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胤不說話,開始清理手裡的菸斗,塞了些菸絲,點上火,感受這裡的氣氛。忽然覺得他還真會挑地方,清吧大多是年輕人來的地方,想要在這裡找豔遇,的確是個不錯的選擇。難怪他身邊女人不斷,有錢有勢的成功男人最容易吸引那些心思不純的小姑娘了。榮胤的嘴角勾勒出一個弧度,似笑非笑。
這時,樑坤叫了一聲,“來了,來了,爺,他來了!”
榮胤真開眼,淡然的開口:“請他上來吧。”
樑坤應了一聲,跑下來,在他身邊說幾句,他往上看了一眼,將酒杯的酒一口喝完,隨着樑坤上樓。直直地做到榮胤面前的沙發上,給自己倒上一杯酒,搖晃着酒杯,品了一口。“真沒想到你居然會找上我,說吧,什麼事?”
“榮表前些日子被少謙送進局裡了,聽說現在只剩下半條命,七叔公爲了這個孫子,差點背過去。”
榮博文擡眼看了他一眼,兩人年紀相仿,小的時候還一起上學,大了之後,很多事不知不覺間就變了。想着便移開眼,“那又和我有什麼關係?榮少謙是當家家主,他要做什麼,我管不着,也插不上。來去榮表也該死,碰什麼不好,非要捧毒,還虧他從小讀書最好,也不過如此。”話中似乎有些冷眼旁觀的味道,本就與他無關的事,他不會插手,也不願插手。
“少謙的手段越來越狠了,聽說他還撤了你的職位。”
“那又怎麼樣,我本來就是個閒人,董事會沒我的位置,也沒什麼稀奇的,二嫂不是又多了一成股份嗎,董事的職位留給她好了。”
“你不在乎?”
榮博文不解地擡頭,“在乎什麼?”
“我以爲,你不爲自己想,你也會爲嘉禾嘉木想,榮少謙這樣打壓你,你以爲他會輕易放過嘉禾嘉木。”
“他敢!”榮博文輕叱,突來的煩躁感,他猛地喝完杯裡的酒,“沒什麼事,我走了。”說着起身要往門外去,樑坤有些着急,左看看,右看看,難道爺不留下榮博文?
正當樑坤要開口的時候,只聽榮胤說道:“難道你不恨榮少謙,不想爲二哥報仇?”
榮博文停住腳步,回頭目光深意地看着他,“你想幹什麼?”
“坐下來,慢慢談!”榮胤對樑坤使了眼色,放下手裡的菸斗,又給榮博文倒了一杯酒,等樑坤出門,他才緩緩開口:“榮少謙這麼對你,你就不恨。”
“恨!”榮博文將酒一口喝完,但很快他又露出黯淡的笑容,“我恨又能怎麼樣,我沒有大哥有頭腦和魄力,也沒二哥的手段,我能幹什麼?”
榮胤見榮博文靠在沙發上,自我放棄的樣子,心底劃過嘲諷,“本家人如今只剩下你和榮少謙,你就甘心把一切都給他,你別忘了,你還比他漲一輩,當初沒有你的幫助,他能這麼順利當上本家家主?再說他輩分小,沒你和七叔公撐着,他能有多大本事。”
“榮少謙將榮錶帶走,七叔公爲這件事大傷元氣,手頭的公司現在也亂成一團,正需要一個去打理公司……”
“你想我做什麼?”榮博文突然打斷榮胤的話,睜開眼看着他,眼裡帶着苦澀。
榮胤一怔,那眼裡的痛苦是什麼?他回過神,“七叔公的意思將公司交給你打理。”
“你們是想個榮少謙對着幹。”榮博文直中紅心。
榮胤也不再拐彎抹角,“沒錯,他一個毛頭小子,憑什麼當榮家的家主,只不過是憑藉他是老太爺的孫子,遠爺的兒子。老三不也是老太爺的兒子嗎,比起榮少謙,你更有資格。只要你一句話,我和七叔公都挺你。”
“槍打出頭鳥,你們這是拿我當擋箭牌。”
“難道你打算就這麼一輩子受他壓迫,當個有名無實的榮家三爺,那我還真是看錯你了。之前你不願讓二爺離開,又提起榮少翾的事,我還以爲你是打算爲他們報仇,想不到你也是貪生怕死的。”
“你什麼意思?”榮博文一把揪住榮胤的衣領,“你說,跟二哥和少翾什麼事?”
榮胤捏着榮博文的手腕,扯開他的鉗制,叼着菸斗,點了煙,一陣輕言升起。“你不覺得二爺的死很蹊蹺嗎,還有榮少翾,不管她是真的還是假的,凌薇把她趕出去之後,爲什麼你們一點消息都收不到?再說二爺爲什麼恰好在那個時候中風,難道你沒有一點懷疑,一開始榮少謙還不顧長老們反對一定要找人,爲什麼後來就不了了之了,那時候榮少翾纔多大,也不過14歲的小女孩,身無分文……”
話點到即可,聰明人自然會去想,只見榮博文垂下眼簾,不知道在回想什麼,拳頭緊緊握住,拳頭上骨絡分明,良久見他睜開眼,眼裡帶着恨意,“你知道少翾是怎麼死的?”
