很是及時,這三年來她是三五兩天就會過來,因爲她實在擔心兒子的狀況。多少次聽下人說莊孝深更半夜裡拿着刀把手臂隔的鮮血淋淋,身體痛了心不痛。她就怕兒子做出什麼傻事來,所以頻繁的出現。

莊母一出現夕夏推開莊孝,扯着浴巾捂住胸口躲在莊孝身後。莊母見到雲夕夏時愣了好半響,她現在對雲夕夏真的說不出是什麼感覺了,她好好一個兒子,被這女人折磨成這樣。她心痛啊!

“伯母,伯母救我……他,他拿得的是毒藥,他要我跟他一起走……”夕夏哭得泣不成聲。

莊母一聽,慌了,轉頭看着莊孝,“兒子啊--”

莊孝一臉的死灰,指着夕夏對莊母說,“母親,你兒子是有多差?她爲什麼三番兩次的嫌棄我?爲什麼?這是最後一次了,母親,你說我該不該抓着這個機會,把她帶走?”

莊母一聽嚇得魂飛魄散,轉身對着夕夏就跪了下去,“孩子啊,到底你和我兒子間有什麼誤會,我求你不要再折磨我兒子了好不好?我求你給他條生路吧,你是好孩子,你應該理解我做母親的痛苦,算我求你了好嗎,給我兒子一條生路。他要是這麼撒手走了,你說我們莊家怎麼辦?”

夕夏抱着浴巾也跟着莊母跪了下去,“伯母,您起來,您起來好不好?我真的不可以,不可以跟他結婚,我,我不能……”

“她不能生育,母親,你說這重要嗎?只是因爲這個她就不要你兒子。”莊孝抓着酒杯狠狠的瞪着夕夏,苦大仇深的看着。

莊母啞然一刻,不能、生?她能說這重要嗎?伸手抱着夕夏說,“孩子你別傷心,一定有辦法的,現在科技這麼發達,已經沒有終身不孕的說法了,只要你想,孩子總會有的。”

夕夏一個勁的哭,莊母拍着她的背,鬆開她說,“我兒子對你是真心是假意你自己心裡最清楚的,不爲你自己,也要爲莊孝想想,你就不能,可憐可憐他嗎?你是個明事理的,當我求你了行嗎夕夏?”

“伯母……”莊母那不斷的流淚,夕夏也哭個不停。

莊孝冷冷的看着兩個因他哭成一團的女人,瞬間摔碎了被子,頓時酒花飛濺,玻璃渣滓彈跳起來。

夕夏和莊母擡眼看過去,莊孝黑沉着臉轉身在抽屜裡翻找東西,翻箱倒櫃一通後拿着張過來,蹲在他媽和夕夏面前,看着夕夏說:

“簽了它!”筆擺在紙上。

結婚協議書!

夕夏淚眼婆娑的搖頭,莊孝暗紅的眸子瞬間風起雲涌,抓着她的手冷聲說,“不籤我就剁了它!”

聲音剛落狠狠拽着她的手在紙上籤了字,扔了筆起身摔門就出去了。

莊母心裡總算落下大石,輕聲安慰着,又給夕夏找來衣服穿上。兩人如果沒有什麼問題,只是孩子的話不用擔心,莊家不是那種苛刻的家,如果努力了,真的不能有,養個孩子也是可以的。

莊孝和夕夏的婚禮辦得很盛大,京都一次,在火利也舉行了一次。雖然火利島的人們不能接受夫人嫁別人,可還是把祝福送給了他們。

果兒現在過得也很好,正式上了學,陸家給果兒提供的一切都給夕夏親自看了。她確認孩子真的過得很好後才放心,不過陸家還是經常讓孩子去莊家。

夕夏說,她有一個世上最好的婆婆,她真的很感謝她。

莊母說,她曾經的婆婆不接受她,吃了很多苦,還差點喪了命,因爲她這樣,所以不希望自己的兒媳婦再受一丁點委屈。

莊家是比較開明的家庭,在孩子上沒給她壓力。莊母一直陪着夕夏做各種努力,莊母說,只要不放棄,一定會有希望,實在不行,就做試管嬰兒。

夕夏安心調養了兩年時間,身體各方面都達到了健康的指數後開始接受試管。但不是每一位不孕者試管都能成功,夕夏的孩子是在第三次手術後成功的。

幸運的是,她是單卵雙胎,十月後,生了兩兒子,這年雲夕夏已經三十五歲。

莊家上下高興得不得了,在京都大酒店宴請各方親朋好友大肆慶祝三天。

莊孝守在夕夏身邊幾天幾夜都肯合一次眼,家裡人只顧高興得了孫子,哪裡還想得到這個最大的功臣還在醫院裡受苦?夕夏是剖腹產,因爲是兩個孩子,懷孕到後期時胎兒有些移位,爲了母體和孩子的安全不能順產。

