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外面車來車往,這一處卻是十分安靜。天色陰沉,初冬時節又算是寒冷。季東赫卻感覺不到冷意,只是將手臂收緊。林夏沫也擡起手,抱緊了他。
“我說的是真的。”錢財都是身外物,也是賺不盡的。有些事情。還是順其自然比較好。
季東赫沉默,低下頭,輕輕的摩挲了一番她的發頂。她明明很小,但是有些話說出來,卻讓他詫異。他理解她的意思,卻不可能真的做到。身爲季家長子,季中原最中意的集團接班人。有些事情,他責無旁貸。
“季東赫。”林夏沫你走小臉看他,那雙眼晶瑩透亮。如星子一般耀眼:“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陪着你。”
四目相對,看着她眼裡自己的影子,季東赫重重一點頭。鬆開她卻改牽着她的手。
他的掌心寬厚,溫熱。被他緊緊的握着,側目看他,她的心裡生出無數的信任,她要相信他,相信他一定會將這件事情好好解決的。
她信任的目光,讓他心頭微動,握緊了她的手,突然就覺得。那些困難好像也不是什麼困難了。將她的手緊緊拽牢。季東赫的心,竟然意外的放鬆了下來。
……………………
林夏沫是第二天看新聞,才知道季氏發生了什麼事。墳場?那麼好的一塊風水寶地,怎麼會是墳場呢?她心裡十分擔心,恨不得馬上就去找季東赫。問清楚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幾乎是一下課。她就往季氏去了,只可惜,季東赫並不在公司,說是有事,去了工地。連着兩天,林夏沫都沒有看到季東赫。他每天早出晚歸。他回來,她已經睡了,而她還沒有起,他就走了。
兩個人住在同一棟房子裡。竟然兩日是未曾碰面。林夏沫十分鬱悶,心裡越發擔心。可是出了這樣的事,她也不知道要怎麼解決。幫不上忙,又見不到他人,林夏沫的心一時懸在那裡,對季東赫,越發的擔心了。
第三天,林夏沫還沒有見到季東赫,林夏沫心裡擔心,卻又不想去公司找他給他添亂。林夏沫每天都關注新聞,想看看最新的情況到底如何。
進展每天都有,卻很慢。警方介入調查,骸骨已經收作一處,打算統一安葬,但並不確定這下面還有沒有骸骨。工程原來就是在挖地基。如此一來,還要往深挖。看看情況。偏偏這幾天a城天氣又不好,老是下雨。
工程停下,骸骨也不能再挖。就這麼擱置了下來。季氏的股價這幾天也受到影響。最重要的是上次網絡上那些推手好像又來了。
有一個貼子名叫“論住宅風水的重要性”。然後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在說,不能買原來是墳場的房子。不然風水不好,住着不死也病,不病也傷。還有人說,這樣纔好呢。開發商賣不出去,只能降價,到時候就便宜他們這些屌絲了。最好是跌破三位數,他買個十幾套。
下面跟貼的極多,林夏沫看着那些無知的人說那些無知的話,實在是有些無語。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偶爾看到季中原,一臉嚴肅凝重的樣子,讓她越發的明白,這件事情的重要性。林夏沫無計可施。內心又很想幫季東赫,某天看新聞時,看到上面有規劃二字。她突然眼睛一亮。
那些骸骨是怎麼回事,她尚不可知,不過那塊土地是怎麼回事,一定會有檔案的。國土局,沒錯,就算是市政的人不知道,國土局卻是一定會知道,那塊土地原來是做什麼用的。
而顏正奇,不就是在國土局嗎?
林夏沫像是找到了一絲希望一樣,給顏正奇去了一個電話。這件事情鬧得這麼大,顏正奇自然也知道了。
“沫沫啊,這事我怕是幫不了你。”亞雜每技。
“怎麼會呢。”林夏沫泊聲音很急切:“正奇哥,你在國土局,你想要查到一塊土地原來是做什麼用的,比我們要容易得多,能不能麻煩你幫我查一下?南區那塊地,最早到底是做什麼的?好不好?”
