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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看透

第244章 看透

姜凡聞言,又是詫異,又是不解。

“此話何意?分明是他君如風先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明知你爹是你在這世上最後的血親,他竟然還能下得去殺手,還虧得你爹去世後,你把他當成僅剩的親人,到頭來真相大白你卻不能怪他,這是什麼道理?”

“這或許不是你一個人的想法吧?”嶽靈心一臉認真地看着姜凡,頓了頓她又說,“那你們有沒有想過,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他……”姜凡張嘴無言,許是在腦子裡將能想到的東西先過了一遍,然後才說,“誰知他究竟收了南鉞什麼好處,或者是受人指使。”其實說這話的時候,他自己心裡都打了一個很大的問號。他也算是和君如風一起長大了,幼時他倆一個是嶽靈心的跟屁蟲,一個是江玹逸的跟屁蟲,而嶽靈心又是江玹逸的跟屁蟲,自然而然就是四個人混在一起,在他心裡,君如風雖然在嶽靈心面前看上去比較懦弱,可也算得上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只能說岳靈心太過強悍,很多男人在她面前都會自愧不如,怪不得如風膽小。

所以說完這話,姜凡就閉嘴了。他覺得,嶽靈心這麼問他,是因爲她心裡有更合理的答案了。

果然嶽靈心搖了搖頭,反問他,“你真覺得如風是那樣的人嗎?你們相識這麼多年,也該看得清楚一個人的本心。他對爹爹的恭敬和孝順,不亞於我,也正是如此,我現在纔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如果我猜得沒錯,他那樣做,是與爹之間做的承諾。”

“承諾?”姜凡愣住了。

——嶽靈心的意思是,君如風之所以會殺害嶽錦添,是嶽錦添自己要求的?

他腦海裡冒出這個念頭,雖然乍一看很荒唐,但跟着嶽靈心接下來說的話細細品味,心卻是越跳越快,因爲他覺得,嶽靈心的分析一絲一毫都在情理之中。

那時候,南鉞突然來犯,後來李御也表明了,一開始就是衝着嶽錦添去,所以在混亂之中將嶽錦添劫走,關押了起來,百般折磨。

而此刻柳秉城和那邊城守將金銘,卻藉此在嶽錦添頭上扣了一頂賣國的大罪。江玹逸早就想徹底拔除岳家的根基,加上柳秉城這樣的得力干將在旁邊煽風點火,竟然真的聽信他們的話,懷疑起爲這大閔江山賣命多年的老將,還下令將岳氏滿門收押入獄,進行審查。

那時候連嶽靈心也覺得,岳家已危在旦夕,連她也沒有辦法,江玹逸甚至連見她一面都不肯。

因爲叛國是大罪,很難有人敢開口替嶽錦添辯白,即便真有舊識諫言,也被柳秉城等人以通敵叛國同謀的罪名相威脅,逼出朝堂。

江玹逸因爲忌憚岳家,又跟嶽靈心鬧着彆扭,竟然閉目塞聽,不肯聽諫言。

而就在此刻,如風帶回了嶽錦添的頭顱。

“以我鮮血,洗我冤屈。”

這是最好的選擇!

如風的一番哭訴和據理力爭,爲嶽錦添證明了清白,也救了整個岳家。

那時候嶽靈心覺得,若如風真當親眼看見了父親遇害,必然是大受打擊,可如今看來,其實是父親知道了岳家的事情——或是在南鉞軍營裡有了風聲,或者本就是李御用來打垮父親的精神的一種手段,總而言之,已成爲俘虜的父親知道因爲自己,岳家將受無妄之災,岳家百年的忠魂和他自己將蒙受這不白之冤,受後人唾棄。

他不甘!也不肯!

所以如風帶兵衝進軍營相救時,嶽錦添沒有選擇跟他們一起離開,而是讓如風親手結束了他的性命,將他的頭顱帶回京都面聖,澄清罪名,拯救岳家,拯救他那心心念念着的女兒。他知道,一旦岳家倒臺,他擔上叛國的罪名,嶽靈心這個皇后將要遭受的劫難,首當其衝。

“爹爹是爲了岳家,爲了我而死的,而如風,卻要爲了爹爹最後的心願,拿起只對準仇人的屠刀,對準自己從小到大最尊敬的那個人,甚至不惜擔上弒父忤逆的罪名,被天下人唾罵……他心裡到底承受了多少,我這個做姐姐的,竟然到現在才知道。”嶽靈心說着,眼淚終是忍不住滑了下來,打溼了紅妝,粘着脂粉,緩慢地在臉頰上流淌。

姜凡本就不善言辭,何況是看見一向堅強的嶽靈心竟然在他面前流淚,頓時身體僵硬到不知該怎麼辦纔好。

“所以你知道,當我聽見如風在我面前親口承認自己做過的事情,當他看着自己的雙手不停地顫抖的時候,我的心有多疼嗎?可是我再疼,又怎麼疼得過他?他一夜一夜的在噩夢中煎熬,無助、自責,憤怒,想要復仇,可是這些通通都是他一個人在揹負,難怪一點致幻藥,就能讓他衝動到拿起劍殺進南鉞大營,也要手刃了仇人!其實我現在和他一樣。我離開,是因爲沒臉看到如風那麼痛苦,更是怕自己真的衝動,會有殺了李御的心!”嶽靈心握起拳頭,狠狠地砸在了旁邊的牆上。

