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
於家書房。
書房風格十分古韻,屋內屏風,字畫,收藏件皆是上品;就連窗戶都仿的古色,用的小格花紋的木窗;餘暉照進,有種生活在古代的即視感。
於泊安直接坐進了木質太師椅中,拿着桌上個通體透白的鼻菸壺捏在手中把玩,往日溫和慈祥的笑臉現只餘冷厲。
傅世瑾坐在王泊安對面的椅中,俊彥一派平靜。
“今天的事情你有什麼解釋?”於泊安沉聲問。
傅世瑾抿了下脣,聲音是一如既往的清冽:“於伯父,今天的事情我很抱歉,我真誠地向您道歉。”
“哼!你覺得在今天這種重大的場合裡就這樣棄嘉琪而去,令我們於家蒙羞的行爲,說一句抱歉就夠了?”於泊安嚴厲。
傅世瑾說:“確實不夠。可我仍希望能得到於伯父的體諒和諒解。”
於泊安哪是這麼容易敷衍的人,他從喉中重重發出一聲冷嗤,“體諒,諒解?”
“是的。”傅世瑾說:“我父親走得早,在某些時段來說,於伯父在我心中位置等同如父親,我一直敬重您,自是不想您對我心懷芥蒂。”
於泊安仍是冷哼了一聲,“不敢當,你若真那般敬重,又怎會做出這種事情!有什麼事能比得過婚禮重要!你這種行爲代表着根本不在乎嘉琪,根本沒將於家放在眼裡!即使你可以補償她一個更盛大的婚禮,可以對我們做更多承諾,可今日之辱已發生了!你還想讓我怎樣不心懷芥蒂?”
語氣雖重,但很明顯是在等傅世瑾在向他做個保證,他再由此決定解決方案。
傅世瑾說:“我想讓於伯父不要心懷芥蒂的並不是今天婚禮取消一事。”
面對於泊安嚴厲狐疑的目光,傅世瑾繼續道:“於伯父,我不能跟嘉琪結婚。”
“……”於泊安滯了一秒,方纔聽清楚傅世瑾所言。
於泊安冷笑問:“你知不知道自己剛剛說了什麼?”
傅世瑾道:“於伯父,我跟嘉琪的婚姻是段商業聯姻,雖說這是我們世家子女的常態;但我覺得於伯父定能理解這其中的弊端;如果被捆綁在商業婚姻裡,會是件極爲無奈的事情;嘉琪是您最疼的女兒,而我也曾承您恩惠,我想您定會希望我們都幸福。”
“行了,別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藉口了!呵!傅世瑾,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現在翅膀硬了,不需要我的幫助了,所以就敢這樣公然挑釁了?”於泊安冷笑問。
傅世瑾說:“於伯父誤會了,小侄斷不敢有這種想法。剛剛所說之話也全是肺腑之言。”
“夠了!傅世瑾,我於泊安在b市的影響力雖不及傅家,但也不是憑你個毛頭小子可以隨意揉捏戲弄的!”於泊安怒聲說道:“如果這就是你所謂的解釋與交待,那麼也休怪我不顧情面!”
“你別以爲年前董事會決定了你爲廣政總經理,就是穩如泰山的事了!那還不是我同幾個股東大力力薦的成果!如果後天的董事會任命沒有我們的簽字同意,你照樣不能名正言順地坐上總經理一位!”
傅世瑾沒有急惱,他波瀾不驚地道:“於伯父這話言重了,小侄當然知道於伯父與幾位股東關係甚好,也知道要在廣政坐穩這個位置少不了於伯父的關照,哪還會去做挑釁於伯父的事;所以我來真是請求於伯父諒解的。”
於泊安語氣中已是全然的冷意:“傅世瑾,你之前跟嘉琪取消過一次訂婚不算,今天又在婚禮現場離她而去,不認真悔過,還在這兒恬不知恥想要諒解?是當我好騙,還是你智商就這麼低?如果真是這樣,我倒要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眼光了!”
聽言,傅世瑾深邃的黑眸無波,他低冽問道:“於伯父真不能看在這些年的情份上諒解小侄?”
於泊安從鼻孔發出冷嗤,“你覺得發生這種事我跟你還有私人感情可談?”
“傅世瑾,你既想破罐子破摔,那我也可以十分明確地告訴你:後天的董事會任命我不僅會第一個提出反對,另幾位股東我也會讓他們做出同樣的決定!介時就是你跪着來求我,說要娶嘉琪我也不會再理你!”
