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世瑾既拒絕，傅亦彥也不強求，他從沙發上站起，“大哥，你先忙，我只能先去換套衣服了。”
說完瞥了林佳佳一眼，走出了辦公室。
傅亦彥離開，林佳佳見着一地污漬，主動認錯道：“傅總，剛是我太不小心了，我現在馬上把這兒打掃乾淨。”
不等傅世瑾回答，林佳佳立馬取來工具將沉木暗香的大茶几上全清理乾淨，又用拖把將地面來回拖清澈，林佳佳忙活這些事時，傅世瑾一直坐在原處沒動，一雙深眸就這麼淡然地盯着她。
林佳佳本着敵不動我不動的作風，低頭認真做事。
搞定後她準備快速逃離辦公室。
“站住。”傅世瑾卻叫住她。
有句話叫什麼來着？該來的總會來，避不了。
當然，林佳佳不知道自己這話說得太早了，她避不了的事情遠不止這件。
林佳佳滯住腳步，轉身摳着手指問：“傅總還有什麼吩咐？”
“林助理，不爲你剛剛的行爲解釋一下？”傅世瑾長腿搭於茶几，慵懶又漫不經心地問。
林佳佳說：“我剛解釋過了，是我太不小心，以後我會注意。”
傅世瑾低壓地冷笑一聲，“我這兒行不通，你就打上傅亦彥的主意了？”
林佳佳說：“對不起傅總，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行了，別裝了。”傅世瑾淡然說：“你喜歡廣撒網是你的自由。不過你不覺得自己行的都是險招麼？一次又一次地製造意外，若遇上一個不會憐香惜玉且又記仇的主，你豈非得不償失？”
“像你這樣？”林佳佳很想如是反問，但她現在十分理智，於是她道：“彥總是個有教養之人，他應當沒空爲這等小事爲難我一個基層人員。”
“……”傅世瑾忽地有種被林佳佳暗諷了的感覺。
傅世瑾似笑非笑地道：“行，林助理很會說話。希望你的工作能力能跟你的語言能力一樣強。”
在林佳佳不解中，他繼續道：“這次‘富萬’的項目你跟着餘特助參與進來，你負責協助餘特助的工作。”
林佳佳頗爲詫異，“……這事不是由項目組負責麼，而且我沒有經驗。”
“就這樣決定了。”傅世瑾說完從沙發上起了身，“你可以出去工作了。”
“……”
………
林佳佳餘下的時間都幫着餘成在收集整理各種資料，及向項目組傳達溝通一些指令等，一天下來，已是一個頭兩個大，忙碌的工作也讓她忘了昨晚那一茬。
下班走出辦公大樓，外面天色有些灰濛，她正捶着自己有些酸脹的脖子，只覺眼前光線一暗，兩名大漢堵住了她的去路。
“是林佳佳吧？”其中一名大漢問。
林佳佳一愣，要逃已是不能，她只能深呼吸，強做鎮定問：“請問有什麼事？”
“有人找你，麻煩跟我們過去一趟。”大漢指着酒店前邊一處涼亭道。
林佳佳搖頭，“對不起，我不認識你們，我不去。”
“還是過去一趟吧，否則在這兒鬧起來吃虧的也是你。”另一大漢粗聲提醒。
他話底的不耐林佳佳聽了出來，她咬了咬脣，跟了過去。
他們既有備而來她也逃不了，而且前方也算是公衆場合，他們不至於會把自己怎樣。
走到亭子處，一個戴着手指粗金項鍊的男人正坐在那裡等着，見到林佳佳，他露出了笑容，一顆鑲了金牙齒特別扎眼，他問：“知道我們找你什麼事麼？”
林佳佳點頭，又搖頭。
金牙男態度還算和善地道：“本來我們也不想找你，可你母親林雙喜早段時間跟我們錢莊借了一筆錢，到了還款時間未還，並且還在前些日子失蹤了，我們費了好大力都找不到她，沒辦法，只好來找你了。”
林佳佳問：“她借了你們多少錢？”
金牙男似是挺滿意她這種態度，也不急着回答，而是從自己帶着的包裡掏出幾張a4紙，翻到第一頁，遞到林佳佳面前：“你自己看。”
林佳佳接過看了一眼，差點沒暈過去，人民幣整整兩百萬元！