她真是恨!和如風一樣,恨不能即刻殺了那興風作浪的李御!可是她仍然想不明白,李御與岳家,究竟有何等深仇大恨,要這樣報復父親,報復他們岳家,甚至想讓他們自相殘殺。

“這個李御,的確行爲古怪。他剛剛登基不久,又因是庶出,朝廷內頗有非議,他這會兒應該忙着穩固朝綱纔對,爲何卻要爲了一點私人恩怨,就舉兵犯我國境。一個正常的國君,可不是會做這麼愚蠢的決定的。”姜凡皺眉,說出心中的疑惑。

“所以更能看出,他和岳家之間的恩怨,不止是‘一點’那麼輕巧。”嶽靈心沉重地說道。

姜凡沉默了一會兒,喃喃道:“說起來,我倒是想起關於李御的一件事,不知道算不算是李御和你爹結下的樑子,不過此事和高祖皇帝有關係倒是真的。”

嶽靈心心裡咯噔一下,好奇地看着姜凡,靜待下文。

“小姐你對那綏王的生母梅妃,可有一絲瞭解?”姜凡問道。

“梅妃?”嶽靈心細想了一下,“我在宮裡的時候,聽過不少後宮的奇聞異事,這梅妃的故事也算是跌宕傳奇,因着我喜歡梅花,冬日的時候也常去那廢棄的梅園走動走動,所以對梅妃的故事也有所瞭解。只道是她本爲那西番的公主,三十多年前,西番內亂危急之時,她向大閔求援,獻身於高祖皇帝,成爲梅妃,可是沒過多少年,卻又突然人間蒸發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這在後宮典籍上至今也是個謎。”

“那你可知道,這梅妃曾與李御有過婚約?”姜凡追問一句。

嶽靈心心頭“咯噔”一下,對這問題竟是始料未及。

梅妃和李御……

她的眼前閃過那日在南鉞大營中,李御和江錦睿稱兄道弟、相談甚歡的情景。難道,是因爲這一層關係?

“這是當年的政治聯姻?可梅妃本是的嫡長公主,與當時尊爲太子的大皇子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妹,而那李御不過是區區一個四皇子,二人的身份,也不算匹配吧?”嶽靈心疑惑地說。

“是不匹配。當時大皇子之母也理當知道,二皇子趙渙野心勃勃,在朝堂中也頗有名望和勢力,合該用這女兒找一個更好的靠山,與之聯姻,鞏固她兒的太子之位。但聽說嫡公主與李御是一見鍾情,雙雙墜入愛河,難捨難分,那李御也信誓旦旦地承諾嫡公主一生一世之寵,加之他好歹也是皇族,最後那王后只能應允了這門親事。可就在李御回國籌備婚事之時,西番內亂,嫡公主外逃,爲挽救母后與兄長的性命,挽救西番岌岌可危的江山社稷,她只能以美色,向我大閔高祖皇上求援。”姜凡說起這等紅塵往事,依然波瀾不驚,聽的人卻是不勝唏噓。

原來這李御和梅妃,還有這樣一段往事。

“難怪。”嶽靈心喃喃道。“想來這李御對梅妃,必定也是用情極深的。”

“你知道?”姜凡反問。

“知道什麼?”嶽靈心有點詫異,她不過隨口猜測而已,姜凡卻說得好像她知曉些什麼內情一般。

姜凡吸了口氣,又微微一嘆,“那李御的確是個重情重義的漢子。他得到許諾,可以迎娶梅公主之後,便回國將先前王府內所有的侍妾全都遣散,一心一意籌備與梅妃的婚事,若不是那場變故……”

若不是那場變故,他們該是神仙眷侶了吧。

果真是世事難料,天意弄人。

“這些年來,李御一直沒有納妾,唯一的王妃只怕也是因爲想要問鼎南鉞皇位這個寶座,才千方百計迎娶。果不其然,那皇后家族的勢力,送他登上了皇位。不過即便在他登基之後,後宮卻仍然蕭條。”姜凡講述了一番,又問嶽靈心,“難道小姐不是知道這件事,才說那李御是因爲對梅妃用情極深?”

“我只是瞎猜的而已。”嶽靈心解釋說,“我去過南鉞大營兩次,雖說是軍營之地,但皇帝乃九五之尊,身邊少不得人伺候,丫鬟、侍女,甚至可能是嬪妃,但李御身邊,卻幾乎沒有女人的痕跡。若不是這男人有缺陷,那必定是因爲心中已經有那麼一個人,誰也無法取代。”

姜凡垂下眼眸,似若有所思。

“是啊,一旦心裡面有了那樣一個人,其他人就連眼也入不了了。”

嶽靈心聞言,嗤笑了一聲,回頭看他,“你這根大木頭,難道也懂男女之情?”

“在皇宮裡呆久了,什麼癡男怨女沒見過?”姜凡反問一句。

嶽靈心想來也是,那後宮是何等地方,世間最難釐清的情愫,大概就在那個地方了吧。只是這一生一世一雙人,恐怕與那地方也是格格不入的。如果當年梅妃真的嫁給了李御,而李御又是否能守住這一世的諾言?有句話叫做,得不到的纔是最好的,或許也只是因爲未曾得到,所以才更加遺憾,更加深愛,不是嗎?

“你在想什麼?”姜凡看嶽靈心轉眼入了神,開口問道。

嶽靈心收回思緒,看着他問,“我在想,這李御與梅妃,以及高祖皇上之間的感情糾葛,與我岳家又有什麼關係?”

“小姐可知道,是誰將梅妃帶到高祖皇上面前的?”姜凡故意繞圈子,可這個問題,經他口中這麼說出,嶽靈心便也知道答案了。

“你的意思是……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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