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點已經過了。
“……今天的會就開到這裡。”陸澤西看眼腕錶,“已經到下班時間了……這樣吧,中午我請客,大家一起吃個飯吧。”
總經理請吃飯,多難得遇上一回啊,同事們紛紛說好。
陸澤西說了地點,就在公司附近,一家挺有名氣的日本料理店。
說到日本料理,舒沫第一反應是生魚片之類的,她嘗試過一次,實在無感,於是決定自己單獨找地方吃飯算了。
其餘人收拾好東西,商量好等下在公司底樓集合,陸澤西叫他們先過去,他隨後到。
舒沫拿着會議記錄本,起身,準備跟陸澤西說一聲,她不去。
陸澤西看她走過來,笑着道:“走吧,開會開這麼遲,你也餓了吧。”
陸然叫舒沫參與的新項目,陸澤西是總負責人,今天他召開會議,舒沫作爲主要參與人員,也被叫來開會。結果一開會,就開到了下班。
“總經理,我吃不慣日本料理,我就不去了吧。”
“有什麼吃不慣的?”
“生魚片那些,我不習慣。”
“日本料理也不全是這類海鮮啊,還有很多別的選擇。”
舒沫有點爲難,她太不善於拒絕了,“可是……”
陸澤西輕輕拍下她的肩膀,“大家難得一起吃頓飯,你就別可是了,走吧。”
舒沫抿着嘴猶豫。
陸澤西笑,“我也不是每次都這麼大方請客,過了這村兒可就沒這店兒了。”
舒沫沒忍住笑。
總經理話都說到這份上,她要再拒絕,那不就是擺譜了麼?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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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沫先回秘書辦放東西,她瞄了眼總裁辦公室,門關着。他先前給她發過短信問她會議完了沒,爲了不讓他白等,舒沫就說還要等好一會兒,陸然就沒再回了。他應該早就走了吧。
到了底樓,陸澤西在大廳裡等她。
“反正很近,走路過去吧。”陸澤西提議。
舒沫沒意見。
另外七名同事動作快,已經先一步出發,現在就他們兩個人同行。
舒沫跟陸澤西頂多算認識,不比她和陸然。找不到話聊,尷尬是免不了的,舒沫埋頭走路,恨不得下一秒就到餐廳。
“你穿這麼少不冷嗎?”陸澤西側目打量她一眼。
他問了話,舒沫作答,“我穿的挺多的啊,不冷。”
“最近好像要下雪了。”
“a市每年差不多就是十二月初開始下雪吧。”舒沫回憶着過往,總結道。
“你喜歡雪嗎?”
“喜歡啊。”舒沫笑着答道,“以前在老家,每次下了雪我就叫我哥陪我堆雪人,打雪仗。”
她比較內向,沒啥要好的小夥伴,每次只有劉傑陪她玩兒。
“你還有哥哥?”
“表哥,我舅舅的兒子。”
“哦。你老家離a市遠嗎?”
“坐長途汽車要大半天,還是比較遠,是個小鎮。”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一陣風迎面吹來,舒沫眼睛裡進了灰塵,她立馬停下來。
“怎麼了?”
“眼睛,有沙子掉進去了。”舒沫埋着腦袋,不敢用手揉,怕更嚴重。
陸澤西走到她面前,“你擡起頭,我幫你瞧瞧。”
“沒關係,我有眼藥水的。”說着,舒沫伸手去包包裡翻找。
眼睛裡進了異物是很難受的,舒沫左眼幾乎睜不開,稍微動動眼皮就疼。
陸澤西看她找的糾結,從她手裡拿過皮包,“我幫你找。”
“謝謝。”
她皮包裡裝的東西很簡單,一把傘,一包紙巾,一串鑰匙,一個錢包,一支潤脣膏,眼藥水瓶子很小,被紙巾擋住了。
陸澤西把眼藥水拿出來,“眼睛睜開。”
舒沫慢慢眨了眨眼,有點囧,“好像好了啊……”
“最好還是用眼藥水洗一下。”
“我自己來吧。”舒沫可不敢勞煩總經理。
陸澤西就遞給她了。
舒沫仰起頭,往眼睛裡滴眼藥水,因爲滴得多,眼藥水順着眼角流下來。
“擦擦。”陸澤西體貼地抽了兩張紙巾出來。
“謝謝。”舒沫微笑。
“好些了沒?”
“沒事了。”
“你隨身帶眼藥水就是預防這個的?”陸澤西打趣問。
舒沫撥了撥頭髮,“不是啊,每天對着電腦,這個是緩解眼疲勞的。”
“眼藥水用多了會有依賴性吧?”