爲了證明此份借據的真實，也讓林佳佳更加確認，金牙男將a4紙翻到末頁，上面有林雙喜大筆簽名及鮮紅手指印。
林佳佳只覺眼前一道道白光閃過，母親搞什麼了要借兩百萬！這就是把她賣了都還不了啊！
金牙男沒說話看着林佳佳的反應，似是給她時間接受現實。
好半天，林佳佳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她問：“我媽怎麼能跟你們借這麼多錢，她連件抵押之物都沒有！”
牙套男說：“依她的身份當然借不了這麼多，可如果她是植氏公司植炳雄的親家，植家少爺植耀威的岳母就能啦。”
林佳佳說：“可那都是過去式了！我和植家早沒了關係！”
“但林雙喜借錢時你們不是還沒離麼？當時她還向我們出示過你跟植耀威夫妻恩愛上雜誌的照片。哪知道世事會變得如此之快。”金牙男說着竟還應景地感概了一句。
“林小姐，我們都是講道理、講規矩之人，我們爲財不爲別的，你媽借的兩百萬離她還錢日期已超了三天，加上利息一共是兩百零二萬一千，請你付一下，往後我們也不會再來找你。”金牙男補充說。
林佳佳的眼前又一道白光劈過，她不敢置信地道：“不是兩百萬麼，爲什麼多了這麼多！”
金牙男再度打那幾頁a4紙，指着上面的條款道：“林小姐，行有行規，這上面白紙黑字寫着借款兩百萬一個月該收取的費用、還款日期，包括利息的算法都一清二楚；你若不明白的話，我不介意你再仔細看一遍，或者我給你讀一遍也成。”
“……”林佳佳木木說：“我沒有錢。”
“林小姐，你這樣說話就不好了吧？你即使跟植家少爺離了婚，那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這麼點錢你不至於拿不出來吧？”
林佳佳說：“我真沒有錢，而且我媽是我媽，我是我，她的事我不清楚，也與我無關。”
聞言，金牙男像聽到了個笑話般翹起了二郎腿，帶着幾分鄙夷幾分威脅的語氣道：“林小姐，你可別跟我玩這一套，自古以來都是父債子還，怎麼，你還想不認你這媽不成？”
如果可以的話，林佳佳寧願不認。
“這樣。”金牙男一副挺寬容的語氣道：“我是個講道理之人，今天我們找你，估計你一下也沒準備，不如我給你一個銀行帳號，你在後天前轉……我算算，兩百零二萬一千三百進去就成。”
林佳佳：“……”
一口一個講道理之人，這哪裡講了道理了，哪裡有道理了！
“好了，我們就不耽誤林小姐的時間了，等林小姐消息哦，奉勸林小姐一句，別弄得彼此都難堪啊，否則影響了你上班生活之類就不好了。”
金牙男說完手一揮，那兩名大漢跟他一起離開了。
………
林佳佳望着天空，只覺得天更灰了，如同籠上一層厚厚的幕布，怎麼都看不到光明。
一個人漫無目的在外遊蕩，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聽到了手機鈴聲響，拿出一看，是陸盼。
才一接起，陸盼叫道：“林佳佳，死哪去了，打你幾個電話沒接，我還以爲你人間蒸發了呢！”
林佳佳也希望自己能人間蒸發，這樣她便不用想這麼多事了。
“我沒事，覺得悶就在外面走走。”
“剛好我也沒回去，你在哪，我來找你。”
林佳佳告知陸盼地址掛了電話，擡着看着公園裡一個母親呵護孩子的一幕不由得紅了眼圈。
母親從未這樣對過自己。
以前她因爲母親之事被人鄙視嘲笑之時，她就問過其，既然你連自己生活都成問題，爲何還要生下自己，直接打掉不是更省事快活？
林雙喜瞅着她冷笑：你以爲我很想要你這個拖油瓶？你以爲我不想你直接流掉？這些年因爲你有多少想娶我的男人猶豫了？
林佳佳問那爲什麼還是留下自己？
林雙喜笑得更冷：我要讓你那個該千刀萬剮的生父做鬼都不安心，看看他生出的種是個什麼玩意！