有一種無痛剖腹,可夕夏痛感底,出了手術室,兩天了動都不敢動,一動就痛得眼淚直流。莊孝心疼得跟着流淚,又不敢碰她一下,只能眼巴巴的望着。把醫生抓來問該怎麼辦,那醫生有些噤若寒蟬,能怎麼辦啊,忍着唄,生孩子的不都是這麼過來的?

可這是莊家的爺,能對別人這麼說不敢跟莊家這位這麼說,好說歹勸的勸服了趕緊開溜。

莊孝一個勁兒的說孩子漂亮,長得像她,可她中間讓護士抱來看過一次,孩子點點兒大,渾身通紅,哪裡好看了?還像她,天,要不要這麼埋汰人的?

夕夏是在專門的月子中心待了一個多月,坐月子期間婆婆和老公不厭其煩的爲她進進出出,跑上跑下,因爲是冬天。晚上婆婆還陪着她睡,本來莊孝要守着不肯走的,可她婆婆說莊孝人粗魯,別一不小心壓到夕夏傷口,把人趕走了自己照顧着。

夕夏覺得婆婆比她媽還親,晚上兩人睡着的時候,她婆婆就跟她講小時候的事兒,講當年生莊孝時候的辛苦。夕夏也是這時候才知道,爲什麼她對她這麼好,因爲人善良,自己經歷過的苦不願意別人再經歷。

夕夏恢復得很快,果兒是她親手帶大的,什麼都親力親爲,因爲有了這些經驗,所以現在照顧自己兒子就更得心應手了。

莊父和莊孝都說請個專門帶孩子的,可莊母和夕夏異口同聲的拒絕了,自己的孩子,爲什麼要別人來帶?別人帶,她哪裡放心啊?

兩小傢伙一週歲時,野戰和陸海軍各送了份大禮來。野戰送的以兩孩子名字命名的客機,陸海軍送的一艘以兩孩子名字命名的客輪。當然,都是來回大陸和火利之間的。

莊孝晚上和野戰、陸海軍幾人多喝了幾杯,暈乎乎的回到家,夕夏剛哄睡了孩子,莊孝抱着人就親,有些迫不及待。

“老婆,咱們再生個公主吧?”莊孝嗡嗡的說。

“不要,我怕沒那麼精力照顧多一個孩子。”夕夏推着滿身酒氣的人,把他往浴室你推,“你喝了多少啊到底?明天不上班了?”

“呵呵……上班,高興嘛,所以多喝了幾杯。”莊孝拉着人一起滾進了浴缸,一缸水被兩人盪漾得水花四濺,一擊又一擊的拍打着牆面,此起彼伏,好長時間後才慢慢消停下來。

莊孝說他心裡過意不過,所以想生個公主,將來許給野戰的兒子,當是彌補他的愧疚。

被莊孝這麼一說,夕夏睡不着了,大半夜都沒睡下去。莊孝這話真是提醒她了,是不是應該努力一下,生個公主許給野戰的兒子呢?

夕夏這正想着事兒,突然聽見有人敲門,愣了下,莊孝還睡得沉,她自己批了衣服出去。這麼晚了誰來啊?