“夏沫,我們這隻有建國以後的檔案,這建國前的,估計沒有。”
“怎麼會沒有?”林夏沫的腦子轉得極快:“你想啊。a城是東部數一數二的大城市,抗戰時期,也曾經是重要的軍事作戰點。所有地標,肯定原來都有出處的。就像是上海北京一樣,原來是做什麼,現在是什麼的,我相信,這些都是可以查得出來的。”
“好吧,我幫你試試。”顏正奇如此說,聲音卻是掩不住的苦澀。他的女孩第一次來找他,爲的卻是別的男人的事。
“拜託你了,正奇哥,求你一定要幫我找清楚。”
“好,我知道了。”顏正奇的聲音有些無奈,林夏沫卻沒有聽出來。
掛了電話,林夏沫的眼裡閃過一抹深思。雖然這樣根本沒有多少用,但是她相信,只要有原來的檔案在,找出了南區那塊地原來的作用,相信一定會解決的。
她算是有了目標,再回家時,臉色都好看了不好。晚餐時,季南淵看了林夏沫一眼,敏感的發現,她好像有哪裡不同。
這幾天季東赫早出晚歸的,因爲工程的事幾乎不着家,而林夏沫因爲這件事情,一直心情學生,悶悶不樂的樣子。今天雖然還是不開心,可是眼裡隱隱的期盼是怎麼回事?
他心裡好奇,不由得多看了林夏沫幾眼。
說來也怪,自從上次酒會之後,他本身就會在不經意的時候,將目光看向林夏沫,只是她卻是一點感覺都沒有,不但不看他,更從來沒有給過他一記眼神上的迴應。
越是這樣,季南淵卻越是難以死心。他跟自己說,林夏沫已經是他的大嫂了,他想放開,放下。只是眼神卻像是不能控制一般,總是往她身上跑。
吃過飯,林夏沫回房間休息。拿起書纔看了幾頁,門就被人敲響了。
“請進。”她以爲是年嬸,倒也沒有多想。年嬸一向對她最照顧,每天晚上都會給她送牛奶跟水果上來。說她上學辛苦。在這個家,年嬸對她的關心倒是比擔着婆婆之名的徐晴,要多得多。
她手中還拿着書在看,也就沒有發現進來的人不是年嬸,而是季南淵。
聽到托盤放在桌子上的聲音,半倚在貴妃椅上的林夏沫頭也不擡:“謝謝年嬸。”
年嬸的聲音沒有響起,她不由得擡頭,看到季南淵時,嚇了一跳,手中的書就這樣掉在了身上。
”季學長。“快速的將書撿起來,林夏沫將腳放下坐端正。她一慣隨意慣了。尤其是在自己房間的時候。冷不防這一面被人看到,她有些尷尬:“學長,有事嗎?”
季南淵看着她,她身上已經換掉了白天穿的衣服,而是一身尋常的家居服。米白色的套頭t恤正中是一個大大的米老鼠。下面是一條粉色的小腳褲。t恤很寬大,卻沒有掩住她的好身材,尤其是她剛纔那樣半倚着靠背,可以清楚的看到,她胸前起伏的溝壑。
還有她白皙的頸項。精緻的鎖骨。順着那些曲線向上,是她姣美的臉龐。紅脣微張,眼波帶水,確實是個青春可人的妙人。怪不得大哥會對她如此喜歡。
季南淵那雙漂亮的丹鳳眼微微眯了眯,眼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渴望。他突然就有衝動,將眼前這個女人,抱在自己懷裡狠狠的親吻,肆意的擁抱。不去管她的身份,不去想她到底是誰的妻子,誰的女人。
“小學妹今晚好像心情不錯?”季南淵沒有走,而是在她對面的沙發上坐下。
林夏沫挑眉同,不自覺就坐正了。身體卻不敢挺直,她在自己的房間裡一向不喜歡穿內衣,這會要是挺起來,她怕自己會露陷。有些尷尬的看了季南淵一眼,也沒有聽清他剛纔的問話。
“學長說什麼?”
“我說,學妹今晚好像心情不錯,前幾天看你,還愁容滿面,今天好像有些不同了。”
季南淵說話的時候,盯着她的臉,沒有放過她一點的表情。季東赫這幾天,應該沒空陪林夏沫吧?要知道除了工程的事,季氏現在還出了一些別的事。那麼林夏沫爲什麼會心情愉快呢?
“有嗎?”林夏沫將手中的書抱在胸前,有些尷尬的笑笑:“我不覺得啊。”
她拜託顏正奇的事,還沒有結果,現在說出來未免爲時過早。更何況她確實是不知道,現在那塊地到底是怎麼回事,萬一真的是墳場,那還真是白折騰一場。
“是嗎?”季南淵笑笑,突然就站了起來走到了林夏沫面前,伸出手,將她懷裡的書抽出來。
林夏沫沒防備他會有這個動作,竟然任他將書抽走了:“學長——”
“企業管理學?你竟然在看這個書?”這個跟林夏沫所學的專業,好像完全沒有關係吧:“你看得懂嗎?”
“怎麼會看不懂?”有不懂的地方,她自然會去查資料,也會去問人。林夏沫想將手中的書拿回來。季南淵卻將書舉高了一些:“小學妹學的不是英文專業嗎?怎麼好好的,想到學企業管理了?”