於泊安說着一雙寒眸冷然地看向傅世瑾。
見狀,傅世瑾只是輕蹙了下俊眉,他淡淡道:“於伯父既然不想談私人感情,那小侄陪您談下公事。”
傅世瑾說:“於氏集團去年接的zf填海項目聽聞遇到不少麻煩,導致於氏集團下半年財務出現了嚴重危機;現在新年假期已過,於氏必須立即展開第二期工程,但目前於氏已無可流動資金,而於伯父又不想大張旗鼓大肆向銀行貸款,擔心引起股民恐慌,更怕對手趁機大力打壓。”
“……你!”於泊安十分震驚,他明明將這些消息封鎖得很嚴,傅世瑾怎麼會知道!
看來自己是小瞧了這個看似謙遜有禮、溫良無害的傅家大少爺!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於泊安冷聲問。
傅世瑾未答話間,於泊安似是瞬間反應過來一般地道:“是不是讓嘉琪回來取消訂婚之時就知道了,所以纔會無所顧忌地提出取消訂婚之事?”
傅世瑾說:“那會我確實收到了風聲,但跟取消訂婚無關;因爲那時事情才露出端倪,並無太大用處。”
“哼。”於泊安聽言又發出聲冷嗤,“當時無用處,現在也別妄想可以用這件事威脅我!這些消息公諸於世縱使對於氏集團會有壞影響,但我可公然向銀行貸款,雖會有所損失,但危機並不是過不去。”
傅世瑾沒有急惱,他道:“我剛沒說完。於伯父不向銀行貸款的另一原因,是因爲前期還有大量貸款未還,故而已沒有銀行願意再貸款給於氏。於伯父之所以這麼着急讓於家傅家兩家聯姻,也是打算藉由傅氏名號再向銀行貸款,讓填海項目第二期如期開工。”
於泊安:“……”
何止是小瞧了,他簡直就是個狼崽子!
於泊安定了定神,也恢復了生意場上狠厲的一面,“就算你說的都對,我也不必爲此受制於你!因爲傅家未婚才俊並非只有你一個,我看傅亦彥就很不錯!我與他簽訂協議,告之會在董事會上支持他,讓他成爲我女婿,我不照樣能擺平事端!”
傅世瑾俊彥如常,“於伯父,我今天說這些的目的並不是想讓您受制於我,而是想與您一道商量解決的方法。
您想讓傅亦彥成爲您的女婿並非不可,不過先不說嘉琪跟傅亦彥兩人的態度,這個方法總的來說時間過久,項目工程不能再拖;其二,即算等到他們結了婚,銀行那邊也是個未知數,誰能保證一定能貸到您要的那麼大筆數目?還有,您又如何肯定傅亦彥到時不會擺您一道?”
傅世瑾稍稍調整了下坐姿,仍是溫淡有禮地道:“於伯父,小侄與國外某信貸機構有點交情,如果於伯父需要,小侄可以牽線,應當能助於伯父安全度過此次危機。”
“……”於泊安再次心驚,取消婚禮到現在,短短几個小時時間,傅世瑾竟能做出這麼多事?
“條件呢?恐怕不單是董事會上對你的支持吧。”於泊安壓制着滿腔怒火問。
傅世瑾說道:“還需要於伯父將手中廣政股份交與信貸作擔保。”
“叭”的一下,於泊安控制不住將手中純白的鼻菸壺就地一摔,“傅世瑾,你這主意是打到我手中的股份了?”
鼻菸壺破碎的聲音頗是尖銳,讓傅世瑾微蹙了下俊眉,他淡聲道:“於伯父多慮,小侄不敢,股份只是作擔保而已。”
“傅世瑾!你好樣的!你這樣跟我撕破臉皮就不怕得不償失麼,還是吃準我只能向你妥協?”於泊安聲音裡已全是寒意。
傅世瑾抿了下薄脣,“我並不想和於伯父鬧得不愉快,只是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做;如果您能接受,我和嘉琪仍是兄妹,您和伯母仍是我敬重的長輩。不能接受,我能走的也只有這一步。”
“滾出去!”於泊安指着書房門毫不留情地驅趕!“我於泊安再不濟也不會淪落到被你脅迫,不會栽到你這種無恥之徒手中!”
傅世瑾從座位中緩緩起了身,他語速不驚地道:“於伯父現在情緒有些激動,我想等明天於伯父冷靜一點再談會比較好。”
傅世瑾離開前,同於泊安道別:“於伯父,小侄先失陪。煩請於伯父好好考慮我的建議,我明日再同您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