一開門,陸海軍靠在門口,面色黯然,眼裡神色是空洞。夕夏開門了,他才站直了身體,看向她,說,“你出來了,我就是走錯了路,呵呵,順便就來看看。”

從她在火利島和莊孝舉行婚禮後,這麼多年了,他沒有見過她一次。太想了,想得有時候控制不住,就半夜跑到海岸邊去,讓浪花拍醒他。每天都會在凌晨時才溼漉漉的回去。

她的孩子今年滿週歲,他盼了多久啊,以爲終於能見一面了,可來的卻不是她,只有莊孝和兩個孩子。他看得出野戰也是失望的,雖然野戰和她共同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可野戰似乎比他不如,同樣沒機會見她。她深居簡出,孩子是她的唯一,出門去的地方就是帶着孩子回莊家,不在任何地方停留。

莊孝曾經說過,他的人,是要藏起來不給人看的,真的是藏得好深啊。

夕夏那感覺像做夢一樣,眼前這個男人眼裡滿是滄桑,一晃竟然這麼多年過去了,現在回想起來,還像是昨天。

“你過得好嗎?”夕夏笑着問,頓了下才想起莊孝說過,陸海軍的孩子都已經三歲了,兒子週歲他送來大禮,可他的孩子生日時她卻一點都不知道,想想真是太失禮了。

“你的孩子都能跑能跳了吧,什麼時候讓卡娜帶孩子們來大陸玩啊。”夕夏和氣友好的說,實在是有些尷尬的,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一別這麼多年,中間跟他聯繫的都是莊孝,她沒有正面聯繫過一次。有關他們的事情,都是莊孝說的。

陸海軍有些失神看着她,還是那麼美啊,比以前更美了,以前就是太瘦了,總感覺太柔弱,現在看起來剛好。真好,像做夢一樣,還能這樣看着她。

夕夏應對得有些幹,詞窮了,都她一個人在說,他也不開口說話。夕夏抓抓頭髮說,“要不,進屋裡坐坐?”

這話一出口夕夏就有點後悔了,這深更半夜的,好像不大好啊。

陸海軍看進屋裡,“孝哥在吧?”

瞧他問些什麼話呢,他們是夫妻,莊孝肯定在啊?夕夏笑笑,點頭,“他在。”

“要不你進來將就一晚吧,這麼晚了,你又喝了酒,開車危險啊。”夕夏這話倒是真心的,想着莊孝在家,他應該不會想別的。

陸海軍搖頭,“還是不了,小以在外面等,我就是來看看你,就看看……嗯,我這就走了,你有時間了帶着孩子來島上玩,大家都很想你。”

夕夏點頭,在門口看着人走了這才轉身進屋。可剛一轉身,莊孝就那麼突突的站在她身後,嚇得她身子一跳。帶看清楚人了後伸手拍着他,“你要不要這麼嚇人啊?你存心的是不是?”

“他還沒死心呢,”莊孝抱着夕夏,頭埋進她頸窩裡低低的說,“我還是怕他們會整什麼幺蛾子,老婆,怎麼辦呢,是不是我應該把你鎖家裡,連門不出纔好?”

夕夏一聽,翻了下白眼,“你可真狠啊,你要敢這麼做,我就帶着兒子離家出走。”

莊孝埋頭咬住她耳朵,惡狠狠的說,“以後不準說這些話,我不樂意聽!”

“好,不說就是。”夕夏無所謂的應着,還不是他先引起的。

兩年後,夕夏又生了個公主,有兒有女,這算圓滿了。

……

夕夏的女兒滿五歲時,野戰帶着兒子也來了。野戰笑得一臉溫和,看着夕夏,她真的幸福了,看着這個曾經被自己揉進骨血的女人得到幸福,他也總算放心了。

她幸福了,他此生也圓滿了。

夕夏的女兒生得極可愛相當漂亮,但是奇怪的是不像她也不像莊孝,到跟她姑姑生得極像。夕夏在感嘆,這遺傳究竟是怎麼來的呢?

小丫頭本應該被那雙胞胎哥哥們揉圓搓扁的,可小丫頭蠻得很,愣是小小年紀把兩哥哥給制服了。

野戰說走的時候,回頭看了眼夕夏,發現夕夏也在看他,當即笑了。兒子在身後說:

“爸爸,我來推你。”

野戰出了莊家,問兒子說,“莊家的小丫頭,你喜歡嗎?”

兒子哼了哼,“小搗蛋鬼,愛哭又愛鬧,誰喜歡啊?”