“沒事看着玩。”林夏沫再次伸出手,季南淵卻眯起了眼睛:“我看,不是沒事看着玩,而是因爲大哥吧?”
竟然被他發現了?林夏沫小臉一紅,頗有些不自在的低下頭:“你還給我。”
“真的是爲了大哥?”季南淵說不清心裡是個什麼想法,只覺得有一顆名爲妒嫉的種子,正在心裡快速的發芽,生根,長大。
他想起有一次他參加了學校籃球社在集訓。林夏沫不是籃球社的社員,卻跑去當啦啦隊,一直在後面給他們遞水,送毛巾,叫加油。那時她晶亮的眼裡,只有自己,曾幾何時,她眼裡的人,換成了季東赫?
她爲他喜爲他急。現在甚至爲了他去看這種艱澀難懂的專業書?明明她已經大三了,自己的功課也很緊張,卻還有閒情去看這樣的書?
“小學妹,你對大哥,可真是好啊。”這句話,也不知道包含了多少妒嫉在其中。林夏沫沒有聽出妒嫉,卻也覺得不對勁。她站了起來。
“我上次說過了,他是我丈夫,我自然是要對他好的。”林夏沫伸出手去拿自己的書:“學長要是沒有別的事,你就先出去吧,我還要看書呢。”
“小學妹。”季南淵剋制不住內心翻滾的情緒,將那書往邊上的貴妃椅一扔,拽過了林夏沫本來要去拿書的手。將她拉到自己的懷裡:“你還真知道怎麼傷我的心啊。”
“學長,你——”
“不要叫我學長。叫我南淵。”季南淵盯着她的臉,神情是掩不住的焦慮:“這才幾個月?爲什麼,你變心變得如此之快?”
“……”林夏沫瞪大了眼睛,一臉震驚的看着季南淵。怎麼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將些事捅破?
“你放開我。”她掙扎了起來,這個結局是她沒有想到的。她一時也不知道要怎麼辦了,只想着快點解決眼前的困境。只是沒想到季南淵的力氣,比她想的要大得多。他將她緊緊的困在自己的懷裡,不肯放開。
“不放。”季南淵想,他可能是真的入了魔了。明明之前沒感覺的,可是現在卻偏偏不想放手了:“小學妹,需要我提醒嗎?你原來喜歡的人,是我啊。”
他一開口,林夏沫的掙扎就停下了,呆呆的看着季南淵。眼裡有一閃而過的驚慌。那一層紙沒有捅破之前,感覺一切都好說,可是真的捅破,她卻只覺得慌張,不想面對。
她已經決定把這事當成一個秘密了。實在不明白,爲什麼季南淵還要拎出來說。他不是不喜歡她嗎?
如果他喜歡她,又怎麼會眼睜睜的看着她另嫁他人?既然之前沒有阻止,現在卻又鬧出這樣的事來,是鬧哪樣?
“季南淵,你放手。”林夏沫心跳加快,卻強迫自己要冷靜下來,這雖然是她的房間,但是讓人看到季南淵在她這裡,不管是誰看到,於她來說都是跳到黃河都洗不清了。
“爲什麼?你現在不喜歡我了?”季南淵抓緊了她的手,不讓她掙開:“大哥有什麼好?又悶又冷。老是擺出一臉嚴肅的樣子,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他的錢一樣。你倒是說說,他有什麼好?你喜歡他什麼?”
“季東赫,你瘋了嗎?”林夏沫掙扎了起來,極力想要擺脫季南淵的手:“他是我丈夫,我不喜歡他,難道喜歡你嗎?”
“是你的丈夫你就喜歡?是嗎?早知道這樣,當初我就娶你了。你不就是想我娶你嗎?”許是季東赫今天不在,許是林夏沫現在的樣子讓季南淵懊惱,他終究是剋制不住,說出了內心隱藏着的,真實的想法。
不就是結婚嗎?不就是娶她嗎?季東赫可以,他也可以。
他不提當初還好,他一提當初,林夏沫就受不了了。
“你不要胡說八道,誰想你娶我了?”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她現在不想提,想壓下,不行嗎?
“難道不是?”季南淵冷笑,受不了她如此撇清關係的態度:“你沒想跟我在一起,那麼你在學校裡給我端茶遞水是爲什麼?如果你不喜歡我,你爲什麼老是在我面前出現?用那種恨不得我馬上注意到你的目光看我?如果你不喜歡我,你爲什麼要在我告別聚會的時候出現呢?”