“我偶爾用,應該沒事的。”
聊着聊着,餐廳就到了。
“總經理坐這邊吧。”同事們特意給他留了位子。
今天加上舒沫,總共三位女士,舒沫看眼那個位子,兩位女同事剛好一左一右。
剩下還有兩個空位在男同胞這邊,舒沫就挑了一個坐下。
陸澤西拉開她旁邊的椅子,笑笑說:“我就坐這兒了。”
舒沫跟陸澤西傳出過緋聞,後來不了了之,此刻,他倆有說有笑的一同現身,陸澤西又坐到舒沫旁邊,難免會引人遐想。
兩位女同事的臉色發生微妙的變化,若有所思地盯着舒沫,男同事們則意味深長地笑笑,那兩位先前爲了挨着總經理坐還暗中較勁兒,結果呢,人家總經理根本就不過去,白費一番心思了!
“總經理,我們都點好菜了,你跟舒沫再看看要吃什麼吧。”一人把菜單傳過來。
陸澤西翻開,微微側身,指給舒沫看,“你不喜歡生冷的,可以考慮這些。”
舒沫頓時感受到對面射來兩道鋒利的視線,狠狠紮在她臉上,她擡了擡眼皮,兩位女同事同時很不屑地別開了臉。
舒沫很無辜。
“總經理,我自己看就好。”舒沫扯出個強笑,不着痕跡地往一旁挪了挪。
“這裡的烏冬面不錯,要不你點一份。”陸澤西仿若未覺,建議她。
“嗯嗯……”
下午還要上班,男同事們就點了柚子酒,酒精濃度低,不怕喝醉。
每個人一杯。
陸澤西說了兩句話,大概意思是之後的工作希望大家一如既往地支持。
“乾杯!”
舒沫也舉起杯子,意思意思。
“你能喝酒嗎?”陸澤西小聲問她。
“一點點沒問題。”況且是果汁兌的酒。
人多,吃飯就熱鬧,男士們講着各種有趣的段子笑話,陸澤西面帶微笑,偶爾插話,給人的感覺是,比總裁更平易近人些。
舒沫點了份酸辣口味的烏冬面,一份日式茶碗蒸,另外加個長崎蛋糕。別人聊天,她就默默吃東西,感覺就像個很乖很乖,完全不需要家長操心的小孩。烏冬面一份挺多的,她一口接一口的,竟然全部吃完了,然後開始吃茶碗蒸。相比之下,另外兩位女同事吃得就少了,吃東西也挺注意形象,時刻端着淑女風範。
陸澤西覺得,還是看舒沫吃東西更舒服,一點不做作。
這頓飯吃得挺久的,從餐廳出來已經一點過了,一羣人就往公司走。
“總經理,今天謝謝你了。”女同事笑意盈盈地靠過來,藉由道謝跟陸澤西搭話。
“不客氣。”陸澤西笑道。
舒沫自覺加快步伐,走在前頭。
她可不要再被人仇恨了。
陸澤西瞥眼她的背影,嘴角輕輕上揚。
******
辦公室開了中央空調,溫暖如春,舒沫把外套脫掉,去茶水間接熱水喝。
“陸先生?”她前腳進去,陸然隨後出現,嚇了她一跳。
陸然面無表情地盯着她,“你幾點開完會的?”
“好像十二點半吧。”
“在哪兒吃的飯?”
“就公司前面那家日本料理。”
“你一個人?”
他嚴肅的語氣彷彿在審問犯人,不過她本來就沒什麼好隱瞞的,“今天開會的人都去了。”
“都去了?”陸然眉頭蹙了下。
他從外面回來,在車上剛好看到她和陸澤西一起,當時她眼睛進了沙子,陸澤西一臉關心地在她身旁,看到那一幕,陸然別提有多火大了。
“對啊,總經理請客,叫我們都去。”這很正常的吧?!
聽到不止他們兩個人吃飯,陸然臉色稍霽。
“吃得開心嗎?”他不陰不陽地問。
舒沫眉毛挑了下,“還可以,烏冬面很好吃,茶碗蒸也好吃,蛋糕味道也不錯。”
看她一臉回味的樣子,陸然也氣不起來了,揶揄道:“對你來說,是不是能吃的東西都好吃,嗯?”
她簡直是個小吃貨!
舒沫被說得不好意思了,微紅着小臉兒辯解,“沒有啊,再說,我也不是啥都吃呀。”
陸然看着她,眉目帶笑,“既然你覺得那兒東西不錯,我們改天再去。”
剛喝了口水的舒沫被嗆了下。
平時陸然帶她去吃飯,選的餐廳都離公司比較遠,也不擔心會被公司同事看到。這家店就幾十米的距離,很容易被人發現的吧?
萬一又傳出什麼亂七八糟的流言,那怎麼辦?
舒沫可不想再被人揹後議論了。
“還是算了吧。”舒沫不去看陸然,小聲地說:“吃過一次就行了,多了會膩的。”
陸然不笨,她的顧慮,他猜得出來。
眉心緊了緊,陸然沒勉強她,慢慢來吧,“那就換別的地方。”
“嗯。”舒沫低低應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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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五,紀雲親自給舒沫打電話,叫她週六和陸然去她那兒吃個飯。
一想到易芊芊在,舒沫下意識不願去,紀雲使出她最擅長的裝可憐這招,逼得舒沫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