“十年前a市傷亡最多的一次事故,你知道嗎?幫派私鬥,還有槍戰,最後發生的多車相撞事故,照成大橋踏了,照成百餘人死亡。”
“你是說,少翾在事故里死了?”
“不然你以爲呢?”
之後榮胤在說什麼,榮博文已經聽不進了,整個人沉浸在悲痛之中,期間也不知道灌了多少酒,等他踉踉蹌蹌地走出,樑坤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卻被榮博文推開,見他一路撞着人走出清吧。
“爺?需不需要跟去?”
榮胤站在包廂的玻璃窗旁,看着他跌跌撞撞地離開酒吧,“不用,給他點時間,用不了多久他自然會來求我們的。”
“可是?可是萬一榮博文徹底死了心怎麼辦?”
榮胤轉頭看了他一眼,“死了心也好,哀莫大於心死,死了心就沒了鬥志,沒有鬥志的榮家人也沒資格和榮少謙鬥,也省的到時候出來礙事。”
“是,那我把他們叫回來?”
“也好,他們跟了這麼久,如果真有什麼早就該查出來了。這場窩裡反的戲,快要開始了,但願不要讓我太失望。”沒過多久,榮胤就帶着樑坤走出清吧。在他們走了後,清吧旁的昏暗小巷裡走出一個人,將自己置身在黑暗中,看着他們離開的背影。
“三爺。”
榮博文收回視線,轉身走進黑暗裡,跟着跟前的人走,巷子裡偶爾點着一盞燈或傳來屋子裡的說話聲,他們走進一間屋子,穿過走道,走過一條街道,再往一處破舊的居民樓裡,上了二樓,裡面是別有洞天。
“三叔。”
“三爺!”
榮博文直接坐在榮少謙身邊,將衣兜裡的竊聽器扯下來,看屏幕上的監控錄像,“卓一,趕快去給我泡杯醒酒茶,再這麼喝下去,我遲早會廢掉。”
“榮胤找你了,接下來三叔打算怎麼做,是打算和我做對,還是繼續這樣?”
一想到還要喝酒,榮博文疼得頭皮發麻,果斷的選擇第一種方法,“其實和你對着幹也不錯,要是你連我都搞不定,以後還怎麼搞定那幫老頑固,而且他今天刺激到我了,不折騰點事給他,我這麼對得起榮胤這麼大陣仗的請我。跟了我快大半個月了,天天喝酒,喝的我快把膽汁給出來了。”
“三爺,茶!”卓一端來一碗陸青川熬了很久的醒酒茶,“青川親自熬的,效果很好。”
卓一話還沒說完,榮博文就直接拿來喝了一口,但立馬就噴出去,剛好轉過身的卓爾中招,愣怔地看着榮博文。
大家一驚,頓時就傳來陣陣笑聲,卓爾用手抹了一把臉,瞪了他們一眼,哼聲說:“少幸災樂禍,小心我告訴小姐。”
卓一遞給他毛巾,“快擦了,再廢話,我先送你回去。”
“大哥!”卓爾不服,嘴裡還不忘嘀咕:“不就不比我大十幾分鍾嗎,老是威脅我。”
“二哥,你在說什麼?”
卓爾把毛巾往他身上一丟,一屁股坐到屏幕前繼續敲打鍵盤,離得榮博文遠遠的,深怕他又噴了他一身。
榮博文很快就把醒酒藥喝完了,“接下來榮胤應該會讓我接受榮表的公司,如果我沒猜錯,七叔公大概想報復你。”
“接手榮表的公司,怕會讓三叔你沾上那些,要是這樣,我們還是想想。”
“不行,絕不能在這個時候退縮,已經沒退路了,如果我不答應榮胤,他肯定會有所懷疑,難道你打算讓我再喝酒,小心我和你急。”
卓一和榮少謙對望一眼,眼裡的擔憂一看就知道,只是……陸青川走出來插上一句,“可以找個人跟在三爺身邊,隨便挑些人在榮胤和七叔公身邊,三爺答應他們,想必他們也會安人在三爺身邊,到時候三爺就要小心了。”
卓一點頭,“初期三爺還是先配合他們,榮表的事情剛過,七叔公不會怎麼早讓三爺接觸過深的業務的。”
“難說,萬一七老爺本來就打算讓三叔出事,因爲違反了族規,我一定不會手軟。”
“要是那樣,我也有了藉口離開,豈不是更好。”
“這是一方面,還有一方面榮胤打算借刀殺人,不會對三爺動手的。”
衆人點頭,這件事還需要從長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