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含蕾含笑扶謝青瑤起身,拉着她的手道:“別說什麼求不求的話,咱們都是伺候王爺的人,本來便該相互扶持纔是。沈氏想憑着肚子裡的孩子一手遮天,咱們若是坐視不管,這王府遲早要被她弄得烏煙瘴氣!”
謝青瑤嘆了一口氣,輕聲道:“這也太不成話了!沈姐姐家裡是經商的,能跟姐姐你比肩做個側妃,已經是王爺天大的恩寵了,可是這幾日我冷眼看着,她竟有要跟姐姐一爭雌雄的意思……現在便已經恃寵而驕到如此地步,等將來誕下小世子,那還了得?”
梅氏臉上的笑容終於繃不住,露出了陰沉沉的神色:“我豈能讓賤人如願!她不過是仗着肚子爭氣罷了,說到底,王爺和太妃看重的是她的肚子,而不是她那個人!如果沒有了那個孩子……”
謝青瑤忽然覺得背後一陣發寒。
她很清楚地知道,梅氏說的那個“如果”,並不只是假設。
這府中的侍妾少說也有六七個,其中未必沒有比梅氏進府還要早的。這麼多女人,居然至今都沒有人生出一個孩子來,這真的是一件尋常事嗎?
謝青瑤偷偷地覷了梅氏一眼,忍不住猜測:她的肚子至今沒有什麼動靜,究竟是她自己不爭氣,還是中了旁人的招?
這府裡的水,竟比她想象的還要渾!
梅含蕾看見謝青瑤的臉色,忍不住笑了起來:“你不要亂想,我不會蠢到對王爺的孩子下手,畢竟那是咱們府裡的第一個孩子。府里人丁興旺,咱們才能富貴綿長不是?”
謝青瑤聞言連連點頭,一時卻不知道如何開口才算明智。
如她所料,梅氏果然是個狠角色,這也就意味着她以後更加不能掉以輕心了。今日這女人特地跑來找她,絕不是爲了替她自己找一個包袱來的!
正沉吟間,梅含蕾忽然往前探了探身子,壓低了聲音道:“你實話告訴我,你回府的那天,馬車究竟是怎麼墜河的?”
謝青瑤略一沉吟,苦笑道:“我坐在馬車裡面,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莫名其妙地顛簸了一陣子之後,連車帶馬就一起沿着山坡滾下去了……許是駕車的馬受了驚吧?”
梅氏用憐憫的目光看了謝青瑤很久,隨後才輕聲嘆道:“怪道人說‘難得糊塗’,這世道,終究是糊塗人的福氣大。”
謝青瑤裝着不明白,皺眉追問:“梅姐姐在罵我是個糊塗人嗎?我倒確實是自幼糊塗的,可是這墜河的事,若不是馬受了驚,難道還能是有人故意害我不成?”
“你倒是說說看,馬車出事之後,車伕去了哪裡?”梅氏面帶憂戚之色,循循善誘。
謝青瑤皺眉想了許久,臉上漸漸浮現出疑惑之色:“馬車從山坡上滾下去的時候,車伕好像已經不在車上了,許是他發覺馬驚,自己跳下去了吧?貪生怕死乃是人之常情,這倒也怪不得他。”
“我的傻妹妹,你這樣的性子,在府裡怎麼過得下去?旁人明着害你,你還把他當好人呢!你也不想想,駕車的都是最溫順的馬,哪有輕易受驚的道理?何況馬便是受了驚也只會沿着官道亂跑,豈有滾進河裡去的?”梅氏用手上長長的護甲敲打着桌沿,恨鐵不成鋼地道。
謝青瑤大驚失色:“難道是有人要害我?是那個車伕嗎?可是爲什麼……”
梅含蕾悲憫地看着她,搖頭嘆道:“你這性子,真不適合在王府這種地方生存。那車伕害你做什麼?這府裡誰視你爲眼中釘肉中刺,自然就是誰想害你了。”
謝青瑤愣愣地做了很久纔不確定地問道:“姐姐是說,很可能是沈側妃……”
“你別怕。只要是在府裡,她就不敢那麼明目張膽,你以後小心些就是了。”梅含蕾拍拍謝青瑤的手背,安慰地道。
謝青瑤的臉色有些難看,梅氏勸了一陣,又擔憂地道:“本來我只是猜測,並沒有什麼證據證明是沈氏所爲。你既已經平安回府,我便不打算再追究此事,誰知近來我恍惚聽見沈氏身旁的人正在想法子找那個車伕,此事怎麼由得我不擔心?沈氏一直想借着你墜河的事興風作浪,若是被她先找到了那個車伕,再威逼利誘地吩咐一篇話出來……王爺便是心裡信你,也架不住她三番兩次吹枕頭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