林雙喜說這話明顯帶着很深恨意，林佳佳問不出母親與生父之間發生過什麼，只知道母親對生父有恨意，好似還將這份恨意轉移到了她身上。
這些年林佳佳常用書上一句話來安慰自己：父母是自己前世的債，她是來還債的；林佳佳想她上輩子一定欠了林雙喜很多，這輩子纔會被她拖累於此。
………
陸盼到達時，林佳佳正在公園路邊用麪包喂流浪貓。
陸盼問，“怎麼跑這來了，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林佳佳起身在公園備置的水龍頭下將手洗淨，語調平平地道：“我媽跟地下錢莊借了兩百萬，今天人家拿着借據讓我來還錢了。”
陸盼大叫：“兩百萬！她借那麼多錢幹嘛！”
林佳佳說：“我想了想，記得她有跟我提過一個項目，說是投入一百萬兩年內可以回本五百萬，當時讓我找公公借錢我沒放心上，還以爲她沒錢就放棄了，哪知道她會去找地下錢莊借錢。”
“那還有一百萬做了什麼？”
林佳佳嘆口氣，“依我對她的瞭解，她肯定想投雙倍可以賺雙倍。”
“她怎麼不借一千萬，那樣可以回五千萬。”
“估計地下錢莊不給她借那麼多，不然她可能也借了。”
“……”陸盼噎了一下，“她這種人就應該上天與太陽肩並肩。”
“行了，先回去吧，再來想辦法。”陸盼說着拖林佳佳上了車。
兩人在外隨便吃了些東西，回了陸盼住處，林佳佳衝了個澡。
從洗手間出來時，陸盼遞給她一張銀行卡，“裡面應該有幾萬，我能幫你的也只有這點了，老頭子太小氣，每月給的錢少，平時我又大手大腳慣了，沒什麼積蓄，你先拿着，明天我看能不能幫你找朋友借點錢。”
林佳佳搖頭，“陸盼，不用了，你幫我夠多了，錢這種事，你幫了一次就還有下一次，讓我自己想辦法吧。”
“想什麼辦法？賣身？”
“我想了下，只有多做幾份兼職了。”
陸盼嗤道，“你做再多兼職也還不上那麼多錢。”
“……”陸盼說的是事實，林佳佳沒有出聲。
“他們讓你什麼時候還錢？”
“後天前。”
“kao，當你是取款機啊，說有錢就有錢！”陸盼罵完頓了一下，“後天我陪你一起去找他們，告訴他們你每月最多先還利息，到時等林雙喜出現了看她能否拿回一點本金，再給他們還上一些，不然逼死你也沒用。”
林佳佳說：“現在也只能這樣了，不過不用你陪我，我自己去，不然我怕他們萬一找不到我會來騷擾你。”
“他們憑什麼來騷擾我，我媽又沒欠他們錢！”陸盼說完發覺自己嘴太快，“你別多想啊，我沒別的意思。”
林佳佳哪有心情計較那些，“陸盼，你真別參與，這事就讓我自己處理。”
“那好吧，不過這張卡你還是得拿着，那些人才不會心軟，你後天拿去還他們點錢，然後再定下每月還利息之事，讓他們不逼得那麼緊。”
林佳佳只得接過，收好卡，她故作輕鬆地換了話題，“今天去了哪兒，又跟狄剛約會了？是不是很快就要確定關係了？”
陸盼的臉上難得地出現一抹嬌羞，“那些事再說，趁着還有感覺先處着吧。”
“......”
………
生活再愁雲慘霧，班還是得上。
特別是被生活逼到沒退路的林佳佳就更得努力上班。
忙活一上午，中午林佳佳在洗手間遇到李靜，李靜左右看了下才拉過林佳佳道：“佳佳，我聽朋友說附近有個單間出租，才八百一月，離公司也不是很遠，你下班要不要去看下？”
林佳佳苦笑了笑，“李靜謝謝你，現在別說租金八百，就是八十我都得考慮一下。”
“你不是吧，怎麼弄得這麼慘，八十塊的地兒能住麼，還不如去住員工宿舍，又不花錢又安全。”
李靜一語提醒夢中人。
林佳佳問：“我們可以住宿舍？”
“好像可以吧，不過宿舍大多是客房部餐飲部那些工作人員住，他們得倒班嘛，住外面不方便。”
見林佳佳真在思索，李靜勸道：“我開玩笑的，你還是別住宿舍了吧，我聽說一個房間八個人，那也太擠了，而且連個私人空間都沒有，多不方便。”