他一提到他的告別聚會,林夏沫就更不能接受了。是啊,她是出現了,可是他呢?
“小學妹,你倒是說說,你做那些事,不是想我跟你在一起,不是想我娶你,是什麼?恩?”季南淵不願意這樣逼迫一個女人。於他來說,實在是沒有君子風度。可是林夏沫如此恨不得跟他沒有一絲關係的態度,也讓他十分惱怒。
他哪裡就比季東赫差了?要是早幾年出生,他未必會比他差多少。可是她呢?明明之前還那樣看他,喜歡他,轉身就不認賬了。
林夏沫被他逼得無路可退,身體向後仰,卻避不開他的手。她也生氣了:“是啊,我以前是想你娶我,想跟你在一起。可是那個時候你在哪裡?你跑到英國去了。你人都不見了,難道還要怪我嗎?”
“我,我那是被我大哥扔去英國的。”季南淵想到這件事情,也覺得很惱怒。他是設計了季東赫,可是他沒有損失不是嗎?卻把他扔去英國,說什麼讓他好好反省。
反省什麼?他趁着這個機會,把林夏沫娶到手了:“我不想去英國,他非扔我去,如果我留在國內,你是不是就會跟我在一起?恩?”
“季南淵。”世界上的事,哪來那麼多如果?林夏沫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橫豎現在說這些都沒有意義了。她已經結婚了,是季東赫的妻子。
“你說啊。是不是我不去英國,你就跟我在一起了?你就不會跟大哥在一起?”
季南淵執着的要一個答案,林夏沫回答不出來。她想掙開他的手。這個問題她現在沒辦法回答。
“你說啊。”她不肯說,季南淵卻不放棄,林夏沫被他抓得手都疼了。用力的推了他一下,卻沒有推開。季南淵始終拽緊了她的手,非要聽她親口說出來一般:“是。如果你不去英國,我就跟你在一起了。你滿意了嗎?”
現在說這些有意思嗎?林夏沫瞪着他,不及把後面的話說出口,房間的門在此時被人推開。季東赫站在門口,一臉陰沉的看着他們兩個。林夏沫的臉色一時變了,呆呆的看着季東赫,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她完蛋了。
頭幾不可察的輕輕搖動,她想說的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不是那樣子的。不是那樣的。她咬着脣,驚慌的看着季東赫。她說的那種情況不存在。季東赫,你不可以相信那個話。不要信。
季南淵還沒有從被林夏沫這般肯定的答案中回過神來,冷不防看到她變了臉色,順着她的目光看向門口。對上季東赫的視線時,心裡有幾分不自在。
“大哥,你回來了?”
他的手還拽着林夏沫的手腕,沒有絲毫要鬆開的意思。林夏沫也是傻眼了,根本沒想到要將自己的手抽回來。
兩個手牽手站在一處,看起來男帥女靚,有如一對壁人。季東赫的眼神越發的陰鷙深沉。瞪着那握在一起的雙手,一步又一步,向着兩人走過來。
林夏沫像是在此時才意識到什麼一般,快速的抽回自己的手。季南淵卻又一次將她的手握住。轉身面對季東赫。
“大哥,你聽到了?夏沫喜歡的人,是我。跟你在一起,是不得已。既然你現在知道了,那不如成全我。”
成全?他竟然也有臉在他面前說成全?季東赫眸色陰沉,透着要毀滅世界有般的陰冷。林夏沫再將將手抽回,飛快的搖頭:“不是的。我沒有。東赫,你要——”
她後面的話沒有說出口,季南淵的身體被季東赫拽了過去。
下一秒,呯的一記重拳,他的拳頭揮上了他的臉。季南淵的嘴角一下子就青了,流出血來。他捂着嘴,瞪大眼睛看着季東赫:“你——”
“呯”的一聲,又是一拳。這一次,打在他的腹部。季南淵的身體綣了起來。痛得出不了聲。
“喝。”林夏沫被嚇到,下意識的開口:“不要打了。”
季東赫的戰力她是知道的,上次把那幾個小混混打得肋骨都斷了。季南淵要是被他這樣打,會打死的。到時候只怕對家裡的長輩不好交代。
她不求情還好,她一求情,季東赫出拳更快了。季南淵此時才反應過來要反擊。他退後些許,避開了他的拳頭:“大哥,你是心虛了吧?你不敢面對了吧?你爲什麼就不能承認,夏沫喜歡的人是我?恩?你要是有風度,就放了她。”
還在說?季東赫又一次揮拳,這一拳打在他的肩膀上。季南淵沒有避開,腳步一個踉蹌,差點就跪了下去。
他心是城也惱了,騰的站了起身,跟着季東赫對打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