野戰笑了起來,不再說話。莊孝和夕夏的意思他早知道,不過緣分這東西不是他們能左右的,看孩子自己吧。

……

陸海軍說:我愛上一個女人,那是上天對我的恩賜,我感謝上天給了我足夠一生回憶的夢。

他知道他這輩子都會在火利島紮根,因爲知道只有他們過好了,她纔會真正放心,纔會真正幸福。他比誰都清楚,只要他們任何一個沒有安定下來,她的心都是愧疚不安的。

所以在她在火利舉行婚禮前,他就已經匆匆忙忙的結婚了。

新娘不是別人,正是卡娜。

他知道依娜的心思,可卡娜似乎更得她的心,和她走得更近,所以他選擇卡娜。

夕夏見到陸海軍和卡娜的孩子們時,第一句話竟然是:“棕色人和我們黃種人竟然能生出這麼漂亮的孩子來?”

陸海軍聽了心裡很高興,她會認爲漂亮麼?

夕夏帶着孩子在島上住了幾天就回去了,陸海軍在島上站了整整一天,望着天一句話不說。

他對着天空說:你可知道,這片汪洋大海中,一個小島上,有個男人一直在注視着你,癡癡的等你回頭看一眼。

卡娜遠遠的看着,流着淚帶着孩子回去等他回來。她知道他娶她,不是因爲喜歡她,只是因爲她和夫人感情好。每個晚上他都會跑出來,站在海水中任由浪花拍打,她都看到的,他心裡在痛。他在對着大海說想夫人,他對着海浪咆哮,問大海他可不可以回頭重選一次?問他可不可以去見她。

那年的一天,她記得他突然很高興的回來收拾東西,說是夫人的孩子滿週歲了,他要回大陸去看看兩個孩子。

他是那麼高興,他們自己的孩子出生時都沒見他那麼高興過。她知道,他高興的是終於可以有理由去見那個人了。

他那麼高興的去,可回來時又開始鬱鬱寡歡,孩子喊他,他似乎也聽不見,天天盯着穿在項鍊上的戒指看,一天要看過幾十遍不止。

她不明白,這麼捨不得,爲什麼當初不留住夫人?還要親自把夫人送走?

……

莊孝說:

我管不了別人,我苦了這麼多年,痛了這麼多年,我不可能還讓她離開我。我就是這麼自私,我再不自私,她一定還會走的。誰也不會知道,沒有她,我是過着什麼樣的日子。

野戰對她有想法,我早就知道,那時候一心癡纏着她,忽略了野戰滋長的野心。說什麼我離開軍隊,我們就不再是朋友。這算什麼?是迫不及待的宣佈我們敵對關係,放手追我屬於我的女人。當我真的不知道嗎?

如果不是看在一起長大的情分,我不會留他的命。我早就說過,我什麼都不在乎,只在乎我愛的女人。

我以爲這輩子都不會再有兄弟,不會再有友情,可沒想到,夕夕竟然能讓我們三化敵爲友。她一向很有本事的,我知道。我曾經對她着迷,被她迷得神魂顛倒,她在我心中是無所不能的女神。她說她可以的事,我從來都沒懷疑過。我們三曾經恨不得讓對方死,現在還是情敵,可她就是有本事讓我們齊聚一堂,瞧瞧,多厲害。

我看得出野戰陸海軍也很感激她讓我們三個重歸於好,可我們三卻都是那副臭德行,明明心裡很感激很感動,可誰也沒對她說聲謝謝,總覺得矯情。

那次我是真的有了死的心,只想着不能同生,那就同死。我知道她不會答應跟我結婚,以前是狠不下心,纔對她一再放任,可這次我不想再放任她了。我得不到,我也不會讓別人得到。對,我從來就是這麼自私的人,我從來就是。

我要感謝我的母親,真的感謝她,不是她幾時出現,我想我真的早已經帶着夕夕走了,不會有現在的幸福日子,感謝我的母親讓我的妻子感受到家的溫暖。

那天,兒子滿週歲,那晚上我一直睡着,可門一響我就醒了。我就知道他見不得夕夕是不會罷休的。

我還是留了心眼兒,偷偷的跟了出去,陸海軍眼裡的滄桑和心痛也刺痛了我。我在想,當初我不是自私了那一次,陸海軍就是我今天的寫照。我說真想把她鎖在家裡,這話我是當真的,可她似乎當玩笑聽了。

她哪裡知道我的心多怕再失去?

夕夕啊,你可知,你的丈夫我,有多愛你嗎?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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